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高祖皇帝初立國子監,定國子祭酒一名、博士各一名,助教十五人以教學徒。
因高祖皇帝後宮唯有金皇後一人,膝下更是陰盛陽衰,六名皇子女中,五女一子,女兒太多又是金枝玉葉,未免養殘了,禍害婆家。
高祖皇帝善心大發,大手一揮,首開先河将女兒們送入只收五品官以上貴族子弟的國子監,系統而深入地學習禮、樂、律、射、禦、書、數等教學科目。事實證明,高祖皇帝是位明君,五位公主沒有像金皇後一樣,被惡名纏身,安安分分地到了指婚的年紀,嫁為人妻,相夫教子。
後來,吳國內的大小書院紛紛效仿,世家子女皆可入學,吳國成為天和大陸上文化程度最高的國家,再後來,諸國摒棄陋習,接受新文化思想,一時間女子上學堂風靡一時。
曾經,白筠也是國子監老師們的寵兒,在她離京後,國子監第一才女的名頭落到了盧嫣然的頭上,盧大才女硬生生地将國子監第一才女的前綴‘國子監’三個字替換成了‘吳國’二字,可想而知,盧大小姐才名遠播。
盧大才女會在廣樂樓也是有原因的,白筠同衛子皓閑聊後才後知後覺,今天竟然是國子監一年一度的畢業生餞別會。
白筠心底苦,她一介轉出國子監的學生,最終連畢業證都沒拿到,有何面目參加餞別會?怯場心理剛産生,就被眼尖的太子瞧出了端倪,硬是将她半武力半脅迫地架往廣樂樓。
她看着太子的眼神越發郁結,果然是個記仇的主,想讓我被你優秀的未婚妻比下去,也不用這種不人道的方式吧?
太子苦着臉,冒着被白筠誤會人品的危險,也不能讓她錯以為盧大才女是他未來的太子妃。
歸根結底,還是衛子皓一句話,做了最大贏家,他不義在先,又陪伴白筠再後得償心願,怎能不讓太子記恨。
一路上衆人感受到太子與七皇子的暗中較勁,很是自然地落後十來步的距離,吃瓜看戲,以免被戰場波及。
“三年前我還沒進國子監,對這位白大小姐不甚了解,今日初見,感覺她人氣很高呀?”
“這你就不懂了,不是白大小姐人氣高,而是白大小姐的親爹,白丞相大人人氣高。”
“你這話十分有歧義啊,國子監的師兄們總不能喜歡白丞相大人吧?先不論白丞相的性別,單是年紀就咽不下口啊!”
……
“師弟,你經常去萬花樓裏尋名妓也就算了,怎麽你還喜歡娈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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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欸,你怎麽知道我還好這口?”
……
皮一下你很開心?
還要不要好好做朋友了?
明明是政事,能讓人聊成男男關系,終于有人看不下去,解釋道:“白丞相大人乃文官之首,還無後,誰有幸娶了白丞相大人的獨女,自然被白丞相大人當作兒子照顧,在朝為官可以平步青雲,陛下的皇子得到的好處不言而喻。”
“多謝師兄提點,我也決定對白大小姐展開攻勢。”
……
“就你?省省吧,沒看見前面圍着太子與七皇子?”
“你這話就不對了,人人都有追求心愛姑娘的人權利。再說,追求姑娘也不是看身份地位,而是在于嘴夠不夠甜,臉皮夠不夠厚,懂不懂讨她歡心。”
“先提醒你,你禍害的姑娘沒有幾十也有十幾,若是你惹了白大小姐傷了心,估計這輩子與高官厚祿無緣了。”
“欸,你說的話怎麽那麽有道理,我突然就對白大小姐産生不了任何欲望了。”
……
真是沒法做朋友了!
貧嘴的時間過得很快,不一會兒,廣樂樓也就到了,京城內最豪華的酒樓之一,雕欄畫棟,金碧輝煌,初入此處的人沒有心理準備,容易被閃瞎眼。
當然最出名的還是廣樂樓的服務态度,該有的服務都有,不該有的服務,私下裏塞錢,也可以有。
大堂裏,兩位穿得花枝招展,塗脂抹粉的後天加工美人正攀比着時下最流行的首飾。
“這是我娘在鎏金坊剛為我添置的一套紅珊瑚頭面,襯着我這套石榴儒群,是不是相得益彰?”
“你娘可算給你下了回血本,可不要無歸啊?”
“這是什麽話,怎麽會無歸?不舍得花銀子,如何套得着狼?我今天雖不能出盡風頭,但是在同窗師姐妹的中間一比對,還是出類拔萃的。只要能露個臉,就不算無歸,若是僥幸被皇子們記在心底,那可就是萬利!”
眼見她發起花癡,身旁的同伴并沒有譏笑,反倒感慨着:“你說的對,比不過盧大才女,至少也要在一衆貴女中脫穎而出,諸皇子的後院裏又不是只守着一位正妃,盧大才女再優秀,也就只有一位。”
她的話音剛落下,哪想到随意朝着廣樂樓正門一瞟,似見了鬼,瞪得眼睛圓溜溜,忙拉了拉身邊的同伴,愕然道:“那女人什麽背景?太子殿下和七皇子怎麽對她殷勤備至?”
“什麽?”順眼望去,果然見到話題女子,忙仔細打量,面若凝脂,唇若點櫻,眉如墨畫,神如秋水,活脫脫地小美人。
“生了這等清麗脫俗的容貌,難怪太子殿下與七皇子按捺不住先下手為強。可惜還未長開,不然絕對是盧大才女最頭疼的競争對手。”
“現如今太子殿下與七皇子對她這般上心,你又知道她不會将盧大才女踩到腳下?”
“你太天真了,只光看她的臉蛋,用心看下她的衣裙和首飾,只有二個字——寒酸,這種背景不夠硬的乖乖女如何能做盧大才女的競争對手?恐怕提鞋都不配呀。”
“你也太一針見血了吧?不過我才發現原來寡淡無情的太子殿下喜歡幼齒型?看來我要往那方面發展一下。”
……
“別逗了,你爹娘是武将出身,身材本來就比同齡女子生的魁梧,還妄想着裝嫩?不要弄巧成拙贻笑大方。”
“我也就有這種想法罷了,誰讓我對太子殿下是真愛呢。”
兩人侃侃而談着,大堂裏邊也不知道誰突然嚷嚷了一句:“三年不見,白筠,你怎麽落魄潦倒成這個樣了?”
……
這聲音不大不小,剛好夠洪亮,以至于全部人都看向問話的主人。
長平公主?
她話裏頭說的白筠又是誰?
知情人無不循聲望去,見到站在太子殿下與七皇子中間的嬌小玲珑女孩,可不就是離京三年的白筠!
許是覺得白筠的穿着打扮太不入流,跟大堂裏的一衆莺莺燕燕相比較,實在大失水準,長平公主可沒放過奚落她的機會:“白筠,今日可是一年一度為師兄師姐們的餞別會,你若是沒銀子添置新衣裳參加宴會,可以早點跟本公主說一聲呀,本公主定會資助于你,何必打扮的如此寒酸?若非皇兄們領你進門,恐怕會被廣樂樓的下人們當作哪家的丫鬟安置到指定的奴才等待點,到時候造成誤會還要下人們承擔罪責,實在太不應該了。”
國子監的學生們無不掩嘴輕笑,知情人還是不知情人,都看明白了,長平公主這是對白筠十分不順眼啊。
恨不得将她踩到腳底下,再碾兩下。
“長平!”衛子皓邀請白筠參加餞別會,如今剛入廣樂樓就被長平公主給了難堪,自然要為其出頭,博得白筠好感:“當年在國子監,你與筠筠也同窗多年,如今久別重逢,怎麽如此沒規矩。”
長平公主沒想到一母同胞的親哥哥胳膊肘往外拐,竟被美色所迷,質問她的不是,小臉頓時垮了,更加記恨白筠。
當年七皇兄就對白筠獻殷勤,如今那麽多年過去了,難不成心底依舊記挂這狐媚子?“七皇兄錯怪我了,她沒銀子添置衣裳,我好心好意提醒她可以找我支助,怎麽就是給她難堪了?”話鋒一轉,問起當事人:“白筠,難道你也将好心當作成驢肝肺?”
這話問的,容不得當事人拒絕呀。
哪知,白筠面不改色,笑容甜甜,仿佛春風拂面:“隴西正趕上洪澇,陛下開倉放糧,救濟百姓,京城裏上至高官顯貴,下至平民百姓,無不紛紛伸出援助之手捐銀錢送物資。我爹身為百官之首,義不容辭将這個月俸祿捐給隴西災民。奈何,丞相府這個月所剩餘糧無幾,自然不能給我添置衣裳。”
……
原來,丞相大人在朝堂上出名的不要臉,他的千金盡得真傳。堂堂丞相大人捐了一個月俸祿就沒銀子為獨女添置新衣,這話說得,誰信啊?
可白大小姐硬是将沒添置新衣上升至一個新的高度,讓衆人知道,丞相府提倡節儉,丞相大人縮衣節食,為國為民,雖然白大小姐穿的寒酸,但是人家思想境界高呀!
太子殿下注視着面前嬌小的背影,眼神柔軟而平靜,仿佛在言,他的筠筠是只慵懶的老虎崽,如今終于不耐煩地亮出了獠牙。激怒她的人要清楚地知道,面前站着的不是只寵物貓,而是蓄勢待發的猛虎。
心情愉悅極輕地笑了聲,沒忘記站出來褒獎一番:“丞相大人不愧為百官之首,深知治國之道,富民為始;富民之要,在于節儉。明日早朝,本太子定會在禦前如實告知父皇。”
衆人懵逼了,均回憶起,我爹似乎也捐了一個月俸祿,怎麽就默默無聞呢?
果然要臉皮厚,貼上已捐款三個大字,才能讓人知道,我有善心,大善心!
長平公主咬着下嘴唇,一臉吃癟,暗道,這狐媚子三年未見,段數竟然大漲,真是氣煞我也。
白筠同長平公主不睦也不是一兩日的事,既然長平公主不仁,不以還擊豈不是愧對傳統文化,禮尚往來這詞?“都說長平公主修養極高,體恤別人,果不其然,剛才就言明,下次參加宴會,公主願意支助我銀子添置新衣,我真是由衷的感謝公主殿下的善意。過些日子,皇後娘娘要在宮裏設宴,我正為新衣之事犯愁,沒曾想公主殿下早已洞若觀火,特意交代要捐贈銀子,解我的燃眉之急。”
!!!
‘咳咳咳——’長平公主一口氣沒接上,嗆得面紅耳赤,好一會兒,才緩過氣,指着白筠驚愕得咬牙切齒:“你竟然……敢向本公主要銀子!”
白筠滿臉無辜,鳳眸眨呀眨,仿佛在言,我爹這個月俸祿已經捐了,丞相府在沒有拿到下個月俸祿前,我都沒有銀子添置新衣。“長平公主仁德,願意支助銀子添置新衣,我自然感恩戴德,心甘情願接受公主的捐贈。倘若拒絕,就真像公主剛才所言,好心當作驢肝肺了。”
……
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是什麽感覺,長平公主感受到了。深呼吸,再深呼吸,她可不能讓這狐媚子牽着鼻子走!朝着侍從吩咐道:“去,給本公主取銀子來。”
侍從很快取了裝滿銀兩與銀票的小盒子。
長平公主的笑容透着鄙夷,從盒子裏取出一錠銀子像打發要飯地遞給白筠,冷聲道:“給你。”
一錠銀子為平民百姓添置一身新衣那是綽綽有餘,可是為丞相大人的獨女添置新衣顯然是不夠的,何況還是參加皇後娘娘舉辦的宴會,單是置辦頭面的金子克數就比這一錠銀子還要重。
将她當作要飯的?
想要看她的笑話,怕是要失望了。
她不惱也不怒,氣定神閑地走過去,拿起長平公主手心裏的一錠銀子,含笑道:“請長平公主放心,我定會用公主贈予的銀子添置新衣,穿着那一身新衣赴了皇後娘娘舉辦的宴會,在陛下與娘娘面前如實告知事實,讓前來參加宴會的文武百官公子小姐們都知道長平公主對我的好。”
!!!
還可以再不要臉嗎?
竟然敢威脅一國公主讨要更多銀子!
長平公主不敢想象,倘若不按照參加皇後宴會規格補齊銀子的缺數,白筠毫不猶豫穿着一錠銀子添置的新衣,寒酸地出現在宴會上,在父皇母後乃至文武百官的面前,狠狠地捅上一刀,那是怎樣一番情景!
剛幻想着白筠不敢如此,但是見到面前如利刃出鞘,瞅着她的犀利鳳眸,揚言的話又回蕩腦海裏。
她不敢冒這個險,可是丞相府嫡女參加皇後設宴的一身新衣那要花多少銀子啊?思及此處,突然感覺氣血上湧,頭暈目眩。眼見要栽倒在地,侍從趕忙扶住,驚呼:“公主!”
七皇子大驚失色,三步并兩沖到長平公主身邊,将她攬進懷裏,喚道:“長平?”
長平公主呻/吟兩聲,直呼:“頭疼!”
白筠挑眉,走上前,恭敬地行了個禮:“多謝長平公主捐贈的一錠銀子,我必會感恩戴德購買一身新衣。”
長平公主一咬牙,将侍從手裏裝滿銀子與銀票的盒子打翻在地,嗓音尖利:“全都給你!這回夠數目了吧?”
輕薄的銀票紛紛揚揚灑落一地,襯着嘩啦啦銀子滾動的聲音,場面頗為壯觀。
大獲全勝!
白筠未看一眼銀子,笑容燦爛,像只陰謀得逞的狐貍,铿锵有力的招呼道:“墨蘭,還不趕緊進來取走長平公主捐贈的銀子,這可是公主的善意,記得參加皇後娘娘舉辦的宴會時,提醒我要在陛下與皇後娘娘面前清楚地說明,得到長平公主捐贈銀子的來龍去脈。”
“你敢!”長平公主怒指。
白筠無辜地對視上她憤怒的眼神:“難道長平公主體恤臣女的美名,不該讓世人傳唱?”
長平公主竭力抑制住撲向她,在她的臉上來兩個大耳刮子的沖動,深惡痛絕道:“不需要!”
觀戰的衆人無不噤聲,用着詭異的眼神看着白筠,皆暗道:“白大小姐,一定不能惹,母老虎一只,獠牙很尖,爪子鋒利,随時有可能發生流血事件。輕則,要割肉;重則,一命嗚呼?”
衛子皓內心掙紮着,親妹與未過門的妻子如何抉擇?
一咬牙,抱起長平公主向大堂一處角落的凳子上走去。
戰事終于落下帷幕。
丞相府白家大小姐在國子監學子們的心目中,成就了不能招惹的惡名。
随着長平公主蹲守角落養精蓄銳,參加餞別會的國子監學生們又開始相互攀談起來。
首先被學弟學妹們包圍的目标都是女性,倒不是他們見色忘義,而是即将畢業的師兄們未來報效朝廷還需奮鬥好些年才有一點建樹。可師姐們不一樣,畢業就待嫁于府中,未婚夫是哪戶高官顯貴,國家未來的棟梁之才,都已知根知底,送出去的禮物也不至于打水漂。
就連國子監轉學生白筠都受到熱情款待,畢竟丞相大人作為百官之首,關乎師弟與師妹未婚夫将來升官發財的重要考核人員,不能怠慢了丞相大人獨女。何況,白大小姐身邊還站着曾經的未婚夫懷疑對象——太子殿下。
一箭雙雕,不巴結才奇怪了。
“若是知道白姐姐要來參加餞別會,我一定早早登丞相府的門與姐姐一同前來。”
白筠對于明明長相比她老,還強行給她增加虛歲,讓她升級為姐姐,內心抗拒,臉上包子不敢表示。莫名其妙升級大姐大的年頭裏,她苦心專研如何維持大姐大的氣勢讓人望而生懼,可謂深的體會其精髓,總結無非是這幾個詞:裝逼,少言,斂容。
要問她為何得出如此精辟的六字?
無奈瞟了眼身旁更裝逼,更少言,更斂容的太子殿下。
真是渾身散發着生人勿進,熟人識相的八字真言。
師弟妹們識趣的主攻柔弱嬌小的白筠,至少母老虎再厲害也幹不過真龍。
“待皇後娘娘的宴會舉辦那一日,我再登丞相府的門與白姐姐一同進宮吧?”
“白姐姐,那一日我也去找您,人多熱鬧。”
“算我一個,我也想與白姐姐在進宮的路上暢談一番。”
白筠嘴角抽了抽,剛要拒絕,太子殿下冷聲道:“筠筠那日會同本太子一起進宮。”
欸?
師弟妹們懵逼中。
東宮在皇宮裏,太子殿下這是要出宮,前往丞相府接上白筠,再進宮?
目标明确,意圖明顯,若是否認兩人的暧昧關系,誰信啊?
果然,太子殿下與白筠有一腿不是空穴來風,沒想到沉寂了三年的傳言,今日随着白筠強勢回歸,被證實了。
白筠:……無語望青天,好半晌,用着苦逼的眼神注視着太子,什麽意思?讓我一介女流給你擋刀?你為了自證不行的謠言是假,可以找別的女人啊?我是無辜群衆。
太子接收完暗語,揉了揉白筠的頭,感慨着觸感依舊柔軟。突然垂下頭,在她耳邊用着唯有兩人可以聽見的音量,輕聲細語了好一會兒,才站直了身子,寵溺地笑道:“記得在丞相府等本太子去接你。”
竟然敢在國子監學子面前,當衆撩她!
溫熱的氣息撲面而來時,白筠有過片刻慌張,奈何,聽完他的話,才發現自己純粹是傻逼。他竟然不要臉的說:你臉皮厚,傾慕本太子的姑娘們射過來的眼刀,一定紮不穿你的老虎皮。在本太子痊愈前,就由筠筠抵擋吧,不要令本太子失望!
白筠惡寒,魄人的視線投在太子身上,用着暗語交流:憑什麽?
太子:你的涵哥哥如今是病人,剛才在巷子裏不是才答應照顧我的?就不算數了?
白筠:……垂眸掙紮了片刻,妥協後似英勇就義地點頭。
衆國子監學子嘩然,小聲議論紛紛:
“不是說殿下不行?”
“看殿下撩白大小姐那自然的模樣,不行絕對是假的。”
“說不定是身體不行,心裏就特別惦記,反向嘛。”
“那要不你主動點,親自驗證一下殿下行與不行,然後就知道真相了,瞧,多簡單。”
“哎喲,人家不好意思嘛。”
“……我看你比殿下想要。”
“難道你不想要殿下?”
“……想,但我沒膽,怯場。”
“那你絕對不适合進宮,殿下将來的後宮裏美人成群,想要占有一席之地,就不能沒膽。勸你放棄吧,找個普通的薪水階層。”
“容我再想想。”
女人多的地方,八卦就多。
還好能進國子監的五品官員膝下的子女,都算表面上維持着修養,企圖在太子面前博得好印象,不敢造次。至于私底下捅刀子這種事,當然是在暗處偷偷摸摸地來個一擊必中。
以進東宮為目标的學妹們,十分大度地尊稱白筠一聲,姐姐。
畢竟丞相大人乃百官之首,拼不過爹,那就只能退而求其次做太子殿下的妾。待太子殿下登基,東宮的老人,地位自然水漲船高,封妃指日可待。
思及先皇後病逝的早,現皇後被扶正時的情景,學妹們看白筠覺得越發順眼了,長得那麽嬌小,若不經風的模樣,一定命不長。
她們似乎都選擇性遺忘了,白筠剛才碾壓長平公主時咄咄逼人的情景。
遠處一直關注白筠動向的一名師姐,見太子與白筠的關系被證實,終于按捺不住,朝着身邊氣定神閑的京城第一才女搭話:“你今日費盡心思的打扮一番,還是沒敵過曾經的國子監第一才女呀!”
“湘雲,你若是覺得白大小姐搶了你未來太子妃的位置,大可以主動出擊,何必在這裏危言聳聽?”盧嫣然側過頭,精致的臉蛋上抹了薄薄一層胭脂,襯着揚起嘴角的一抹笑容,恰到好處,女人見了都要嫉妒三分。
孫湘雲不惱也不怒,笑得分外動人:“我這是作為好友,給你善意的提醒罷了。我怕你心高氣傲,不屑于顧,反倒錯失了最有利的機會,太子妃的位置可就只有一個。若是白大小姐捷足先登,那你到時候可別向我哭。”
盧嫣然朝她眨了眨眼,笑眯眯地問道:“欸?你今日怎會如此好心,這可不像你這朵僞善的白蓮花會說的話。”
孫湘雲此次倒是沒有耍心機,如實道:“我爹的官位只有二品,在一衆競争者中,可輪不到我做太子殿下的正妃,自然要識趣的放棄那個位置。可你不同,白大小姐沒回京前,皇後娘娘屬意你嫁給太子殿下做正妻。奈何,時機不好,白大小姐早不回晚不回,偏偏這時候趕回了京城,你說她若不是收到太子妃位置發生變動的消息,會着急忙慌地趕回京?”
見盧嫣然斂了笑容,頓了頓,她又續道:“別怪我這個閨中密友沒提醒你,防人之心不可無,雖然據打探的消息顯示,白大小姐曾經對太子妃的位置不感興趣,可是她與太子殿下的青梅竹馬情誼,就比你要深厚的多。”
盧嫣然的目光閃爍,瞅着遠處目光柔和的太子正注視着身前微微惱怒的白筠,終于微微蹙起了眉頭。
太子妃的位置她志在必得,離京三年的白筠早已從這個位置上除名,丞相大人也沒有将她送入東宮的意思,既然如此,太子對她的特殊感情,也該到此結束了。
盧嫣然将捏在手裏的一本樂譜擱在桌子上,站起了身子,理了理微微褶皺的衣裙,朝着遠處太子身邊礙眼的女人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