第25章 ☆、貴妃娘娘
昭仁宮是貴妃的住所,自然要比普通宮殿大很多。歐陽倩熟門熟路的帶着南笙進去,宮人們見到她們紛紛行禮。穿過了一片荷花池,幾個回廊,歐陽倩踏步走進了前廳。
“兒臣拜見母妃。”
廳前正上方坐着一個衣着華麗的女子,身着繡着玄鳥的暗紅色衣衫。她與歐陽倩有八分相似,只是氣質更加的端莊,她似乎一直帶着溫和的笑容,讓人看了很是親近。歐陽倩見到貴妃,上前作揖道。
“南笙拜見貴妃娘娘,娘娘吉祥。”南笙跪在地上行禮道。
貴妃和藹的一笑,看見南笙的那一剎那眼神更加柔和了一些,聲音輕聲溫和道:“郡主無需多禮,快些起來吧。”
“謝貴妃娘娘。”南笙叩謝道,站起身來。
“你走近一點,讓本宮瞧瞧。”貴妃開口道,伸出手示意南笙。
南笙往前走了走,對上貴妃明亮的眸子。
貴妃雙目在南笙身上上下打量着,最後嘴角微微揚起,點點頭。
“确是是個好孩子,那日人多沒有好好瞧你,今日仔細一瞧,果然與衆不同。怪不得倩兒非要讓你做她師父。”
“娘娘過獎了,南笙也只是會一些小功夫,承蒙公主擡愛不足挂齒。”
“你不必謙虛,本宮都聽說了,你已一人之力抓住了采花賊,封你為郡主也是實至名歸。”貴妃說着站起身,将南笙引至飯桌前,繼續道:“今夜就在本宮這裏用膳吧。”
南笙點點頭,見貴妃落座自己才坐下來。
“你的父親羅将軍乃是大禹的戰神,他的女兒自然不差,正所謂虎父無犬子。”貴妃說着,将一碟糕點推在南笙面前,面帶笑意道:“嘗嘗,這是大涼的特産,玉露糕,在這裏很少吃到的。”
“謝謝娘娘。”南笙卻之不恭,便伸手拿起一個糕點填在嘴裏。貴妃娘娘是大涼國的公主,曾為了兩國安定才來大禹和親,南笙記得上一世的時候她就喜歡吃這種糕點。
一旁被冷落的歐陽倩嘟着嘴,不滿道:“母妃,你怎麽看見師父就忘了自己女兒坐在這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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貴妃寵溺的呵呵一笑,道:“我這昭仁宮的吃食你都吃膩了,何必和南笙争。”
歐陽倩一副撒嬌的表情道:“這可是冤枉兒臣了,昭仁宮的吃食,兒臣一點都沒有吃膩,尤其是這個玉露糕。”歐陽倩拿起玉露糕,整個一塊填進嘴巴裏。
“你呀,比南笙還要大一些,怎麽看着南笙比你懂事很多。”貴妃望着自己女兒,笑道。
“我師父早熟,哪裏像十五歲的孩子。”歐陽倩撇了一眼南笙,為她倒了一杯水。
“公主乃金枝玉葉,怎麽能跟南笙相比,父母常年在外征戰,南笙野慣了,這性子自然早熟一些。”南笙輕聲道,畢恭畢敬。
貴妃笑了笑,道:“倩兒也是野慣了,一直都是無法無天的樣子,本宮看來,除了本宮與陛下,她也就最聽你的話了。”
“公主天真爛漫,南笙很是羨慕。”南笙客套道,心中卻一直在思索着玉妃叫她來的目的。
“喂喂,為什麽你們說着倒是誇起我來了。”歐陽倩不好意思的打斷。
南笙抿嘴一笑,貴妃呵呵笑出聲,最後感嘆道:“想當年本宮進宮也是倩兒的年紀,當年還是羅将軍去清水關迎的親,這一晃二十年過去了,時間過的可真快啊。”
南笙望着貴妃聽她最後的話語充滿了不舍,她的眼神也由剛才的神采奕奕變的暗淡下來。
本是天之嬌女,卻無可奈何來大禹和親,嫁給自己不喜歡的人,想來定然是不願的。可是作為皇家之女,又有幾個人能有選擇,就如上一世的歐陽倩一樣,再怎麽高貴,還不是被歐陽白容利用,嫁給了寧國的太子,成了政治的犧牲品。
歐陽倩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一副吃驚的表情,“原來母妃是羅将軍迎進宮的,如今羅将軍的女兒又成了我的師父,我們還真是有緣分啊。”
貴妃微微的點點頭,嘆口氣道:“是啊,若不是當年的羅将軍,恐怕本宮早已丢了性命,哪裏還有你。”
歐陽倩一驚,繼續道:“母妃還從為對兒臣說過呢,快給兒臣講講。”
南笙也有些差異,她從未聽說過自己父親還與貴妃有這等淵源。
“大涼與大禹聯姻,自然是對其他幾國不利的,他們怎麽能坐視不管,在迎親的路上派了幾波死士追殺,不過好在有羅将軍拼死保護,本宮才能安然無恙的進宮,本宮甚是感念羅将軍呢。”貴妃說着,語氣平和,聽不到任何的起伏,似乎是在講別人的故事,但是南笙注意到,貴妃在提起自己父親的時候,那眼神才會有微微的變化。
那時候的貴妃正值花季年華,而羅将軍年輕氣盛,英俊不凡,幾次相救自然讓貴妃心生愛慕,這也是人之常情,只是一個是大禹陛下的妃子,一個是已為人夫,想必也是貴妃單相思了,這份心意她也只能牢牢的壓在心裏,不敢顯露半分。
這讓一直疑惑的羅南笙瞬間通透,她終于了解上一世為何貴妃是那麽的喜歡她,甚至在抄家的時候還不惜站出來阻止歐陽白容,原來全都是因為自己的父親。
南笙望着貴妃帶有哀傷的神色,不經感嘆,皇家女子就算有全世界的榮耀,可是在愛情上面她們是沒有選擇的,就連現在的權貴之女都沒有選擇的權利,何況是皇室之女。
“父親也是盡臣之道,貴妃娘娘不必放在心上。”南笙道。
貴妃輕輕一笑,望着南笙,問道:“南笙可有喜歡的人了?”
南笙搖搖頭,“并沒有,南笙從未想過這個問題,還想多陪兩年父母,盡盡孝道。”
這時,上菜的婢女進來,貴妃便不再說話,見婢女将膳食放好,退了下去,貴妃才繼續道:“你們這一撥孩子都長大了,該是到談婚論嫁的年紀了,若是有喜歡的,可以告訴本宮,本宮為你做主。”
“謝娘娘恩寵。”南笙道,心中已是了然,想必這貴妃娘娘想讓自己與歐陽白容能再續她與父親的前緣,只是可惜,父親與貴妃娘娘沒有緣分,而她與歐陽白容雖有緣分,但那也是孽緣。
“女怕嫁錯郎,男怕入錯行,有時候婚姻不只是你一個人的事,而是你整個家族的事情,所以有時候女子沒有太多的選擇,只求那個人是個能托付終身的人就好。”貴妃語重心長的說道。
南笙點點頭,在這亂世之中,女子本來就是弱勢,能選擇的不多,有些選擇了尊從命運,有些選擇了抵抗,而她羅南笙就是不屈服命運的那個人,她這一世絕對不能任人魚肉,她要掌握自己的命運。
看着貴妃還是如同記憶中那般溫和,羅南笙深吸口氣,想必在這宮她也是吃盡了苦頭,她是大涼的和親公主,是屬于大涼的人,陛下自然不會完全的信任她,雖然貴為貴妃但是卻沒有明妃得寵,自己的兒子也只是個沒有階品的皇子,當今陛下疑心病重,對自己有威脅的他早有防範,歐陽白容從小在這種情況下長大,心性早已病态,忍辱負重,城府極深,成了他日後成功的唯一保障。
“娘娘說的是。”南笙附和道,看來倒是她有些謹慎了,也許貴妃只是來看看自己,拉拉家常而已。
“母妃,你說這個幹什麽,弄的這麽傷感。”歐陽倩加了一塊魚放進嘴巴裏,絲毫不懂貴妃娘娘的用意。
“母妃像你這麽大的時候都嫁給你父皇了,看來是時候和你父皇商量你的婚事了。”
聽到貴妃這麽說,歐陽倩一口魚卡在喉嚨裏咽不下去的吐不出來,南笙忙拍背,半響歐陽倩才緩過來道:“母妃,你胡說什麽呢,兒臣可不想嫁人。”
“那日與南笙比武的賀家公子本宮就看着不錯,為人穩重,是個好依靠,況且他爹是兵部尚書,也不會委屈了你。”
南笙回想了一下,想起賀俊那如沐春風的笑容,她還記得歐陽倩是要找一個能與自己策馬江湖的俠客,這賀俊是權貴子弟,而且賀家就只有他這一個男兒,讓他放棄仕途與公主策馬江湖恐怕是不太可能,估計就連兵部尚書賀大人也不會同意,賀俊确實不是歐陽倩的良配。
“我才不喜歡他呢。”歐陽倩不滿的嘟着嘴。
貴妃望着自己女兒的模樣,輕聲試探道:“難道倩兒已經有喜歡的人了?”
此話一出,歐陽倩的臉瞬間紅了,似乎想到了什麽,一臉的羞赧,最後惱羞成怒道:“母妃,您別再說了。”
此表情不言而喻,歐陽倩當真是有了喜歡的人,南笙有些發怔,她怎麽沒有注意到這個丫頭偷偷摸摸的就有了喜歡的人,可是她身居深宮,怎麽認識的江湖中人。
貴妃笑出聲來,道:“倩兒長大了,改日給母妃說說是哪個府裏的公子。”
“母妃。”歐陽倩放下筷子嬌嗲道。
“好了,不說了。”貴妃慈眉善目的笑道,繼續說道:“過兩日本宮想去玉佛寺上香,你們倆陪本宮去吧。”
“母妃一年去好幾次玉佛寺,都快把這昭仁宮改成寺廟了。”歐陽倩道。
“前些日子清水城地龍翻身,好多流民流離失所,無家可歸,本宮也只能做些小事,為民祈福。”貴妃柔聲道。
清水城便是清水關,那邊地勢險惡,山巒重重,經常發生地龍翻身的災禍,這次格外嚴重一些,又加上山體滑坡死了很多百姓,房屋被毀,田地被毀,流民流離失所,好多都已經來到了華都避難。
“父皇不是撥了赈災銀嗎?兒臣聽說國庫的大半銀兩都拿去赈災用了。”
南笙嘴角微微一楊,露出冷笑,這赈災銀層層剝皮,落到災民手中的又有多少呢,這大部分銀兩只怕早已落到那些權貴囊中。
大禹連年征戰,國庫早已空虛,恐怕撥出去的那些銀兩也只是杯水車薪。
“畢竟都是大禹的子民,本宮能做的也只有這些了。”貴妃說着,一臉哀痛的模樣。
“娘娘寬厚仁德,是大禹的福氣。”南笙款款作揖道。
她一直沒有想明白,貴妃娘娘那麽仁厚的性子,為什麽歐陽白容卻是那麽毒辣的性子。
貴妃對着南笙笑笑,然後又對着歐陽倩道:“你若不想去,本宮帶南笙去就好。”
“去,怎麽不去,好不容易出去一趟。況且師父去我就去。”歐陽倩連忙道,望着貴妃一笑。
拜別了貴妃,南笙與歐陽倩便往朝陽宮的方向走去,天已經黑了,宮中燈火闌珊,使整個皇宮染上一絲的靜怡。
歐陽倩走在南笙旁邊,擺弄着手邊的衣角,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就這樣糾結的走了一路。
南笙實在受不了,大大咧咧的歐陽倩變的吞吞吐吐的模樣,停下腳步,望向歐陽倩糾結的笑臉,道:“你有什麽話就說,看着我都着急。”
歐陽倩小臉一紅,食指不安分的對在一起,似乎很緊張,望着南笙靜怡的臉,歐陽倩才道:“師父,我們去玉佛寺,能不能把雙月公子也帶上?”
說完這句,歐陽倩的臉更紅了。
南笙望着歐陽倩的表情,一個想法油然而生,那是每個少女懷春時的表情,不知為何她的心裏咯噔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