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照片
13.
晚飯闫雯卉照例想着法兒燒了養胃健脾的菜,紅棗豬肚湯,猴頭菇滑炒雞片和素三鮮。
男人幾乎不挑食,她做的東西他總是很捧場地吃完。作為廚藝愛好者,有什麽比遇見一個喜歡自己飯菜的食客更幸福的呢?
此時闫雯卉盤坐在淺灰色的布面沙發上,兌着溫水吃維生素。
她洗過澡穿着舒适的睡裙,腿上抱着筆記本電腦,防止它壓到肚子,眼睜睜地看着謝立飒忙前忙後,又是刷鍋洗碗,又是擦桌吸塵,換床單被褥,甚至還幫她把帶來的行李整理開,看他拿着自己的一沓文胸往抽屜裏放,她都要捂臉了,男人竟然目不斜視地板着一張臉,硬是不肯讓她忙活。
闫雯卉覺得自己就像個神經中樞,只需短暫地下達指令,其他功能全部由男人包辦了,太神奇了!雖說是抱怨男人小題大做,卻還是有種被珍惜的甜蜜感。
好不容易等男人把家裏收拾一通,闫雯卉趕緊讓他去洗澡,自己從沙發上爬下來,給男人倒點水喝。怕他睡前喝茶水影響睡眠,她就将買來的佛手瓜洗淨切片,加入少許風幹夏枯草和冰糖熬煮。
男人洗完澡出來,她剛好把熬出的湯汁取出倒入杯中,然後被人從背後擁住。
男人的身上有沐浴露的香味,明明和她用的同一香型的,卻覺得格外好聞。連男人身上洗不淨的煙草味都透着性感。
李銘之前跟她說,喜歡一個人呢,就會喜歡他的味道。她暈乎乎地想,這的确是很有道理的,因為人類的第一條顱神經就是嗅神經,和古老而神秘的海馬體相連接,那裏的□□差異多麽曼妙……
水珠從男人的頭發上滴到她的脖頸兒上,她搖了搖男人環在她腹部的手,擰身把手中的水杯塞給他,嬉笑道,“哎,這我管我同事問的,佛手夏枯草,說是能和胃止痛,雖然他們藥學院戲稱江湖騙子,但應該也吃不死,看你今天這麽辛苦,快把它喝了。”
謝立飒乖乖“嗯”着,手裏接過杯子,頭卻還想往她肩膀上蹭,闫雯卉看着他還在滴水的腦袋,趕緊推開,“你,這麽積極地做家務,頭發就懶得擦幹咯?喝你的水……哦,小心燙!”
說話間給他拿了條幹毛巾回來,讓他坐沙發上,幫他擦着頭發,邊說:“頭發不擦幹要偏頭痛的,你別不當心,我爸就是活生生一例子,別等歲數大了受罪……”
男人坐在那裏,被她擦得舒服,身體一點點就滑到她腿上枕着。
闫雯卉溫柔地看着他,擦完頭發,幹脆給他按摩頭皮。她爸帶着個偏頭痛的毛病二十多年了,她從小就給她爸按,手法娴熟的不得了,她手熱,手勁兒也大,按的男人已經昏昏欲睡。謝立飒側過身,雙手環住她的腰腹,臉正對着那個微微凸起的肚子,搞得闫雯卉有點無奈又有點好笑。
闫雯卉手指插入男人利落的短發,指縫間有幾根不易察覺的白,她沒有去拔,莫名有些心痛,她想起初見男人時那種幾乎實質化的疲憊感,很輕地用手掃了一下他的白發,“以後我多幫你按按,就促進頭皮血液循環……”
半晌,她突然感覺胎兒好像蠕動了一下,貼着她肚皮的男人也睜開眼,似乎有些不可思議地說:“他動了……”
“在跟你打招呼吧,呵呵。”
謝立飒很開心,嘴唇親吻了一下她的腹部,說:“你好,兒子。”
闫雯卉生出種血脈相連的感動,她也把手敷在肚子上,溫言說,“現在才四個多月,之後應該會更明顯……”
“嗯,真好。”男人眉眼彎起來,驀地一個念頭閃過,他一下子從闫雯卉腿上跳下來,“等我下。”
闫雯卉目瞪口呆地看着男人連鞋子都沒顧得上穿,赤着腳就跑進書房,一會端着個小型的相機出來,咬着下唇笑,臉上的興奮一如孩提。
感覺他拿着相機就完全活泛起來,闫雯卉驚道:“拍、拍我嗎?”
“嗯。”謝立飒低頭換了個短焦的鏡頭。
闫雯卉是那種超級不上相的類型,所以見到鏡頭就心生抵觸:“不要拍了吧……好難看的。”
謝立飒說:“別擔心,雖然我拍風景,但人像也過關的!”
“呀,不是說你,我是說我!”
“你很美。”謝立飒動作停住,靜靜地打量着她,又說,“沒人比你更美了。”
闫雯卉看到他眼中不加掩飾的贊賞,感到臉很熱,“你這算情人眼裏出西施嗎……”
“是啊……這可是鏡頭無法展現其萬一的,生命的奇跡。”謝立飒輕笑,長眉卻驟然蹙起,“這樣的機會,不會有第二次。”
“什麽?”闫雯卉略顯茫然。
男人眼中就染上了那抹闫雯卉熟悉的輕愁,“抱歉,我沒法讓你懷孕。”
闫雯卉不知如何回答,為什麽抑制不住地替他難過。
她站起來抱住男人,低聲說:“沒什麽可道歉的,也算不上事兒,我答應和你過日子的時候,就全部接納啦。你看,沒有什麽好的壞的。你的過去我沒法經歷,但是畢竟都過去了……我只希望,你以後和我在一起,能……再多開心一點,多輕松一點,你說好不好……”
“……好。”謝立飒回抱她,啞聲笑出來。天可憐見,如果說自己過去生了一場大病,那闫雯卉可能就是他的藥罷。何其有幸。
……
闫雯卉湊到他耳邊威脅道:“聽着,你要是把我拍的難看,我就偷偷把你相機丢了,知道嗎?”
謝立飒縱容地笑着:“微臣遵命。”
闫雯卉以往拍照的經歷總是按着攝影師的說法擺各種各樣的姿勢,她真的不知道該如何擺出所謂腼腆的笑或是燦爛的笑,簡直就是越笑越僵硬,慘不忍睹。好在謝立飒并沒有提什麽要求,只是随意地問她問題。
“他多大了?”
“啊?十五周。”
“預産期在五月?”
“嗯!醫生說五月中旬左右。具體看之後産檢了。”
“第一次産檢是什麽時候?”
“大概三周前吧?我記不太清了。”
“那時就能看到他了嗎?”
“是啊!小小的一團,看不清楚是什麽樣的,但是醫生告訴我根據孕囊的形狀呢,是個健康的男孩子。”闫雯卉微笑。
“剛開始懷孕的時候很辛苦麽?”
“我?偶爾會覺得食欲不振吧,但沒什麽太明顯的反應,有時候吃不下或不愛吃的,就會把那些有營養的東西打到奶昔裏喝下去,比如杏仁什麽的……”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如同輕松的閑聊,等謝立飒收起相機的時候,闫雯卉還無知無覺,兩個人繼續聊着,直到闫雯卉想上廁所,一看時間,已經到了平時睡覺的時間。
“啊,怎麽這麽晚了?”她不敢置信地說,“我們還沒拍?啊?拍完了?”
謝立飒含笑點頭,“之後繼續。”
她大睜雙眼,“咦?!那我能看嗎?”
他忍不住摸了摸她的頭:“當然,不過不是現在,現在該睡了。”
闫雯卉覺得好有道理,她竟無言以對,只好去刷牙洗漱。
14.
兩人晚上同床而睡。
闫雯卉入睡前一秒閉着眼睛想道,這真是蓋着棉被純聊天,說出去會不會有人信?
她本來還擔心自己起夜會打擾到男人,結果半夜卻被對方給驚醒了。迷迷糊糊地有點搞不清自己身在何處,只聽身邊謝立飒正捂着嘴一陣悶咳,才意識到自己是和人同床,意識清醒過來,問:“你怎麽了……”
男人聲音沙啞說:“抱歉,吵醒你了嗎……”接着又是一陣咳嗽。
只聽那咳咳咳的,闫雯卉聽着都覺得揪心,把臺燈點亮了,看男人側着身歪在床邊上,顯然是半夜把自己給咳醒了,忙拍他後背給他順氣兒:“怎麽咳上了?”
謝立飒無奈道:“沒事,老毛病了,一般白天都沒什麽事,夜裏時不時就開始咳。”
闫雯卉一聽夜咳,還老毛病,憂心道:“看過醫生嗎?會不會是結核?”
謝立飒搖頭:“嗯,拍過片子說沒事……”話音還沒落又是一陣撕心裂肺。
闫雯卉趕緊下床給他倒了半杯水,謝立飒抿了幾口,愧疚地說:“抱歉,你本來應該好好休息的,我去客房睡吧。”
闫雯卉看他難受也心疼,“得了,那都沒收拾,今兒就湊合吧,明天去給你開點藥吃,不過我估摸着你這煙還是戒了吧……”看男人有點驚訝的神色,她又解釋,“你身上車上都是有煙的味道,別以為不在我跟前抽我就發現不了啊。”
謝立飒想笑,卻禁不住一陣咳,闫雯卉扶着他躺下來:“唉,這屋裏也是太幹燥了,趕明兒弄個加濕器的,你側着睡吧,能減少點呼吸道的刺激。”
謝立飒點頭,闫雯卉又把燈關上了,卧室重新陷入漆黑。
男人喝過水後感覺好一些,只隐隐咳嗽兩聲,她聽他躺了一會,似乎還是怕影響她,打算下床去隔壁。闫雯卉就伸手扒住他,“我沒事,你快睡覺。”她讓他側身躺着,把頭埋在她胸前,笑:“這樣有沒有好受點呀?”
謝立飒貼着她柔軟的胸部,逸出聲悶笑,“嗯。”伸手搭上她的腰,竟然真的睡着了。
作者有話要說: 夜咳吧,簡而言之就是晚上的時候支氣管管腔收縮,呼吸道的敏感性增加,就咳咳咳咳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