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抽屜裏的皮手套呢
次日清晨,陶萌萌在一陣敲門聲中醒來。都還來不及去洗漱,就被開門進來的堂姑母将她從沙發上拉起來。
“才幾個月不見,你就這麽懶散了?快去洗臉刷牙!越來越不像話了。”堂姑母很是嚴肅的看着陶萌萌,指着沙發問道:
“你怎麽回事?有床不睡,跑沙發上躺着,嗯?”堂姑母犀利的鳳眼盯着陶萌萌,冷着眉目問她。
咳嗽了幾聲,陶萌萌微微搖了搖頭,頭真的好疼了。她不敢跟堂姑母說她半夜起來玩游戲了,她只說了噩夢。
陶萌萌花了十五分鐘時間,洗漱完畢。當她從洗澡間出來的時候,堂姑母正在卧室翻着床頭櫃的抽屜。
剛要穿大衣離開房間,耳邊響起了堂姑母的問話:“你手抱過的抱枕,有個藥味,你怎麽了?”
“我手凍了,擦了藥膏,就有味道了。”陶萌萌難免反感起來,這堂姑母還是管的太嚴,有時比她父親還嚴厲,令她不怎麽好受。
她見堂姑母還挑着眉,便伸出自己雙手給堂姑母看:“凍了,癢。”她跟堂姑母撒嬌着,“哎呦,就是抱枕上有點藥味嘛,我走的時候給堂姑媽洗下就好了。”
“傻丫頭,誰在乎這些呢?逸城冷,你一會兒戴上皮手套再出去吧,我就是看你去年凍手了,在床頭櫃找你去年放在這裏的皮手套。”堂姑母繼續翻着抽屜,解釋着。
陶萌萌微微一笑,“不必了,堂姑媽。手套我根本沒帶回來,我送給了”
“送給了誰?”堂姑母厲聲道。
不就一副皮手套,至于這麽興師動衆的嗎?陶萌萌撅着嘴,心裏委屈,又不敢說。
沉默了良久,堂姑母才告訴陶萌萌:“你送誰了,這事你必須告訴我。”
“堂姑媽,我賠給你就是。”陶萌萌不明白,自己和堂姑媽相處了這麽多年,別的不說,在文城照顧她的三年,怎麽也該是相互了解了吧?
可是為什麽不好溝通呢?
僅為了一雙皮手套,就大清早的計較個沒完,這般市儈習氣,陶萌萌真的無法忍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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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福不是擁有很多錢,不是住着豪宅開跑車,不是事業做很大,是擁有基本的健康和快樂,如果不快樂了,幸福又從何談起?
雖然陶萌萌是學生,但她還是拿過六千多獎學金的好學生。一雙皮手套,她自認為她是賠的起的。
不過陶萌萌也疑惑,堂姑母平時是嚴厲,但沒這麽計較的啊?
“陶大小姐,你有錢了不起是不是?那是你生在了有錢的家庭,你有一個會掙錢的老爸。你居然還頂撞起我來了?”堂姑母指着她自己鼻子,氣的咬牙。
“你爸爸都對我恭敬着呢,你這丫頭,要逆天了,是不是?”堂姑母上前拽住陶萌萌胳膊,“說,送誰了?”
睫毛忽閃着,陶萌萌在第一時間警告自己,冷靜,必須冷靜。
可是現實的狀态,怎麽冷靜的了?
陶萌萌一副視死如歸之态,“去年就送了,今年才問,我哪裏記得?”
堂姑母右手猛地拍在了床頭櫃上,“好你個壞孩子!靜柔,你讓我幫你看着她,好好照顧她,你看她都什麽态度對我?”
這句話,陶萌萌從小聽到大,她也不記得堂姑母究竟說過幾次了。
十歲之後,她常常聽堂姑母這樣講。
陶萌萌父親來敲門的時候,她堂姑母正坐在沙發上抹眼淚。
陶父見狀,眼神有些疑惑的看着陶萌萌,“怎麽回事?”
無奈之下,陶萌萌提起了皮手套,她只記得堂姑母遞給她時,說:“這手套放了好些年了,一直舍不得用,包裝都沒拆。你拿去戴,回來的時候記得還放這抽屜裏。”
但是陶萌萌從母親墓地回來後,她明明記得手套是帶回家了的,可是她将樓上樓下去過的房間搜了個遍,也沒有找到皮手套。
她把這事告訴堂姑媽的時候,她說撿到了,放在抽屜。
今年
根本就沒有動過抽屜,哪裏會知道皮手套去哪裏了呢?
回答說送人了,不過是想少一事是一事,沒想到還惹出這些事來。
陶萌萌自責起來,在父親眼神的暗示下,她上前去哄堂姑母。将事實真相講出來後,堂姑母一臉欣喜,“真的?沒送人?”
“嗯,是的。我只是不想讓堂姑媽着急,我想早點下樓去吃飯,我就這樣講了。”陶萌萌誠懇的道歉,解釋着。
陶父也勸着堂姐:“姐姐,就算了吧。快八點了,下去吃飯吧。”
堂姑母眼神暗淡,低沉的聲音回答:“我都沒舍得戴,我只是,唉,算了不提了。吃飯,下去吃飯吧。”
陶萌萌從堂姑母的眼神裏,讀到了一份落寞,她猜測,那皮手套可能與情字有關,無關錢財。
在吃飯的時候,堂姑父才提到了,“收拾房間的時候,我把那皮手套給你放回原裝的盒子裏了,知道你惦着呢。”
感激的望了眼堂姑父,陶萌萌正想知道為什麽重要時,聽到父親說:“其實有時候我也挺想念靜柔的。昨天我還夢見她了,我不知怎麽的,有些時候整晚整晚的夢到她。”
“皮手套是我帶她去russia後,回來時她帶給你的,其實我好多時候看到她的遺像,我都是慚愧的。”陶父嘆了口氣,将筷子放下。
只有在至親的人面前,陶父才會将自己脆弱的一面展現出來。
通常情況下,陶萌萌只會看到父親強大的一面,也只記住了父親的堅強,忽略了父親情感的脆弱部分。
每年的元旦前夕,陶父無論多忙,都會抽空來逸城老家給妻子掃墓。他帶着陶萌萌來到陶母的墓地前,指着陶萌萌說:“靜柔,小萌萌已經長這麽高了,她都會幫我排憂解難了。”
将滿天星花束放在墓碑前,陶萌萌給母親深深鞠躬,“媽媽,我來看你了。我不知道你喜歡什麽花,聽爸爸說,你不在意形式,就挑了滿天星。”
陶父平靜的說:“女兒來看你,比帶什麽花來都好,對吧?靜柔。”
“爸爸,今天是媽媽的祭日。我就和媽媽少說兩句,你們聊吧,我旁邊等你去啊。”陶萌萌自覺的走到了右邊的階梯處,遠遠望着父親的背影。
陰沉沉的天,飄灑着雪花,寒風直往陶萌萌衣服裏鑽,吹的樹葉飒飒聲響。
陶父在亡妻的墓碑前,嘴唇一開一合的,陶萌萌也聽不到具體講了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