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晉江獨發
溫音這天晚上是笑呵呵離開公司的。
但是等一回到家,她脫掉鞋子就一聲不吭的往房間裏面鑽,還将房門反了鎖。
蔡舒舒在廚房嘗試炸小黃魚,剛炸好一鍋想喊女兒出來嘗嘗味道,卻死活喊不出來。
房間門緊緊閉着,她去敲門時才發現落了鎖。
“音音,剛下班回家?”
“肚子餓不餓,媽媽炸了小黃魚,你嘗嘗,可好吃了。”
沒幾分鐘的時間,溫音就将一罐酒喝光,現在臉頰處紅撲撲一片。
喉尖被酒泡過帶點啞意,她慢吞吞的應着:“不餓,你們吃吧。”
她正常的說話,但是沒成想說出來的腔調已經帶了哭腔。
蔡舒舒一下子慌了,又拍了幾下門,“音音,怎麽了?今天工作不開心嗎?是不是同事對你不好了還是領導欺負你?”
溫音頭低低的,臉上帶着微醺,她笑,“沒有啊。”
“我同事很好的,每天都教會我很多,還經常分給我好吃的。”
“這幾天,我真的每天工作都挺開心,不光是因為他開心,而是真的還挺喜歡這個工作。”
“可是...可是以後沒有了。”
溫音帶着醉嗓,蔡舒舒在門口聽的有點懵,什麽因為他,什麽沒有了?
女兒不給她開門,她有點慌,趕緊給溫言打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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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人,天天下班回家都不積極,學生拿一兩個問題纏住,他,他算是開心壞了,比請教的人還積極。
就一個寶貝女兒,還不知道每天抽點時間關心下女兒。
溫言在學校辦公室正和學生讨論問題到高潮點,看到蔡舒舒電話,雖然心裏有點遺憾這個關鍵點被打斷,但到底沒能冷落老婆,抓緊接了起來。
然後下一秒,學生便看到老師立馬起身拉着襯衫外套就往外走,完全忘了他這還站着一大活人。
等溫言回了家,蔡舒舒抱着手機在翻看什麽。
他也同樣嘗試去敲門,在門口焦急的喊幾聲音音,讓她開門,但嘗試無果。
蔡舒舒知道溫音有個頂好的閨蜜叫柴心儀,但人在國外,偶爾回國時也總是會來家裏找溫音玩。
除了柴心儀,溫音在北臨上學認識的室友什麽的都不是本地人,畢業後鮮少聯系,這會兒蔡舒舒不停在手機翻着想找柴心儀電話,但是怎麽翻都沒翻到。
“奇怪,我記得我存過啊。”蔡舒舒正納悶,然後又突然想起來般拍了拍大腿,“哎呀,之前換手機,懶得搞自動備份,丢掉了。”
起初蔡舒舒說話,溫音還應幾聲,現在老兩口在門口敲門喊溫音,是怎麽都沒用,溫音是聲不應了,門也不開。
溫言焦急的在客廳踱步,“女兒這到底是怎麽了,出了什麽事也不說。”
“不行,可不能一直這麽悶在房間。”
蔡舒舒看向溫言,“老溫,你快趕緊想個法子。”
...
其實也不是什麽天塌下來的大事,但溫音就是不自覺的難過,喝了點酒後,人的感官放大,便更難過。
她躺到了床上,手上抱着手機,屏幕上定在和顧靳的微信界面上。
上一次聊天還是顧靳催促她不要熬夜,工作日要睡眠充足的語音。
他聲音實在好聽,那天晚上溫音記不清自己反反複複點開聽了多少遍,然後跟傻子一般的藏到空調被裏面笑。
但是今天,下班已經三個小時了,他怎麽也該知道自己實習沒通過被勸退的事情吧。
溫音不期待這件事情還有什麽轉機的餘地,只是....不管是作為公司的領導還是作為男朋友,他總得關心一二吧。
噢不對,作為公司老板的身份大概沒有精力關照到她這種來沒幾天的實習小白。
那就僅僅是作為男朋友...也該...
顧靳不找她,溫音便也像被施了定格魔法一樣沒有辦法去發消息給他。
突然一瞬間,溫音腦海中冒出來一個挺可怕的想法。
如果她不主動找顧靳,顧靳是不是也不會找她?不再去他公司上班也不可能見到面,然後他們就這樣自然而然的散了?
屋外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下雨,因為一直開空調,窗戶都是關着的,耳邊只有隔着窗戶的一聲聲悶沉的雨點聲。
溫音不想讓他們散,但是也想等顧靳主動找她。
雨聲如鼓點擊到她煩悶的心上,時間難熬,她光腳下床,又想去找酒喝。
...
溫言後來想出來的法子是打電話給顧思博,他好友顧明軒的兒子,畢竟年紀相近,從小就認識,算是一塊長大的青梅竹馬,也就這幾年,兩人各自在兩地上學,關系才生分了些。
顧思博因為也是剛進入工作,每天也是忙的團團轉,心裏一直惦記着抽空去看看溫音,奈何一直沒有機會。
現在溫言主動打電話找他,說溫音不知道出什麽事,想讓自己去勸勸。
顧思博便将工作往後推,想着第二天熬大夜幹了,第一時間就驅車往溫家的住址趕。
溫音想睡覺,但是這晚的酒精不催眠,她思緒越發清醒理智,也或許是她覺得顧靳今晚一定會打電話給她,所以腦子裏面的那根弦也在替她緊緊繃着不讓她睡。
顧思博敲了溫音的門,出聲喊她名字。
他的到來讓溫音些許無奈,心裏吐槽幾句怎麽爸媽把他都喊來了。
她只是這會兒心情沒那麽好想一個人安靜呆呆。
和父母住一塊的唯一苦惱就是有時候溫音會覺得他們實在太過關心自己,一點消極的事情在他們那都會被無限放大,甚至起警報。
冷落顧思博幾分鐘,顧思博又出聲道:“音音,你若不開門,那我就在你門口等,等到你什麽時候心情好點願意見我們。”
溫音可以對自己的父母使性子,而顧思博,雖年紀小點時,他們關系确實不錯,但說到底還是外人。
她下床去開門,将門開了個縫露出臉蛋來,“思博哥,我沒事的,是我爸媽誇張了,我晚些就去吃飯,然後睡覺。”
“思博哥公司遠,這麽晚趕來,真是麻煩了。”
她沒換睡衣,穿的還是上班的衣服,粉色短t和牛仔長褲,頭發紮了丸子頭但是有些亂,臉頰透着明顯的粉。
溫音就這般給他說話,但是一副拒人門外的模樣,沒再将門更開些讓人進來。
知道溫音生的好看,但成年以後,顧思博每次見她還是會有一瞬間的驚豔感。
心裏生了些複雜的情緒,他最開始的念頭本是應溫叔叔請求,嘗試纾解溫音的低落心情,但現在,他又多了點別的念頭,步子也在她門前邁不動。
顧思博嗓音輕,問道:“喝酒了?”
“我可以陪你喝點。”
“但是音音。”
他無奈,玩笑般的語氣道:“你這麽拒我之門外,怕是等你心情好了,該輪到我在家郁悶難過了。”
溫音知道自己貌似有點做過了,思索一會,還是将門打開。
“沒有的事,思博哥你進來吧。”
...
顧思博走進溫音的房間,一旁偷看的蔡舒舒和溫言也終于松了口氣。
溫言笑笑,“看吧,還是我的法子好使,這年輕人心情不好還是得找個同樣的年輕人去勸,我們都老咯,和女兒沒有共同話題,她自然也不願意給我們訴說心事。”
身邊的蔡舒舒打了他一下,“胡說,誰說我和女兒沒有共同話題,誰說女兒不願和我訴說。”
“之前女兒不是還坦白給我們說,有喜歡的人想要去追嘛。”
“也是。”溫言說,“那我便也弄不明白了。”
屋內,顧思博走進溫音的房間,因為兩人說喝酒,他進門時便将房門輕輕一拍合上。
雖說去打量小姑娘的房間不太合适,但目之所及實在難以忽視。
房間是純白色的裝扮,飄窗前一個很大的書桌,因為沒刻意收拾,所以有一點亂,上面堆了些幾幅臨好的帖子,以及幾個看樣子是空了的酒瓶。
房間裏進了人,溫音便也沒辦法胡思亂想了,給顧思博手上塞了瓶酒後,她坐回床上,只悶悶的一口口喝酒,也不說話,等着思博哥過一會兒走了,自己再繼續emo。
看着手上的酒,以及沒給她什麽好臉色的姑娘,顧思博笑的有點無奈。
他知道,這個時候,但凡識趣點,他都應該禮貌的離開,讓她自己整理好情緒。
可是...他有點舍不得,他是想和她更靠近的。
也想回到兒時時的關系,她看到他總能喜笑顏開的喊他一聲思博哥哥,而不是現在這般,沒什麽語氣的喊思博哥都勉強。
顧思博走到書桌前,去看她寫的字。
她最近似乎常寫小楷,用的都是小紙,顧思博看到她寫一日不見如三月兮,看到她寫春意兩絲牽秋水雙波溜,看到她寫在天願作比翼鳥,在地願為連理枝。
雖讀書時學理出身,但到底也能看得懂這些并不含蓄的古情詩。
比起剛剛,顧思博現在生出了份失落的情緒。
他轉頭看向溫音,“音音。”
“你心情不好是因為...感□□嗎?”
溫音剛一直埋着頭,聽到他說話才擡起腦袋來,眼神清澈,好像染了點濕意,臉頰粉,長睫眨了下。
她說:“對啊。”
“思博哥沒有喜歡的人吧,還是不要有了。要不然這種所有情緒都被一個人牽動的感覺,一點都不好呢。”
顧思博:“我——”
剛開口,床頭櫃上的手機發出悶聲震動聲,溫聲看了眼手機屏幕上的名字,愣了兩秒後才滑到接聽鍵。
電話那邊的語氣平穩,裏面隐了稍許焦躁。
顧靳:“溫音,你在哪。”
溫音思緒遲鈍,楞完剛想開口,對面的男人不耐煩般,又問了句:“在哪,我去找你。”
“家裏....”
為什麽隔了那麽久才打電話找她。
明明剛才心裏是有埋怨是有委屈的。
可是真等到他找她,語氣還是乖乖軟軟。
看吧,她就是這麽沒出息。
房間裏畢竟還有一個人,溫音輕輕瞥了眼顧思博後,壓低聲音說:“不用的,還是我去找你吧。”
“但是你得先給我發個地址...”
這個時間點了,外面天早就黑透,只剩小區外面零星的路燈和擡頭天空的月光。
即使聲音已經刻意壓低,但好像還是被人聽了去。
顧思博眉頭輕擡,“音音。”
随後手指輕擡點了點腕表,提醒其時間已經不早。
“啊。”
溫音下意識去捂住話筒,避免顧思博的聲音傳進話筒那邊。
但是晚了,停頓兩秒後,顧思靳嗓音聽起來氣壓都低了些,但聲音又很緩,一字一字道:
“溫音。”
“你是不是需要給我解釋下,晚上十點,你房間還有個男人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