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條鹹魚暗戀吾

第1章 被狗屎糊住的鹹魚

餘閑是一條“死鹹魚”，二十八歲，雖然沒房、沒車、沒老婆，但是他有一顆懶慫的心。不幸的是幾天後他遇到了一個企圖竊取他最後寶藏的人，還是個十分正經的男人。

據當事人餘閑先生所說，那天月黑風高，是個不折不扣的遇魔物的日子。那天因為懶得出門理發從而長發披肩的餘閑先生實在怕影響小區住戶們的形象，特意帶上黑色口罩出門覓食被小區女神養的寵物哈哈蹭了一褲子都狗屎，還不順便的被女神已“為了接近她使的招數”噴了一臉口水臭兮兮的前往街角的面店。

餘閑一個人走在略顯破舊的街道上，這邊是老街，街道周邊都是一些低矮的早期木板門式的商鋪。雖然離市區不算太遠，但也只是個待發展的老人區，故而才晚上十點左右的時間，街道上已經沒有多少營業的商家和如餘閑這樣出來覓食的客人了。

餘閑自我感覺今天一定是個不同凡響的一天，因為出門遇狗屎，這是狗屎運的開始。果然餘閑在一盞昏黃的路燈下發現了一枚半埋在縫隙裏的壹元的硬幣，雖然少，但是餘閑從來不是一個不拿硬幣當錢看的人！随即伸出幾根手指賣力的扣着。餘閑沒扣幾下就感覺光線像是被什麽遮擋住，等擡頭的時候就看到一個幹淨修整的青年男人，普通職業正裝的白襯衣袖口稍向上挽起，昏黃路燈下的臉略顯蒼白，金屬眼鏡下垂眸着的狹長的眼睛意味不明的看着他。

“是楊勒讓你過來陪我的Tom？”

“啊？嗯，什麽？”餘閑期初對男人的話有些發懵，但是作為一個小gay瞬間領悟到了“陪我的Tom”這幾個字代表着什麽意思。餘閑覺得十八禁的小黃文在向他招手，還是清純老處男的自己對于能陪這種禁欲系帥哥也是要載入自己重大事情檔案手冊的，随即果斷抛棄節操點頭道：“是，我是！”

“楊勒和你說了，你要來這裏做什麽麽？”

“知道。”餘閑說着還不忘繼續手上的動作，摳出硬幣後抖抖腿站起身來。

眼看着一些都在往正常劇情上發展的時候，男人将手伸進口袋裏拿出錢包，從裏面去出一小疊百元大鈔遞給餘閑說：

“生活多半都不是那麽容易的，你今天走上了這條路，往後再想回頭可就晚了。楊勒聯系你的事情我并不知情，但是你們既然還是遇到了，就算是有緣。人這一生只有一次，每一個分岔路口，只有你選擇錯了，就有可能會落入無盡的深淵。”

餘閑聽着有些懵，說好的十八禁小黃文呢？再不濟走一把純愛風也不枉我老臉皮厚的頂替Tom老師啊！餘閑對于将畫風轉到科教頻道來拯救失足少年的男人有些接受無能。

“這些錢，你拿着回家吧。恩......好好洗個澡換件衣服，恩......你的‘香水’味道有點沖，像花露水混合了.......狗屎.......”男人說着有些面露難色，可能是怕話語太直白傷害到餘閑，反複思索實在找不到比較委婉的方式，随即說出了實話。

額，對不起不是香水，就是花露水蒸餾配上哈士奇的粑粑混合出的獨特氣息！雖然餘閑同學如此想着，也禁不住老臉微紅，幾番想開口說也些什麽挽救自己瀕危人設。可等人都走了，他也沒想出什麽力挽狂瀾的解釋，只得機械的走向面店。

對于成功頂替Tom老師拿到3000多塊工資卻沒能和帥哥共度良宵這件事情，餘閑覺得都是狗屎惹的禍。他将老板端上來的牛肉面戳來戳去，戳了半個小時，才大口大口吞進肚子。渾渾噩噩的飄回出租屋摔在床上将遇見男人的那短短的幾分鐘拆開揉碎的回味了整整三天，才麻利的起床參加面試。畢竟偉大的哲學家加菲·諾夫斯基·貓說過，“這個世界上只有雞肉卷是永恒的。”

餘閑從記事開始就覺得自己是個俠士！類似于蜘蛛俠奧特曼的那種拯救世界的大英雄！而且這種錯覺一直到他經歷過支離破碎的青春期後才漸漸埋入心裏。千瘡百孔的生活讓他不得不落入凡間，與他曾“拯救”的凡人同流合污。餘閑今天要面試的工作是一份房産銷售，讓自己能像個人一樣出門是個大工程。三個多月的家裏蹲時光，讓本來溫和帥氣的餘閑變得病态頹廢如同瀕臨死亡的癌症患者瘦弱的不堪一擊。索性無論如何也是個二十來歲的大好青年，收拾利索也可以以假亂真的讓人覺得是個根正苗紅的孺子牛。餘閑對着勵志畫大餅的女經理努力保持微笑，在餘閑還未反應過來前，經理已經拍板明天一早人事部報道。

翌日，餘閑從犄角旮旯翻出發奮圖強好員工的皮囊騎着小電驢奔向他的錢途。新人上崗有三天的崗前培訓，就是跟在老員工的身後聽着他們對客流程總結經驗。從早上開始餘閑就跟在一個身材嬌小的娃娃臉妹子的身邊，據說這個妹子是撒科打诨跪求經理讓餘閑跟她混，因為售樓部陰盛陽衰，男同事就像熊貓一樣值得珍惜，餘閑這樣的帥氣勞動力她值得擁有。

這天周末，售樓部客戶特別多，各位衣食父母像是擠菜市場般的湧進來。餘閑正式上崗沒幾天，和小師傅莫沫搭檔一聽一說，關系突飛猛進。眼瞅着人人都在接客戶，莫沫将餘閑拽過去，硬塞了個電話，說是電訪客戶，聽口氣就是個人傻錢多的，餘閑沒什麽客源，這樣下去也遲早告別自己。說完一陣風似的奔入人潮。餘閑瞅了瞅紙條，“季先生，156xxxxxxxx”，掏出手機給這個季先生發了個信息。

于是周末無所事事只得撸狗的空巢青年季先生收到了這樣一條短信：

“季先生您好，我是xx房地産公司的餘閑，從今日起我就是您的專職顧問。我們項目地址是xxx。我等你哦～”

擁有專職顧問的季先生當場被“我等你哦～”驚的是一身雞皮疙瘩，波浪號是什麽鬼？卻鬼使神差的拍開狗頭起身前往。

“先生您好，是來看房麽？”莫沫作為一只高級顏狗，仿佛身體的每一個毛孔裏都安裝了帥哥搜索儀，在季美人出現在門口的那一刻就自動定位上了，踩着恨天高巴巴的奔過去。

“是的，但是已經有人給我發過短信了，她叫餘閑。能麻煩你幫我叫一下他麽？”說罷伸出修長的手指虛扶一下鏡框，沖對方露出和煦的笑。

莫沫被充滿荷爾蒙的低音炮炸的外蘇裏嫩，等回過神來，毫無形象的朝着前臺方向嚎着。

“小魚兒，有帥哥找你哦~”說完咋咋呼呼的跑回原先的老夫妻身邊。

餘閑沒想還能遇到Tom老師的走真正經風美人，而且對方還是點名來找他的。餘閑覺得自己有可能已經被Tom老師給拆穿了，對方是來興師問罪的！先來個抵死不認賬，如果不行就低頭認錯再講那晚的錢雙倍雙手奉上。這樣想着，餘閑向前走了兩步。或許是‘花露水混合狗屎的氣息’帶來的陰影，餘閑又低頭掃視了一下全身，還不甚滿意的揪着自己的制服狠吸了幾口氣。确定無誤後，半身不遂的拐過去，腦子裏的求生密保和廢料堵得餘閑只得兩眼巴巴的盯着美人。幾番費思量，餘閑只想把褲子脫下來塞進美人的鼻子裏，用事實告訴他，這麽香噴噴的小帥哥不是那晚的騷年。

“你是餘閑?”美人若有所思的打量了眼前這個呆楞的人，與他相差約一個頭的身高，瘦弱的身體将黑色制服穿的有些別扭，一雙黑漆漆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自己，但是很明顯他在走神。季吾不喜別人這幅樣子，暗暗撇了下嘴角，盡管餘閑的衣着熨帖又幹淨，不彎腰不駝背正正經經的站在自己面前，但是季吾就是感覺到了一種慵懶的氣息。

“我是季吾。你之前給我發短信，說會等我哦~”

“啊？嗯，我是，我是餘閑。”

餘閑的思緒已經繞着地球跑的沒邊了，後知後覺的發現季吾根本沒認出他。那些原本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被他原封不動的揉吧揉吧的扔到太平洋彼岸去了。總而言之，今天應該算是一個不錯的初相識。

季吾不怎麽想搭理傻兮兮的餘閑，他總覺得餘閑會在下一秒沖他甩出大鼻涕，于是便自顧自的走到中央沙盤的位置。原本還以為會說出“我等你哦~”這麽意味深長的話的會是一個大胸妹子，可眼下的餘閑雖不至于令他惡寒，卻也略感失望。餘閑跟在季吾身後磕磕巴巴的介紹着沙盤，說了許久也不見季吾有什麽回應，漸漸也感受到了季吾那一層漠視。尋思着要不要叫莫沫來時季吾側着頭，低聲說“我在瑞和醫院上班，一人一狗，要高層。”

“那您看看東邊這棟27層，120多平方還送個大陽臺。”

餘閑說的這個是餘閑自己最喜歡的一套房子了，價格合理出入也方便。說完怕季吾覺得自己故意推選回扣大的戶型還巴巴的補了一句“我最喜歡這套了。”話落了許久，也沒聽到季吾回應，餘閑心裏又開始有些忐忑了。一雙渴望的大眼睛不斷的往季吾身上瞟，季吾本想再多轉幾家樓盤再作打算。但是在架不住餘閑小狗看到肉骨頭的小眼神又忐忑又期待的瞅着自己。

“能帶我去看看房子麽？”

“去...去看看東邊27層那個麽？”

“你不是說那間很好麽？”

“對的，我帶你去，你和我過來。”餘閑聽季吾說完，随即笑眯了眼，向門口走來兩步後轉過身來，像招財貓似的晃了晃手裏的鑰匙，示意季吾和他出來。

“遠麽？”季吾不大想走過去，剛結束一周連軸轉的上班生活就指着今天這個周末休息了，原本買房的事情也沒有這麽着急，可今天也不知道怎麽回事鬼使神差的跑過來。

“走路遠！開車挺麻煩的，你要我騎小電驢帶你麽？這樣最方便。”餘閑說完隐隐有些期待。

“我帶你。”季吾上下打量了一下餘閑，接着說“我腿長，坐着不舒服。”

“是哦，你胸以下全是腿。”餘閑有點接受不了腿短這個事實，右手緊攥着車鑰匙低着頭小聲的嘀咕。

“呵~”季吾沒聽清餘閑說的是什麽，但看着餘閑毛茸茸的小腦袋一點一點的，就覺得很好笑，讓他有一種想上去薅幾下的沖動。可還沒等季吾付出什麽行動，就見餘閑一擡腳跨坐在一輛灰色的小電驢上，一邊捯饬鑰匙，一邊用腳轉移位置。這浩大的工程完成後還晃着腦袋朝季吾擺了個“上車”的pose。季吾看着餘閑額間細軟的頭發随着動作上下撲棱了幾下，有些擋住的眉眼，又有點想笑。餘閑這姿态就像自己家養的大金毛“雞蛋仔”想玩，但是我不說，我就擺好造型等你發現我。

“不是說我帶你麽？”季吾上前扶助車把手。

“......就是順着這條路一直走，最東邊的那個樓。”餘閑磨磨唧唧的下了車，擡手指了指路，在确定季吾明白後，又重新坐到了季吾的身後的車坐上。餘閑的車的車齡有些大了，如果小電驢之間也有什麽親屬關系，那麽餘閑的車當之無愧是爺爺輩的。車爺爺一路走一路“噗噗噗”的咳嗽，季吾沒想到這小電驢操作起來如此令人窒息，就怕這車被倆個大老爺們給壓得壽終正寝。季吾只得放慢車速，龜爬般的向前使着。

第一次靠着男神這麽近的餘閑有些緊張，他覺得自己的感官已經被季吾身上淡淡的消毒水味淹沒了。他想起小時候爸爸身上也滿是這種味道，想起小時自己靠在爸爸的懷裏撒嬌的告訴他自己長大以後要像爸爸一樣做一名大醫生！小時言諾的夢想，就這樣淹埋在歲月的風沙中。

“季先生，你是瑞和醫院的醫生是麽？”

“是啊，醫生狗。回國上班都大半年了，天天連軸轉，這不是到現在才準備買房麽。”

季吾覺得餘閑散落在風裏的問話讓他感覺到了淡淡的羨慕和悲傷，讓他有些不知如何處理，只好把話題繞回房子。但餘閑并沒接話。好在2701不遠，季吾在跟着餘閑進去前瞟了一眼餘閑。看餘閑一邊走一邊向他介紹配套設施，到比剛見面時要專業不少。

“季先生，這個就是2701。大約123平方的三房兩廳兩衛的房型。雖然樓比較高，但是這層會很清淨的。”餘閑領着季吾在房子裏來回轉了兩圈，又把人帶到了陽臺上。他自己是最喜歡這個陽臺的，約有十六七的平方。因為樓層高，陽臺的視野很好。餘閑希望季吾可以住在這裏，他希望可以與季吾有一點聯系，哪怕只是銷售員與客戶的聯系。

季吾是個喜歡清靜的人，對這套房子也很是滿意。而他也看出來了餘閑是真的很喜歡這套房子。看着餘閑爬在陽臺的欄杆上，陽光下細軟的發絲随着微風輕微的浮動，嘴角在略顯蒼白的臉上微微向上彎。季吾看不到他的眼睛，卻也被他的感覺所打動。

購房的手續有些繁瑣，需要的證件也不齊全。交完首付，季吾留下號碼，準備過幾日下班順道送過來，便在餘閑的目送下驅車回家。季吾走後，售樓部的人也漸漸少了。得了空的莫沫秉承着顏狗的職業道德蹭到餘閑身邊。

“小魚兒，那個小哥哥姓什麽？叫什麽？家住何方？可有娶妻？你瞅着我倒追他，有幾分成功率？”莫沫的一大段問題使得餘閑頭痛不已。

“他叫季吾。剛才定下了2701。”

“季？是我給你的號碼麽？”莫沫滿臉肉疼的看着餘閑。

“哈哈，是哦。”

“.......”莫沫面目猙獰的揪着餘閑的衣袖，“小魚兒，你可要知恩圖報，把號碼給我吧，我來聯系。房子歸你，人歸我，怎麽樣？”

“......這樣不會太好吧。”

餘閑被莫沫一直纏到了下班，最後敵不過莫沫的那張鐵嘴，雙手供上了季吾的號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