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公主歸來（2）
金發銀尾, 眼睛是深海的顏色。
這就是全人魚化的自己嗎？
琪亞娜望着鏡中的人魚, 感覺熟悉又陌生。
“行了琪亞娜，你就別照了, 已經夠美了。”
紅尾人魚一只手托着腮, 另一只手拿着一個果子, 邊吃邊看着琪亞娜。
琪亞娜轉過身來, 臉色微紅, 嗔了一句：“二姐~”
說的好像她很臭美一樣，其實她只是想看看自己全人魚化是什麽樣子。
“阿加莎，你又逗小妹。”
又一條人魚從殿外進來，她的尾巴是像星空一樣的深紫色, 看起來美麗又高貴。
阿加莎鼓了鼓嘴，不服氣道：
“我沒逗。”
米蘭橫了她一眼, 淡淡地說：“我都聽到了。”
米蘭是王最大的孩子, 平時對性格跳脫的阿加莎多有管束，導致阿加莎天不怕地不怕, 就怕她大姐。
所以這會兒見大姐瞪她, 心裏雖然不服氣, 也不敢頂嘴了。
米蘭手裏拿着一個精致的王冠，來到琪亞娜跟前，然後為她細致地別在發上。
上下看了琪亞娜一眼，米蘭的語氣十分溫和，跟剛才訓斥阿加莎的樣子天差地別。
“看起來還是簡單了點。”
馬上就是祭祀大典，典禮的主角自然是琪亞娜, 人魚大多喜歡華麗，所以琪亞娜的兩個姐姐就張羅着打扮琪亞娜，結果琪亞娜周身看起來都很完美，竟然讓她們無從下手。
當時米蘭想了想，提議說，在琪亞娜的魚尾上鑲嵌一些寶石。
結果阿加莎當時就反對了。
她說，還有比銀色更好看的顏色麽，我看琪亞娜這樣就好得很。
米蘭罕見地沉默了，的确，她心裏也認為琪亞娜的魚尾無需裝飾。
琪亞娜就一直聽着兩個姐姐的争論，也不發表看法。
她非常明确地找到了自己現在的定位，就當個好看的布娃娃，任她兩個姐姐打扮就是了。
最終，米蘭還是妥協了，只是她還是為琪亞娜找來了全套的鑽石首飾，這是她最後的掙紮，而剛剛她拿來的王冠就是這套首飾的最後一件，當然也是最華麗的一件。
琪亞娜戴了滿身的華翠，卻聽大姐說簡單。
她頭皮一麻，趕忙說：“大姐，我覺得這樣已經很好了。”
這個王冠是真沉啊！再來一件她可受不了。
米蘭猶豫一瞬，還是妥協了。她摸了摸琪亞娜的頭發，嘆息道：
“委屈你了。”
琪亞娜被摸得小臉發紅。
她心裏吐槽，這樣都還叫委屈嗎？
阿加莎看着大姐那麽溫柔的樣子，跟對自己的嚴厲簡直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嘴一撇，她就不服了：
“大姐，你偏心！”阿加莎控訴道。
結果米蘭古怪地看了她一眼，道：
“你才知道？”
這不是明擺的麽。
阿加莎：“？？？”
這還是親姐麽？她莫不是從海裏撿回來的吧？
三姐妹收拾好，米蘭牽起琪亞娜的手，“我們出去吧！”
琪亞娜沒動，說實話，她現在有點緊張。
米蘭微微一笑，“琪亞娜不用怕，你要知道，既然已經回了家，那麽整個人魚族就是你的後盾。”
阿加莎點點頭，氣勢十足道：“對！要是有誰欺負你，我就帶着我的突擊小隊幫你揍他。”
她口中的突擊小隊其實是一群兇猛的虎鯊。
這位主兒在海裏橫行霸道，最喜歡幹的事情就是帶着她的“小夥伴”們打家劫舍，哦不，是懲惡揚善。
被兩個姐姐安慰，琪亞娜心突然安定下來。
是啊，她已經回家了，還怕什麽呢！
于是，她用力地點了點頭，“嗯！”
王下令祭祀慶典是在海神像前，而海神像是人魚族最莊嚴神聖的地方，如果不是特別重要的日子絕對不會對外開放。
所以當王下令為了琪亞娜的回歸，在海神像面前舉辦祭祀慶典，憑這個就可以看出，這位新歸來的小公主在人魚族中的分量。
人魚族的王就是這樣明明白白昭告琪亞娜的地位。
所以，那些想找茬的就要掂量掂量自己的本事了，看看自己有沒有那個本事能和整個人魚族為敵。
祭祀典禮開始那天，整個莫裏斯海的海面顯得十分平靜。
甚至可以說，平靜得過了頭。
本來生活在莫裏斯海海岸的漁民想要出海打魚，本來今天風和日麗，陽光正好，正是個捕魚的好時機，他們帶齊了裝備，信心滿滿。
結果網撒下去只撈上來些許稀稀落落的小不點。
漁民們愣了，魚呢？
如果這些漁民能潛入水下就能發現，他們心心念念的大魚們此時正急慌慌地往一個方向趕。
那就是人魚族的海底王宮。
三天前，人魚族的王令幾乎傳到了每個海族的耳中。
海神有眼，人魚族丢了許多年的小公主找回來了！
嚯！這可是個大新聞。
水族們最愛湊熱鬧，更別說今天人魚族開放海神像，海裏的水族可以去祭祀海神，這個機會誰想錯過？
于是個個拖家帶口地往人魚族趕。
“快點快點，給小公主的禮物準備好了嗎？”
“準備好了。”
“趕快走，別去晚了到時候魚太多，我們擠在大門口進不去。”
不得不說，這些魚的擔憂很有道理。
事實也正是如此，他們趕到王宮的時候，宮殿門口已經被圍了個水洩不通。
而真正能進入海神像的，是海中各族派來的代表。
他們将帶來的禮品送給人魚族的大管家後才能去祭祀海神。
此時海神像的周圍一片肅穆。
大祭司手裏拿着一本極厚的書，正高聲吟唱着對海神的贊歌。
海裏的水族們都說，人魚的嗓子是被海神親吻過的。
大祭司的贊歌莊嚴肅穆，不自覺地，這些本來喧鬧的水族們漸漸安靜下來。
等大祭司的贊歌結束，尤裏賽斯輕撫着琪亞娜的頭，對她說：“去吧！”
琪亞娜出現在所有海族跟前。
他們的眼中是明晃晃的驚豔。
最重要的不光是她的容貌，而是她的魚尾。
銀色！
海神在上，人魚族失而複得的小公主竟然是條銀尾！
這個不就意味着——
琪亞娜不知道他們的心思，她深吸了一口氣，來到神像跟前。
這座海神像與光明神殿前的那座又有不同，光明神殿的那座雖然也高大威嚴，但是看起來就是個雕像，可眼前的海神像，卻像是一個真正的神明。
想起典禮的流程，琪亞娜趕忙收斂心神，她面容一肅，雙手交叉疊放在胸前，依照人魚族的禮儀對着海神像行了一個莊嚴的大禮。
然後雙眸閉合，輕輕吟唱起頌歌。
與大祭司的贊歌不同，大祭司的聲音渾厚莊嚴，而琪亞娜的聲音輕靈悠揚。
她的歌聲仿佛能洗滌人的心靈。
正當衆人享受其中時，他們注意到，神奇的事情發生了。
海神像竟然亮了！
都說人魚王族是海神的使者，可衆人還是第一次看見有人魚能讓海神像起反應。
尤裏賽斯看着海神像的反應，看着衆人複雜的目光，心中一陣激動。
他的琪亞娜是海神最寵愛的孩子，他從不懷疑。
收斂心神，尤裏賽斯走上前，他面向衆人，高舉起琪亞娜的手，洪亮的聲音傳到每一個人的耳中。
“我人魚族的三公主——琪亞娜！”
安靜一瞬，然後衆人一齊發出巨大的呼聲。
感受到衆人灼熱的目光，還有父親牽着自己溫熱的手，琪亞娜無比深刻的認識到。
她回來了。
她有家，有族人了。
從此之後，她不再是孤身一人。
三年後。
琪亞娜躺在一個巨大的砗磲裏，這是父親特意給他找來的床。
這樣大的砗磲，整個莫裏斯海也找不出一只手的數。
這裏是她的房間，透明水晶砌成的牆，打得極薄，看起來像是人類世界中的玻璃，只不過比玻璃更加透亮。
躺在砗磲中，她仰頭看着上方，水晶牆絲毫不會遮掩海裏的景色，從這個角度能看出五彩斑斓的魚群從她的屋頂上游過。
就在昨天，她剛過了她十八歲的生日，按照人魚族的計算，此時她已經過了幼生期，完全來到成長期了。
換句話說，她成年了。
三年的時光轉瞬即逝。
與這三年相比，在人類世界中生活的十幾年蒼白的仿佛像一張白紙。
琪亞娜臉色平靜地回憶着過去的生活，心中并沒有起多少波瀾，只有在想到一個人時，海色的眼眸才動了動。
她翻出一個精致的貝殼，經過特制的手法，只有她可以打開。
這是父親給她的。
後來二姐要看，她卻沒給，為此二姐還埋怨她肯定私下裏藏了什麽好東西。
琪亞娜當時微微一笑，沒有多解釋。
輕輕擰開貝殼上的一個按鈕，貝殼緩緩張開。
要是阿加莎在這裏就會發現，她以為琪亞娜藏的好東西，其實是一塊再普通不過的懷表。
當然，這塊懷表造型古樸，做工精致，是人類世界中不可多得的好東西。
只是，人魚大多喜歡華麗晶亮的東西，這樣款式的表絲毫對不上他們的審美。
琪亞娜輕輕摩挲着表上的花紋，眸中閃現一抹懷念。
“琪亞娜，琪亞娜！”
熟悉的喊叫聲從外面傳來，而且越來越近。
琪亞娜耳朵動了動，啪一下将貝殼合上。
等阿加莎進來的時候，就看到小妹手上捧着那個眼熟的貝殼。
她鼓了鼓嘴，說：“又在擺弄你那寶貝？”說着聲音壓低了嘀咕，“也不知道藏了什麽好東西，一天恨不得看個七八遍~”
琪亞娜将貝殼收好，從砗磲中出來，“二姐。”
琪亞娜沒找回來之前，阿加莎就是人魚王族中最小的一個，一直被大姐管着，阿加莎覺得自己很命苦，好在，苦盡甘來，小妹找回來了，她翻身農奴把歌唱，成了姐姐。
所以阿加莎在琪亞娜面前一直很有姐姐的派頭。
此時就聽她用教導的語氣道：
“琪亞娜，既然你過了成年禮，以後就要随着我們一起收集心願了。”
琪亞娜點點頭，并不意外，她已經不再像剛回到族中那樣懵懂，關于二姐說的收集心願其實是人魚王族特有的一個規矩。
人魚是海神的使者，這句話從來不是一個傳說。
莫裏斯大陸海文化盛行，這裏的人類信仰海神，他們每年都會向海神許下很多心願。
而這些心願會随着風飄到莫裏斯海。
而人魚王族要做的是就是将人類的心願收集帶到族中的神池裏。
每個成年的王族人魚都要做這樣的事，他們已經把這個稱之為一向“工作”。
琪亞娜昨天過了成年禮，所以按規矩，她要跟着族人第一次出海。
阿加莎牽着琪亞娜的手叮囑她，“到時候你就通過感知信仰之力來收集心願，那些信仰之力強的心願就把他們帶回來，要是弱的，或者心願漂流了太久，本身就快要消散的，那就不用帶回來了。”
琪亞娜細細地聽着姐姐的叮囑，心裏卻想，怪不得人類年年日日向海神祈願，可真正能心想事成的人卻少之又少，他們人魚王族就這麽多，而飄在海中的心願卻有無數，他們只能謹慎地挑選信仰之力強的帶回神池中，而剩下的那些心願，就只能在無盡的漂流中慢慢消散了。
阿加莎又想起來，“對了，到時候收集到的心願就放在你的人魚淚中。”說着阿加莎一頓，古怪地看了琪亞娜一眼，想起來什麽道：“琪亞娜，我好像從沒看過你的人魚淚？”
琪亞娜斂下眸子，她的人魚淚...
“不小心丢了。”她撒了個謊。
琪亞娜也是回到人魚族後來知道，人魚淚是海神對于人魚一族的祝福，每一條人魚在出生後流的第一滴眼淚會化為人魚淚，人魚淚帶有強大的守護力量，人魚将它戴在身上，它會護佑人魚的平安。
也正是因為它的守護力量，才能存放人類的心願。
就好比曾經她把阿爾的心願放在人魚淚中，她的人魚淚會保他的心願永不消散。
琪亞娜知道人魚淚對人魚來說是個很重要的東西，可她卻從不後悔将它送給阿爾，唯一的問題，在姐姐這裏可能不太好交代。
果然，阿加莎在聽到琪亞娜的話後就揚聲道：
“丢了，你怎麽能丢了呢，你丢哪兒了？”
琪亞娜垂着頭，一副老實認錯的樣子，“好像是不小心丢在了人類世界，我當時不知道它很重要。”
看着這樣的琪亞娜，阿加莎也不好說什麽，最終她只能無奈地嘆息，“算了，我一會兒給你找個過世族老的人魚淚給你。”
只不過這樣的人魚淚最多只能裝裝心願，再沒有守護的力量了。
之後琪亞娜跟着兩個姐姐出了莫裏斯的南海。
她也是回到族中才知道，人魚的隐居地，也就是被白色濃霧籠罩的這片海域被人魚族稱為南海。
她們收集心願，是要出了南海的，因為心願根本飄不到這裏，她們要游向更靠近人類世界的淺海處。
大姐米蘭在知道小妹把人魚淚丢了後也很發愁，她把之前族中一個長老的人魚淚挂在琪亞娜脖子上，叮囑她道：“要是看見了人類千萬要躲起來，知道嗎！”
琪亞娜乖巧地點點頭，這也是人類難以發現人魚蹤跡的原因之一，不光有那道天塹一樣的白色霧牆，人魚看見了人類也是會遠遠避開的。
看着兩個姐姐離開，琪亞娜拍了拍小鯊的背鳍，說：
“小鯊，我們走吧！”
小鯊就是之前那條調皮的小鯊魚，現在已經完全成為她的坐騎，她給她取名叫小鯊。
小鯊載着琪亞娜快速地往淺海方向游去。
一路上，琪亞娜要是看見信仰之力強的心願，就把她收集到姐姐給她的人魚淚中，不知不覺她已經離南海越來越遠了。
琪亞娜看着這片有點熟悉的海域，才反應過來這好像是內海。
內海已經極為靠近人類的海岸線了。
這裏碰見人類船只的幾率會大大上升，琪亞娜剛這樣想，果然就見到遠處迎面駛來一個船影。
她在人類世界生活過，更是上過威廉姆斯號，所以一眼就認出這是貴族的游輪。
貴族游輪的上層住的全是貴族，保不齊就有認出她的。
琪亞娜微微慌了一下，就想避開。
但是全人魚化後她的聽力和視力也大幅度上升，琪亞娜敏感地捕捉到“殿下”兩個字。
想到了什麽，鬼使神差地，琪亞娜定晴朝游輪上看去。
這裏離游輪還有一段距離，憑人類的視力是看不到這裏的，但是她卻可以看清游輪上的情況。
只一眼，琪亞娜的視線就停在了一道熟悉的身影上。
那個人，那個男人，他...
琪亞娜渾身僵硬在了原地。
作者有話要說： 我是個有良心的好太太，怎麽可能拖沓節奏！
你們要的修羅場，安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