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撞見
江淺淺試圖問了下跟着她那兩個保镖的價格。
兩人禮貌地拒絕了回答：“江小姐不需要操心這種事。”
她只好上網查，有的說四五百一天，有的說幾千，幾千的她自然無法負擔，最終只好按照每人一萬的标準來給。
據說媽媽那邊還有兩個，四個保镖，從1月20日到現在近二十天，一共就給四萬。
她手裏當然是拿不出這麽多錢的，而且也不能問媽媽要，不然不好解釋，還讓她憑白擔心。
思索了一會，她決定先問宋淩烨借，後面再打工湊好還給他。
欠男朋友人情，總比欠宋澤的好多了。
宋淩烨接到江淺淺電話的時候，正在從機場回A市的路上。
寬敞的林肯車後座上，除他之外還坐着他的親叔叔宋瑾澤。
宋淩烨戴着耳機側頭面向車門，冷峻的臉上滿是郁悶，沒心情和他說話。
本來他計劃着早點來學校，還能趁着開學前和淺淺好好約會兩天，結果他叔叔也來了。
家裏在A城的房産就只有市中心那套大平層，叔叔過來肯定也是住那邊。
歷經數次鬥争激烈的商戰，方有今日的天瑞集團，他從來不敢小看叔叔的洞察力。
淺淺的錄取offer還沒下來，他知道她有多重視這次保送，便不能拿她的前途冒險。
聽到電話鈴聲，他立刻接了起來，這是淺淺的專屬鈴聲。
“喂。”顧忌着叔叔在場，他沒叫她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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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不方便，QQ說吧。”
江淺淺便在QQ上把借錢的事說了一遍，并且承諾可以寫借據，年底之前還給他。
宋淩烨心下有些擔憂，淺淺怎麽會無緣無故問他借錢，是不是遇到什麽事了。
不過他也沒有多問，她自尊心很強，平時連貴重的禮物都不收，這次難得會向他求助，而且還是借錢這種事，他怕多問了會傷她自尊心，下一句就是不借了。
問了卡號，他立刻就把錢打了過去。
“不要你還。如果不夠，再問我要。”
江淺淺那邊幾乎是立刻就收到了銀行到賬的短信，再看到這話，心下感動不已，更加堅定了要和宋澤劃清界限的決心。
宋淩烨一向醋性大，要是知道她和宋澤還有來往，并且宋澤還對她有那方面的意思，肯定會又生氣又傷心。她才不想為了一個外人，和這麽好的男朋友鬧矛盾。
收到錢，她就立刻給宋瑾澤打電話。
宋瑾澤原本正開着筆記本處理公事，聽到私人電話響起，他立刻拿了起來。
知道他私人號碼的人很少，無非就是家人，幾個重要的朋友，以及淺淺。
一看號碼，他清隽的臉上立時就泛起了溫柔的神色。
他和侄子的想法不謀而合，都是想趁着開學前來A市，以便和她多些相處的時間。
顧忌着一旁的宋淩烨，他到底是克制了些，沒直接喊她的名字。
“現在有些不方便，我們QQ上說。”
江淺淺覺得有點湊巧，為什麽今天打兩個電話對方都不方便，讓她QQ上說。
不過，用什麽方式說并不影響，她便在QQ上跟他說了。
“保镖的事我知道了，很感謝你的好意，現在事情已經解決了，請你把他們都撤回去吧。”
宋瑾澤自然是知道江淺淺身上發生的事，對她竟然能靠自己想出辦法解決這件事，有些意外。
他的小姑娘真的很聰明也很堅強。
越了解她多一些，就覺得她有越多讓人移不開目光的閃光之處。
也正是因為如此，他才臨時決定抛下S市的公事來A市。
雖然有些晚了，但他還是希望在她彷徨無助的時候，能守護在她身邊。
據說女孩子都喜歡安全感，如此一來，她也許就能對他更多一些好感了。
“好，聽你的。”
他沒有拒絕。
做任何事都講究分寸适度，适可而止。既然她已經說了不需要，他就應該聽從她的意思。
“你最近會來A市嗎？我想和你見一面。”
江淺淺知道，以宋澤這種身份，她若轉錢過去，他肯定是不會收的，那麽就只能拿現金，當面給他。
看到這條消息，宋瑾澤有些受寵若驚，向來清冷的鳳眸裏，也染上了喜意。
他趕緊打字：
“我現在就正在A市。”
“你要是方便，我今晚就有空。”
這一次，江淺淺沒有約在藍色理想廣場，而是選擇了市中心的一家咖啡廳。
以前她沒想太多，自然覺得和宋澤一起去吃飯也沒問題。但現在既然知道宋澤對她有其他心思，那麽她就應該避嫌。
藍色理想廣場很多學生都會去，如果遇到熟人，傳到淩烨耳中，容易引起誤會。
那家咖啡廳裝修得很有格調，雖然貴一點，但勝在人少。而且宋澤幫了她那麽大的忙，也理應請他吃一頓像樣的飯。
她帶着取好的錢，提前來到了咖啡廳裏，沒多久，宋澤也到了。
他個子高，又氣質清貴，長相俊雅，幾乎一走進咖啡廳就引起了小幅度的騷動。
“快看，收銀臺旁邊那個男的好帥啊！”
江淺淺聽到斜後桌有女生悄聲驚嘆，下意識順着那個方向看了一眼，便見宋澤一身深藍色西服，戴着做工精致的金邊眼鏡，頭發梳得一絲不茍，正在收銀臺詢問着什麽。
他和其他人說話的時候，臉上沒有笑意，看着有些高冷，有種纡尊降貴的感覺。
正巧他順着服務員指的方向望過來，和她的目光對個正着。
他臉上的神情，立刻就變得不同了，那是她慣常看到的溫潤和雅。他人高腿長，大步朝這邊走來，很快就到了桌邊。
“路上有些堵車，來得晚了點。”他解釋道，又溫柔詢問，“餓了沒有？我們馬上點菜。”
“你點你愛吃的，我要一個小份意面就可以了。”江淺淺道。
宋瑾澤拿着菜單看了一會，自己要了一份牛排套餐，又給江淺淺點了幾份果蔬沙拉，一份鳕魚魚排，一份雞排。
他知道她有心髒病，特意查過心髒病患者的飲食注意事項，應該以果蔬，豆類，高蛋白食物為主。
她的食量少得令人擔憂，那麽就多點幾份，總有她合胃口一些的。
等菜上來，江淺淺才發現，原來那些雞排魚排都是給她點的。
“我吃不了這麽多的。”
“沒關系，你能吃多少便吃多少，或者一樣嘗一點也行。”宋瑾澤的目光溫和包容。
他将盤子拿到自己面前，動作優雅地将雞排魚排切出一些小條送到她的盤子裏。
他生得一雙十分好看的手，指節幹淨修長，手型寬大卻并不粗犷，一舉一動都有着标準的貴族氣息。
僅僅是切食物這種普通的動作，看起來也賞心悅目。
斜後桌的女生一直在發花癡，跟同伴驚嘆他的俊美帥氣，壓低了聲音像只叽叽喳喳的小麻雀。
江淺淺有些疑惑，雖然她也覺得宋澤的長相不是讓人讨厭的那種，可真的有這麽有魅力嗎？是不是太誇張了些。
宋澤顯然也聽到了，坦然地沖她笑了笑，柔聲道：“淺淺別發呆，快吃東西。”
待兩人都吃完了飯，江淺淺組織好了語言，這才開始跟他談正事。
她将裝錢的牛皮紙袋放到了宋瑾澤面前：
“澤哥，我很感謝你派人保護我，但我們非親非故，我不能接受這樣的饋贈。所以這保镖費用理應我來出，這是四萬塊錢，還請你收下。”
宋瑾澤臉上的笑意頓了一下，他沒想到江淺淺約他來是為了說這樣的話。
這其中的生疏，他如何會聽不出來。
他調整了下表情，維持慣常在她面前的溫和：
“只是舉手之勞，淺淺不用放在心上。”
“于你或許是小事，但對我來說卻不小。”江淺淺臉上帶着笑，努力不讓氣氛太僵硬，“最重要的是，你對我這麽好，我無法回報你任何東西，所以還是給錢求心安啦。”
他沒有挑明說，她也不好說得太直接。
但她已經暗示得很明顯了，他應該是能聽懂的吧，最好不要覺得太尴尬了。
宋瑾澤一直是個聰明人，他只是沒有戀愛經驗，在江淺淺的事情上，卻有一顆無比敏感的心，怎麽會聽不出其中的拒絕之意。
她總是能一瞬間就挑起他的無法壓抑的情緒。
他立刻就着急起來：
“我們之前不是一直好好的嗎，怎麽突然和我這麽客氣？是我做錯了什麽嗎？”
明明過年前她還對他那麽羞澀地笑，那應該是對他也有好感的意思吧，為什麽現在又要拒人于千裏之外？
“對不起，先前是我沒掌握好分寸，要是有什麽讓你誤會的地方，我跟你道歉。”江淺淺低聲道。
面對緊追不舍的宋澤，她有些緊張，也有些愧疚。
宋瑾澤一顆火熱的心，頓時就涼了一大半。
江淺淺把錢往他那邊一推，拿起包包就往外走，路過收銀臺的時候順便結賬。
宋瑾澤向來都是雲淡風輕，唯有在她的事情上無法淡然處之。
她這一走，仿佛就徹底和他一刀兩斷了一樣，他再也無法維持泰然自若的溫吞面具，趕緊拿起紙袋追了上去。
“淺淺！”
“這錢我不要。”他強勢地把錢塞給江淺淺，江淺淺自然不肯要，立刻塞回給他。
送不出去錢，就還不了人情，江淺淺也很不知所措，只滿心焦急想把錢給他。
拉扯間，突然眼前一黑，不由自主就往後倒了下去。
宋瑾澤眼明手快，趕緊接住了她。
少女的身體輕軟，就像抱着一朵軟綿綿的白雲朵。
夢寐以求的第一次親密接觸，宋瑾澤卻生不出半分旖念。
脫離了昏黃的燈光，如此近的距離他才發現，江淺淺的面色白得吓人，粉嫩的唇上也根本沒有血色。
他趕緊将人送到醫院。
一番折騰後，醫生給出了診斷，原來她是連續幾天幾乎沒睡，疲勞過度加上精神過于緊張造成了心肌受損。
這對于一個心髒病患者來說，是必須盡量避免的狀态。
看着雙目緊閉躺在病床上挂着點滴的少女，她若此的單薄瘦弱，皮膚白得幾乎透明，就像冰晶做成的一樣脆弱。
他無論如何也沒想到，自己對她的感情，會讓她有如此大的壓力，以至于緊張到暈倒的地步。
和她的身體比起來，他的那點情緒似乎也變得不重要了。
他不該那麽着急，不該表現得那麽明顯的。
宋瑾澤一直守了她一夜，直到天亮的時候，她才蘇醒過來。
江淺淺一睜眼，就見宋瑾澤守在病床邊，這個向來優雅的男人，眼底青黑，眼睛因為熬夜而有些發紅。
“淺淺，你終于醒了！”
看到她醒來，他疲憊的眼睛裏瞬間有了光彩。
待醫生來檢查完，确定她無恙後，宋瑾澤鄭重對她道：
“對不起淺淺，我沒想到拒絕收錢會讓你情緒如此激動。你如果覺得不想欠我人情，那我就收下吧。”
“不過，這錢我只能拿一半，因為跟随令堂的兩個保镖是剛剛增加的，你不必多給。”
他派給江淺淺的保镖都是精銳，當然不止一天五百這種行業最低價格，這樣說僅僅是為了讓她安心。
但江淺淺并不了解，她聽到他願意收錢了，便明顯松了口氣的樣子。
宋瑾澤心中微微嘆息，他之前為什麽會覺得拜金是讓人避如蛇蠍的品質，現在他多希望她能拜金一點，這樣便不會連想對她好一點，都如此艱難。
“我當時只是想着你我如此有緣，看你有危險，便随手打了個電話給你派了保镖，沒想到卻害你誤會，還吓得暈倒了。這倒讓我很是愧疚，本是一片好心卻害了你。”
他解釋道。
他的樣子實在太雲淡風輕，目光又坦然磊落，江淺淺便開始懷疑自己判斷錯誤了。
她把派保镖這件事看得很重，可仔細想起來，這對宋澤這樣身份的人來說，可能确實就是一個電話的事，他可能真的沒想太多。
還有紅包，在她看來金額很大，可那些錢，對宋澤這種人或許就和一分錢對她來說是一樣的概念。如此……
“抱歉！”
想想自己當時說的話，江淺淺覺得臉有些發熱，拉上被子把臉遮蓋起來。
實在太丢人了。
“你先休息，我去給你買點早餐過來。”
宋瑾澤不願她尴尬，體貼地離開了病房。給她送來了早餐，也沒多留就她告別，說要去工作了。
他這樣平淡的态度，越發讓江淺淺覺得自己是誤會了他。
江淺淺因為失聯了一晚上，可把李雅君和宋淩烨這兩個最關心她的人急壞了。
江淺淺不敢讓母親知道自己發病進了醫院，只好撒謊說昨晚是跟同學玩，把手機丢在店裏了，今天早上才拿到手機。
宋淩烨那邊她倒是說了實話。
“你在哪家醫院，哪間病房？”宋淩烨問道。
江淺淺給他報了地址，他便立刻道：“我馬上過來看你！”
“別，被人發現了不好！”
宋淩烨卻不聽勸，在家讓人熬了一鍋雞湯，還打包了一大堆吃的，然後就趕來了醫院。
江淺淺雖然口上責備他不該來，但人在病中到底脆弱，看到親近的人還是很依戀。
宋淩烨到的時候已經接近中午了，他又是帶着午飯來的，一坐下來就給她喂飯。
江淺淺也乖乖就着他的手吃。
她胃口小，沒吃多少就已經吃不下了，宋淩烨便愉快地把她吃剩下的飯都給吃了。
兩人大半個月沒見面，平時也礙于學校和家長只能偷偷摸摸，十天半個月不一定能見一次面。
這次江淺淺住院，所有人都不知道，倒成了一方淨土。
宋淩烨當然不肯放過這樣膩歪的機會，非要把她摟在懷裏。
江淺淺拗不過她，也就半推半就了。單人病房裏，除了護士定點查房，其他人根本不會來。
看着女朋友小口咬着自己帶來的草莓，宋淩烨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淺淺，好吃嗎？”
江淺淺睜着一雙桃花美眸，軟軟地點頭：“好吃呀。”
相比食物，她更愛水果一點。
“給我嘗嘗？”
江淺淺便從水果盒裏拿出一顆喂給他，卻沒想到他根本不按套路出牌，直接湊上來含住了她水水潤潤的小嘴。
……
宋瑾澤到A城也不是純粹來度假的，這邊公司也有很多事，還要遠程處理總部的公務。
忙了一個上午，一看時間快十一點半，他便立刻帶着已經定好的病員午餐到醫院看望江淺淺。
可他怎麽也沒想到，走近病房，會聽到侄子宋淩烨的聲音。
微微推開門，便見侄子宋淩烨正坐在病床邊，江淺淺軟軟靠在他懷裏，粉面含春，是他從未見過的嬌媚風情。
“沒嘗夠，還要。”他聲音沙啞，又低下頭去，覆上了她有些微腫的唇。
而她沒有拒絕，細細白白的小手在糾纏中摟住了他的脖子。
這一幕刺眼極了。
他的手止不住顫抖，手中的保溫盒滑落在地上，發出哐地一聲巨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