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晉江獨發
如天氣預報所說, 暴雨在這一天如約而至。
楊漾和溫音他們住的不是同一棟樓,自己在房間裏面閑的發悶。便給溫音打電話說,要去他們房間玩。
溫音拿着電話回頭看了下亂七八糟的房間,漂亮精秀的眉頭蹙起。
柴心儀頭上戴着幹發帽, 以一個随意的姿态在電腦上敲着字。
溫音:“不行, 哪有一個大男生随便進女生房間的。”
“你自己呆着吧,等天氣好了我們再出去。”
“噢。”楊漾話音不怎麽開心。
“那等雨停, 我就去找你。”
“找你們。”他摸了摸鼻子, 将手上打了一半的游戲機扔到一邊,說着。
溫音挂了電話, 人站在窗邊,從這個視角能夠看到民宿的大院。
老莫撐了一把花裏胡哨的大傘,踩着涼拖沖到門口, 去關民宿的大門。而後大概是降溫的原因, 身子凍得抖了下,又往回走。
“今天好早哦。”
柴心儀仰頭問道:“嗯?什麽好早?”
“之前都是下半夜才關, 今天居然現在就關了。才剛下午。”
柴心儀:“暴雨,肯定不會有人來了。老莫他早早關了就可以回屋休息, 不用一直惦記這事。”
溫音點點頭, “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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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音如鼓點, 悶沉且擲地有聲。
一整天, 柴心儀都在電腦上處理之前接的咨詢問題,一一回答着,閑暇時間在平臺注冊個在線律師, 倒是可以掙掙外快。
溫音最佩服她這種學霸, 知識學到腦子裏面了,便随時随地都能變現來養活自己。
這會兒睡不着覺, 溫音便坐在房間裏的桌子面前,拿小紙寫小楷。
還是這種小字在她的舒适區,之前給民宿認識的朋友們寫對聯,桌子不夠放,便鋪到地上寫,寫的還行,但着實憋屈。
暴雨天氣伴随的就是天黑的極早,下午三點多的樣子,窗外便已經黑沉沉一片了。
她便拉着柴心儀随便找了個電影,看完就各自睡過去。
一覺醒來,雨停。
院內種植的大小綠植樹梢上全部挂着極重的水珠,将其壓彎了腰,為花園砌的擋水欄,溢了些出來。天色算不上黑,但依舊暗沉,
溫音和柴心儀兩個人肚子空空,去一樓食堂找吃食,然後發現,這樓下還挺熱鬧,看樣子已經熱鬧挺久了。
民宿老板老莫,民宿的員工柳姨、袁姨,退休來度假的張阿姨以及柳姨的小外孫成成...
俗話說,三個女人一臺戲。更何況,現在還不止了。
溫音他們取了早飯,本想直接端到房間裏面去慢慢吃。
但柴心儀卻給她遞了個眼神,意思是想聽聽這些阿姨們聊些什麽八卦。
于是兩人便在旁邊的地方找了個位置坐下來。
柳姨抱着成成,一邊喂着外孫吃着米粥一邊說道,“對啊,都半夜了。大門卻有人敲門,還好那會兒雨聲小點,要不然根本聽不到。”
“全身都濕透了,可憐的嘞。問也沒說什麽,只說定了我們家房間。”
“對了,他手上還留了好多血,不知道是不是路上受傷了。”
袁姨說:“剛老板讓我去給他送飯。才看見他樣貌極好,也有禮貌。怎麽看都像是大城市的精英人士,對對就是電視劇上那種,不知道來咱這是幹啥的。”
柳姨:“害,這就不是咱操心的。反正對咱來說,都是客人。”
“咦?溫姑娘,柴姑娘,今天難得起那麽早的哇。”
兩人安靜吃着東西順便聽個八卦,還是被發現了。
于是歪着頭跟大家打招呼。
民宿裏的阿姨們,不管是打掃幹活的還是來這的客人,每天都開開心心,話匣子不斷,話題便從剛才那個陌生的男人挪到她倆身上。
柳阿姨細眉彎起,因為笑,眼角有些深深淺淺的皺紋。
“這大城市來的姑娘啊,長得就是水靈,皮膚跟雞蛋似,模樣也機靈,幹的都是高端工作。我聽說柴姑娘之前在國外當大律師,掙美元的!厲害的嘞。”
溫音悄咪咪湊到柴心儀耳邊小聲道:“沒想到儀姐這麽高調,連你當律師就知道。”
柴心儀嘴角繃着笑,無奈道。
“那天聊天,柳姨順口問了一句,我便順口答了一句。沒想到她便老提起來...還加了誇張特效,就有點尴尬,但人也沒壞心思。算了。”
剛取笑完柴心儀,這些阿姨們的話頭轉眼就落在溫音頭上。
“對了,溫姑娘做什麽工作噠?也和柴姑娘一樣掙美元的嘛?”
溫音立馬頭搖成撥浪鼓,苦笑道,
“我可沒她那麽有本事。”
“我沒工作呢,專門在家啃老的。餓不死就行啦。”
...沉默片刻後,幾位阿姨互相看了看,突然笑出聲來。
袁姨:“胡說,溫姑娘怎麽能這麽說自己呢。溫姑娘那麽有才,又一手好字,對了,那個對聯我還想找你再寫一副呢,我姑姐看了也想要。”
溫音:“好。”
楊漾從另一棟樓跑過來,頭發睡亂了,他邊走邊用手按按。提着眼皮道,“呵,這麽熱鬧。不帶我玩?”
這話是看着溫音說的。
溫音覺得現在小孩兒還是有點氣性的。
在還不知道楊漾叫什麽名字之前,她只覺得這男生人不錯,也熱心腸。現在.....
恨不得成天黏在她和柴心儀身後,她倆幹點什麽沒提前找他,他便會氣鼓鼓,帶點性子的反問她。
可溫音才沒空哄小孩兒,才不順着他。
不過小孩兒也會自我修複,沒多久忘了剛才自己氣的點又屁颠颠的找他們。
溫音将這稱為不夠成熟的表現。
而柴心儀則笑嘻嘻的說他還挺可愛。
溫音沒回他的話,往身邊的位置拍了拍,慷慨道,“過來吃飯。”
楊漾瞳仁閃了一下,眉骨揚了揚,立馬語氣愉悅道:“好啊。”
這天夜裏,顧靳一共睡了兩個小時。
從阿姨來他房間敲門送飯,後面便沒有絲毫睡意了。
昨晚沖了熱水澡又換了幹淨的衣服,頭上發燒降了點,身上也沒那麽痛了。
只是右手掌被石頭劃破的一整道傷口依舊可怖,然後痛感一直延展開到整個手臂,自理都顯得些許困難。
他将傷口随意用了張布條包住。
只是為了遮醜。
米粥喝完了一整晚,好歹恢複了點體力。
然後,他身子倚在床靠上給路承安打電話。
電話那頭還沒睡醒,故語氣裏帶着極濃的困意,問顧靳現在是否順利到達了。
顧靳簡要回答到了,然後便開始給他說些工作上的事情。
因為當時走的匆忙,需要交接的文件都還沒整理。但還好,他能夠清晰的記住電腦裏存放位置,只需要路承安按照他說的一件件去落地就好。
路承安心裏苦澀:“我一個天天在外面跑的人,突然讓我天天按點到公司上班,可真是折磨我啊。”
“顧靳,你啥時候回來。”
沒辦法,自己值得信任的人,也就路承安和連毅兩人。
可連毅性格散漫,更是不适合。
外面天色開始大亮,顧靳黑眸定到一處,答道,
“不确定什麽時間,你先做着,有困難随時找我。”
工作交接出去了,而後面,他便要做最重要的事情,
楊漾說去河邊釣魚,去的地方遠了些,走路來回約莫兩個小時。柴心儀和溫音打退堂鼓說不要去,就在院裏玩玩好了,楊漾便不知從哪借來一輛電動三輪車,一車便能把所有人裝下。
他還順帶勾搭了一只吃村裏百家飯的三花貓,一塊跟着過去。
柴心儀笑,“你這帶個貓咪過去,不怕把魚都吓跑了哇。”
“你才不懂呢。”楊漾,“帶貓才能寓意着今天釣的魚。”
路上幾人聊天,楊漾知道了早上在一樓食堂發生的故事,他哈哈笑了兩聲,然後說道。
“是不是感覺有點過年回老家見親戚那味了。害在哪都躲不過的,畢竟咱們中國人的本質就是吃瓜。但沒什麽惡意的。”
這話确實,而且還不分年輕老少。
早上那會兒,溫音他倆自己還想聽聽阿姨們口中聊些什麽,當個樂子。
不過聽了幾句,大概就是昨晚的暴雨天裏又來了個客人,而且有點狼狽,別的倒沒什麽特別。
釣魚活動持續了一上午,魚是釣了幾條,貓跟着吃了一小半,剩下的,楊漾用水桶裝着放到三輪車,帶回去給老莫,讓食堂加餐。
衣服和鞋子都有點髒,回去民宿後,先是經過院裏樂呵呵的給人打了招呼。然後柴心儀和溫益打算回房間換身幹淨衣服再下來吃飯。
因為步子走的匆忙又目不斜視,便沒注意大廳側邊的沙發上坐了個氣質不凡的男人。
顧靳本閉了眼皮休息,耳邊聽到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下意識睜開後,喉尖猛地一滾。
她...真的在這...
楊漾見這兩人已經準備上樓梯,于是對着其背影喊道,“溫音,你想吃什麽口味的魚,紅燒還是糖醋?”
顧靳站起身子,注意到楊漾,側眸看過去時,眼神微暗,而右手手掌因為握拳傳來刺骨的疼痛,
他忍不住蹙眉。
溫音沒扭頭,但聲音傳出來了,“随便。”
顧靳嗓音有點急,下一秒出聲喊道:“音音。”
這次溫音扭頭了。
但是是在停住步子後的好幾秒,溫音眼神透着不可置信的疑問,心跳了一下,而後沉默的看他。
顧靳穿着得體的西裝,卻面容憔悴,眼下隐着黑青,手掌上纏着一圈顯眼的布條。
他喉嚨滾了滾,語氣低柔道:“音音,我來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