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怨魂(三)
司淵懶得掰扯,直接問道:“你叫什麽名字?”
那人被他單刀直入的氣勢震住了:“我、我叫葉松錫。”
司淵反客為主:“你是不是收了一只女鬼,清朝的。”
葉松錫咽了口唾沫:“你、你怎麽知道啊。”他看上去很緊張的模樣,大概是在懷疑他們是什麽不安好心的人。
“我們想見見那女鬼,可以嗎?”說是詢問,更像是逼迫。
葉松錫握着門把手,梗起脖子,道:“你們是什麽人啊?說要見就要見。”
孟琪恒也有點無語,他止住了司淵的話頭,對葉松錫道:“在下平山派二十二代弟子孟琪恒,不知閣下師出何門?”
聽到“平山派”三個字,對方略微放松了一些,看來是聽過平山派的名頭的。他道:“我不是大門派出來的,只是跟着我師父學過而已。”
既然不是門派出身,孟琪恒也就沒有多問:“之所以前來,是因為閣下所收厲鬼之前糾纏過我的雇主。今日本是想要收了她的,沒想到閣下搶先一步。”
葉松錫道:“那你們想怎麽樣?”
“不怎麽樣,”見葉松錫軟化,孟琪恒趁熱打鐵,“只是想要看看,有個交代罷了。”
葉松錫站在門口猶豫了一會,才遲遲疑疑,滿臉不情願地讓開了身子:“那好吧,你們進來。”
司淵也不客氣,一腳跨了進來。其他人也随着他進來。
等他們都進來了,葉松錫将大門關上,随後從口袋中拿出一塊圓形的玉石——玉有靈性,可以用來儲靈。
“杳杳冥冥,天地同生,散則成氣,聚則成形……”随着咒語的念出,客廳空敞處,那女鬼逐漸顯現出模樣。
那女鬼甫一現行,便欲逃脫。葉松錫早有防備,立時甩出縛魂索困住了她。那女鬼見逃脫不成,嘴中惡狠狠地咒罵着。一扭頭,瞧見司淵在場,幾乎是使勁全身力氣向他撲去。
孟琪恒護着司淵倒退一步,退出那女鬼的攻擊範圍。女鬼見一擊不成,憤怒地瞪視着被孟琪恒護在身後的司淵。
葉松錫見狀,臉上露出疑惑的神情:“你們二人有舊?”
“沒有,”孟琪恒無奈解釋,“我也不知為何她非要纏着我的雇主。”其實是知道的。
葉松錫似乎還有疑惑,但卻沒有問出來。
眼瞧着碰不到司淵,那女鬼也漸漸安靜下來,看上去居然還有幾分可憐的模樣。孟琪恒瞧準時機,往她身上貼了一張靜魂符,那女鬼徹底安靜下來,同剛才那發瘋的模樣判若兩人。
孟琪恒這才問道:“你是何人?”
“奴家名喚玉延,是道光年間人。”
又問:“何人困你?”故去這麽久還不投胎,一直留在棺中,無論如何也不正常。
玉延聽見他的話,扯着袖子摸了摸眼睛——雖然并沒有眼淚:“是奴家堂伯困的奴家。堂伯不知從何處學來邪法,擇族中女子作為祭品擺陣,可為族裏招來財運。奴家不幸被選,自那日起便一直被困着。”直到司氏開發半月灣,将她放了出來。偏巧司淵經過,八字奇輕的他便被女鬼看上,意欲奪舍。
“奴家一時糊塗,如今已知錯。請求大人看在我未傷人命的份上,放過奴家吧!”玉延哀求道。
這女鬼身上未沾人氣,确實所言非虛,還沒來得及傷人。若是她在孟琪恒手中,他便一張往生符送她去投胎了。只是現在不是。
“葉兄,你怎麽看?”
玉延似乎是看出來自己的處置由葉松錫決定,此刻也不由得期待地看着他。
葉松錫沉吟半晌,道:“既然如此,那我便給你一張往生符,送你投胎好了。”
玉延也知曉這結局已然算是不錯了,謝過了葉松錫,又謝過了孟琪恒,便被往生符送走了。
玉延之事了結,司淵一行人便向葉松錫告辭。臨走之時,孟琪恒還送給對方一疊靜魂符作為打擾對方的補償。葉松錫也沒有客氣,直接收下了。
郁景丞沒有想到事情這麽快了結,興奮道:“大師兄,既然事情已經處理完了,那我們是不是就可以回門派了?”
孟琪恒看了他一眼,道:“你回去,把任務報告寫了,今年的指标就算完成。至于師叔祖,師父讓他和我待在一起。下個月就是天師等級統一考試了,師父叫我幫着師叔祖複習。”
郁景丞撇了撇嘴,顯然很不放心師叔祖一個人留下:“複習我也可以幫忙啊。”
孟琪恒毫不客氣地吐槽道:“幫的是倒忙吧?”
郁景丞說歸說,卻到底不敢違抗掌門的命令,心不甘情不願地接受了這個結果。只有符谌,還什麽都沒來得及開口,就被決定了去留。
“可是,我沒有把書帶過來啊。”符谌不放心地說道。他也以為只是去幾天,很快就要回去平山派。因此也就帶了幾本最近看的書,至于剩下的留在道觀裏了。
“這個不用擔心,師叔祖你這次只是考八級資格證。我已經考過了,可以給你提供經驗。”
郁景丞抱怨道:“我也考過呢。大師兄你都考了幾年了,我前年才考的,不是記得更多?”
孟琪恒沒理他。
司淵見縫插針:“既然符谌和孟先生暫時不打算離開,不如還住在司家?正巧墜子還在我身上,倒時候還起來也方便。”
符谌本想拒絕,但司淵一提到墜子,他便猶豫了。那墜子于他是很重要的東西,但是對于司淵而言,更是救命的寶貝。也因此,他讓司淵帶着。但是心中卻始終不放心,和司淵在一起的時候隔一會就要看一眼他的脖子。
孟琪恒雖然早就發現師叔祖的玉墜在司淵身上,但直到現在心中還有着不解。這墜子他是知道的,用的是上好的羊脂玉雕刻成蓮花的模樣。其中靈氣旺盛,更難得的是其中五氣均衡,無所沖突。也正因如此,這玉墜可稱得上是無價之寶。這麽寶貝的東西,居然被随手借了出去?
“是那個司淵油嘴滑舌,把師叔祖哄住了。大師兄,你注意他一點。”郁景丞附在孟琪恒耳邊輕聲道。
孟琪恒半信半疑地看了司淵一眼。他觀對方面相正派,不像是那種能做出哄騙他人的小人行徑的人。
“知人知面不知心哪,大師兄。”郁景丞火上澆油。
不知是否郁景丞的話打動了孟琪恒,他看向司淵,道:“不勞煩司先生,我在尉城有一套房子,師叔祖和我一起住。”他本是尉城人,只是自幼入平山派修行,鮮少回來而已。
符谌想着墜子,還是有些猶豫。
孟琪恒卻不給他開口的機會,一錘定音:“就這樣吧,我們回去。”
來之前本以為要花上幾天的功夫處理這件事,沒想到半路殺出個葉松錫,沒半天就将事情處理完畢,剛擺出的東西又要放回到行李箱中。郁景丞一邊收拾行李箱,一邊祥林嫂似的抱怨:“早知道就等下午回來再收拾了,現在好了,剛拿出來又要放進去,不是在做無用功嗎?”
孟琪恒沒理會他的抱怨:“我給你訂了明天上午的機票,你大件東西收拾一下就好。”他打算明天和郁景丞一起離開,當下也就只是略收拾了一下行李。
一夜無事。
第二日醒來後吃過早餐後三人便要離開,司擎自告奮勇充當司機。司淵痛失先機,卻也硬要跟着送行。
他們先是送郁景丞離開,再送孟琪恒和符谌回家。
到了機場,郁景丞換過登機牌,便去等候安檢。孟琪恒和符谌并沒有立刻離開,而是打算等郁景丞過了安檢再走。司淵怕符谌無聊,去旁邊的快餐店買了一個甜筒給他吃,順便也給司擎和孟琪恒各買了一個。司擎受寵若驚,孟琪恒卻是奇怪地看着司淵。只有符谌吃得毫無心理負擔,并且很認真的謝過了司淵。
符谌正吃着甜筒,突然從旁經過一個人,不輕不重地撞了他一下。符谌毫無防備,手中的甜筒差點落地。他下意識地往後望去,卻尋不到對方的蹤影。符谌郁悶地轉回頭,卻發現不知什麽時候,自己手中居然握着一張紙。
始終留意着符谌的司淵自然注意到了這一幕。他看着符谌手中的那張紙,擰着眉頭——他很确定剛才符谌手中是沒有這張紙條的。
“這是什麽?”他問道。
他一開口,司擎和孟琪恒的注意力也被吸引了過來。
司淵也不知手中的是什麽,但看上去不過是普普通通一張紙條。他不解地打開,上面空空蕩蕩的,只有“聞羽”二字格外醒目。
“聞羽?”孟琪恒念了出來,“這是什麽?聽上去像是人名。”
符谌也疑惑不解,但他卻很清楚對方是沖自己來的。
“這個名字很熟悉……一定和我以前有關。”
符谌很少說出這麽斬釘截鐵的話,因此孟琪恒沉默的時間也就格外長。既然對方遞給師叔祖這張紙,那就說明他對師叔祖的過去有一定的了解。但既然如此,為何不正面出現,而要用這樣的方式來給提醒。這個知道師叔祖過去的人,到底想要做些什麽。
符谌盯着“聞羽”二字,低聲道:“我……我想查查這兩個字。我想知道以前的事。”沒有人不想知道自己的過去,符谌亦然。從醒來開始,沒有過去的他像是沒有根的浮萍。他迫不及待地想要尋找到自己的“根”。
作者有話要說:
半夜睡不着,爬起來更新 _(:з」∠)_
大概是睡眠不足腦子不清醒,出現了BUG
改一下m(._.)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