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趁虛而入
巨大的響聲讓房內的一對少男少女受驚地分開來。
“有人在外面！”江淺淺臉上都染上了粉色的雲霧，很是難為情。
宋淩烨有點惱怒和女友親近被打斷，輕輕放她躺下，立刻追了出去。
他倒要看看，到底是誰這麽沒眼力勁。
然而，他推開門，卻什麽人都見到，地上有一只摔落的保溫盒，湯水撒了一地。
他往走廊前後都看了一眼，空蕩蕩的什麽人也沒有。
回到病床邊，宋淩烨越想越不對勁，他臉上泛着醋意，心不在焉了好久，終于忍不住問道：
“淺淺，還有別人也知道你住院嗎？”
江淺淺搖了搖頭，她不想讓男友知道她和宋澤的關系。
有這次的誤會，她和宋澤以後應該也不會再有多少交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索性就瞞下來。
宋淩烨狐疑地往門外又看了一眼，男人在戀人有劈腿前兆時，也是能做福爾摩斯的。
他可以肯定剛才門外的确是有人的。
但正常人摔了東西不可能立刻走掉。
他已經猜到門外那人的身份，對方來給淺淺探病，卻撞見了他和淺淺親密，大受刺激，轉身就走，保溫盒掉了也顧不上。
“真的沒有別人？”他又問了一遍。
江淺淺若無其事，臉上有幾分無奈：“真的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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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淩烨微微閉了閉眼，滿心失望與難過。
淺淺在騙他，騙得那麽逼真。
而且還事關另外一個異性。一個關系好到可以來探病的異性！
淺淺這次入院是保密的，她說只跟他一個人說了，可事實證明不是，她跟那人也說了。
他竟然不知道那人是誰。
保送考試和寒假的兩個多月，兩人長期不見面，qq上也交流不多，他對她的很多事都一無所知。
她這麽會騙人，平時又瞞了他多少事？
這一聯想，他的神色就更加陰郁。
“你真的沒騙我？”他再問了一遍，希望她能對自己說實話。
“真沒有。”江淺淺看不見他的神色，卻耐着性子又回答了一遍。
宋淩烨拼命壓抑着噴薄而出的怒氣，語氣生硬地撂下一句：“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說完就轉身離開了病房。
他從小也是天之驕子，一向傲氣，只有別人遷就他，從沒有他遷就別人。為了江淺淺，他已經壓抑了太多本性。他用上了最大的自制力，也僅僅是讓自己不當着她的面發脾氣而已。
是不是愛得少的一方，永遠都有恃無恐呢。
他可以遷就她，可以什麽都聽她的，可他不能接受她與別人暧昧還騙他。
江淺淺突然被一人丢在病房，也十分委屈。
她不明白，宋淩烨到底是為什麽突然就生氣了。
她情緒低落地等着點滴打完，她已經覺得好多了，無論如何，今天五點半前是要出院的，不然又要多花一天的費用。醫院裏花錢如流水，這點她還是知道的。
一個小時候後，點滴已經全部打完，她按鈴叫來護士幫忙取針，并表示自己打算出院。
“現在要出院嗎？”護士看了她一眼，“醫生沒說你可以出院。”
“可我已經覺得好多了，不想再住下去了。”江淺淺堅持道。
護士看了一眼她放在床頭洗得有些發白的棉衣外套，心中了然，徑直交待：
“出院要先征求你的主治醫生同意。然後拿着你的就診卡，先去護士站辦手續，再找你的主治醫生開證明，拿着證明和押金原始單據以及你的身份證，就診卡到a病區二樓連廊處進行出院結算，你還有出院藥品，到時候拿着□□去c區一樓藥房拿藥。辦好這些，就可以回來打印病歷和開出院小結了。”
江淺淺直接被她這一連串的交待說暈了。
她從未一個人去辦理過出入院，以往住院都是媽媽或者舅舅家的人幫着辦好了手續，她只負責做一個聽從醫囑的乖巧病人。
她對這家醫院的區域分布一無所知，護士所說的流程她也從沒做過，一時間感覺十分地迷茫無助，在護士要走之前，趕緊找她問了主治醫生在哪裏。
她在病號服上披上外衣，走出病房，又問了一個護士才找到主治醫生的辦公室。
主治醫生說她最好再觀察一兩天，她堅持要出院，醫生就有些生氣，沒辦法她只好據實說：
“醫生，我沒那麽多錢交住院費的，拜托你讓我出院好麽？”
主治醫生啧了一聲，也不知是生氣還是無奈，不太耐煩地在電腦上操作了一通，讓她去護士站辦手續。
江淺淺窘迫得臉都紅了。
又問了一個路過的病人，她才知道護士站，護士給她辦了手續，她又确認了下接下來的流程，雖然對方已經說得很詳細，但因為從來沒辦過這些手續又對醫院不熟悉，江淺淺還是覺得很不知所措。
正在此時，一個低沉溫和的聲音響起：
“淺淺，你怎麽出來了？”
江淺淺回過頭一看，原來是宋澤。
她有些意外，以為宋澤今天早上離開後，就不會再來了。畢竟以兩人的關系，昨天又發生了尴尬的誤會，他能把她送進醫院，照顧一夜已經算是仁至義盡了。
她情緒很低落，卻還是勉強擠出禮貌的笑容：“我辦出院手續呢，你……怎麽又過來了？”
“我想起你中午一個人，不方便吃飯，過來看看。不過路上堵車，現在才到。都快三點了，你是不是餓壞了？”他若無其事地道，就像什麽也沒發生一樣。
保溫桶掉下的瞬間，他就知道到自己會被發現。
看到那樣的情形，他還有什麽不明白，兩人聯手欺騙了他，他們根本就沒分手。
嫉妒和憤怒像烈火一樣灼燒着他的心，他只想上前去将兩人拉開，并且狠狠給那個如此親密對待她的人一拳頭。
盡管那人是他的侄子。
早就知道兩人是男女朋友，卻無法想象到兩人究竟會有多親密，直到親眼目睹，才發現是如此讓人難以忍受。
然而他還是躲開了。
在這場三人關系中，他就是一個見不得光的竊賊，觊觎着他人捧在手心的明珠。
但他不想讓侄子明白他卑鄙的心思，更不想讓淺淺看到他因為嫉妒而扭曲的表情。
可他心裏無比清楚，他絕對無法容忍他們兩人繼續這樣下去。
他要江淺淺，如今比以前更瘋狂地想要。
他不僅要她的人，還貪妄地想要她的心，想獨占她的一切。他不想讓任何人再染指她！
他狠狠地捏着方向盤，手背上青筋暴起，用了莫大的自制力，讓自己停止去想象，他們在房間裏還會做什麽親密的舉動。
因為他知道，在這盤大棋中，要麽贏得一切，要麽輸得滿盤破碎。想要贏，他就要保持冷靜和理智。
然而，上天到底憐憫他。
沒過多久，他就看到侄子宋淩烨臉色陰沉地從醫院大門走了出來，怒氣沖沖地踹着馬路邊擋車的圓石路障。
他顯然是氣極了，無處發洩，踹了一會，就随便攔了一輛車離開了。
半個小時過去，依然沒回來。很明顯，他們吵架了。
現在是他趁虛而入的絕好機會。
宋瑾澤眼底浮起一抹冷光，不是他要拆散他們。而是他們本來就不合适。
淩烨還太年輕，太沖動，根本不知道珍惜，也無法照顧好敏感脆弱的淺淺。
他回到醫院病房外，江淺淺并沒有發現他，只一味盯着手上的輸液管發呆，臉上的神情是不加掩藏的失落。
過了一會，她開始詢問護士出院的事，然後去求主治醫生許可出院。
她的窘迫，她的無助，他都一一看在眼裏，知道自己應該出現了。
得知她要出院，他并沒有多問也沒有勸阻，溫柔地讓她回病房躺着休息，他去幫她辦好了所有的出院手續，送她回了家。
多次接觸他已經清楚，淺淺是個有自己堅持的女孩子，想要幫她，是必須講方法的。
看她對自己露出感激的笑意，眼中也不再疏離抗拒，他就知道自己這一步又走對了。
望着女孩上樓的纖細背影，宋瑾澤神色溫柔。
乖淺淺，就這樣一步一步投入我的懷抱吧，我會給你世界上最好的一切。
江淺淺對他的心思一無所知。
在獨自一人彷徨無助之際，有人如此幫她，還體貼地沒有多勸多問，她只覺得心中暖暖的。
再加上早上已經厘清了誤會，經過這一次的事情之後，倒是與他的關系拉近了很多。
不過，宋淩烨這次卻是鐵了心和她鬧脾氣，連續好些天沒理她。
中途她發了消息過去，他也不回。
她有點挂心這事，但更多的心思還是在其他事情上。
學校已經開學，一些學校的保送錄取結果也陸陸續續下來了。
水木先考試也先公布結果，但令所有人大感意外的是，江淺淺名落孫山。
不管是老師還是其他同學，都覺得很難以接受，畢竟先前學校有人看見水木的老師單獨留下江淺淺，還贈了書給她，怎麽也該是十拿九穩的。
因為水木是第一志願，第二志願又報了複興這種等級差距不大的學校，很多人都對江淺淺這次的保送結果表示不看好了。
畢竟複興可不是什麽一般大學，而是僅次于帝都大學和水木大學的存在。
就算學生本人很優秀，但将複興列為了第二志願，人家在錄取的時候就必定會區別對待。
最開心的莫過于康含柔，雖然她也沒錄上水木，但江淺淺也沒錄上啊，而且第二志願和第三志願都報了極好的學校，這次保送肯定完蛋了。
而她好歹第二志願填得很合适，已經簽好預錄取的協議了。
江淺淺的第三志願學校已經公布了錄取名單，上面沒有江淺淺的名字，就更別提複興這種3了。
見江淺淺坐在座位上專心刷題，她便忍不住上前幸災樂禍：
“江淺淺，你還刷什麽題啊，咱們保送生現在就該好好放松一下嘛，反正又不參加高考！”
她的小跟班和她無縫配合，加以提醒道：
“柔柔，你忘了嗎，咱們的江狀元這次第一志願水木，第二志願複興，志願填報失誤，只能跟其他學生一起備戰高考了啊！”
江淺淺心中不是不難過，卻不願搭理這種無聊的人浪費時間，同桌程一彤卻忍不下這口氣：
“我們淺淺錄取結果如何關你們什麽事！狗拿耗子多管閑事！”
“喲喲，惱羞成怒了！可惜，錄不上就是錄不上，你有本事讓複興錄取她啊！”康含柔的小跟班直白地嘲諷道。
正在此時，班主任走進了教室，一臉喜色地對江淺淺道：
“淺淺，快跟我去辦公室，複興寄來了預錄取協議！”
原本還洋洋得意的康含柔和她的小跟班，臉色瞬間就僵硬了。
程一彤哈哈大笑：“我是沒本事讓複興錄取淺淺，可架不住淺淺自己有本事啊！”
班上也響起竊竊私語，第二志願居然也能被複興錄取，這得是複興有多滿意江淺淺啊，不愧是班上的學霸加校花，這魅力就是不一般！
聽着其他同學對江淺淺的贊美，康含柔真是恨不得打個地洞鑽下去。
江淺淺也是又驚又喜，走進辦公室還覺得有些不真實。
錯失了原本以為已經十拿九穩的水木，她不是不難過的。明明老師都已經送書給她了，到底是出了什麽變數才讓她與水木失之交臂的呢？
這樣的事根本無從考究，而且就算問了老師，人家也不一定願意說。
她這幾天也幾乎都和其他人一樣以為保送要落空了，沒想到卻等來了複興的錄取offer，實在是意外之喜。
複興并不比水木差多少，只是名氣第一與第三的區別，甚至在語言學科上，比水木更有優勢。
她雖然很喜歡水木，卻也不可能因為這一點差距就放棄保送再去參加高考。
衆所周知，保送生和高考生一直以來準備的內容和方向就有很多不同，以她現在的實力，去參加高考，和全省所有學生競争，很可能連複興都錄不上。這在往屆是有前車之鑒的。
她和原本的江淺淺，千辛萬苦準備這麽多年，也都是為了避免去擠高考這一獨木橋，如今有頂級學府的錄取協議擺在面前，怎麽可能因為這點變故放棄。
“複興應該是先簽協議後公布确切結果，所以網站上還沒出通知。快，淺淺我們簽了協議，好寄回去！”
班主任臉上的笑容別提有多燦爛了。
雖然江淺淺沒錄上水木，可複興也不差啊，整個省就錄了兩個，便有一個在他班上。
江淺淺仔仔細細地看過班主任從快遞信封裏取出來的預錄取協議，沒怎麽猶豫就直接簽下了大名，蓋了手印。
預錄取協議一式四份，學生，高中，大學，教育局各一份，寄來的協議已經蓋了高校的章，江淺淺只需要返回兩份。
放學後，她将屬于自己的那份協議拿回去給母親看，李雅君當場就紅了眼眶，抱着她哽咽不已。
“淺淺，太好了！我們終于熬出頭了！”
看到媽媽如此高興，她心中也算是徹底消除了沒錄上水木的遺憾。
無論如何，是不用參加高考了，現在才二月底，加上暑假，她有五個月的時間去賺錢呢。
她是真的很需要錢。
淩烨那裏有兩萬塊要還，還想多掙些錢交給媽媽讓媽媽減輕些負擔。
她正猶豫着到底是去找英語家教好，還是繼續去餐廳拉小提琴，就接到了複興那邊的肖雪凡老師的電話。
這位老師江淺淺很有印象，是面試她的德語系副教授，一位很有氣質的女老師，當時面試時，這位老師就對她表現出了青眼有加的态度。
“淺淺同學，很高興你選擇了我們複興。”她第一句話就是如此。
通過這位肖老師，江淺淺知道，複興已經将他們的預錄取協議送到教育局備案了，這下保送的事情是完全塵埃落定。
“接下來還有近五個月的假期，淺淺同學有沒有什麽打算？”肖老師和藹地問道。
這話肯定是有言外之意的，江淺淺聽出潛臺詞，便順勢道：
“目前還沒有想好。”
這也是實情。
“如果還沒想好，願不願意考慮來幫一幫老師？”
“當然，肯定是不會讓你白幫忙的，這份工作報酬還算不錯，一天六百，雖然比不上真正的職業陪同翻譯，但在大學生兼職當中也算很不錯的了。”
肖老師詳細給她解釋了情況，說學校電子工程學院那邊的遙感技術企業聯辦實驗室需要一名德語翻譯，每天工作八小時，六百塊一天。
德語系的學生們要上課無法連續去工作，正适合他們這種有長假期的保送生，如果她願意，就推薦她去。
江淺淺也不是不知人間疾苦的，早就了解過各種兼職的價格，相比機構裏面一兩百一天的英語家教，這份工作顯然更有價值。
不僅是報酬高，而且對她這個德語系的學生來說，将來畢業找工作，或者大學從事其他兼職，這也将是一筆非常有價值的履歷。
她知道，即使是大學裏，也有許多人搶破頭想要這份工作，這點從貼吧裏無數求兼職的學姐學長發的帖子就能看出。肖老師能把這份工作介紹給她，是真的很看重她了。
而且，肖老師還說，願意幫她解決住宿問題，她的一個朋友在學校附近有一套房子，正愁沒人幫忙打理，又不願意租給不放心的人，她只要意思意思每個月給八百塊房租就行。
如此，方方面面都為她考慮周到了，再拒絕就有些不識好歹。
“謝謝肖老師，我個人是很願意去的，但還要跟我媽媽商量一下才能給您答複。”
媽媽肯定是不會阻攔她去的，她唯一的顧慮便是宋淩烨。
他這些天一直在生她的氣。
他們原本約好假分手，他也假裝答應家裏報考國外大學，實際上要一直留在a市準備高考的。
現在她的保送錄取通知下來了，他尚且留在a市為了他們的未來備考，她卻要離開a市去千裏之外的s市工作，實在是不知道該怎麽跟他交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