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教導
“小主，奴婢雖是愚鈍，倒也是覺得今天安嫔娘娘有那麽絲奇怪。感覺和以往，變了許多。就像是變了個人一樣。”闵秀閣裏，素素一邊把落謹熬好晾冷的藥端上來，一邊說道。
“哦，那你覺得安嫔娘娘是哪裏變了？”雖然自從自己中毒後，素素的性子是比以往沉穩裏許多，但是她到底只有十三四歲，忠心耿耿，比起落瑾，還是稚嫩了許多，因此夏柯有意打磨打磨她，畢竟自己要是要達到001的目标，今後的路會越來越艱苦。不過這藥，當真是讓人分分鐘想要掀桌了啊，夏柯不停的轉着藥碗裏的勺子，半天不想喝她。
素素雖然因為年紀較小，處事略顯稚嫩了許多，但能在夏柯入宮第一天就被相中，一舉成為她的貼身大宮女兒，衷心自是不必說的，察言觀色的本事更是不缺的，一聽夏柯這樣問，就知道是小主有意栽培自己，畢竟前些日子，曾聽落謹說過，她家裏那邊還有個人在一直等着她，不像自己，因着那年蝗災，家裏人都沒能熬過去，只剩下自己為了讨口飯吃，這才好容易走到京城，入宮當了個宮女。落瑾也已經十九，若是她自己願意，憑着自己平日為小主所做之事，怕是她一滿二十二到小主那去求個恩典，就會被放出宮去，因此小主這才要早做準備。
“小主，奴婢覺得，安嫔娘娘乃是後宮中幾乎與三位妃位娘娘平起平坐的人，平日裏行事雖然與張揚跋扈無關，但也談不上謙虛仁讓。”素素想通了前面那些個關節後，努力回想起在湖心亭發生的事，仔仔細細的找到了違和處，小心謹慎的回道，“奴婢覺得，安嫔娘娘此次怕是太過于客氣了。”
說完打量了下夏柯的臉色，發現她眼裏似乎帶了些欣慰，這才壯起膽子，繼續道，“且小主，奴婢說句大不敬的話，奴婢總覺得安嫔娘娘最後那幾句話，又把那何庶人提了出來，似乎是在暗示着您...”說着瞟了眼夏柯，發現她神色分毫未變，這才又開口道，“是三位娘娘和皇上徇私，其幕後另有她人。”怕是那安嫔不安好心，想要讓她當槍使，這才故意說出這些話。不過素素到底知道哪些話該講，哪些話不該說，因此這最後一句話還是默默的讓它爛在肚子裏就好。
夏柯倒是沒想到當時一直默不作聲的素素竟然也會想到這兒處來，自己倒是一直以為她是小心謹慎過了頭，這才一改往日的脾氣，不曾想她竟然也自己琢磨了許多，倒是有那麽些讓她吃驚，不過這有時候知道別人的話裏的含義是一回事，但能從那些話裏找出其目的，這才是本事。
素素人倒是機靈，就是對于同一件事兒，素素和落瑾所想到的深度，就完全是兩個層面了，就好像是兩個人一起進山采藥，素素是只會把最常見，外圍的普通草藥采回家，而落瑾就會根據經驗，在好不起眼的地方，把核心深處最值錢的藥給采栽回去，同樣的時間裏，素素雖然會采到很多草藥，但都比不上落瑾手裏的那一株藥，因此夏柯對素素的回答即是滿意，又帶有些許不足。
“那你覺得安嫔是為何又要說起那何庶人的事？”罷了，素素到底還小，且落瑾就算是将來要離宮，也還要在等個四年，慢慢教吧。
“嗯？”素素這時倒是緊張起來了，她知道自己剛剛的回答，怕是沒有達到夏柯心裏所期待的，心裏頓時一緊，遲疑的好半晌，“奴婢以為，安嫔娘娘怕是知道了些許小主中毒的真相，那何庶人，奴婢曾經遠遠的看了一眼，模樣到底只是清秀，不過奴婢倒是聽禦膳房的送膳小太監說提起過，她那性子，說的好聽些是和善謙讓，往難聽的說就是軟弱可欺，小主平日裏就連她都見不到幾面的，談何結仇？且她生前不過是一小小的從七品才人，怕是沒那麽大的能耐做這起子事，奴婢倒是也覺得她覺着不像是那般膽大妄為之人，就怕是她背後有人指使。”
夏柯對素素能想不那麽沖動的回答自己的問題倒是欣慰了些，不過到底還是只看到了最淺顯的一點，看着她局促不安的樣子，夏柯微微嘆了口氣道，“你已經做得不錯了，這些話我只說一遍，我很高興，我自進宮以來，就遇見了你，落瑾，小印子，你三人一直對我忠心耿耿，你到底這次中毒，我知道不是你的過錯，你也不必如此自責。”
“小主...”素素真的一直沒想到自己這些天的不安一直被夏柯記挂在心裏，心裏一陣感動，更是下定決心，一定要改了自己那沖動的脾氣。
“待會兒得空，你把這事仔仔細細的告訴落瑾，好好請教她一番吧。”夏柯看着素素那張名動可人的臉兒，就會想到自己的胞妹夏錦，從小到大就像個跟屁蟲一樣，“阿姐，阿姐。”的喚着，緊緊的跟在自己的身後，心裏又是一軟，“你也不必太過着急，就這樣順其自然就好。”
“是，小主。”素素聽了這話，這些日子裏的忐忑這才舒緩了許多，看着夏柯幾乎沒有動過的藥碗，笑着道，“小主，您該把藥趁熱喝了，要不讓待會藥性怕是就要消散了。”
“真是個讨債鬼一樣。”夏柯嗔道，看着素素堅持的盯着自己，心裏微微嘆了口氣，“好了，好了，我在你心中就是這般不值信賴的人嗎？”
“奴婢不敢。”到底看着夏柯把藥喝完了，素素這才答道。
主仆二人又說了會兒話，直到用午膳的時辰，小印子進來通報，這才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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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今天安嫔這事，倒是讓自己記了她一個人情，到底是從最低端爬上來的人，那怕這些年來，皇寵不斷，倒也沒讓她失去了應有的警覺，不過是了了數語，即給自己賣了一個好，又暗示了自己如今孤立無援的地位，還不忘挑撥一下自己和皇帝的感情，安嫔娘娘當真是好深的計謀啊。
再說另一頭，素素趁着午間，夏柯午睡時，趕緊把自己手裏的活兒做完，得了空，便到了落謹身邊，恭恭敬敬的把今天早晨的事都告訴了落謹，這才謙虛的問道，“姑姑，我覺得我已經把所有能想到的，都說了出來，為何小主還是說我想的不周到？”
落謹這些日子就已經得了夏柯的令，要好好培養一下素素，自己自打十二歲入宮，滿打滿算不過是二十二便可以出宮嫁人，且前些日子阿妹來信，說道當年鄰家郎君楊五郎如今解甲歸田，倒是沒有忘記當年二人的婚約，一直未娶，等着自己出宮，小主待自己就是情同姐妹一樣，但自己到底是害怕寂寞的人啊，這宮裏實在是太寂寞了，而自己這些年卻是受夠了這份寂寞。
因此自打夏柯開始得寵，落謹就将此事詳細的禀明了夏柯，夏柯雖是不舍落謹将要離去，但更多的是羨慕之情，能夠許諾一個女子等待數載不曾忘記又怎能不讓人羨慕？且自從入宮以來，夏柯倒是處處依仗落謹，倒是把她當成了可以推心置腹的好友，雖然不舍，但還是允諾到時讓她離宮嫁人。
“你說得倒是分毫未錯。”落謹開始慢慢□□起素素，“只有一點，安嫔娘娘為什麽要巴巴的甚至不惜自降身份的告訴小主這事？”落謹只點到為止，并不多說。
“姑姑，您的意思是？”素素本就機敏，不是那等愚笨之人，經落謹那麽一點撥，瞬間就想明白了事情的前後經過，安嫔娘娘幾乎與三位妃位娘娘平起平坐，也只是幾乎而已，只要貴妃娘娘在這宮裏一天，她就不得不忍讓一天，怕是安嫔娘娘查到了此次事件關于幕後之人的一絲蛛絲馬跡，安嫔若是想要補上那空缺的唯一一個妃位，最大的阻力不是淑妃和賢妃，是四妃之首的貴妃。
但是且不說秦貴妃有着與皇上共患難的情分在，單單是朝堂上秦相幾乎是一家獨大，便讓人不敢輕視貴妃，因此安嫔要是想要往上爬，就必須扳倒貴妃，然而皇上那怕是故意使得後宮中三妃制衡，所以，她今天來提醒小主，怕是這件事和秦貴妃有關，特意與小主交好，或者一旦被人看見今天這一幕，在聯想到小主初次進宮請安時，不就是因着安嫔的一句話給吸引了皇上的注意，怕是會被人直接聯想到小主是安嫔娘娘一脈的了，到時候兩人就是一條船上的螞蚱了，安嫔娘娘今天的這出，既是投誠，也是威脅，自己到底是與落謹有那麽的的差距啊。
“多謝姑姑指點。”至此，素素心裏對落謹早前因着夏柯似乎更加看重依賴落謹的那絲不滿之情消失的一幹二淨，不由拜服。
“好孩子，快起來。”落謹又如何不知素素心裏對自己有那麽幾分不滿，只是就如夏柯所說一般，素素年紀又輕，真是十二三歲女子最無憂的年紀，到底是把她當自己的妹妹來疼，來維護的，因此見她今日打開了心結，不禁欣慰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