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考核(二)
筆試的成績出來得很快。或許是孟琪恒的填鴨式教育真的有用的緣故,符谌果真考了第一的成績,離滿分只差兩分——扣在主觀題上。
孟琪恒對這個結果十分滿意:“師叔祖不愧是師叔祖,當年連我都是差五分才滿分。”說完便抱着手機,像是兒子金榜題名的老父親一般到處發喜訊通知。
符谌有些不好意思,縮到一邊給司淵發短信。
【我考完了。】
【考的怎麽樣?】早就将符谌設為特殊聯系人的司淵立馬回複。
【第一名。】
【你什麽時候回來?回來我給你辦慶功宴。】
符谌剛想回複,孟琪恒突然叫了他一聲:“師叔祖,去抽簽了。”實踐地點是随機的,由抽簽決定。而抽簽的順序則是筆試排名的順序。
符谌收了手機,進到剛才考試的小屋子裏抽簽。自從他醒來,天師界都知道他這號人物。雖然好奇,卻也沒有過多在意——天師界發生什麽都不奇怪。
監考人員看了一眼他的考號,确認無誤後将一個開着口的小箱子放到他面前:“抓一個上來。”
符谌就随便抓了一個。打開便看見上面寫着:運城雁山陣。
監考人員看了一眼,将地點記到本子上,就讓他出去了。
他一出來孟琪恒立馬湊上去:“師叔祖,哪兒?”
“運城雁山陣。”
為了替師叔祖準備考試,孟琪恒早将所有的八級考試內容都看過了——他自己考的時候都沒有這麽盡心盡力。
“運城雁山陣不難,”他道,“所有實踐地點中只算是中等級的。”
“走吧,師叔祖。我們先回去了。”實踐考核還要再過半個月。
符谌點了點頭,趁着孟琪恒叫車的時候趕緊給司淵回了信息。
【現在就要回去了,大概晚上就會到。】
【那我明天去找你。】
回到家的時候已經半夜了,孟琪恒道:“早點睡吧,師叔祖。明天我們再上課。”他回來的路上已經和符谌說過了,不僅僅筆試要拿到第一,重中之重的實踐考核更要拿到第一。
一向聽話地符谌這回卻意外地遲疑起來:“明天我有事……後天可以嗎?”
符谌沒有說是什麽事,孟琪恒卻敏感地眯起眼睛:“司淵?”
符谌猶豫了一下,還是點了點頭。
孟琪恒問道:“你和他很熟嗎?師叔祖?”
“不是很熟,就是……覺得挺親切的。”
孟琪恒沒再問:“後天開始也一樣的,明天就當做放松吧。”這就是同意的意思了。
第二天司淵特意起了個大早去找符谌,一敲門,就看見孟琪恒倚在門口,靜靜地看着他。他目光深沉,若是換了個人肯定要害怕,但司淵卻絲毫不懼:“我找符谌。”
“師叔祖還在睡。”
“那我就等一等他。”
孟琪恒讓開身子。
司淵換了拖鞋,走到沙發上坐下。孟琪恒也走到沙發另一邊坐下,突然開口問道:“你對師叔祖很好奇嗎?”
司淵笑了笑:“很難不好奇吧。”若是說出去,恐怕要轟動整個華夏。
孟琪恒想了想,解釋道:“也許在你們眼中很奇怪,但是在我們天師界,這樣的事情雖然罕見,但是卻不至于到非要弄個清楚明白的地步。”
司淵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我知道了,我會努力當做平常的事物看待。”
“……”哪裏不對。
“我的意思是,”孟琪恒費力解釋道,“師叔祖不是什麽異類。他很相信你,我希望你不要因為你的好奇而傷害他。”
這一回司淵聽懂了他的意思。他正想解釋,符谌已經穿着睡衣,趿拉着拖鞋出來了。
他揉着眼睛,隐約看見眼前有兩個人。再仔細一看,原來是司淵到了。
“你等我一些,我去洗漱。”被司淵瞧見自己這幅不像話的模樣,符谌有點不好意思,立馬又竄了回去。
符谌一打岔,對話也就進行不下去了。司淵怕被符谌聽出異樣,含糊解釋道:“不是你想的那樣,我還不至于那麽好奇。”
司淵等符谌一收拾完,就帶着他出去。坐上車的時候,符谌還不會系安全帶。他之前都是坐在後排,只看過別人怎麽系安全帶,自己還沒有系過。司淵側過身,指着座位旁邊的方形物件:“這兒,插進去。知道嗎?”他也沒有動手幫符谌,而是讓他自己來。
符谌一插上安全帶,司淵便笑了起來:“學得真快。”就像是醞釀了許久,就等着他這個動作。
符谌有點不好意思,扯了扯安全帶 :“我們去哪裏啊?”
“先去吃飯,然後你決定去哪裏。”
吃飯的地點是符谌千挑萬選選定的。他本來想要帶着符谌去吃早茶,擔心遇上熟人,耽誤工夫,又擔心符谌不适應。思來想去,不如帶着他去自己過去的學校門口吃飯。既能拉近距離,也能追憶似水年華。
于是他就帶着符谌去了尉城的大學城。
大學城的小吃店如星羅棋布,又競争激烈。從中殺出一條血路的都是實力高強之輩。背後的故事,若是寫出來,怕是能寫出一本《大學城小吃店列傳》——一百萬字都寫不下的那種。
司淵帶着符谌去的則是他在整個大學生活中最常去的,也是在衆多競争者中屹立多年不倒的早點鋪。司淵嘴挑,連他都覺得不錯的早點鋪,自然有着衆多追随者。他們去得早,大學生又起得晚,此時沒有多少人。
“呦,是你啊。”店老板還認得他,“帶着朋友來啊?”
司淵笑道:“是啊。老板,兩個煎餅,兩碗魚片粥。”煎餅和魚片粥都是這家店的招牌。
老板往後廚喊了一聲,就又扭過頭來和司淵聊天:“你這朋友真俊啊。”
符谌不好意思地往司淵身後躲了躲。
老板善意地笑了笑:“怎麽還跟個女娃娃一樣呢。”
司淵目光溫柔地看着身後:“他害羞嘛。老板你別逗他了。”
後廚已經将煎餅和魚片粥端出來,司淵放上托盤,自己端着找了個桌子坐了。
“你常常來嗎?”和老板很熟的樣子。
司淵笑道:“是啊,我以前學校就在這附近。我上學那時候,天天早上來這裏吃飯。”
聽到學校,符谌眼中流露出羨慕:“上學是什麽樣子的?景丞也在上大學。”
司淵想了想郁景丞的模樣,看上去的确是正讀書的年紀。只是天師也要上學嗎?
他直接問了出來。符谌回答道:“有些要,有些不要。其實平山派很多弟子都是孤兒,被門派裏收養。那些弟子要不要上學都可以。也有些弟子是自己父母送過來的,或者是長大了拜師——這種很少,不過一般都是上過學的。”
“郁景丞呢?”
“景丞也是孤兒,是被我的……小曾師侄抱回來的。”他念出這個稱呼似乎十分艱難,司淵聽得也很艱難,“他法術學得不太好,所以小曾師侄一定要他念書。”
“你呢,”司淵狀似不經意地問道,“你上過學嗎?”
符谌失落地搖了搖頭:“沒有。其實……我醒過來才一年的時間。”只勉強認識了這個世界。
“一年?”司淵問道,“之前怎麽了嗎?”
“之前的事情都不記得了。我醒過來的時候就在平山派了,是我的大曾師侄——就是掌門告訴我,我是他的師叔祖,因為出過一次意外,受了重傷,才一直昏迷,直到現在都沒醒過來。”
司淵早就從他們的對話中推斷出符谌已經不記得以前的事情了,如今聽他親口承認,倒也不意外:“一點都不記得了嗎?”
符谌搖了搖頭:“不記得了。”所以他才那麽迫切地想要知道自己的過去。
司淵想起之前那張字體,問道:“那聞羽呢?後面有沒有再查?”
“查了,是兇宅。很兇的那種。一級天師都沒有辦法,更不要說我才八級……”簡直就是遙遙無望。
司淵趕在冷場之前轉移話題:“吃完了嗎?要不要去我學校裏逛逛?”
符谌雙眼發亮:“可以進去嗎?”
司淵道:“當然可以了。大學城允許外人參觀的。只要我們不打擾到學生就沒有關系。”他站起身結了賬,就拉着符谌離開了。
“這是我們學校的圖書館,”司淵指着面前高大的建築,“很多學生都會在裏面自習。”
“是和我們藏經閣一樣的東西嗎?”又問道,“什麽是自習?”
“應該就是和你們藏經閣差不多的地方,都是放書的。自習就是沒有老師,自己一個人待着學習。”司淵解釋道。
符谌恍然大悟:“你以前也會自習嗎?”
“當然了,”司淵不忘表現自己,“我以前常常拿獎學金的。”
“獎學金?”
“就是給成績好,人品出衆的學生發獎金。”其實和後四個字沒關系,不過無所謂了。
符谌點了點頭:“天師協會也有的,叫做‘鼓勵獎’。不過我們一般不會獎金,我們都是給的法器。”
司淵心神一動:“那你拿過嗎?”
符谌苦着臉:“沒有。那是給後輩的……我輩分這麽大。”
他話音未落,司淵就忍不住“噗嗤”笑出聲。符谌頓時漲紅了臉:“你、你怎麽——”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司淵立馬道歉。
他一道歉,符谌也不好意思再說他,板住了臉自己在一旁生悶氣。
作者有話要說:
再讓他們談半章戀愛,就開始走劇情了=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