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娘說得對, 薛恒公子确實喜歡讀書, 還特別喜歡出自吳恩文大師之手的書籍,心甘情願花了大價錢,在古董書局裏想要購買一本古籍,結果被女兒制止了。”
丞相夫人會心一笑, 掩着嘴角嗤嗤笑了笑,很是高興:“薛恒小公子花的是薛家的銀子,你着什麽急?再說, 薛家也算得上有門第的望族, 不怕花銀子買吳恩文大師的書籍。”
欸?
她何時說過着急薛恒花銀子?
即便他掏空了薛家,也不管她的事啊!
“今兒個薛恒公子在古玩城的書局裏,想花一百兩銀子,買一本頂着吳恩文大師頭銜的假冒僞劣古籍,被女兒制止了。”白筠耐着性子, 同丞相夫人解釋,想要得到認同感。
哪想到丞相夫人絲毫沒介意, 笑得更是暧昧:“娘是過來人, 都知道, 你這是心急薛恒小公子, 替他擔心, 真是難得, 筠兒竟然會急不可耐地替人出頭了。”
……
白筠扶額, 不自主地翻了下白眼,低下頭對視上娘親的目光時, 顯得異常正經,因不願吐槽相親對象的不是,委婉地說出話:“就薛恒公子那……老實巴交的模樣,被掌櫃拿了本假書坑了,還興高采烈地替人數錢呢!”
見到娘親笑眯眯的眼神,就曉得她沒聽明白話,再接再厲道:“女兒替薛恒公子出頭,可人家絲毫沒領情,還替掌櫃說盡好話,結果倒是女兒成了得理不饒。”
欸?
這話怎麽越聽越不對勁了?
似乎變成了控訴?
丞相夫人臉上的笑容終于斂了起來,滿臉驚訝地瞅着白筠,顯然還沒消化那番話裏的含義。
白筠決定再添把火,讓娘親面對相親失敗的事實:“薛恒公子外表看起來,确實風流倜傥,儀表不凡,也确實習的聖賢書,可是,可是明顯就是學傻了!”
“筠兒!”丞相夫人呵斥道:“你一個姑娘家,怎能如此評定一個初次見面的男子,你爹平日裏是怎麽教導你的,妄自非議他人,是一個規格大小姐應該做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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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筠覺得十分的委屈,可是娘親的□□卻不能不聽,唯有低垂着頭恭敬地聆聽:“女兒不敢,可是娘,您不知道,今兒個,薛恒公子寧可幫個騙子求情,也沒幫女兒出過一次頭……”
丞相夫人脆生生地打斷了她的後話,決定好好同她講道理:“筠兒,你的意思是,薛恒小公子沒看上你?反倒,厭惡了你?”
這次詞實在不好聽,女兒再有千萬般的不是,依舊是她的心頭寶,豈能容得一個男人厭惡。
欸!
這,這是什麽話?
親娘這是要拆她的臺?
白筠急急反駁,再是壓制不住內心的憤慨,将其盡數發洩了出來:“女兒沒看上那個愣頭青還差不多,他還敢嫌棄女兒?娘,您莫要說笑了!”
對于薛恒的為人,她是打從心底斷定,徒有其表的大草包!
丞相夫人滿臉錯愕,這個答案顯然不在她的設想範圍內,若說女兒看不上薛恒,但是也不可能反抗的這般激烈。
女兒說話向來是有商有量,極為懂得分寸,這等一杆秤說出口的話,還是頭一遭遇見:“你對薛恒小公子似乎頗為不滿,可以告訴娘親,這是為何?”
“女兒抵達書局時,正巧看見薛恒公子要與書局掌櫃以一百兩銀子交易一本假書,以女兒的性子如何能夠見到騙子,裝作故作不知。所以當場揭穿了騙子,誰曾想到,薛恒公子覺得女兒咄咄逼人,反倒幫了騙子說話,最終言語激烈争鬥後,我們一同上了京兆尹府,對簿公堂。”
“什麽?!”蹭地一下子,丞相夫人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直視女兒,滿臉已然布滿駭然之色。
這都什麽事!
相個親,還能相道公堂上?
“所以,你今早天蒙蒙亮就出的府,到了傍晚方歸,是到了京兆尹府游了一圈?”憧憬着美夢終于破碎了,丞相夫人被帶回了現實。
白筠點點頭:“對呀,不然娘親以為呢?莫不成女兒還能與頭一次見面的陌生男子,游玩了一整天?”
……
丞相夫人兩手一攤,回答的極為自然:“有何不可?陌生人與熟人,不都是從互相了解開始一步步漸近,難道還能從外表看出來?”
呃。
“娘,你不是應該将注意力放在女兒與騙子對簿公堂上嗎?難道這不比了解一個陌生男人重要?”白筠理論不過丞相夫人,終于想到了岔開話題。
“好,你且說清楚,此事究竟如何?”
“上了公堂,方才知道,那騙子原來與京兆尹大人暗地裏早有勾結,将女兒引入京兆尹府,不過是想叫女兒敗訴,吃一回苦。”
說完這話,她輕哼一聲,嘴角忽地又微微上揚起好看的弧度,甜甜地笑着:“還好涵哥哥及時出現,這才将京兆尹大人的嘴臉給揭露出來,拿下了大牢。”
!
太子?
整了半天,太子還是出現了。
這才是重點!
丞相夫人臉色不太好,沉着嗓音質問道:“你相親,太子殿下卻在此時出現,你覺得這是巧合?”
白筠揚起臉,絲毫未見到退縮,底氣足足地回道:“涵哥哥會出現,自然是因為女兒,他是專程出宮來尋女兒的,至于為女兒出頭,不過是正巧撞上罷了,娘又何必質疑涵哥哥救人的初衷?”
……
聽女兒這番話,是與太子殿下冰釋前嫌了?
否則怎會語氣強硬地為太子殿下辯解。
丞相夫人怎能眼睜睜地看着掌上明珠,再次被心懷叵測的太子殿下拐走,趕忙提醒道:“女兒,你可要想清楚,莫要被太子殿下的花言巧語蒙蔽了雙眼,你忘了三年前你因殿下受了牽連被人綁架,失明後,殿下可是急不可耐地挑選未來的太子妃人選。”
這段往事,她已從涵哥哥口中得知真相,雖然知道娘親撒謊的初衷,是為了她着想,但是依舊沒辦法認同她的觀點。
“娘,三年前涵哥哥因挑選太子妃人選一事,不能前往丞相府探望我的眼疾,個中緣由,娘應該比女兒還要清楚,對嗎?”
丞相夫人愣了愣,沒想到會被女兒當場質疑。
一時間語噎地看着她,良久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她都知道了?
是太子殿下告訴她的?
她就全無猶疑地選擇相信?
“圍繞在太子殿下身邊的莺莺燕燕,數不勝數,女兒,你怎能相信殿下說的話?他不能來探望你的理由,除了他沒将你放在心上,還能有什麽原因?”丞相夫人奮力一搏,希望是猜測錯了。
“娘!”白筠眉頭一皺,沉聲喚道:“您怎能欺騙女兒呢?明明真相不是你說的那樣,當年涵哥哥是為了替我出頭,揍了七皇子才被陛下責罰禁足東宮,你怎麽編造一個選太子妃的謊言欺騙女兒?”
她都知道了。
果然,太子殿下說出了真相。
丞相夫人突然斂着容,眼瞳裏閃爍着刺眼的光華,氣勢淩人,冷聲道:“欺騙你!那是在保護你!你也不想一想,當初你失明是因為誰?還不是因為太子殿下,才受了牽連。難道娘親阻止你與這種禍事的源頭斷絕往來,這還有錯?”
面對娘親的控訴,今兒個白筠卻沒有絲毫退讓,嗓音透着堅定:“娘的初衷沒有錯,可您不應該替女兒做主,當事人有權知道真相,再進行選擇,而不是您一味地隐瞞真相,還撒下彌天大謊,誤導女兒。”
謊言,總有真相大白的一天。
丞相夫人當然知道,可是女兒的性命随時朝不保夕,要對付暗地裏虎視眈眈的敵人,她如何能夠不害怕?
她忘不掉,三年前女兒回到丞相府那一日,漆黑空洞的眼神裏無一物。
那種錐心之痛,她再也不想體會了。
“聽娘親的話,不要與太子殿下再有往來,他真的不值得你拿性命做賭注。娘替你尋一位良婿,不好嗎?門當戶對,舉案投眉,一輩子平平安安的不好?為什麽非要蹚進儲君這個渾水之中?”
白筠嘆了口氣,語氣軟化下來,反問道:“娘,您覺得薛恒公子哪裏好?外表,才學,還是出身?可這三樣,頂的過人品與責任感?”
頓了頓,又道:“在女兒與騙子對簿公堂時,懦弱無能的薛恒站在旁聽席上,始終不發一語,他是當事人,怎能如此懦弱無能?反觀女兒,不過是替他出頭的傻子罷了。就這樣一個毫無責任感,不懂得知恩圖報的男人,即便做了夫婿,您覺得,可以成為女兒一輩子的依靠?”
丞相夫人打從心底認同女兒的觀點,可是卻不能低頭:“薛恒小公子不行,那娘親再給你尋個好的,尋到滿意為止,你就為什麽非要死犟,偏偏選擇太子殿下?”
白筠無奈地笑了下,覺得娘是在強詞奪理:“薛恒公子是娘精心挑選後的結果,還不能代表京城大部分适婚男子的現狀?如今京城裏借着祖上陰霾的公子哥何其多,又豈是薛恒公子一人?他不過是扶不上牆的爛泥中的一人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