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公主歸來（1）
“殿下, 還是——”科裏艱難地吐出最後幾個字, “沒有找到。”
昏暗的房間, 男人垂眸坐在一邊，光從背後透過來, 拉出長長的影子。
科裏咽了咽喉嚨：“殿下！”
“出去。”
“殿——”
“我說，出去。”極冷的聲音重複了一遍。
科裏身體一僵，大腦傳出危險的信號，不敢猶豫, 飛快的閃身走出房間, 将門帶上。
果不其然, 沒過多久房間中就傳出一陣噼裏啪啦的聲響, 像是瓷器迸碎的聲音。
科裏注意到連外面合金制的門都發生了細微的扭曲。
顯然，只有異能暴動才能引發這樣的情況。
科裏的眸中閃過一絲擔憂。
琪亞娜小姐已經“失蹤”了五天。
從一開始聽到這個消息時的驚愕到最後的暴躁極怒, 科裏眼睜睜看着殿下情緒越來越糟糕, 但是他卻想不出任何辦法。
他派遣了所有能調動的人手，雖然現在殿下的勢力還未成型，可在主城找個人可以說是輕而易舉。
但是，不行。
琪亞娜小姐就像是憑空消失在這個世界上一樣, 他們找不到有關于她的痕跡, 所以到現在, 追蹤幾乎毫無進展。
科裏在擔憂的同時還有一絲憤怒，他憤怒琪亞娜竟然就這樣一走了之。
是的，即便他沒有任何證據，可是冥冥中的直覺告訴他, 琪亞娜是主動走的。
科裏清楚的記得，那天殿下從萊斯特莊園走出來的時候是多麽高興。他第一次看見一貫嚴肅冷漠的殿下露出那種年少的朝氣。。
當時殿下手裏拿着一個他從沒見過的項鏈，結合他去見的人，他因為誰而高興就不言而喻了。
當時科裏還很欣慰，想着殿下有了喜歡的人，以後就不會再冷冰冰的了。
可沒想到，最終等來的是這樣的結果。
不說殿下，連他也接受不了。
科裏不敢離開，他側耳聽着房間中的動靜，除了一開始的暴動，現在整個屋子已經完全平息下來。
一片死寂。
房間中破碎的瓷器碎片散了一地。
阿奇爾背光坐着，垂着頭，看不清眼中的神色。
只能見到手中緊攥着的藍色項鏈在夜色中瑩瑩閃着光。
琪亞娜現在已經完全變成了人魚的樣子。
這意味着她不單單有魚尾，她的上半身也發生了明顯的變化。
雖然沒有鏡子，她看不見自己現在的模樣，可是頭發突然長過了腰際她還是能感覺出來的。
現在她徜徉在海中，就像呼吸空氣一樣自然，幾乎感覺不到水的存在。
琪亞娜托起一絲及腰的長發，澄藍的眼眸盡是驚奇。
以前她潛入海中的時候最多變出魚尾，可跟着大祭司和吉瑪，才發現他們下海之後跟自己的樣子有很大不同。
大祭司說：“只有魚尾只能算是半人魚化，現在小公主回到海裏，自然不用再保持人類的樣子。”
兩輩子第一次全人魚化的琪亞娜還是在大祭司指點下才完成了這一過程。
她還發現，自己魚尾的顏色和大祭司吉瑪的都不同，他們魚尾的色調偏藍紫，大祭司的更紫一些，而她的卻是銀色。
當琪亞娜這麽問的時候，大祭司立馬激動了，他大幅度地晃動着魚尾，帶起了一串水波：
“再沒有比銀色更尊貴的顏色了，銀色魚尾足以顯示您是海神最寵愛的孩子！”
吉瑪也在旁邊興奮道：“對對對！人魚族已經幾百年沒有出現過銀尾，現在您就是族中獨一無二的！”
從他們激動的話中，琪亞娜終于知道，在人魚族的史書記載中，海神的魚尾就是銀色的。
所以人魚族以銀色為尊。
也就是說，她的魚尾顏色竟然和海神一樣嗎！
琪亞娜頓時有種受寵若驚之感。
琪亞娜跟着大祭司往海洋深處游，她已經感覺到他們離陸地越來越遠。看着周圍竄動的五彩缤紛的魚群，琪亞娜忍不住問：
“大祭司，人魚居住的地方到底在哪裏？你知道我在人類世界中長大，他們非常追捧人魚，但是好像都找不到人魚的蹤跡。”
就好比她前世的時候，游遍了整個內海，卻連人魚的半片魚鱗都沒看到。
大祭司聽了卻很得意，他說：
“人類當然找不到我們住的地方，除非他們不要命了。”
吉瑪晃了晃她藍色的魚尾，柔軟的鲛紗像水霧一樣飄動，她贊同道：
“我們人魚一族受海神庇佑，向來隐居，就算人類能摸清楚我們的方向，卻也到不了那片海域。”
等琪亞娜來到那個地方的時候，她終于知道吉瑪口中，“到不了那片海域”是什麽意思了。
這裏是莫裏斯海的最南端。
琪亞娜她們已經冒出了海面，這時，她清楚的看見，前方的海域被濃厚的白霧籠罩，就像是一堵牆，生生阻隔了前路。
大祭司将手背在身後，老神在在道：
“這裏被迷霧籠罩，能見度極低，而且到處都是礁石，船只在這片海域根本無法航行。”
琪亞娜若有所思，“那要是，從水下走呢？”
“水下？”吉瑪像是聽到了什麽好笑的東西，她勾起嘴角，眼珠一轉，笑道：“小公主你跟我來就知道了。”
琪亞娜跟着吉瑪重新潛回海底，往前游了沒多久，眼前的場景就讓她怔住了。
鯊魚。
随處可見的巨齒鯊。
吉瑪得意地晃着腦袋，嘿嘿道：“水下也沒比水上安全到哪裏去哦~”
琪亞娜點點頭，何止是沒安全到哪裏去，可以說水下比水面更危險。
正想着，一條鯊魚幾乎是貼着她的胳膊游了過去。
琪亞娜吓了一跳。
這條鯊魚與其他的一比看起來體型要小很多，它從琪亞娜身旁竄過去後也沒離開，而是繞着她轉起了圈。
這下誰還看不出它是故意的。
如果琪亞娜能聽懂鯊魚的語言，就會發現他們在說：
“人魚——”
“一條從沒見過的人魚！”
“說的跟你見過多少人魚似的。”
“你們是今天沒洗眼睛嗎，這裏明明有三條魚。”
“反正我眼裏只有最漂亮的那一只，她就像珊瑚一樣美麗！”
“胡說，她比珊瑚還要美麗！”
“我想起來了，那個年紀最大的是人魚族的大祭司，他去接小公主了。”
“什麽小公主？”
“哪個小公主？”
“最漂亮的那個就是小公主，一定是！”
“奧海神，小公主......”
這些鯊魚七嘴八舌的，漸漸朝琪亞娜聚攏過來。
琪亞娜擺着尾巴往後退，可這些巨大的鯊魚還是把她團團地圍了起來。
她還不夠它們一口吞的。
琪亞娜有些無措，可看着大祭司和吉瑪半點不緊張，甚至眼中還帶着笑意，她就知道這些鯊魚沒有惡意。
雖然不知道它們把自己圍起來是什麽意思，但是表達下她的友好總歸不會錯。
這麽想着，琪亞娜對着它們扯出一個軟乎乎的笑容。
這個笑容讓這群鯊魚立馬激動起來，它們一齊搖着尾巴，這一片水域都震動起來。
過了一會兒，它們停下來，垂下了頭。
——像是臣服。
琪亞娜驚奇地看着這一幕，而剛才從她身邊竄過去的小鯊魚又貼了過來，琪亞娜這下敢确定它是個幼崽。
只見她在琪亞娜面前晃了晃身子，然後用鼻尖頂了頂她的背。
琪亞娜笑了起來。
大祭司看着這條搗蛋的小鯊魚臉上也帶着笑，他道：
“小公主，接下來到王宮還有很長一段路，要不就讓這條小鯊魚馱着你吧！”
“馱着？不，不用了吧！”
琪亞娜一點不覺得累，反而游到這裏，一路上新奇的景色讓她看不過來。
可那條調皮的鯊魚幼崽就像是聽懂了一樣，它歡快地晃了一圈然後從下面把琪亞娜頂到了它的背上。
尾巴有力地一擺，它就載着琪亞娜飛快地竄了出去。
琪亞娜被它的速度帶地往前一貫，趕忙用手扶住了它的背鳍，這才穩了下來。
吉瑪看着很快就游不見了的小鯊魚，歡快的一笑。
“嘿嘿，我也來了，小公主你不要被我追上！”她邊在後面喊邊跟了上去。
大祭司笑眯了眼，跟在她們後面，看起來慢悠悠的，其實速度一點也不慢。
越往前，琪亞娜就越能感覺到這片海域的不同。
從不缺少的珊瑚和魚群，可無形中仿佛多了一絲規律，一切顯得井井有條。。
琪亞娜意識到，她可能已經來到人魚的領地。
果然，沒過多久，琪亞娜就見到了一條人魚，他肌肉雄健，手裏拿着一把武器，像是巡邏的士兵。
看見琪亞娜，他渾身一激，呆呆地看了好一會兒。
琪亞娜有些緊張，這條雄性人魚是她除大祭司吉瑪之外看到的第三條。
可是，他卻沒有像琪亞娜想象中的游過來。
等反應過來，這條巡邏的人魚突然轉身飛快地游走了。
琪亞娜一愣，然後隐隐約約意識到，他可能是報信去了。
琪亞娜的心跳得快了些。
後面的吉瑪也跟了上來，她指着前面的一片光亮處說：
“小公主，那就是王宮了。”
琪亞娜順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從她的位置，只能影影綽綽看到一片璀璨的建築。
她點了點頭，然後從小鯊魚背上跳下來。
吉瑪拍了拍小鯊魚的背，說：“小家夥，辛苦你了，回去吧！”
小鯊魚朝琪亞娜看了一眼，尾巴擺了擺，琪亞娜覺得這是在跟她道別，她微點了頭，果然小鯊魚會意，這才飛快地游走了。
吉瑪牽起琪亞娜的手，道：
“小公主，我們走吧！”
琪亞娜深吸一口氣，點點頭。
而之前琪亞娜看見的那條雄性人魚正如她猜想的那樣，是在王宮周圍巡邏的士兵，他自然是認得大祭司跟吉瑪的，而另外的那條人魚——跟王六分相似的容貌，銀色的魚尾......他屏住呼吸，半點不敢耽誤地回去報信。
尤裏賽斯是人魚族的王，不知道為什麽，今天他總有點心神不寧，可他回憶最近幾天，并沒有什麽特別的事發生。
唯一例外的是，大祭司去了那麽多天，算算日子也快回來了......
想到這個，尤裏賽斯心猛的一跳，他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
失望了太多次，以至于他現在都不敢期望了。
正這麽想着，外面的巡邏兵飛快地閃身進來，通報的第一句話就把他鎮在了原地。
“陛下，大祭司回來了！”
沒等他開口，這個巡邏兵漲紅了臉，又憋出一句。
“還，還帶着小公主！”
尤裏賽斯刷地一下從王座上站了起來。
“大祭司帶着小公主回來了！”
這個消息像水波一樣以王殿為中心層層向外飛速擴散。
所以等琪亞娜來到宮殿門口時，就感覺到無數窺探的目光。
她看着這座巨大華麗的建築，眼睛朝左一看，幾只人魚偷偷縮回了頭，朝右看，又幾只人魚飛快地轉過身，只是不巧，湊得太近，以至于轉身的時候互相絆了尾巴，摔成一團。
道路兩旁的珊瑚叢中藏着無數閃爍的眼睛。
周圍似乎彌漫着一種克制的興奮。
琪亞娜知道，這樣古怪的氣氛多半是因為自己。
從這裏跨入宮殿只有短短的幾步路，可琪亞娜卻覺得漫長極了。
等她懷着一種複雜的心情來到殿內，首先入目的就是一個極為高大英俊的雄性人魚。
他看見自己，一下子站了起來，尾巴動了動，似乎想過來，卻又止步不前。
他有一頭濃密的金發，和自己的發色一樣。
他的五官隐隐能看出她的模樣。
這個人魚，他，他是.....
琪亞娜就這樣生生停在了原地。
而王座之上的人魚終于忍不住，一下子沖了過來。
琪亞娜看不清他是怎麽動作的，只知道再眨眼的時候他就已經來到自己跟前。
這是一個極有氣勢的雄性人魚，這樣的氣勢只有長久地身處高位才能養出。
可站在自己面前，他卻看起來手足無措極了。
是的，手足無措。
琪亞娜看出來，他竟然比自己還緊張。
眼一酸，淚就這樣滾了下來，最後化為珍珠，叮地掉到地上。
這細微的一聲仿佛開關，男人終于開口了。
“琪，琪亞娜，我，我是...哎，你別哭...”說着用手給琪亞娜擦淚，動作輕柔地像是對待什麽稀世珍寶。
“我是你父親。”男人終于顫着聲音說了出來。
然後琪亞娜哭得更兇了。
男人就手忙腳亂地給她擦。
等琪亞娜終于平靜一點，她眼睛紅着，擡眸看向眼前的男子，只看到滿目的疼愛。
她啞着聲音喊了一聲：“父親。”
這一聲險些喊得尤裏賽斯落下淚來。
最終他嘆息一聲，輕柔地摸了摸琪亞娜的頭發，然後将她擁入懷中。
只聽這個人魚族的王緩聲說：
“我的琪亞娜，歡迎回家。”
一旁的大祭司和吉瑪看着一邊看着這溫馨的一幕，一邊抹着眼淚。
吉瑪的聲音還帶着哭腔：
“嗚嗚嗚，太好了，太感人了，我好想哭~~”
大祭司可能因為年紀大了，格外感性，眼淚流得比吉瑪還多。
放眼望去，王宮的水晶地面稀稀落落，灑滿了珍珠。
琪亞娜回來後不久，所有王宮裏的人魚都收到了一條王令。
為慶祝公主歸來，三天後将在海神像前舉辦祭祀慶典。
屆時，整個海族同慶。
王宮裏的人魚終于歡呼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 先讓琪亞娜開心兩章，等她見到某人的時候，嘿嘿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