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我跟你說喜歡,
聖誕節, 對陸秉月來說, 這本是極其平常的一個節日, 卻因為趙梳風陪在身邊, 變得格外的有意義。
趙梳風打着呵欠趕陸秉月回房間, 她則是洗漱了回去睡覺。
陸秉月還有些意猶未盡的, 忍不住摸了摸嘴唇, 總覺得被學姐觸碰過的地方都變得格外的不一樣了。
房間的燈光暗了下來,樓下的商場也跟着沒了多少的人聲,偶爾從遠處傳來一兩聲的狗叫,才讓陸秉月反應過來, 自己尚在人間。
陸秉月差點兒就飄起來了。
陸秉月這會兒倒是不困, 跟學姐處了幾分鐘倒是整精神了。
她回去拆掉了盒子。
盒子很小,她剛開始還物質的以為會不會又是什麽價值昂貴的東西, 畢竟陸秉月頭一次談戀愛, 眼界也就那麽點——
剛開始還沒和學姐在一起的時候, 學姐就送她手機,這讓她不亂想都不可能的。
不過陸秉月打開來一看,卻有些驚訝。
這……
這裏面躺着一張紙, 紙張偏粉, 上有着一些亂的花紋, 明顯的有些褶皺。
陸秉月突然就回憶起了上次她告白的時候——還真不是個時候, 又是在廁所,又是因為緊張而把情書給捏得皺巴巴的。
而現在,這皺巴巴的紙, 又回到了自己的手上。
陸秉月一瞬間的恍惚,如果不是剛剛還跟人親密的互動,她恐怕還以為自己的情書被退回來了。
不過學姐送這個肯定是有理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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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秉月沒有在盒子裏找到更多的東西,便把自己當時覺得寫得格外的有風花雪月味道的情書拿出來展了展,再打開看了看。
情書還是原來的情書,只是最下頭陸秉月落款的位置,又多了一行字。
紅筆寫的:
“經組織批準,接受你的告白。請陸秉月同學服從組織安排,在未來的日子裏,每天都更可愛一點。”
陸秉月心髒當即就忍不住的砰砰亂跳,只覺得面前不是情書,而是趙梳風本人。
她把信捏着,蹦了沒兩下,又冷靜了下來,再看看手中的紙,差點兒又被她給給揉皺了。
深呼吸了好一會兒,這興奮勁兒過了,陸秉月才把信紙又放進了盒子裏。
等躺在床上,陸秉月才發現,遭了,今晚估計都不用睡了。
她現在一點兒都不困了!
聖誕節過後沒兩天就是元旦節,天氣這幾天都陰沉沉的,冬風一吹,臉都要結冰渣子。
陸秉月在臉上又多塗了一點香香。
高笑笑和戴清文都不是本地的,但戴清文的男朋友就在大學城,要出去過節也是方便。
本來陸秉月是打算跟高笑笑一起過的,畢竟去年也是這樣的。
但今年她要回家,高笑笑就被落了下來。
高笑笑不舍道:“你要早點回來啊。”
陸秉月說:“我再早也要等到假放完啊,你還不如求清文早點回來。”
高笑笑睡一扯被子,回籠覺,聲音悶悶的:“她啊——算了吧。”
陸秉月收拾了兩件換洗衣服和牙刷毛巾,背了個小書包。
他們家也不遠,就在津陽市的某個區縣,坐高鐵半小時就到了。
陸秉月下樓後,趙梳風就已經早早的等在那裏了。
“學姐。”
陸秉月幾步下去,帶着寒氣竄進門。
等坐好後,陸秉月就悄悄地打量着趙梳風。
趙梳風今天的妝容比起之前看上去又要更漂亮一點。
說不出來的感覺,之前若是含苞待放的花骨朵,那今天就是嬌豔欲滴的綻放了。
“你看什麽?”
趙梳風抽空瞥了陸秉月一眼,不過眼裏含着幾分的笑意。
陸秉月搖頭,抱着書包,沒說話。
車漸漸行駛。
趙梳風問她:“真不要我陪你回去?”
“我……”陸秉月有些猶豫:“我有點怕。”
趙梳風輕挑着語氣:“你竟然還有怕的?”
陸秉月剛剛還有些小心謹慎的心情突然就消散了。
她怕的是學姐會覺得她不誠懇,又怕自己邁出去這一步,就是自己接受不了的後果。
但現在再看學姐,學姐怎麽那麽可愛呢!
一小時後到的高鐵站,臨上車還有一點時間,陸秉月取了票,就跟人站在大廳裏。
時間差不多了,陸秉月才跟人擁抱了一下,但想撤開的時候,發現學姐把她抱得更緊了。
陸秉月驚喜地吱哇亂叫:“又不是生離死別,別人以為我們拍戲呢。”
“是嗎?”
陸秉月有些不好意思,他們這地方人的感情含蓄,這種短暫的分別,除了小情侶們,倒是沒有看見誰黏黏糊糊的抱在一起。
當然,她們也是小情侶,但旁人不知道,只當做朋友或是姐妹。
“走吧,我看着你。”趙梳風說。
陸秉月看了看時間,也已經差不多了。
明明只是分開三天,又或她可以縮短至兩天,還未離別的現在,她卻體會到了離別的不舍。
早知道,她不該答應學姐讓她送的。
這樣還讓她怎麽走啊。
每次都是看着她走,這真的更難受了!
“那我走了。”
陸秉月把書包背好,進站,又轉身回望了兩眼,然後沒入人群。
趙梳風收了視線,買了兩瓶水後,去地下車庫。
高鐵半小時,公交一小時,就到了陸秉月家裏。
到的時候正好十一點,陸秉月敲了敲門,是陸秉月的媽媽李秀晴來開的門。
李秀晴說完就往屋裏走:“這麽早就回來了。”
陸秉月跟着進門,見媽往廚房走,跟着看了一眼,就見料理臺上放了許多的菜。
“準備那麽多菜?”
她微微驚訝,眼中閃露出幾抹驚喜神色。
李秀晴說:“你妹姑姑來了,這會兒估計帶着你妹在外面玩。”
“哦哦。”
陸秉月背着書包往屋裏走。
他們這房子的年齡比她還大,李秀晴帶她嫁過來的時候,就是這樣,兩室一廳。
繼父對她還算不錯,從來沒有過惡言惡語,估計是因為一天也說不到一句話的緣故。
陸秉月親爸爸離開的時候,她有點記事了,媽媽當時又反複教她,一定要聽話,這裏的爺爺奶奶很兇,你不聽話就要被打。
陸秉月內心閃過一些片段,邁着步子進屋。
牆面的漆掉得七七八八,因為住着人,她繼父說要刷一下也沒辦法。
自從房價越來越高之後,就沒有想法再換個房子。
而且她媽也經常跟她繼父說,他們家是兩女孩兒,以後都是嫁出去的份兒。
卧房也是小小的一間,放了一張上下床,一個小書桌,一個衣櫃。
屋裏還算幹淨,陸秉月本想放兩件衣服,就發現她放衣服的那格已經堆滿了漢服,估計都是妹妹的。
陸秉月放了衣服,就出去幫忙做飯了。
李秀晴說:“你切點辣椒,你姑姑這些年在外面吃清淡了,吃不得辣。”
“哦哦。”
“蘑菇洗一下,還有那土豆。”
陸秉月拿了四個土豆,估計土豆絲也有那麽些了。
她媽炒完青椒肉絲,回頭看了她一眼。
李秀晴邊炒菜邊問:“你今年不是去打工嗎?存了多少錢?”
“用都用了。”
陸秉月低着頭,摳着土豆窩。
“女孩子哪兒有那麽多要買的?你要是像你姑姑那兒子一樣,一雙鞋就幾百,你就不要吃飯了。”李秀晴道。
“我室友的生活費每個月都一千多……幾百那裏夠。”陸秉月彎酸着。
陸秉月不是個大手大腳的,但就聽不得她媽給她安莫須有的名頭。
李秀晴沒好氣道:“我這工資也就兩千多,之前就喊你念職高念職高,你要是今年,都存不少錢了。”
陸秉月沒說話,她當年初中的時候還不懂事,她媽也跟她說職高有多好,早點出來工作,給她減輕負擔。
陸秉月也這樣覺得,專業對口,出來就工作,念大學只是拿個文憑,工作都找不到。
但當時陸秉月的成績已經上去了,念重點高中不成問題,老師找她談心後,聽她要念職高,又給人努力的掰過來了。
想到當年,陸秉月微微分神。
她也沒覺得職高差,按她以前的想法,還是那樣,專業對口。
但如果她念了職高,那就遇不到學姐了,誰知道她未來是什麽樣的?
門鈴适時響起,陸秉月去跟人開門。
剛跟姑姑和繼父打聲招呼,陸秉月的妹妹劉思棋就抱她身上來。
“姐,你回來了。”
“下來。”
姑姑說:“都那麽大了啊,以前見你的時候才多大點兒呢。”
姑姑面上帶着大人見到小孩兒的時候,慣有的驚喜笑意,又喊着門外的兒子:“王子舒,過來認認你姐姐,你姐可是名牌大學的。”
王子舒是姑姑的兒子,一米八的小夥,面上始終是不愉的神色,見到人也只是蔑了一眼,然後就拿着手機坐沙發上去了。
姑姑說:“不會叫人啊?”
王子舒冷哼:“像你,熟不熟都去親熱?”
陸秉月面上始終帶着笑意,她覺得無關緊要,王子舒諷刺她也不當回事。
劉思棋放開陸秉月,又去踢了王子舒一腳:“哥哥,你怎麽說呢。”
“邊兒去。”王子舒沒多氣,沒計較。
陸秉月也不去聽幾人說話,繼續去廚房幫忙。
“子舒就是這脾氣,我和他爸都管不了他,這怎麽辦哦,明年就考大學了。”
外面傳來姑姑的聲音,然後是繼父安慰的聲音。
裏頭,李秀晴說:“你要是有空也跟子舒說說,你姑姑說他成績吊車尾,這還有半年多,怎麽着也要拉一把。”
陸秉月道:“他自己不想拉,我去拉幹嘛?”
李秀晴語氣又壓低了點:“哪兒有不想拉的?你中學的時候成績也那麽差,還不是起來了?!幫你弟弟一把怎麽了?”
陸秉月說:“那是我自己想學好了,他那麽大個人了,高考了,該成年了吧?這都管不好自己,那他白搭。”
“你小聲點兒。”
“我跟他關系又不熟。”
“你妹就能跟人處好,你怎麽就不行了?你不問問你自己呢?”
陸秉月無語,閉着嘴沒再說話。
一頓飯吃得不尴不尬,小小的客廳只有姑姑和繼父聊天的聲音,李秀晴偶爾符合兩句。
中午飯吃完,陸秉月準備睡個午覺,畢竟在家也只有睡午覺了,她連手機都不敢拿出來,就怕有識貨的看出那手機的價格。
陸秉月還沒眯着,劉思棋撞進門來。
劉思棋親熱地挨着她道:“姐姐姐,我們出去玩吧!”
“去哪兒?”陸秉月感慨這些小女孩體力好,沒精打采的:“你作業做了嗎?期中考試成績呢?”
說到這個,劉思棋就愣了。
“就……”
“做作業,我正好給你輔導。”
劉思棋煩得很:“唉,數學難死了,還有英語那個什麽句式,都是什麽鬼。”
“不會就學,你不是又報了班的嗎?”陸秉月問。
“那個班也是,老師就差全程沒有拿英語說話了,不會說中文就閉嘴啊,炫個屁啊。”
“劉思棋,你準備下學期高三吊車尾嗎?”
“姐,我知道了。唉,有的人能半年就逆襲呢,可能會是我啊!”
“人家半年逆襲,你有決心嗎?給你兩年時間。”陸秉月差點兒都氣笑了。
王子舒這個時候來敲門,去不去?
“走走走。”劉思棋起來拉陸秉月:“姐,你好不容易回來一次,我們還是出去玩吧。”
陸秉月嘆口氣,站起來,她多少有些有心無力。
但總的來說,也不是她在教養,就是看着累罷了。
陸秉月正準備把空了的書包背上出門,李秀晴就站在門口,看了幾人一眼。
李秀晴問:“你不是說你哥想去動物園嗎?”
劉思棋道:“對啊,我們三個一起去。”
李秀晴說:“你和你哥去就行了,你姐還有事要忙。”
“忙什麽啊——”劉思棋伸着手拉陸秉月。
陸秉月把書包又從肩上放下,沖劉思棋伸手,手背朝着人揮了揮。
“那、行吧,我們出去玩了。”劉思棋再疑惑,也只有跟人走了。
陸秉月回去把書包放下,心情有些差。
李秀晴白她一眼說:“你妹也是,門票幾百一張,你就不要跟着湊熱鬧了。”
陸秉月不說話,又回去放包。
李秀晴突然問:“你是不是換新手機了?”
“你知道柴米油鹽貴嗎?你這手機就幾千,你媽幾個月的工資了。”
“要不是你妹告訴我,是不是還要瞞着呢?”
“那不是我的,是人送的——”陸秉月無力得很。
李秀晴道:“你還交男朋友了?”
“沒有!我怎麽會交男朋友。”
李秀晴不信,更是氣道:“你隔壁的李阿姨,她那女兒,也是今年上的大學,前幾天回來了,說是懷孕了。”
陸秉月知道隔壁李阿姨家的女兒,小時候關系還行,但沒想到會未婚先孕。
“我知道我在做什麽,不會出這樣的事。”陸秉月道。
李秀晴問:“那你這手機。”
“都說了是朋友送的。”
李秀晴道:“這可是新的啊。新的人家憑什麽送你?他懷了什麽心思?回去把手機還給他。”
陸秉月悶聲,不說話。
“你還小,不知道那些男人在想什麽,你要是也像隔壁你李阿姨的女兒一樣怎麽辦?到時候人都找不到一個。”
陸秉月說:“煩不煩啊,我買的我買的行了吧。”
陸媽還想說什麽,外面繼父的聲音又傳來。
“秀啊,這卡裏的錢怎麽少了。”
“少了?你是不是看錯了?”
陸秉月煩躁的把手機藏了藏,有信息和未接電話。
是學姐的。
陸秉月把卧室門關好,又給學姐發信息。
陸秉月:“學姐,我準備睡午覺呢。”
就像是面對趙梳風的時候,她下意識得想笑。
她努力的扯了扯臉,但笑不出來。
趙梳風:“你回家就是睡覺的?不出去玩玩?”
“和誰玩啊?和你嗎?”
趙梳風:“也不是不行。”
陸秉月抿着唇,看着手機,想着挨過今天,明天回去就好了。
陸秉月計劃好,岔開話題:“唉,不睡的話,我看看單詞吧,也不知道四級過沒過……我總覺得這次肯定考的好,不會再是414了!這誰想去試一試啊!”
趙梳風道:“你要對自己有信心。”
陸秉月說:“嗯嗯嗯,有!陸秉月同志抱着必過的決心等待成績!”
“那就好。”
“但我還是慌啊——!!”
“慌吧,我聽着呢。”
“唉。”
趙梳風說:“你不是說你們城市有什麽動物園、游樂場的嗎?好玩嗎?”
“啊?”陸秉月沒想到對方會問這個:“不知道,應該是好玩的吧。”
“嗯?”
陸秉月想着,又說:“我又沒去過……要不你下次來,我帶你去看看?”
趙梳風:“要你帶啊?還是我帶你吧。你不是沒去過嗎?”
趙梳風笑着,唇角彎起些弧度,她在陸秉月的面前還要拎着點兒,像是表情多了,就會讓她不舒服。
她也是剛剛才到酒店,在陸秉月生活了十多年的城市。
這裏沒有大城市的繁華,下高速的時候有許多在建區域,進了市區還能看到一兩處老舊的拆遷點。
她在津陽市也待過兩年,但也沒有哪次像今天這樣,想要去了解這座城市。
因為這座城市,有着她喜歡的人的過去,她想要了解,想要踏足。
高速路有些擠,趙梳風也是快一點了才到,她給陸秉月發了幾個信息,也沒人回。
正想再打個電話的時候,就收到了對方的信息。
跟人聊了一回兒,趙梳風也有些累了。
“那你去睡吧,我也休息一會兒。”
陸秉月:“學姐你去睡~~今天你辛苦了。”
趙梳風想了想,手指一動:“我的确挺辛苦的,組織這邊希望陸秉月同學能慰問慰問。”
“下次一定!決不辜負組織期許!”
趙梳風沒再回話,因為一旦她們之間有一個沒有控制住自己,就會一直聊下去,好像沒有盡頭。
好像每天都是熱戀期,也不知道會持續多久,但這樣的狀态顯然讓她非常滿意,她希望這個時限是永遠。
趙梳風吃了點東西,也準備睡一會兒。
迷迷糊糊的,很快,她就接到了陸秉月的電話,急不可耐的,撞破趙梳風的耳膜。
她頓時清醒,有那麽幾分的慌神。
“學姐。”
“我在。別哭。”
陸秉月的聲音裏帶着幾分哭腔,趙梳風坐起身,單手穿上毛衣,又加了件外套。
趙梳風:“怎麽了?你在外面?”
趙梳風聽到車流的聲音有些大,想必對方這會兒估計沒有在室內。
“嗯,我在外面。我想回學校。”陸秉月的聲音哽咽了一下。
趙梳風快速道:“你別急,我在這裏,你看看能不能打車過來,我在xx酒店,靠近車站的這個。”
“學姐。”陸秉月剛還有些控制住的情緒,又似乎決堤,洶湧而出。
趙梳風聽着陸秉月的聲音,手都已經放到化妝袋上了,但又怕浪費時間,轉身去穿鞋。
趙梳風冷靜着:“別急別哭,我在這裏,離你最多不過十分鐘的距離。”
“我不該回來的,我媽說我有錢買手機,家裏的錢被妹妹花了,怪我。”
趙梳風拿了房卡出門,邊問:“你有妹妹嗎?怎麽沒聽你說過。”
“嗯。”
電梯叮的一聲,打開,趙梳風進去,按下一樓:“她幾歲了?跟你的關系好嗎?”
“高一,好。”
電梯下到三樓。
“她拿錢做什麽?”
“充游戲。”
電梯到了二樓。
趙梳風問:“這個時候該專注功課吧,月月你高一的時候在幹什麽?”
陸秉月哭着道:“學姐,我想見你。”
電梯叮得一聲打開。
趙梳風快步出去:“你別動,發給定位給我,等我。”
趙梳風出去就攔了一輛車,報了位置,車行途中,趙梳風直接又掃了前排的二維碼。
支付寶報數,司機回神:“妹子,你去白洋路用不到五十啊。”
“師傅你趕緊的。”
“好好好。”
司機師父沒再插話,老老實實的開車,不過幾分鐘,就到了白洋路。
趙梳風一直在張望,又和地圖對比,下車後,在公交站又觀望了幾圈,果然看到了陸秉月的影子。
不過陸秉月似乎早已經看見了她,正從斑馬線對面跑過來。
因為是綠燈,趙梳風松了口氣。
她過去幾步,看着陸秉月那哭着的模樣,有些好笑,面上笑容又多了幾分。
然而等到陸秉月快要到的時候,一摩托車從帶着飄了幾條街的噪音而來。
趙梳風的微笑漸漸收斂。
“陸秉月——”
趙梳風快跑了幾步,陸秉月似乎也注意到了,只是站着沒敢動,那車也控制了幾分。
下一瞬,那減緩的車速,将陸秉月給挂了幾米路。
……
醫院裏,醫生跟趙梳風交代着,“你是她姐姐吧?”
“不是,朋友。”
醫生:“噢噢噢,那什麽,你妹子沒什麽,骨頭也沒斷,就是擦傷有些嚴重。你不用擔心。”
“她現在還沒醒。”
醫生:“等會兒就會醒了吧,這沒什麽大礙,也不用擔心有什麽腦震蕩。”
醫生被問得煩了:“你要是不放心,就再觀察兩天吧。”
趙梳風回房間,看着微信上的對話聊天,陸秉月就在這裏,閉着眼的模樣,卻沒有聊天框裏有活力。
她把陸秉月的東西收到一邊放着,看了看手機,也不知道陸秉月摔的時候,手機摁到了哪裏,屏幕上戳了個口子,裂紋四散開去,跟綻出的冰花一一樣,好看的很。
不過人沒事就好。
趙梳風給酒店打了個電話,晚點讓人送餐過來。
其實發生這樣的事,她該跟月月的家人打電話的,但一想到當時的月月的哭聲在她的耳裏回蕩,她又放棄了這個想法。
至少現在還不行吧。
晚飯時間,陸秉月還沒醒,趙梳風用酒店送來的餐具把飯菜都分了一份出來,又自己吃了一點,沒吃多少,就沒有胃口了。
病房人不多,她晚上的時候也不準備回去了,想着就将就一下陪床。
想到陪床,趙梳風又突然想到了之前,陸秉月也是進了醫院,自己陪床,一眨眼,原來也過了三個月了。
趙梳風又回複了幾條朋友發的信息,大約是問她在哪兒,要不要聚一聚。
趙梳風想着,自己還沒跟她的那些說得上話的朋友介紹過陸秉月呢。
那這次回去了,就介紹一下吧。
想着,趙梳風也準備先醞釀幾個小時睡覺,室內溫度也是低,似乎又降了幾分。
趙梳風把空調打着,又看了看陸秉月的那床。
就跟學校的單人床一樣窄,她實在是沒有這樣委屈過自己……
不過和月月擠一擠應該還是可以的。
趙梳風正脫衣服,毛衣一抻開,腦袋剛冒出來,結果就看到床頭,陸秉月正掙紮着坐起。
“學姐?”陸秉月懵着道。
陸秉月看了她半晌,語氣裏帶着幾分疑惑。
“你醒了。”
趙梳風衣服脫了,露出穿着保暖內衣的身型,到床邊,驚喜擔憂交錯,手觸上那張臉,溫熱依舊。
趙梳風總覺得,她的心髒似乎又恢複了正常功能。
“學姐……你怎麽在這裏?”
陸秉月往後縮了縮,不明所以的仰頭看人。
趙梳風沒回答,忽略了那有些恍惚的神情,直接将人摟在懷中。
然而,這樣的溫度太過灼熱,陸秉月不習慣的掙紮了兩下,學姐不僅熱,還很軟。
陸秉月面上發熱,還不知道自己怎麽就跟學姐關系那麽好了,好到可以這樣貼身擁抱的……
這樣的身體接觸,陸秉月頓時又攘了攘。
只是還沒攘開,她的臉就被對方的手給捧住了。
陸秉月不得不和人對視上。
她和趙梳風的關系每況愈下,如今突然這樣親密——
陸秉月正想着,結果更親密的事發生了。
趙梳風的唇貼了上來,溫熱侵入,陸秉月竟然有一瞬間的恍惚和失神。
直到意識回籠,她才把人給推開。
“學姐,你做什麽?”陸秉月道。
趙梳風問:“怎麽了?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沒有不舒服。”陸秉月搖頭。
趙梳風道:“那就好,醫生說了,我還不是很放心。你醒了就好。”
“學姐,你不要再做剛剛那樣的事了,我,我不會說出去的。”
趙梳風沒說話。
陸秉月又道:“謝謝你來看我。”
趙梳風沉着聲音:“沒事,我應該做的。”
陸秉月眼珠活絡地轉着,像是有些不明白。
趙梳風面上帶着寬慰的笑:“等這次回去,我就把你介紹給我的朋友。”
陸秉月更懵了:“為什麽啊?”
趙梳風失笑道:“你說呢?你是我喜歡的人,介紹給他們認識,不是很正常嗎?”
“喜歡的人?”
趙梳風勾了勾她的鼻子:“我跟你說喜歡,你不習慣?”
陸秉月搖頭:“不、不不,一點都不。”
陸秉月有些腦殼疼,喜歡這個詞對于她來說并不突兀,但就覺得有些失措。
她有些懵,腦子裏似有許多流失的記憶閃現。
但她還沒接收完,就被這震驚地說不出話來。
學姐竟然說喜歡她?!
喜歡她!
她總覺得,自己的意識裏好像很喜歡這個詞,但她不是很想接受學姐的告白。
陸秉月的腦子裏亂成了一團,有什麽答案要呼之欲出,但又被她強烈的抗拒給壓了下去。
她腦子裏亂哄哄的,看着趙梳風在自己面前,看着她對自己那麽親密,更加亂了。
“學姐,其實我也喜歡你,但是是朋友意義上的,我們——”
陸秉月說着,手指尖在自己和趙梳風的中間畫了一條線:“還是保持點距離吧。”
趙梳風笑容漸變,挑着眉問:“你說什麽?”
陸秉月看着她的目光,忍不住咽了咽唾沫:“我說,我們保持一點點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