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驚發現
如玉面色清淡,只餘眸中的溫柔。
這就是人與人之間的緣分,一個饅頭的牽扯,一場惺惺相惜的浮緣。
但,聚到終是散!
他露出清冽如雪的眸,那裏沉積的霧霭早已散去,此時清澈如同昔日。
這是遲姜最愛的眼。
遲姜心如暖陽,好半天才将目光放到潇潇的身上,重複了一遍如玉的話。
“你可想好了?”
她江湖勢力繁雜,背景雄厚,早年欠她恩情之人不知凡幾,而她結交之人雜而又雜,一些些小小的承諾,當真不放在眼裏。
所以,如玉說想為他做最後一件事,她也未放在心上。
但她不想心上人為此奔波,早早作了打算要将此事攬在身上。
可遲姜是誰,怎會做無準備之事。早在如玉初時幾次提及潇潇的時候,她便背着如玉将人查了個底朝天,包括潇潇刻骨銘心得記憶。
而此時,遲姜心裏門清,潇潇的難處。她只是好奇他會做哪種選擇?
潇潇此時心裏千帆過境,她們已幫他許多,他還哪有臉提什麽要求?
他想搖頭,一只溫暖的玉手放在了他的手背上。
“潇潇,你叫我一聲叔的,這是叔理應為你做的。不要有負擔,我們相識的情誼不是由負擔累積起來的。”
“更何況,這是叔想為你做的!”
潇潇眼裏蓄滿了星光,他吸了吸鼻子,将胸間悶意壓下去,掏出小本子寫了下去。
'叔,幫我送封信吧!'
'我離家五年,曾托人往家裏送了倆封信,但都音訊全無。'
'叔,請你幫我把信交到娘親的手上。'
潇潇從櫃子裏拿出一封信來,墨色偏淡,紙張已經泛黃,顯然寫好了許久,卻一直沒有勇氣再稍回去。
這幾年戶籍一直沒有辦下來,潇潇有過失落,可沒人知道更多的是一種僥幸。
這樣,也許有一天娘與爹爹會回信,盼着他早些回去。
這樣,他是不是還算是駱家的長子。
他離家出走,雖說是不孝,可更多的卻是出于無奈,他不能讓家人因為他繼續受苦。
可随着倆封信的杳無音信,潇潇的心也沉入海底。
他又做錯了?
爹娘真的不要他了?
每一封信的寄出都是漫長的等待,等待之後便是地獄般的絕望。
手中這封信是五個月前寫的,他一直壓在手裏,櫃子裏其實還有更多,但是他不敢再托人帶回去。
摩挲着信的封面,潇潇終于将信放到了手裏。
遲姜的眼裏流露出一絲憐憫。
這個被蒙在鼓裏的傻孩子呦!
龍生九子,尚且各子不同,更何況生在平民百姓中的他!
他善良堅強隐忍,可不代表同出一個屋檐的所有人都如此。
但也正是因為骨子裏的善良,讓如玉百般受創而封閉的心再次敞開。
遲姜是感激他的,同時愛屋及烏,也是心疼他的。
如玉小心的收了信,仔細的放在懷裏,他笑着握緊潇潇的手,說出五年前潇潇送他荷葉以防下雨淋濕時寫給他的話。
“明天就是晴天啦!”
學着大黃撒嬌的樣子蹭了蹭如玉的手心,潇潇甜甜軟軟的笑了。
出門時,如玉與遲姜沒有飛馳而過,她們慢慢踱着步子越走越遠。
盡管如玉不喜歡這種走法,因為慢慢的行走,他的右腳依然微跛。
但此時他喜歡這樣行走,因為他知道,這樣才是潇潇記憶中的跛叔。
'跛叔,明天就是晴天啦!'
'跛叔,我找到賺錢的辦法了!'
'跛叔,大黃痊愈了,它好堅強,我要和它一樣!'
'跛叔,我不哭了,哭沒有用!'
'跛叔......'
......
'跛叔,再見了!'
自從那個人離開,馮雨歇就感受到潇潇低落的情緒,她與潇潇說話,潇潇要麽發呆,要麽就疑惑的'嗯?'一聲。
完全沒走心。
這日一早,馮雨歇正思考着如何逗潇潇開心,身體出現的躁動讓她猛然一驚,縱身飛掠進青山裏。
她的臉上出現駭色,蠱毒竟然提前一天發作了?
怎麽會出現這種情況?
壓制的藥劑沒有斷過,娘親輸給她的內力依然鎮壓在吸血蠱周圍,馮雨歇毫無頭緒,只能盡快進山,在發作前找到獵物,解決之後再去尋萬老查看。
心裏尚未平靜,行動上也不似平日的利落,幾次走神險些跌落。
平靜後,馮雨歇一鼓作氣向山裏掠去。
頭頂上刮過一陣急速的涼風,劉芷與陸仁賈擡頭望去,只掃見一抹青色。
陸仁賈揉了幾下眼睛,科考取消的事對她打擊頗大,沒想到看人都恍惚了。
她偏頭看向劉芷,見她凝視遠方,一臉若有所思,不禁問道:“阿芷,你在看什麽?”
“啊?沒什麽。”劉芷同樣揉了幾下眼睛。
“有些眼花了!”
陸仁賈嘆息一聲,“我也是。沒能上京,總是有些不甘心。”
安慰的拍拍她的肩膀,劉芷安慰道,“不要洩氣,來年也是一樣的。不過,你真選擇從山裏回家?誰也不能保證這裏面沒有大型野獸!”
“放心放心,這裏最安全。”陸仁賈樂呵呵的,沒準回去也能遇見仙子。
一看她那傻樣,劉芷就知她在想些什麽,一巴掌拍到她腦門上,“醒醒,別做夢了!我送你過這座山,接下來就全靠你自己了。”
見她還在傻笑,劉芷又呼了她一巴掌,“警醒着點!”
“好嘞!”
許久兩人終于穿過了青山,劉芷在山下輕輕揮手與陸仁賈告別。
人影漸行漸遠,劉芷也悵然起來。
說不失落是假的,畢竟為了這次下場她準備了十餘年,終于等到老師松口,自己也有把握的時候,今年的科考卻取消了。
縱使她還年輕,但這樣大好的年華還能有幾年,她不僅要讀書,還要生活!
注目許久,劉芷原路返回,許是沒了好友的聒噪,她速度快了許多。
行至半山腰,她的目光凝滞在腳底的山石上,上面有斑斑點點的血跡。
劉芷放目遠去,順着壓倒的雜草與稀稀落落的血點走了過去。
早上路過時還沒有這些痕跡,難道有人在此打獵?還是有人受傷了?
劉芷偏離了回村的方向,往青山裏越走越深。
血跡越來越多,她停下了腳步,遠處傳來野豬的怒吼還有刀劍入肉的聲音。
很快掠過一道慢了許多的青影,她将身影掩在了大樹的後面。
原來......是她!
劉芷忽然沒了興趣,她提步就走,盡管那人身手不錯,可她實在沒什麽興趣欣賞。
哪知撲通一聲之後,那野豬突然嚎叫的變了調子。
劉芷不在意的回頭又掃視了一眼。
蒼白的側臉,嗜血的紅唇。
劉芷的腿霎時間軟了!
她軟着腿小心躲在古樹的背後。
駭然的面色,如鼓的心跳。
那人...竟然在喝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