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信與否
微風吹拂着樹葉發出沙沙的聲音,鈎織出一曲別樣的曲子。這聲音讓喝飽吃足的陸仁賈聽起來,當真是美妙至極。
匆匆忙忙許多日,每天都在饑餓中掙紮,今日她覺得自己總算活過來了。
整理好身後的書袋,陸仁賈順着潇潇下山的小路走下去。她記性尚且不錯,很快尋到了劉芷的住處。
咚咚咚規律的三下敲門聲,劉芷的心突然間沸騰起來,這是昔日潇潇送柴時,特有的敲法。但自戲文事件後,她再也沒聽過,只是會看見門外默默堆放着的木柴。
劉芷壓着混亂而又喜悅的心跳,快步來到大門前,見到來人,她眼裏的星光暗淡下來。
不是他!
片刻拉回自己的思緒,劉芷微笑的與來人打招呼:“阿仁,你總算來了!”
陸仁賈盡管一身狼藉,但整個人看起來甚是興奮爽朗,語氣頗為活躍,“阿芷,你聽我說,我真的在山裏見到了仙子。”
“……”
劉芷覺得阿仁學問人品哪都好,唯獨愛做關于神仙的美夢讓她受不了。她頭痛的岔開話題,“阿仁,你怎麽弄得這般狼狽?”
陸仁賈臉色垮了下來,“別提有多倒黴了。”便陸陸續續将自己的遭遇說給她聽,順帶将山裏與救命仙子相遇的事添油加醋的講出來。
劉芷:……看來仙子這事還沒過去。
可等她頓了頓,發現了一些不尋常之處,心裏微微動了動。
劉芷裝作不經意的樣子,詢問:“哦?不知那仙子長的是何身姿?”
“嗯,”陸仁賈回想了下,“仙子穿着到是很簡樸的,穿着一身灰布麻衣。圓圓的小臉兒,白白嫩嫩的,笑起來暖極了。”
陸仁賈陷入了夢幻裏,甚至冒出星星眼,“而且仙子力氣好大……呃,不對,仙子怎麽還需要砍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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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芷卻沉默下來,上山砍柴、灰衣、圓臉、力大,每一個特征都指明了一個人,一個言明不想與她産生瓜葛的人。
她的心突然澀澀的疼起來,雖然做好放棄的準備,可有些事還是沒解決的。
她欠他一個鄭重的道歉。
陸仁賈雖說愛做夢,可她人不笨,看到劉芷如此的表情,猜到了一二,便問道:“你可是認識那仙子?”
見劉芷點頭,陸仁賈又歡快起來,“那太好了,快快借我一些面粉,我蒸些饅頭還給仙子。”
“……”
這歡脫的想法讓劉芷整個人都不好了,她瞥向手舞足蹈的那人,眼微微眯起,毫不客氣的打臉,“你會蒸饅頭?”
“……不會!”
劉芷長長嘆出一口氣,深覺将阿仁找過來一起趕考是個最壞的打算,她已經預測到今後水深火熱的生活了。
“你先住下來吧,接下來的事我去解決,正好我也有些事去找他。”
***
潇潇将柴攤開晾曬到院子裏,已經是一身的熱汗。山上涼爽,山下可不盡然。
他走到水缸前準備簡單的洗洗,看到滿滿的一缸水,他沉默了。
看到木籬笆前笑眯眯看着他的女人,他暴走了!
還有完沒完!
潇潇繃着小臉兒在院中的小道上走來走去,以求發洩心中的煩躁之氣。
馮雨歇往他腳下瞄了瞄,不期然這條小路又被他人為夯實了一遍。
這兩日韓季二人與萬老那邊都沒消息,馮雨歇閑着無聊,上山尋他之前便将水替他打了。
可每當小兔子發現水缸滿了就是這麽一副暴走的樣子。
馮雨歇倚在木樁前,一手拄着下巴,無聊的數着他的步子。
“三百二十五,三百二十六,三百二十七……呃……”
馮雨歇猛的擡起頭,就見黑面小兔子怒氣沖沖的看着她。
小兔子臉上陰雲密布,面向她兇狠的龇開小白牙,然後哈了一口氣。
馮雨歇:……
這發威的樣子有些熟悉。
馮雨歇突然捂着肚子蹲下去,臉埋下去讓人看不清表情,可肩膀卻在劇烈抖動。
哎呀,她要笑死了,這幅威脅人的模樣分明是雞蛋黃附體啊!
好久,馮雨歇才直起腰,看了看蒙蒙的小兔子,從自己屋裏招出雞蛋黃,将它抱進懷裏。
大黃最近吃她嘴短,跟她處的關系不錯。
馮雨歇摸了摸貓頭,将它面向潇潇的方向,“來,耍耍威風。”
大黃耳朵倒伏,露出幾顆小尖牙,哈~
潇潇:……他想屠貓!
眼看着要将人氣炸毛了,馮雨歇終于收住笑,突然變成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
“那天你抱了我!”
“……”好像是!
“然後你就推開了我!”
“……”沒毛病!
馮雨歇一瞬間将自己弄得慘兮兮的,“所以你是打算占完我的便宜就不責任了麽?”
“……”潇潇木木的點了點頭。
馮雨歇眯起了眼,“沒關系,我負責就好!”
潇潇轉身就走。
身後魔音傳來,“小兔子,以後我天天陪着你!”
潇潇身形有些不穩,他自是明白她這個天天指的是什麽。
“除非……”
潇潇回頭看她。
“你告訴我原因,你怕的原因!”
這是馮雨歇這幾日最糾結的問題,幾日前他突然暈倒,馮雨歇替他把了脈。雖說她醫術平常,但簡單的脈象還是查的出來。
潇潇除了驚懼,身體很健康。
事後,潇潇走了,她又問了萬老。
萬老在她虎視眈眈下做過粗略的檢查,也給了同樣的結論,甚至得出他口不能言很可能是後天造成的。
她無比信任萬老的醫術,所以是什麽原因使他制啞的?
潇潇一見到萬老就吓暈了,平白無故,即使那個人長了一副威吓之面,也不至于直接将人吓暈吧。
那麽又是什麽樣的原因将他吓暈的?
種種疑惑,馮雨歇反複思考過,每當腦中飛快閃過一絲光線之時,都會飛快的流過,讓她抓不住一絲一毫。可多年培養出來的敏銳直覺告訴她,這些原因可能會是她們之間的鴻溝。
一日不解決,她就一日不踏實。
她逗他開心,惹他生氣,無非是讓他對她放松警惕,增加彼此的相處,讓他漸漸的相信她,然後對她敞開心扉。
潇潇還是不語。
馮雨歇耐心的看着他,喚了他的名字,“潇潇,你想開口說話麽?”
潇潇終是擡眼看她,那裏面滿滿的都是渴望。
“那個你怕的人是個醫術特別高明的人,”她凝視他的眼,讓他看見她眼裏的真誠,“讓她幫你看看好不好?”
潇潇的身體突然一抖。
馮雨歇目光暖暖,“小兔子,我雖然醫術不是很精通,可也看出,你的身體是外因造成的。你要勇敢走出過去,更要勇敢的面對過去,勇敢的将過去講出來,不要讓那些陰影在你心裏紮根。”
“小兔子,我不會害你,相信我一次可好?”
潇潇掙紮了片刻,眼裏盡是糾結,半晌唇輕動,‘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