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晉江獨發
不太符合創業不久的人設是，顧靳的車一點也不簡樸。
黑色suv卡宴行駛在晚高峰的市中心馬路上。
溫音坐在副駕駛上，雙手緊緊捏着安全帶，連呼吸頻率都盡量克制着平穩。
紅燈亮起，他們被卡在車流的靠後排，發動機引擎被迫短暫休息。
顧靳單手掌着方向盤，平靜的拿起手機來回複幾條工作消息。
溫音不知道該怎麽形容現在的心情，說欣喜若狂嗎倒也沒有。但依舊覺得這劇情有些魔幻。
今天白天的時候，她還在公司苦惱怎麽都見不到他的身影，而晚上，她就坐上了他車子的副駕。
旁邊門面房燈牌們亮起，映射進車內，溫音輕輕偏頭去看他的側臉。顧靳下颚棱角分明，黑睫垂下形成一小片陰影，嘴角帶着點若有若無的弧度，纖長手指在手機屏幕上飛快打字。
原來讓她念念不忘的男人就是長這個模樣。
真好看...
其實溫音自知自己根本都沒做什麽努力，她只是在他面前找了個拙劣的理由。但他不僅沒有挑破，反而就這麽順理成章的讓她搭上了車。
如果換個女生...顧靳也會這樣嗎？
會吧。
想到這裏，溫音心裏瞬間低落了幾分。于是她在心裏給自己打氣。
沒事的沒事的。
慢慢來就好，是自己先喜歡他，就不要強求最開始他也只喜歡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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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音想事的時候忘記将頭正回去，顧靳處理完手機上面的消息，一眼就注意到，神情呆愣、五官純良無害的小姑娘。
他輕輕笑了一聲，将車子重新啓動：“你住哪？”
最開始溫音只說自己是往這個方向，而沒說具體的地址，剛想把家裏小區說出來，又猛然想到一件事情。
顧靳...他去過自己家啊！
雖然時隔多年，他可能記不住了，但為了以防萬一...
溫音：“百山地鐵站！”
顧靳：“？”
她開始給自己找補，“我的意思是，我家住百山地鐵站對面，所以老板你給我送到地鐵站口就好了。”
手指輕輕在方向盤上敲了敲，顧靳覺得好笑，“把你送到地鐵站，然後你再淋雨走回去？”
溫音：“....”
還好溫音對那片還是有些熟悉的，于是給顧靳随便報了個單元樓號。
“謝謝老板，老板開車辛苦了，老板早點回家睡覺！”下車後，溫音站在遮雨的單元樓門裏朝顧靳說道。
顧靳瞳孔黑且深，靜靜的将車窗落下看她，溫音被看的臉又燒了起來，轉身往樓道裏面跑...
細密的水流從花灑口湧出，溫音将腦袋高高仰着。
水溫調的不算很高，就這麽站着沖了一會兒，悶熱感才慢慢散去。
頭上包了條綿柔毛巾，溫音站在洗手間化妝鏡前慢吞吞的貼着面膜，手機裏視頻通話開了揚聲器模式，柴心儀懶洋洋的聲音從話筒裏面傳出。
她正往吐司上抹着藍莓醬，一口咬下，發出酥脆聲響，“一大早起來，就聽你說這麽刺激的事情。”
“可真夠有意思。”
好不容易将面膜貼平整，溫音抿了抿唇，“什麽都沒發生，哪裏刺激了？”
想起今晚的事情，她甚至有點後悔自己的表現，“至少得加個微信呀，當時我有點懵，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目标既然清晰了，她至少需要勇敢。
唯唯諾諾不可取、不可取。
她無奈的搖了搖頭。
柴心儀只覺好笑，什麽時候還能看到他們的溫大小姐為個男人這麽費心思過？
她心裏期待的搓手，但面上還是安慰的說道，“怕什麽，你都進他公司了，反正來日方長嘛。”
“嗯。”溫音有被提醒道，“對，來日方長。”
這天晚上，溫音躺到床上後有點失眠，腦袋在枕頭上翻來覆去，眼前總是顧靳輕柔的說道：“那送你回家？”
還有這男人若有似有若無的笑容。
她這不過才見了他一面，但是似乎比想象中還要上頭。
害怕自己要清醒到天亮，她幹脆爬起來，打開書櫃去找酒。
沒錯，外表上看着是個漂亮又端莊的大書櫃，裏面書放的也是不少，書後面卻全是酒。
好喝的酒，不好喝的酒，反正只要是酒，溫音都當做寶貝不舍得扔。
她找了個罐裝，熟練打開後開始往嗓子眼裏面噸噸。
沒去看罐子上的度數，以為是個輕度果酒，結果剛喝了幾口，脖頸連上臉的溫度開始燒了起來。
這幾年寫字時經常喝酒，酒量也慢慢練上來了。
“好喝的欸。”溫音站在櫃前，喉尖剛被酒浸過，酥酥軟軟的。
還有半罐，她幹脆拿到書桌前，一腳踩到椅子上，一腳在下面搖搖晃。右手随手找了根常用的牛角小楷毛筆。
柴心儀之前常常吐槽她說：“好歹也是個大美女。”
“怎麽寫個字就坐沒坐像了呢？”
“要不是知道你書法十級，肯定以為你鬼畫符。”
...
她沒有找帖子臨，而是随意寫着點東西。
等一句寫罷，溫音睫毛垂下去看，才發現自己寫的是——
【曉看天色暮看雲，行也思君，坐也思君。】
溫音啊溫音啊，你可真是沒救了。
她想要的是君行也思她，坐也思她。
喝點酒後，溫音果然睡的很快，一夜好夢，或者說這個好字其實帶了點不可明說的顏色...
早上打車去公司的路上，有一小段堵車的路程，溫音借此時間下車去了面包店想着買點早餐吃。
習慣性的拿了一人份的三明治和黑咖啡，而在結賬的時候，她突然想到了什麽，又拿了份同樣的餐。
收銀員小姐姐一副了然的模樣，“帶給男朋友的呀？”
溫音剛将支付寶收款碼調出來，聽到後，愣了下，然後不動聲色的嗯了聲。
“對..對啊。”
她心情立馬又明悅了幾分，彎着嘴角小跑着回到車上。
今天她來的挺早，将屬于自己的那份早餐和包包放到位子上後，溫音拿起另一份紙袋和杯子鬼鬼祟祟的跑到離她很遠的直飲水接水口接水，視線緊緊盯着面前的總經理辦公室。
大理石門嚴絲合縫的關上的，完全看不出裏面的情況。
距離十點打卡上班的時間還有2分鐘，顧靳他這是來了還是..沒來呀。
溫音有點難過，不過也怪自己。
只滿懷期待的想要給他送早飯，卻沒有思考過如何将早餐送到本人手裏。
紙袋原封不動的又被她拿到工位桌子上，帶教師傅卓芮正好卡點過來上班。
“咦，你胃口不錯呀，一個人吃兩份早餐。”
“啊。”溫音搖頭，“不是的，今天面包店做的活動，買一送一。”
“師傅，你早上吃飯了嗎？多的這份給您吃。”
“噢行，謝謝啊。”
剛到公司的前半個小時，大家沒那麽快進入狀态，基本都是用來沖咖啡吃早餐列當天to do list的時間。
溫音一邊小口啃着三明治，一邊一行行的列今日的待辦。
卓芮好奇瞅了眼，“雖然算是基本操作，但你是我見過第一個會自覺列工作清單的實習生。”
“嗯？是嗎。”溫音說，“上大學養成的習慣吧，要不然頭腦會不清晰，一天下來，糊糊塗塗的。”
正好這個點卓芮還沒開啓工作，溫音便順便問道：“師傅，我們老板是不是日常上班的時間很自由呀？”
“剛去接水的時候，看到老板辦公室大門緊閉着，他是不是偶爾才來一次公司？”
漂亮的桃花眼眨了眨，溫音頗代入情境的感嘆道，“還是當老板好呀，經濟自由不說，時間也自由。”
卓芮被她逗笑，“別的公司我不清楚，但是我們公司的老板啊，是每天第一個來公司上班的人，下班也經常是最晚。”
“這兩天他去出差了，去盯廠子生産線出貨，辦公室門當然是關着的。”
“出差？”溫音驚訝道，“可是昨天他還...”
差點說漏嘴，她及時止住。
卓芮：“昨天？”
“沒事。”溫音笑了下，“師傅，你今天教我什麽呀。”
“東西不是靠教的，今天帶你進項目實操。”
...
連續幾天上班，溫音都是悶悶不樂的，但是不敢對外表現出來。
畢竟試用期只有十天，她怕還沒等到顧靳出差回來，自己就迎來了試用期被pass的慘痛結果。
于是還是保持乖乖上班，努力工作的新人形象。
喪的情緒只有下班回到家表現出來。
溫言說：“最近實習工作很累嗎？”
“地址那麽遠，如果還不開心的話，就別去了，讓你顧叔給你安排份輕松安穩的工作，如果都不想去，在家也行，爸媽養着你。”
溫音搖搖頭說，“不是因為工作，公司同事還有帶我的師傅對我都挺好的。”
“其實…是因為感情上面的事。”
溫言一驚，連忙喊在廚房切水果的蔡女士出來，“我剛聽了天大的事，咱們家姑娘有喜歡的人了。”
“哈？當真？”蔡舒舒問溫音。
溫音輕輕點頭，“是。”
作為過來人，溫言頗有經驗，“音音，感情這種事，還是得男人主動。對方也喜歡你，自然會忍不住跑來對你好的。”
“是嗎？”清澈的大眼睛盯着人看，溫音撇撇唇，“可是是我喜歡他，他現在不喜歡我的。”
“沒有規定說女孩子就不能主動的吧？”
“我現在在追他。”
溫言被這話哽住，一時之間不知如何回答。
蔡舒舒擺了擺手，将手裏面的果盤遞給溫音，“我們家女兒想做什麽，就去做好了，想追就追，追不到咱就大大方方揮手再見，我音音那麽優秀，拒絕說明那男人沒有這個福分。”
...
被家裏人鼓勵後，溫音振作了太多。精神頭十足，打雞血似，工作時比誰都起勁，下班也遲遲才走。
知道顧靳出差了的第四天，溫音在公司洗手間聽到了顧靳要回來了的消息。
“完了完了，我的摸魚生涯到此為止。”
“摸魚哪有看帥哥香，我們老板長得那麽帥，賞心悅目不夠你上班多肝兩晚嗎？”
“不夠不夠，再帥十倍也不夠，我志不在此，只想躺平。”
“哈哈哈。”
...額，但是偷聽太久也不合适，溫音腿都麻了，低着頭出來，慌慌張張洗了個手就快步走出去。
這天，一向上班打工挺專注的溫音被卓芮拍肩膀提醒了兩次。
因為走神。
卓芮：“昨天沒睡好嗎，你今天狀态不對呀。”
前面坐着的一個他們部門的老人姜奇哈哈笑着挑逗道：“溫音，你不會跟咱公司別的小姑娘一樣，聽到顧總回來的消息，心裏激動的要死，才影響工作狀态吧。”
“我覺得你還挺特別的，咱可不能落俗啊。”
“你肯定不是，對吧？”
咬着吸管喝水的溫音，聽到這話被嗆到，劇烈咳嗽了幾聲。
這就叫落俗嗎？....
可她就落俗了，怎麽辦呢？
不過聽姜奇的意思，公司對顧靳有意思的小姑娘..好像還不少。
害，怪他長了張招桃花，惹人又不怎麽禁欲的臉。
她掃了眼公司，論年齡分布的話，三十歲以下的年輕人占比大概有三成，其中男女又是五五分。
這些小姑娘裏，不知道又有多少坐過顧靳的副駕駛...
stop！！
她不能将自己陷入一個無解的死圈套裏面。
幾秒後，電梯門叮一聲打開。
顧靳走在最前面，手上拿着個文件夾翻看着，後面跟了三兩人。
那兩個男的溫音沒見過，而另外一個容貌氣質優越的女人...
溫音：“雅麗姐怎麽也在？”
卓芮：“她也跟着出差了啊。”
溫音：“啊...噢。”
她坐直回去，“工作工作，師傅，不是還有好多活要幹嗎。”
這天晚上溫音只加了一小會兒班就打算回家，一是心情有點複雜，二是和柴心儀約了視頻電話。
結果剛起身，就注意到走廊盡頭的辦公室門開了，顧靳手上拿着辦公包出來。
啊...他也要下班了嗎。
溫音走到電梯口的時候，電梯正好到達他們所在的樓層。
但她卻有點糾結，沒有去上。低着頭看手機，當做沒有看到。
過了會...還是沒有人走過來。
這路也不長吧？算着時間，怎麽也該走到了。
于是溫音回頭去看，可哪還能找到顧靳的身影？
她心慌了下，往回走了幾步，又左右看了下。
直到身後傳來一陣輕慢又愉悅的笑。
“在找我？”
溫音猛地轉身，沒想身後這人已經站的很近了，她這動靜，差點直接撲進男人懷裏。
反應過來後立馬拉開距離，溫音強作鎮定，“老..老板好。”
顧靳邁步進電梯，長指點了點左手腕的表盤，“現在是下班時間。”
“你屬于你自己，我不是你老板了。”
和24小時讓員工待命的pua老板，顧靳這點倒還挺好。
“嗯。”
電梯在既定的軌道上平穩下降，空間小，空氣也不流通。
安靜到連彼此的呼吸聲似乎都能聽到。
“溫音。”
顧靳将手機收起，突然開口。
“啊？”
他居然知道..自己的名字。
“你明天。”
他話說到這頓了下，溫音的心跳也因為這停頓而滞了下。
“來我辦公室做下工作彙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