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李沐雪受罰
“李沐心一路跑到侯府外,确定宋昱沒追上來,方才停下用帕子抹掉臉上的汗,氣喘籲籲,雙腳發軟,廢了好大力氣才走到馬車旁,雪晴果然已經等在那了。
雪晴焦急的上前攙扶住李沐心,“小姐,您臉色怎這樣難看?”
她方才一直沒等到她家小姐,正巧五小姐出來了,說四小姐已經先一步出來了,她趕忙跑出來,哪裏看到她家小姐的影子,偏生三小姐也在,不讓她再尋回去,她只得在這等着。
“無礙,天色已晚,快些走吧。”李沐心也能猜到怎麽回事,由雪晴扶着上了馬車,雪晴轉身上了後面丫鬟們坐的馬車。
人齊了,車夫立即甩鞭子趕車走了。
馬車上,李沐茹坐在最裏面,李沐雪和李沐心坐在兩側,李沐茹的臉色都不太好,方才出來時,那位方家五小姐竟然連搭理都沒搭理她,徑自走了。
李沐茹知道,她這是得罪人家了,而罪魁禍首也不過眼前這二位,于是莫名其妙的連李沐心也給恨上了。
李沐心眼觀鼻鼻觀心,假裝什麽都不曾看見,就這麽老老實實的坐着。
京城可以分為三部分,第一部分就是最中央的皇宮;
第二部分被稱為內城,皆是皇室宗親達官顯貴的府邸,安陽侯府便在這內城之中;
第三部分就是外城,外城人口紛雜,像是官品偏低的官員差役、百姓商戶都住在外城之中。
李府的老爺名為李青雲,雖是官身,卻只是一個正八品的編修官,自然也住在這外城之中,只不過因隸屬于樞密院,專為樞密使服務,所以府邸位置還算不錯,正在貼近內城的邊上。
馬車一路行駛,不一會便到了地方。
三位小姐下了車,李沐茹觑了眼要偷溜的李沐雪,“五妹妹,這是去哪?”
李沐雪不得不停下腳步,“我突然想起今兒個早上姨娘要我過去一趟。”
“等見了母親再去就是了。”李沐茹掃了眼門口接人的丫鬟,“五小姐今兒個可能是吓到了,你們扶着她點,別摔了。”說完回頭又看了李沐心一眼,見人乖乖跟在自己後面,心情總算好了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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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歹還有個懂事的。
李沐茹這麽想着,卻不知李沐心此刻只覺李府就是天堂,恨不得立馬就沖進去,以免宋昱那瘟神跟上來。
當然,如果讓李家人知曉她把燕王世子給得罪了,估摸着她立馬得從天堂墜入地獄。
所以這事兒一定得瞞好了。
李沐心心裏盤算着,心不在焉的跟着他們走進後院,來到主院的偏廳。
正房夫人不過三十有五,名喚林秋靈,出閣前乃是商戶之女,能嫁給李青雲這種官身,當初也是費了不少力氣的。
她穿着芙蓉色圓領窄袖夾衫,外面披着一層赭紅色藏青薄紗,頭上發髻梳的一絲不茍,端坐在一張花梨木雕花圓椅上,身前是一張同款的方桌,桌上放着茶水點心和一卷翻到一半佛經。
然而再嚴肅的面容在看見李沐茹的時候也瞬間化作溫風細雨,“茹兒,今兒個怎過來的這般早了,可是學堂裏出事了?”
“娘!”李沐茹撲倒在林秋靈懷裏,“學堂裏倒是無事,只不過女兒怕是惹那方五小姐不快了。”
林秋靈一聽,立馬急了,“什麽,怎會如此,早上不還是好好的嘛!”
李沐茹瞥了一眼後面那二位庶女。
李沐心眼瞧着林秋靈将目光挪到自己身上,便行了個禮:“母親萬福。”
李沐雪跟着行禮。
李沐茹冷笑:“五妹妹不如自己說說,母親的手镯怎會出現在你的手腕上?”
李沐雪噗通一聲跪在地上,“這手镯是父親送給姨娘的,女兒只是拿過來先戴戴……”越說到後面,她就越虛,心裏甚至開始懷疑難不成這镯子真自己跑回來找她了?
想到這,李沐雪只覺心裏發寒,莫不是鬧鬼了……
林秋靈看向站在一邊的李沐心,忽然問道:“沐心,你怎麽說?”
李沐心微微低着頭:“五妹妹一向心地善良,想來不會做這等偷盜之事。不過女兒記得母親說過,這镯子乃是燕芳閣定制的,裏面雕着燕芳閣的字號,母親不如戴上先試試镯子大小,再看看那字號還在不在,之後再說其他。”
李沐茹同意道:“四妹妹說得對,娘你試試,自然會知道是與不是。”
林秋靈點了頭,立即有丫鬟将李沐雪手腕上的镯子取下來擦拭幹淨,而後送過來,她接過往手上戴了下,尺寸竟然正好。
她蹙着眉,将镯子取下而後拇指往镯子裏側摸了摸,頓時臉色一變,直接舉起茶杯砸在李沐雪身上,茶水撒了李沐雪一身,“好你個李沐雪,我李家不曾少你吃穿,是誰給你的膽子敢行這偷盜之事!”
“我沒有!”李沐雪瞪大眼睛,她哪敢承認,承認了才是真的要挨罰了。
“這镯子的尺寸和燕芳堂的字號都在,你還敢狡辯,看來不請家法,你都不知道誰才是這李府的主子了。”林秋靈真是被氣狠了,瞧着婆子拿來鞭子,“打,給我狠狠地打!”
一鞭子啪的一聲抽在李沐雪的背上,李沐雪疼的尖叫一聲,立即叫道:“我說,我全說!”
林秋靈揮揮手,婆子下去了。
李沐雪抽抽噎噎,道:“那日我湊巧見到四姐姐誇了母親的新镯子,母親便賞給四姐姐一支銀釵,心裏妒忌,便趁母親不在時,偷偷将那镯子偷出來扔進花園的花叢裏,又叫房裏丫鬟出去傳話,就說那镯子是四姐姐偷的,本以為神不知鬼不覺,不想今日一早,有個丫鬟捧着個盒子進了姨娘院裏,盒子裏便是這個玉镯,丫鬟說是父親送與姨娘的,我瞧那镯子漂亮,就自己戴上了,卻不想……”不想跟她丢出去的那個卻是同一個镯子,要怪也只能怪她做賊心虛,不曾仔細端詳那镯子一眼。
李沐雪連自稱都忘了,懦懦的将事情經過敘述了一遍。
林秋靈沉吟片刻,對下人吩咐道:“去把那個小丫鬟尋來。”
“諾。”下人們應下,急急忙忙出去了。
李沐心輕輕擦了下手背,她與李沐雪站的不遠,些許茶水灑在她身上,不過水并不熱。
這事情始作俑者本就是李沐雪,只是沒人知道那花叢裏的镯子是她李沐心找出來的,那個小丫鬟也是她派去的,她一早便知道李沐雪有搶她親娘首飾的習慣,這才演了這麽一出戲,而那個小丫鬟早已被她放出府去了,眼下死無對證,林秋靈一向自負,只會認為是李沐雪騙她。
果不其然,待出去尋人的婆子回來對林秋靈耳語幾句,林秋靈勃然大怒,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将五小姐綁了扔進佛堂,禁閉一月,每日只許一餐清粥!”
一個月不見天日,每日又只有一碗清粥,死不了人卻足以脫掉一層皮,李沐雪臉色慘白,猛地叩頭:“女兒知錯,母親饒了女兒吧!”
林秋靈:“嘴也給堵了,帶下去。”
兩個健壯的婆子麻溜上前将李沐雪給捆結實了,又拿出快帕子塞進嘴裏,就這麽給拖出去了。
李沐心低着頭,仿佛根本什麽都沒看見。
“娘,喝口茶,莫要再氣了。”李沐茹端着丫鬟新送來的茶杯放在林秋靈手上,“氣壞了身子,女兒可是要心疼的。”
林秋靈被女兒勸着心裏總算舒坦了不少,“還是我的茹兒懂事。”她喝了口茶水,複又放下,“茹兒,再過幾日就是晉文伯夫人的生辰,她家女兒年齡與你相仿,你到時可得好好準備準備,莫要再向今日這般得罪人了。”
李沐茹:“母親放心,女兒省得。”
林秋靈嘆了口氣:“你心裏有數便好。”
母女倆又說起話來,李沐心站在一邊低着頭,林秋靈不發話她就不能離開,在這個世界,庶女就是這麽沒人權,好在她還沒及笄。
她親生母親乃是從青樓裏被擡出來的良妓,雖身份低賤,偏生又深得父親喜愛,一個月最少有十天都要宿在她親生母親那,所以林秋靈一向看她們母女不順眼,只怕她一及笄,連給人做妾的可能都沒有,只會被送給哪家權貴當個玩物。
好在她今年剛十三,等再攢兩年的錢,及笄一到立馬跑路,到時遠離京城,山高皇帝遠,天高任鳥飛,誰又能拿她怎麽辦。
為此,她可是連辦假戶籍和路引的地方都打聽好了。
她正想得好,突然鼻尖飄進一股子清淡的花香,擡頭一看,就見她那位親生母親已然飄進屋裏,一襲蔥綠色盤金彩繡緞裙逶迤拖地,風風火火的進了屋子。
“婉兒給夫人請安了。”喬婉兒漫不經心的扶了扶身。
“你來做什麽?”林秋靈蹙着眉,眼裏全是嫌棄。
橋婉兒撫摸着頭上的玉釵,笑道:“老爺說心兒今年也已經十三了,合該出去見識見識,晉文伯夫人的生辰倒是正好,到時便麻煩夫人了。”
“你這個賤……”李沐茹猛地站起來就要罵,卻被林秋靈硬生生的給按回去了,一派雲淡風輕的回道:“既然是老爺吩咐,那就去吧。”
“那便多謝夫人了。”橋婉兒不走心的道了謝,扯着李沐心就走了。
李沐心本來還納悶,那樣一個聚會,她一個庶女去不去又能怎麽樣,然而沒走多遠就聽她娘悄聲說了句,“大管家有任務派下來,就在晉文伯府裏。”
大管家便是靖王爺手裏專門管他們這些眼線細作的人。
李沐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