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重新告白
“下一個, 女生部和體育部的準備一下。”
大喇叭傳出話筒的聲音,主持人也跟着喊了一聲,以及熟悉一下節目流程。
比起這一遍又一遍彩排的人, 主持人只需要記住臺詞就夠了。
臺下的音箱緩緩流淌出深沉的調子,不由得就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到了舞臺上去。
女團的歌曲前奏壓抑,女生們穿着相同顏色的服裝, 在舞臺上如同緩緩綻放的花, 中段的爆發,舞臺上的女生們更是行雲流水, 就像是演練了百遍千遍,将那勁歌熱舞表現出來。
他們院今天只有半天的練習時間, 這個會場是老會場,也算是輪軸轉, 早上是某個學院的來彩排,下午就輪到他們,晚上又是其他學院的。
每一分每一秒的時間都很珍貴。
“麻煩配合地笑一下。”
趙梳風拿着喇叭, 就坐在舞臺正下方,她就像是最嚴苛的導師, 在甄選着這一屆最優秀的舞者。
“陸秉月, 節奏, 節奏!”
“下面的是觀衆, 不是你的債主。你的笑呢?”
陸秉月被當衆點名,混在人群中想笑容有些艱難。
她又不是真的韓團歌手,沒必要這些方面都要表現完美吧?
陸秉月雖然這樣想, 但還是盡量表現地盡善盡美。
只是,她越是想表現地好,那笑容就越是僵硬。
現在面對學姐,她是真的、真的笑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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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好的是,趙梳風根本沒有注意到陸秉月的笑容。
趙梳風忽地站起來,手中的喇叭就沒有放下過,她的聲音如同尖銳的利箭一般,穿透了每個人的耳膜。
“陸秉月,跟上,你沒吃飯嗎?要不要我晚上請你?”
那邊在組織安排學生會高層彩排的幾人都看了過來,特別是方文雅,她的目光從趙梳風的臉上轉移到了臺上的陸秉月。
看上去,跳得好像也是那麽回事啊?
不過——
不過,趙梳風的樣子是不是有些太嚴厲了?
這樣大庭廣衆之下就開始點名批評,是個人都受不了吧。
方文雅有許久都沒有見到過這樣嚴厲的趙梳風了,跟人訓練走臺布的時候又嚴肅了一點。
女團的舞蹈進行到了一半,男生就加入了,女生們站在一旁,做着各種又是驚訝又是不滿的嬌嗔動作,然後是女生融入男生,開始最後的鬥舞。
陸秉月稀裏糊塗的結束了這場彩排,腦子裏一陣恍惚。
她好像做錯了,她不該在這個時候跟學姐攤牌的。
但很快,陸秉月又否認了自己的這個思維。
告白什麽時候都可以,她只是高估了自己的心态,她以為不會受到影響,結果只是對方沒有半點反應,她就慌張地不得了。
一方面害怕學姐再也不會搭理她了,一方面又怕學姐會對她一如當初,但是關系也依舊一如當初。
那麽,那麽這樣的關系,可能比起之前對方不知情的情況下,還要難熬。
陸秉月從臺上下來,旁邊的女生都圍上去安慰。
陳招睿在旁邊拉了陸秉月一把,陸秉月搖搖頭,“我歇會兒。”
“你可得調整好啊。”陳招睿有些不放心。
旁邊還有跟她關系好的,都被陳招睿給拉住了,就怕這會兒打擾了陸秉月冷靜的心情。
體育部的部長也跟了過來,男生不太會安慰人,杵在陸秉月對面,幹巴巴地說了一句:“其實你跳得挺好看的啊。”
陸秉月白了對方一眼,癟了癟嘴,沒說話,然後就坐在邊緣的椅子上,像是被自己給獨立了。
這時候,臺上的小品又繼續表演了,演的是甄嬛傳裏面的名場面。
小品倒是沒有什麽問題,只要演員們發揮正常就好。
方文雅從一邊跑過來,挨着趙梳風,也看出了些不對來。
她也看出來了,這小半天,那陸秉月都恍恍惚惚的,看上去有心事的樣子。
方文雅不由得又想到了上午的那件事,難不成影響那麽大?
再看趙梳風,這半點不留情面的樣子,她已經很久沒有看到了。
雖然趙梳風沒有表明過她對陸秉月的喜惡,但看樣子也不像是特別讨厭的,至少趙梳風沒跟人演,還有真情緒在。
難不成也是因為早上的那封情書,所以跟人生了嫌隙?
趙梳風這會兒一手捏着喇叭,手裏還拿着手機,偶爾漫不經心地瞥了一眼臺上。
這個小品挺好笑的,看了那麽多遍還是經久不衰,但就因為看了太多遍,她知道後面的套路,再加上這心情,就有些笑不出來。
趙梳風皺了皺眉,又想起被她扔在了包包裏的情書——
如果那團被陸秉月捏皺的紙,還能算作情書的話。
趙梳風有些不明白了,陸秉月這莫名其妙,一陣一陣的。
若不是形象不允許,她已經在內心大喊了好幾百聲了。
陸秉月不是喜歡明霁嗎?
拐個彎來追自己是怎麽回事?
明霁你那魅力就那麽點兒的嗎?
趙梳風微微偏頭,一看明霁,大約是有感應一般,明霁不明所以得回望,也給了她一個微笑。
趙梳風半點波瀾不驚地收回實現。
的确,明霁看上去,這魅力是有些不夠,笑起來就春光明媚的,但總覺得差了點兒什麽,不然她的心跳怎麽還老老實實的?
趙梳風的心情還沒平靜下來,方文雅挨着坐。
方文雅道:“那搞惡作劇的也不知道收斂,也不知道陸秉月哪兒惹了她。”
所以有什麽問題,也不要都推到學妹身上了。
趙梳風點頭,說:“我覺得也是。”
方文雅心想,趙梳風還是講道理的,就是剛剛太氣了而已。
方文雅說:“看到沒,剛剛陸秉月看見你的時候,那小眼神慌裏慌張的,哪兒像是喜歡你,活像是貓見了耗子。”
趙梳風鼻音輕哼出一聲淡淡的不屑來,說:“我覺得也是。”
方文雅心想人有聽進去,是個好的開頭,又道:“笑死我了,不過那字跡模仿地還挺像的,差點兒連我都瞞過去了。”
趙梳風略微沉吟片刻,說:“我覺得也是。”
方文雅反應過來,郁悶道:“你說話能不能不要那麽敷衍?”
“?”趙梳風轉頭,滿面茫然。
“……”
方文雅郁悶的同時,又仰着頭,看着趙梳風站了起來。
“你要幹嘛——不會真去找學妹麻煩吧?”
趙梳風笑着反問:“我像嗎?”
方文雅連忙拉住了人:“說不準,剛剛你這樣說學妹,估計她都快哭了。”
趙梳風白了她一眼,又看了看方文雅拉住自己袖子的手。
方文雅弱弱的放開,又哭笑不得道:“你要是現在去,她估計哭得更大聲了。”
趙梳風沖着陸秉月的方向走去,不知道是不是有感應,陸秉月突然就沖着換衣間去了。
旁邊注意着趙梳風的人也都看見了,齊齊地看向那邊。
太可怕了,好久沒有看見趙梳風生氣了。
他們大多都習慣了趙梳風文雅的模樣,倒是忘記了對方的雷厲風行的手段,平日裏也沒有遇到太糟糕的事讓她注意到,但現在,陸秉月顯然是觸了人的逆鱗。
“學妹是不是失寵了。”
有人問方文雅,畢竟方文雅算是跟趙梳風走得最近的一個了。
“哈哈哈,怎麽可能,不是還寵着的嗎?”
方文雅看好戲。
今早她還以為兩個人已經說清了,結果趙梳風還是生氣了。
也不知道趙梳風現在是真生剛剛陸秉月走神的氣,還剩今早的氣。
換衣間,彩排的都出去了,也沒人,沒人能在這個時候給她解圍。
陸秉月避無可避,活像是捉迷藏被小夥伴逮住的小可憐,又是洩氣又是慌張的看着鏡子裏,跟進來的趙梳風。
她的勇氣好像在早上,在廁所,在趙梳風的面前,就用光了。
能在趙梳風的臉上偷了那麽一口,陸秉月就活像是只留下了半條命了。
她真的太高估自己了。
陸秉月看着趙梳風,還有腦子的從旁邊的袋子裏掏出了自己的衣服。
陸秉月:“我換衣服。”
趙梳風就站在門口,她揚了揚下巴:“你換,我又不阻止你。”
陸秉月瞪大了眼:“學姐,你确定?”
趙梳風當然确定,還優哉游哉地坐下來:“我又不是男的。”
陸秉月眉頭直跳,下意識地聳動了喉頭,總覺得,學姐的話,意有所指。
她不敢再換衣服了,又壯着膽子站在學姐面前。
“學姐,你有什麽事。”陸秉月問。
“跑那麽快?怕我說你?”趙梳風說。
陸秉月縮着頭。
學姐現在還沒有讨厭她就好。
趙梳風看着陸秉月那委屈巴拉的樣子,笑道:“怎麽,還說不得了?”
陸秉月的腦袋恨不得埋進地縫裏……
怎麽說不得了?她知道自己跳成啥樣了,說得的……
陸秉月幹脆道歉:“對不起,我走神了。”
趙梳風道:“你不該向我說對不起,我在下面坐着,陪你浪費時間是你的隊友。”
陸秉月這會兒臉有些充血,她以為學姐是要翻早上的舊賬,她當時膽子大,也膽子小,幹了壞事就跑了。
——但沒想到學姐是要批評她剛剛的行為。
這比翻她早上的舊賬還讓她覺得難過。
因為學姐說的每一句話都是真的。
就在陸秉月沉默地快要擡不起頭的時候,趙梳風的聲音又帶着些微的笑意傳入她的耳朵:“你不是那麽會哔哔嗎?怎麽告白的語言還那麽蒼白。”
“啊?”陸秉月突然擡頭,對上趙梳風那雙含笑的眼睛,像是撞入了一個又瞬間底下了。
怎麽又說到她告白上了?
還有、還有她怎麽會哔哔了?
“啊什麽啊?”趙梳風輕哼一聲,“我說的不對嗎?”
“對、對……”
陸秉月反省了一下,自己告白說了些什麽。
記憶裏,是說了些廢話。
她一貫自诩為吵架高手都覺得很羞愧。
怎麽就說了這麽一句玩意兒?
告白難道不應該先渲染氣氛,設置懸念,點明中心,深化主題嗎?
明明氣氛那麽好,她為什麽就說了那麽一句玩意兒?
想到當時說的話,陸秉月一陣懊悔,她只開門見山,點出主題以及反複強調,聽起來就落了下風。
陸秉月腦子裏勾勾叉叉畫了一大片,卻不想面前的人伸手捏了一把她的臉,只把陸秉月捏得靈魂出竅。
正出竅之際,就見到面前的人嘴巴翕動,悅耳的聲音道:“重新告白。”
“重新告白?”陸秉月沒搞懂。
趙梳風言簡意赅:“對。”
陸秉月小心髒又活了起來,“如果、如果我重新告白,你就會答應嗎?”
“你覺得呢?”
趙梳風笑着,那眼裏的笑似乎有些不達眼底。
趙梳風瞥了一眼陸秉月,又呵呵地從兜裏掏出一坨東西,那東西長得有些眼熟,粉嫩嫩的,上面還有字跡,陸秉月盯着趙梳風的手心看。
趙梳風問:“還有,誰家的情書長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