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卡尼亞斯神游的時候,不知不覺地将手從希德的後背游走到他的腦袋。
這已經成為卡尼亞斯習慣性的日常動作。
自從搬進公寓,聖騎士先生一天有四個小時的時間在給他的聖子殿下梳頭發、順毛以及揪辮子。
就像柯特妮所說的那樣,他早就樂在其中。
卡尼亞斯的樂趣沒有持續三秒鐘,他的手被聖子大人無情打開。
“你不要摸我的頭,你不是我的哥哥。”希德擡起頭,“你不會用情人間的方式安慰我嗎?”
卡尼亞斯總是摸他的腦袋,這會讓他覺得卡尼亞斯還是只把他當小孩。
聖騎士安靜地看他一會兒,忽而又開始笑。
希德聽到他的笑聲,別扭地錯開目光。
卡尼亞斯卻不讓他逃,低下了身來,附在他耳旁,明知故問:“情人的方式……是什麽方式?”
希德沒料到他會問這麽無恥的問題,費勁全力推開他。
但他的力氣比不過多年練習劍術的男人。卡尼亞斯把他牢牢按在牆角。
聖子大人捂住臉,以防對上他的視線,支吾地說:“你不用我教。你自己肯定比我經驗豐富得多。就算——也應該反過來……”
希德越說,越覺得理直氣壯。
他的聖騎士總是以資歷與見識老到欺壓自己。
卡尼亞斯和柯特妮、伊薩克坐在黑鴿子聊天的時候,常常會觸及到希德聞所未聞的東西。這讓十幾年如一日宅在聖院和切爾特宅邸的聖子總以為自己是不是白活了那麽多年。
Advertisement
一種莫名其妙的氣惱敲響了光明聖子的心扉。他将指縫擴大一些,從縫隙裏看他惡劣又輕佻的騎士。
卡尼亞斯之所以能夠取笑自己,因為他比自己成熟、覺得萬事都能比自己做得更好。
姍姍來遲的叛逆期似乎終于降臨在這個少年的心頭。
此時此刻,希德正在試圖叩開一扇新世界的大門。
一股複雜的、反叛的情緒将希德纏繞起來,把他推向未知的充滿旖旎的混沌深淵。
他産生了錯覺,他似乎聞到從黑鴿子酒巷隔壁飄來的酸澀與甜蜜的廉價香水味。每次卡尼亞斯帶他路過那邊時總會加快腳步,可他還是聽到了一些那些美豔女郎的低喃。
那是從地獄裏冒出來的,誘人、美麗、婉轉的低喃之語。
希德将腳踮起來,好像卡尼亞斯前幾個月教過的那樣,傾身倚在卡尼亞斯身上,輕輕揪住了男人的衣領,迫使他低下頭來。
“你憑什麽笑我,你不是也從新手開始的?我肯定不會比你差勁。”聖子靠着卡尼亞斯的耳朵,壓低聲音,氣流噴吐在男人的耳發周圍,他詢問愛人最為致命的問題,“她們都教了你什麽方式?你難道不會好好教教我嗎?”
話音稍落,希德側過臉,垂着頸子,用嘴際輕輕擦過卡尼亞斯的唇畔。
聖子的嘴溫溫軟軟的,親起來很舒服,是卡尼亞斯至今以來所嘗過的最甜蜜的糖果。
對于希德的突然主動和言語裏暧昧的挑釁,卡尼亞斯只是愣了幾秒鐘。
快速反應過來的男人用力按住他的腦袋,一邊撬開聖子大人的牙關,從容地回應、加深這個吻,一邊将他抱起來,慢慢放到床上。
他都忘記了,如今的聖子是一個已經受過成年禮的大人。
不同時期的學生有不同的課程。
有些事是該只有他才能教會。
聖子大人在意亂情迷之中,恍惚發現自己的姿勢發生了變化。
天旋地轉,他倒在床上,頭發不知何時被拆散了。卡尼亞斯正緊緊握住他的手腕。
方才的話說得好聽,但一到真槍實彈地上陣,卡尼亞斯游刃有餘,聖子大人的腦子卻一下子懵了。
其實剛開始的時候,希德只是想讓卡尼亞斯親一親捏一捏他的臉就行了,沒有那麽多花裏胡哨的暗示。
卡尼亞斯漫不經心的态度一下子将聖子大人的火氣點爆,這才一發不可收拾。
可是希德确實沒有準備好。
他和卡尼亞斯只是小幾個月就發展成的關系。他的腦殼還停留在成人報紙之前美好單純的柏拉圖之戀。
正這麽胡思亂想時,希德的嘴裏被卡尼亞斯塞了一顆糖。
希德下意識用舌尖一舔。
是海鹽糖,卡尼亞斯最喜歡的那個牌子。
“吃點甜的,就不會疼了。”
他聽見男人的聲音裏壓着笑意。
這個騎士也太越矩了。
希德剛要脫口而出的駁斥,莫名其妙的跟着這顆糖一起沿食道滾下了嗓子。
在卡尼亞斯“熟練”的掌控下,聖子完全癱軟下來,眼睛由清澈變得迷蒙。卡尼亞斯仍舊托着希德的背,将他的手拉過耳邊,束縛于他後腦沿的床單,擺成供自己深吻的姿勢。
希德被奪去口腔裏大部分空氣,目光早已渙散。
一點光線從聖騎士的後側照進他的瞳孔,将那個漆黑、高大的人影勾勒得更為冰冷。希德開始無意識地發抖。他總覺得自己似乎在做一件很可怕的事。
可是他被卡尼亞斯戲谑地一哄,腦海一片混亂,又錯失有力氣逃開的機會,只能任由卡尼亞斯擺布自己。
恍惚之間,希德又感覺到自己的領口松動了。
他回過神來,他睡袍上第一顆圓木扣子被挑開了。一股冷氣直往他衣服裏鑽,同時,那種彌漫着荷爾蒙的炙熱氣息又纏上來,将他全身咬住,溫柔地灌進使人麻醉、失魂落魄的迷藥。
希德在卡尼亞斯的影子裏打了個抖,可憐得令人想要再欺負一下。
卡尼亞斯看到希德放棄掙紮,放開對他的桎梏,往他額上輕輕一彈。
“沒膽子就不要做這種事。您沒跟別人玩過那個。”卡尼亞斯替他理好衣服,半真半假地笑着,“我在您面前控制不住自己,會把您弄得很疼。”
希德在輕微的喘氣聲裏慢慢回過神。
他瞧了卡尼亞斯一眼,默默地将腳擡上床,然後和卡尼亞斯挪遠了距離。
“你怎麽停了?”他聲音很輕地問,像是在自言自語一樣,“你向我告白不就是為了這個嗎?”
卡尼亞斯明白了。
聖子大人躲那麽遠,是因為怕他打人。
卡尼亞斯:“這又是誰告訴你的?”
希德坐在床角仔細地盯着卡尼亞斯。
他很清楚卡尼亞斯這副很好說話、心平氣和的樣子是裝出來的。
可他還是想知道。
“柯特妮說你們貴族和混酒館的,都是用下半身思考的人,很早的時候她就這麽說了。”希德無比迅速地把他和藹可親的酒館姐姐給賣了,在卡尼亞斯能想出來回應的話之前,他又故裝低落地問,“你覺得我年紀太小?我可以再——”
話音未落,卡尼亞斯站起身來。
希德被他的表情吓了一跳,不敢說話了。
危險的卡尼亞斯已經在逼近,但是希德背後都是牆。
聖子大人扒拉着冰冷的牆壁,眼睜睜地看着聖騎士的手向他伸過來。
他忽然靈機一動。
在卡尼亞斯觸到他之前,聖子大人抓住良機,變成熊躍上他的手背。
希德方才看見窗戶敞開。
他原想像在博物館裏那樣輕松地越過卡尼亞斯的頭頂,然後逃出生天。
但這次卡尼亞斯的反應快了許多。他一擡頭,臉就碰到了小熊貓毛茸茸的肚子。
熊反應迅猛,扒拉他的頭發企圖從他腦袋上蹿過去。但熊剛将尾巴落下,陡然聽見清脆的響聲。
希德立刻明白過來發生了什麽。
是金屬鎖的聲音。
他不假思索地往窗戶上撲過去,企圖用蠻熊沖撞撞開玻璃,逃出這間房子。
卡尼亞斯快人一步,捏住熊的後腳,将他扯回來,塞進懷裏,抓住他兩只前腳。
重落法網的熊抖了一下耳朵。
他有點慌。
“五秒鐘,變回去,”聖騎士冷酷無情地說,“否則我撓你癢癢了。希德·切爾特,你不能做了錯事就想着要逃走。”
據希德所知,一般在別人叫他全名的時候,就說明這個人對他很生氣。
之前凱蓮娜是這樣,夫人也是這樣。
希德仔細思考了很久。
卡尼亞斯知道肚子是他最敏感的部位,所以肯定會挑那裏下手。
于是他慎重地把自己團起來,把耳朵和手掌腳掌都包在裏面……
縮成一個帶尾巴的毛茸茸的紅線球。
卡尼亞斯注視着他捧住的這個帶尾巴的球,一時半會兒,居然真沒想出能夠奈何這只熊的辦法。
太無賴了。
他不敢相信作為光明聖子的希德會用這種招式。
熊也注意到了這一點,他将松鼠似的尾巴往卡尼亞斯手臂上慢悠悠地一甩,然後又擡起來一些,往他臉頰上一蹭,嘲諷無計可施的聖騎士。
一人一熊僵持的關頭,托妥斯扣響了房門。
“兩位老爺,午餐已經準備好了。”
“謝謝您。我們會晚一刻鐘過去。”
卡尼亞斯站在門口,聽到托妥斯走遠了,便低聲問:“還不變回來?”
熊窩在他懷裏,裝死。
卡尼亞斯往他尾巴上捏了幾下,笑道:“你不用擔心,加上你換衣服的時間……我沒那麽快。”
希德又安靜了好一會兒。
一陣白光閃過,聖子的重量壓到卡尼亞斯腿上。
希德小聲:“對不起。”
卡尼亞斯用力捏了一下希德的耳朵:“現在知道道歉了?”
居然還用尾巴甩他……
希德自己知道理虧,乖乖任由卡尼亞斯蹂躏自己的臉。
卡尼亞斯替希德扣好外衣的扣子,給他梳頭的時候,忽然想起來一件事。
“聖子大人,您化身的尾巴是頭發變的?”
希德稍微把頭轉過來一點:“你怎麽知道的?”
“……變短了。”
希德轉過身來,一爪子糊住卡尼亞斯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