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四節課就沒回來
,放他指定的片子。
他們坐在只有兩人的影廳看早已不再放了的老片。
一部接一部,有《魂斷藍橋》的愛情悲劇,希區柯克的系列驚悚片等等。
他們坐在全場正中,兩人之間隔了一個椅子。
沒有接觸沒有交流,認真的看電影。
但無論白村還是跡部的心情都輕松而愉悅。
一部部看下來,沒吃午飯,直接到了晚上,首映式。
跡部和白村位置當然很好,臺上的主創人員唱念做打熱鬧歡笑。千反田明明很不耐煩卻不得不做出和善高興的樣子,一個來月的宣傳她都是這麽忍耐下來的吧,真可憐。
白村和跡部緊挨着,他自然而然的倚在跡部懷裏。
不,一點也不自然,座位之間是有扶手的。
跡部腳邊便是被自家戀人強行掰下來的扶手。
可戀人總算主動了點,跡部就沒在意那些小細節。
影片開始。
白村看到204出場之前男主受傷的原因了。
千反田當初說是被豬拱的還真是。男主去線索提供人老家的豬圈,在豬食槽下找到兇器,正專注的推理,一時不察一頭豬沖過來,原本能避開又被女主拖累就……卧病在床了。
女主在病房削蘋果,一個紅潤的大蘋果被削的坑坑窪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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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談論要接觸的關鍵線索,一個弑父殺母的少年犯。
鏡頭切到一個只些微凄清月光滲進來昏暗房間,一個被月光親吻的線條完美的少年側臉出現在電影屏幕正中,拍攝的時候便是冬天,所以呼吸之間帶上了水霧,冷色調的畫面,冷清沉靜的眼神,瓷白面頰上一串豔紅血珠。
鏡頭停留較長幾秒,伴随男主講述基本資料,幾個短鏡頭閃過。
殺掉父母接連傷人,渾身是血而有禮的敲開警局的門露出虛假腼腆的微笑。
懶懶的掀翻要給他剃頭的獄警,厭惡的拗斷找茬獄友的手腳。
步履優雅輕快,眼神清亮倦怠的行走在牢房和眼神渾濁犯人之間。
說驚豔一點不為過。
平常如果白村不刻意不會給人這樣的感覺,只讓人覺得他好看,越看越好看。電影的大銀幕則有放大一個人特質的魔力,讓一個本就美麗的人盛放無與倫比的光輝,颠倒衆生。
觀影人有影評人,有捧場的明星大腕,有富商投資方,有娛樂圈導演編劇,有一般群衆。
卻無一不為大銀幕上異常扭曲惡劣的少年所震動。
在這個時空,這個年代,電影史上這樣鮮明的美麗而邪惡的少年人前所未有。
沒有悲慘身世的鋪墊,他沒有人性和道德觀,存在為了樂趣,看起來宛如魔鬼投了人身游戲人間。
素質很好的一衆影壇人甚至在少年與男主對峙時驚呼出聲。
驚懼過後不禁思疑那真的是人類能釋放的惡意和人類能承受的愛意嗎?
白村的最後一幕正是電影的最後一幕。
與男主對204逃獄的錯愕和凝重相對的。
立于高地,溶于黑暗,身着囚服又披着警服,本該禁锢又失去作用的手铐,滿身矛盾的少年臉上比任何戀人将久別重逢都要甜蜜的欣喜和期待。
不止意猶未盡的觀影人發現了,白村看剪輯和發展也懂了千反田的用意。
男主确實出彩,女主也很蠢萌,可204更出彩。演員的演繹和個人魅力是一方面,剪輯對電影的節奏和人物塑造也尤為關鍵,而導演在剪輯的時候完全沒壓制204的戲份和氣勢。這說明她還想用204做反派拍續集。
千反田當初找他來真沒想到他把一個可以算是普通誤入歧途的少年犯演的這麽有層次,前所未有的變态。白村一定把204的簡單戲分通過自己的理解加工成一個完整的生靈了。
被變态美少年迷的不要不要的千反田要拍一個204的短故事,不是反派,而是主角。
用變态當主角也就千反田想的出來還敢做了。
千反田又一次擅作主張,白村并不生氣,有空他還會去演繹那個少年的。
畢竟那麽合他心意的204少年似乎只能活在二次元了。
白村在跡部懷裏蹭了蹭,打了個哈欠。
跡部久久未動。
鏡頭裏熟悉又陌生的少年犯204和懷裏軟軟的小業,跡部在大熒幕中的少年放聲大笑的時,剎那間混淆了。
白村他時時微笑,很少笑出聲,從沒這樣暢快的大笑過。
跡部覺得那一剎那白村一定想到了很有趣很有趣的事,他真正開心了一會。
原來白村唇角帶笑的時候從沒有發自內心的開心過。
“小業,以後不要笑了。”
白村毫不猶豫地回答。
“不行。”
跡部揉了他頭一把,他馬尾有些散,跡部幹脆扯下他紮黑發的紅綢,黑暗中白村睫毛動了動,沒說話。
跡部一下一下用手為他梳理柔順的黑發。
不開心怎麽還笑呢。
還是說因為不開心才笑。
他不能簡單的感到快樂,也意味着他沒法輕易悲傷。
挺好。
跡部想起三天前抽空去畫廊看他畫的《自由》,近距離看更令人心髒緊縮。
畫名為“自由”卻通篇畫了不自由。
畫裏的人們被空間拘束,被溫柔禁锢,被彼此牽絆。
能畫出這樣的畫,貌似任性妄為的他內心也是不自由的吧。
跡部希望有一天,他能自由,不被任何事物束縛,不用管理自己的表情。
這希望如此強烈,只要他能獲得自由真正快樂起來,就算讓他斬斷自己和他的羁絆都可以。
作者有話要說: 小業:人類什麽用,殺光吧
跡部:冷靜
☆、三四章(番外)
番外 : 甜味
我曾一度嗜甜。
那種讓人感到幸福和愉悅的甜味我十分迷戀,覺得上帝創造甜味是賜福人間。
後來我在書裏看到,口腔裏甜味的感受體是直接連接到大腦中分泌腦內啡肽的地方。糖誘發人體産生快感,轉化成熱量,升高血糖讓人因為心情不好而産生的無力空虛等感覺緩解……我開始讨厭甜味。
不,憎恨甜味。
因為八歲的我覺得自己被欺騙了。
原來我感到的幸福和愉悅是假的。
原來上帝并不仁慈。
一切都是假的。
會懷疑身體的味覺和大腦的信號,現在,我知道是因為我不信任自己的判斷,不信任自己的思維的原因。
想來我能信任那個女人,盡管只有一點,也真的有些不可思議。
被相信的人懷疑錯怪真的很不好受。
她不相信我,那我現在也不信任她了,可以把她從記憶裏删除了。
這次信任的初體驗真不愉快。
今天是被關進小黑屋的第一天。
我每一個動作都留存體力,在這間摸索過無數遍的漆黑屋子再探索一遍。
牆壁是黑色,窗沒有,有鐵門,電子鎖。
除此之外是個寬敞衛浴齊備的房間。
呀,又摸到平整牆壁這個稀有的小坑了。
在這裏用不上眼睛,總覺得自己失明了,但我還是樂此不疲的摸索。
畫毀了,兩個月來不眠不休,滿含期待的得意之作,雖然我十五歲,但我想這幅畫傾注的是我畢生都不會再有的靈感和狂熱。
對感情稀薄的我來說,“狂熱”太少了。
負面情緒勉強能稍稍達到“憎恨”的程度,而正面情緒要求“開心”或者“喜歡”都是在為難我。
當然不是沒有,沒有情緒就不是人類了。
産生的情緒處于不大能表達出來的“量”之內。
我從來到這裏開始就被塑造成另一個人。
被要求表達“開心”、“高興”、“喜歡”,甚至做出相應表情——笑。
這樣被為難着,我犯了錯,第一次來到了現在所在的房間。
沒有光,沒有物品,沒有聲音。我得不到食物維持生理基本需求的權利。
這個房間和書裏的一個地方很像——深淵。
但我把它稱作小黑屋,這個名字更可愛一點。
感受不到時間,饑餓和缺水使我多次出現幻覺,我不喜歡這種感覺,所以這樣的逼迫下我學會了演戲。
我沒有學會“笑”。
“笑”太難了。
但我發現,我只要牽動臉上的肌肉,帶起唇角,彎起眼睛,調整瞳孔,身體微顫,适時從喉嚨裏發出“笑”的聲音,沒人懷疑我不會笑。
不算學會演戲,我天生便會,所以應該是開始演——
……
思維剛剛斷了。
這是我第二次來到小黑屋。
每次門的方位傳來一點微亮是養父從門上的小洞送水。
會送水說明這次跟第一次的時長沒法比了,三天?四天?五天?
因為我妄圖反抗,脫離掌控,養父生氣了,認識他以來他這次最生氣。
以後別惹他生氣好了。
……
不知第幾天,我如今能動的只有思維,不知時間過去多久,久到我沒力氣去拿唯一延續生命的水。
書上說人類三天沒有水身體便會死亡,死亡是什麽?
離開小黑屋,離開畫廊,離開養父就是死亡嗎?
那死亡好像也不錯。
思緒混亂,我只能在這片人為的黑暗中延展思維,回憶為數不多的記憶。畢竟才活了十五年,減去沒有記憶的開始三年,四歲往後的十二年記憶删删減減所剩無幾。
想到養父。
阮南清。
他對這間畫廊有“狂熱”這種情緒,我完成那幅畫時才體會到養父一直以來的“狂熱”是什麽樣子,對養父有了更深的理解。
養父想把我塑造成的人是有模板的,我沒見過,是養父每每看到我時眼裏的恍惚和失望以及得知我想脫離他時的神色讓我察覺的。
養父一直給我灌輸的思想是為了畫廊,他想在他死後有我來為他看守畫廊,我又在死前像養父一樣塑造一個玩偶……生生不息的把畫廊延續下去。
原本他燒掉我的畫,我對他燃起的怒氣和殺意一直轟鳴在耳邊。
而現在我沉澱下來,仔細回想思考,沒法讨厭養父了。
喜歡一個人沒有錯,為了喜歡的人喜歡畫廊沒有錯,為了畫廊塑造我的人格沒有錯,為了塑造我的新人格打破我的舊人格應該也不是錯的。
既然他不是錯的,我就沒有憎恨他的理由。
反倒是我,接受養父的教育,卻欺騙他,演出他想要的樣子卻沒有徹底變成他想要的人。
我是不會變的,他選錯人了。
孤兒院養父見我第一面,我在……我在?
不記得了,那段記憶應該是删了。
删掉的記憶都不是應該記住的重要的記憶。
我可不會孩子氣的删掉所有不好的記憶,像油畫被燒的那一幕就很清楚的記着,因為那種絕望的情緒是絕無僅有的,所以它重要。
好像又是被孤兒院孩子排擠欺負之類的事,他們走後,見到了迷路的養父。
養父來這家孤兒院找鐘意的繼承人,四處轉轉竟然迷路了,見到了我,他臉色越來越奇怪。
問我疼嗎,疼。
問我為什麽不哭,人在疼的時候要哭的啊。
問我沒有感情嗎,又說不用回答了。
我發現他不喜歡我,而最後他要帶我走,我同意了。
因為我不讨厭這個男人,而讨厭院長夫婦和被全社會同情的感覺。
那些欺負我的孩子我不讨厭,因為他們還小,還不是完整的人類,沒有被讨厭的資格。
對了,提前想好,這次出去要對養父表現的難過又堅忍,不惹任何人不快。
……
門開了。
一線光透進來。
被漆成黑色的牆壁暗不反光。
我眯起眼,黑暗中待久了,光明反倒令我不快。
我留了一絲力,可以扶牆站起來。
阮南清問:“知錯嗎?”
我答:“知錯。”
我的聲音艱澀低啞,擔心養父聽不到,但他清楚我會回答什麽,一切不出他所料。
阮南清問:“需要吊水嗎?”
我苦笑,緩緩道:“可能需要。”
“放你一天假修養。”
我向他眨眨眼以示感謝。
躺在床上吊葡萄糖營養液,一動不動,盯着正對我床的一幅風景畫。
《茂特芳丹的回憶》
十九世紀公認最偉大的風景畫家,卡米耶.柯羅的晚期作品,這幅畫畫了湖畔森林、迷蒙晨霧和紅裙婦女。它展在畫廊的時候我感念于作者對自然的熱愛和畫中傳達出的寧靜詩意駐足觀賞。
養父過來問:喜歡柯羅,那麽這幅畫的複印品送你吧,很難得到的版權。
我答:好。
我這淺淺的欣賞轉換成正常人的标準就是喜歡了吧。
後來我才知道我“喜歡”的柯羅的信條:所畫的一切要服從于你的感情。
有人來看我。
圓圓娃娃臉,有巧克力甜香的李良悟少年。
他一副要哭出來的樣子湊到我跟前:“不名,你怎麽突然就病了,我都要擔心死了。”
我摸摸他毛茸茸的腦袋,微笑,聲線溫柔:“已經好很多了,等這瓶藥滴完就全好了。”
李良悟安靜的盯着點滴藥瓶的藥液一滴一滴的落下來,等它滴完。
等藥液大功告成的滴完,他卻趴在床邊睡了。
我拔掉針,活動活動身體,吃了些東西,給他脫掉鞋子抱到床上。
我有了些力氣,站在《茂特芳丹的回憶》前仔細分辨每一分色彩。
無論幾次看這色彩都無可挑剔。
第二天我照常上工,畫廊會員常客都來關心我的身體,我一一道謝,他們都體貼的沒提我砸了威尼斯雙年展中國館的事,都是不錯的人。
也許應該說我經營的很成功。
養父也來打招呼:“身體沒問題了嗎?”
在貴客們面前他是慈祥而有人情味的。
“除了很是思念朋友們,并沒有大礙。”
果然身旁的幾位貴客,再嚴肅的人眼裏都透出暖意。
“你這孩子嘴還是那麽甜!”
“我們才不想你呢!”
“小芥能再恢複健康真好。”
在這樣的暖意下,我則面頰微紅,寬袖遮住三分唇角露出七分指尖,輕輕垂首,同時讓發絲落下的痕跡飄逸唯美,長睫微阖,晚秋的清風使得一身雪白古服翩然翻卷。
衆人看着只覺這便是古人所雲“髣髴兮若輕雲之蔽月,飄飖兮若流風之回雪”的風華。
而養父的眼中還是失望,好像在說“不像”。
我溫聲和一位稀客交談,他挽着一位女士和我談笑,對滿牆的藝術品發出似懂非懂的贊嘆,接了一個電話抛下女伴離開了。
那位美麗知性的女士嗤笑一聲,放下了一直以來端莊的微笑,淚不停的掉下來。
前兩次來也是這樣,他的丈夫背棄誓言光明正大的找情人,和她維持着貌合神離的婚姻。
一如往常,我斂下微笑,表情平和甚至感同身受似的帶有憂傷,遞去一張柔軟的天藍帕子,側過身不失禮的去看拭淚的女士。
她的幾聲抽噎傳來,我依然靜靜地陪着。
半小時後男士過來匆匆一句“先走”便徹底抛下妻子走了。
她怔愣良久反而不哭了,對我道:“你說,我到底差在哪?錯在哪?哪裏不好?”
“我認識您的時間太短,只看出您一個錯處。”
她驚訝又疑問的看着我。
我走近她,在離她一步遠處停住,這個距離會給人依靠感,眸光清淺又隐含安慰:“您錯在太愛他。”
她震在原地,淺褐色的眸子強烈動搖。
靜默多時,她凄然一笑,擡臂環住我的脖子,眼神迷離:“我可以改。”
她對我做出勾引姿态完全是一時糊塗和報複心作祟。
我身為君子既不能接受,也不能不顧女士顏面的推開。
我拍拍她的頭,像看一個不懂事的孩子一樣寬和的注視她、正視她。
“不要做讓自己後悔的事。”
她愣住,一下子笑出來,一滴淚也順眼角滑落,淚中帶笑讓她美得不可方物:“明明比我小那麽多……”
沒了暧昧的暗示,摟着我脖子的手大力拍了拍我後背,我配合的踉跄一步。她又像個姐姐一樣:“吓到你了不好意思啊,以後姐姐罩你!”
大多女人都不介意被當做小孩看待。
年幼而表現出正直和寬容,一時糊塗的她們很容易就能清醒過來,并生出保護欲。
最後她喃喃道:“你太溫柔了……”
對不起,我并不溫柔。
在我情緒尚淺之時我可以溫柔,如果我放出內心真正的自己呢,我會不會有可以用來表達的豐沛感情,我會變成什麽樣子。
現在我必須演好一個溫柔的木偶。
只要還在這裏便不能成為可能。
人是有惰性和慣性的。
一直把情緒鎖在深處,一直安逸的待在這裏,到最後我會不會變成木偶,心甘情願的接受規劃好的人生,覺得這份工作還算順心,覺得自己可以在這裏待一輩子。
安穩等着未來。
甚至不接受改變,離開這間牢籠卻不适應,撲騰着殘翅,掙紮着迷茫……
會有這麽可怕的一天嗎?
不。
我不會容許。
我會鑿破迷茫。
我會找回真我,成為我自己。
流血在所不惜,毀滅在所不惜。
☆、三五章
白村又見到了阿久津,在他日本幫派的核心,阿久津适應的不錯。
“老大。”
阿久津還是陰氣森森的,黑發遮面,露出一只幽綠妩媚的鳳眼,氣場變了,以前是淡定,現在是淡定加冷漠。
白村抱臂一腳把江呈煥的輪椅踹阿久津跟前:“阿久津小弟送你的。”
阿久津:“不要。”
江呈煥:“不要!”
阿久津随便瞥一眼身前英俊而一臉痞樣的男人,鳳眸冰冷無波。
江呈煥不忍直視的別過頭去:“這人好陰森,他是貞子的後人嗎!”
說個不為人知的小秘密,江呈煥怕鬼,看《午夜兇鈴》以後再沒敢看電視。
阿久津不為所動,唇角一勾:“這個半癱的老頭哪來的?老大您別什麽垃圾都撿。”
“好狠……”
江呈煥承認自己說話不中聽,但被罵的體無完膚這是白村之外的第一次。
白村旁觀得出結論:“你們還挺合得來嘛。”
阿久津:“沒有。”
江呈煥:“沒有!”
白村起哄:“呦呦~”
一陣高跟鞋敲打地面的聲音由遠及近。
翠西最近把金發大波浪染成紅發小卷卷,美瞳戴綠的,指甲染金的,整個人一擡手就跟交通信號燈似的,全靠顏值撐着。
此時一見到白村,翠西原本還算冷豔的行走立刻改妖豔走秀,白村對她慘不忍睹的品味沒有表示。
她一見在場的一衆黑衣屬下中間閃閃發亮的三個男人,綠眼放出狼光。
“少爺太厲害了!”翠西撩了兩下頭發,不動聲色的蹭掉紅唇邊的口水,“自從人家跟了少爺,身邊的男人也稍微能看了。”
金色小禮服包裹着妖嬈的曲線,不過就算在場的底層屬下都沒人想多看她一眼,何況在場的底層放出去都不是底層。
更有一顆網球破空飛來,相較其他人而言嬌滴滴的情報人員翠西,撲街。
“你這女人我警告過的吧!”眼神兇惡的白發少年毫無風度的毆打地上滿臉蕩漾的美豔女人,“見你一次打你一次!”
進組之後亞久津還沒完全成長起來,他的引路人是翠西,翠西超級喜歡他兇惡俊帥的臉。
亞久津在貞操的危機中堅強而迅速的成長為弄得過翠西的男人,然後跟他的引路人劃清界限,又在翠西多次騷擾下放棄,抑制不住暴脾氣的亞久津轉而開始毆打她。
沒想到翠西就喜歡這個調調……
抖S遇見抖M,白村能猜到發展了。
翠西雙頰潮紅,眼神含春,身體摩擦地面:“啊……沒錯,來吧!盡情的□□……”
亞久津越打越怒,這世上怎麽有這種人。
翠西跟心目中榜單第一位的男人“肌膚相親”激動的甩飛了鞋子。
紅高跟鞋飛向看熱鬧看的歡快的白村這邊,眼看着要砸到江呈煥的腿。江呈煥避開妥妥沒問題,輕松的好像沒發覺一樣。
高跟鞋的細跟釘上他小腿的前一秒,江呈煥把手放在輪椅輪子上。
高跟鞋敲在輪椅輪子上發出響聲。
江呈煥面向仿佛從枯井裏爬出來般陰郁的阿久津,對上他冷靜的墨綠眼眸,還沒反應過來他的輪椅被轉了一個方向。
江呈煥沒想到這個少年會幫自己,盡管他不需要,但這份心意……
白村看左邊“深情”對視的陰沉和陰險的兩位小弟,右邊“打是親罵是愛”的抖S和抖M兩位屬下,他深感寬慰……大家都有好好相處真是太好了!
他真是一位偉大的領袖!
阿久津冷淡的推走江呈煥,在這棟大廈據點裏安頓他。
這座大廈在東京中心區域,高聳入雲,窗明幾淨,整潔的不沾半絲污穢,一點不像一般人想象中血腥黑道的據點,而像滿是上班族的辦公大廈。
很大程度阿久津做的部分确實和高管人員無異,他的絕對理性和近二百的智商讓他不被感情左右,理智的判斷最大利益。白村力證他的能力和忠心,他也從未讓白村失望,因此短時間內便成為組織不可或缺的決策人員之一。
這條長而幽邃的走廊,一旁是門和岔路,一旁是大廈外側全面的玻璃牆。
昨晚下過初春三月新雨,今日陽光和緩,冬季留下的最後一份寒意消彌無形。
每株健康的櫻樹抽條發芽,含苞待放。風攜着淺淡的花香轉過大街小巷。
整個東京漸漸被埋入花海。
江呈煥自從膝蓋廢了之後一直不離輪椅,不方便居多,不過他竟然偶爾享受不用站起來的感覺,可能也是他失去勢力沒有事務屬下,越來越閑的原因。
剛剛的事讓他觸動了一下,竟然有素不相識的少年不計前嫌的保護他,他自認自己不是一個讨喜的人。總之,被貞子後人一樣的陰沉少年推着,怕鬼的他竟然感到安心。
江呈煥處事陰險,但其他時候向來想啥問啥,話一出口還是吊兒郎當:“喂,少年,你為什麽幫我。”
“尊老。”
江呈煥:“……”
上梁不正下梁歪,說話風格和他老大一個德行。
“我可不老。”江呈煥自戀的一甩紅發,淺灰眸子自傲的掃過身後少年,“老子今年芳齡二八。”
“你一定要在十七歲的人面前炫耀你古早的年紀?”
“……”江呈煥深吸一口氣,“少年,你也有二十八的一天,古早……說話留點餘地啊……”
阿久津淡定如初:“等我二十八我們就同齡麽。”
江呈煥:“……”
不,那時我就奔四了。
這是你再怎麽都比我年輕的意思嗎?
江呈煥嘆氣:“現在的小孩太惡毒……”
白村傷身體,身後少年傷神經。
阿久津把他推到房間,交給他房間鑰匙,照白村那句話理解,以後由他負責監視江呈煥。
“我叫阿久津禾,你的名字?”
“你總算想起來問……”
“現在養豬都需要登記。”
江呈煥:“……”
留在原地的白村等翠西被送去急救後招呼亞久津:“怎麽不打死她?”
亞久津晃了晃白毛。
白村就知道他下不去手,組織裏杜絕內鬥可不在這個運動白癡考慮範圍。
亞久津斜眼想了想,惡聲惡氣的說:“要不是那女人救過我幾次早弄死她了。”
翠西做他領路人還算盡心,教了他很多,救過他的命。除了性'騷擾她不失為一個稱職的老師。
“在這玩的還好嗎?”
亞久津不做聲,也就你能把這玩命的組織當游樂場。
不過他也享受這種為所欲為的感覺就是了。
還得看着那女人別被除他自己以外的人打死了,剛把翠西打個半死的亞久津如此想。
白村來組裏把該處理的事處理了,争取幾天後和跡部去富士山不被工作打擾。
組裏去過還得回老宅,總不能老讓人家等,命都多虧人家。
要去老宅見的那個人是白村推測中的存在。
白村母親退出科研還能順利偷到藥劑,白村夫婦和白村業用藥劑以後的保密和安全,龐然大物不再過分追究……這些都需要一個解釋。
而他回國之前想到這一關節之時有人給他發了郵件,只三個字“白村宅”。
這是要見面了。
白村沒查郵件來源,想也查不到,他只需要做好交涉準備,去白村宅等人出現,然後真相大白。
為掩人耳目,白村決定晚上去,下午陪跡部去他社團聚餐。
跡部一衆正選部員們三年級的忍足、向日、宍戶和芥川都直升冰帝,跡部的能力和領袖魅力沒的說,毋庸置疑他接着統領高中和高中部的網球部。
這次新網球部聚會在跡部挑的他一處帶網球場地的私産,東西方飲食齊備。
進門之前跡部眼神頗冷的提醒白村一句:“有幾個以前輩資歷和家族壓人的不華麗的東西在。”
白村伸爪對跡部比了個OK又笑靥如花的此心。
跡部見他可愛的樣子眼中冷意盡消,心情立刻就好了。
不是吹,白村哄人賣萌可溜了。
跡部好想把戀人揉進懷裏,正巧此時忍足開門出來找跡部大爺:“你們來了怎麽不進來?”
白村嬌羞得臉頰粉紅,眼神欲語還休的瞟自己男人一眼,小聲說“沒什麽”……別人不知怎麽樣,反正白村不想膈應人的時候做不到。
都是男人,扭扭捏捏成何體統。
白村:“因為我們在談情說愛。”
忍足:“……”
忍足真的一度超級不服氣,當初跡部大爺要表白首先找他當狗頭軍師,他反正心裏怪怪的,不知怎麽想阻止。
忍足任何時候都阻止不了跡部,也不能拒絕跡部,忍足就給跡部出招,很認真很認真。
出的什麽損招,類似小說霸道總裁式,游輪、999朵玫瑰和光污染大煙花。
跡部沒好意思傷忍足戀愛達人的自尊,口上答應回頭安排安排直接告白了事。
忍足後來聽說他們在一起了,一時心中莫名一直揪着的東西淡下來,躲了幾天後只氣憤不已的對跡部沒采取他那麽完美的計劃表示強烈譴責。
如今再看他們甜甜蜜蜜稍稍不爽,更多是嫁女兒(跡部?)的不爽。
跡部走進去,白村應忍足的意站住腳。
忍足和白村移步不遠處的露臺,露臺正對網球場地,場地周圍有高大的櫻樹。
白村扶欄眺望那幾棵櫻樹,這種櫻花有個很詩意的名字,名為寒緋櫻,花期早,才三月中旬便已粉粉白白開成如雲的一片。
忍足一直認為白村和外表差不多,按後世說法,他是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黑心蓮,不過事實證明,他單純是個性格惡劣的食人花。
他的傲慢藏在很深的地方,學園祭第一天他被自己觸到雷區說“不是很喜歡別人的呼吸”之時,看到他的眼神忍足意識到的,白村這個人心裏其實蔑視人類。
忍足是不懂他身為人類為什麽生出這樣的心理,但不妨礙他對白村接受跡部的表白感到不安。
隐約有種跡部跟着他準沒好的想法。
“你是認真和跡部交往的?”
白村聞言轉身,溫文爾雅的微笑:“不是。”
忍足沒急着生氣等他的下文。
“我很難、很難認真,但我用我的一切保證——”
白村黑眸深邃,将右手按在心髒上。
“從今以後,他在我這不會受半點委屈,不會折損他半分驕傲。”
聲音平穩,用他有些軟的嗓音說來,卻仿佛澆築鋼鐵般斬釘截鐵。
白村深深彎下腰:“同時也感謝你對跡部的心意。”
忍足從沒被他這麽尊敬過,還有如此堅定浪漫的誓言,心頭震撼。
同時驚疑不定:“你難道不是受嗎?為什麽這麽攻!”
白村恢複懶懶散散的樣子,沒骨頭的倚着欄杆:“這是一個男人應有的擔當,再者誰規定受就不能霸氣了?”
忍足:“……”純愛小說裏的受不是這樣的。
“話說回來,受是什麽?”
忍足:“呃……”
跡部見他們許久沒回來,找到露臺,發現忍足蹲在地上略猥瑣的用地上一堆花花綠綠的小本本跟白村嘀嘀咕咕的講解着什麽,而白村蹲忍足對面認真的在小白本本上刷刷記着什麽,一邊記一邊點頭附和。
“你長得太美,又情願被跡部壓制,所以處于你這方的叫受。”
“原來如此……你們對受是不是有什麽誤解?”白村指着本本裏描寫受“嬌喘”“啜泣”“梨花帶雨”等詞彙,“他是個娘們嗎?受也是男人啊。”
“這個……”
跡部覺得自己該跟忍足聊聊了,讓他不要帶壞小朋友。
“你們在幹什麽?”
忍足慌的時候白村已經收拾好地上的一攤bl純愛小黃書往樓下一抛毀屍滅跡,淡定道:“學術交流。”
跡部陪他扯:“什麽學術?”
白村對答如流:“哲學。”
忍足不服不行,甘拜下風,并心疼的去樓下撿回他的私家珍藏。
三人回到房間,芥川小綿羊窩在角落裏睡大覺,其他人玩的很開心,白村一眼就掃到兩個跡部出現之後表現的陰陽怪氣的人。
他們是跡部所說的東西吧。
其中一個見跡部領一個比女人都美的少年進來,一直挺安分的他好似終于抓到了錯處,也好像被白村主角光環降了智,忍不住暗含諷刺的用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