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chapter23夜半私語
夜。
白晶晶準備把受傷的妙妙從醫院接回自己家。
“晶晶，醫生說我沒事，就頭部有點輕微碰傷，不要緊，我自己回家可以的。”額頭圍了一圈白紗布，被人攙着的妙妙有種剛出完月子的即視感。
“您現在這副尊榮，回家怎麽跟奶奶和妹妹解釋？不是讓家人跟着擔心嗎？行了，就按我說的，先跟姐住幾天，等傷口痊愈了再回家，對了，剛才我給奶奶打過電話了，說你明天進劇組拍戲，起碼十天半個月回不去，她老人家還讓我照顧好你，放心吧。”晶晶扶着妙妙在醫院門口等出租。
“可是我什麽都沒拿，連件換洗衣服都沒有，太打擾你了，不好吧？”
“暈，我以前怎麽沒發現你這人這麽羅裏吧嗦，姐別的沒有，就衣服多，只要你不介意我穿過；而且最近姐剛搬家，一個人住挺無聊的，有人解悶也好，要是實在覺得過意不去，就幫我洗碗好啦，哈哈。”
看到來了輛出租，晶晶拍拍妙妙的手，說：“好了，別廢話了，快走吧。”正欲上車，被從後面蹿上來的小夥搶先一步，氣得晶晶追着罵：“趕着去投胎啊，什麽素質，懂不懂女士優先、先來後到啊！”
這時一輛靜靜守候在二人身邊的紅色路虎又緩緩駛過來，司機李俊彥開門下車：“這個點很難打到車的，就讓我送你們回去吧。”
s市的夜晚，一片霓虹閃爍的海洋，火樹銀花歌舞升平，仿佛比白日還要喧嘩，夜市洶湧着練攤小販嘈雜的叫賣聲、紅男綠女放肆的調笑聲，還有從ktv、大保健傳出來的靡靡之音，反襯得車內三人安靜得出奇。
一路無語，每個人各懷心事，晶晶靠着車窗，回想起李麗莎說的一切，黯然神傷；妙妙一直閉目養神，不斷撲簌的眼睫毛始終止不住那一顆滑落的清淚；李俊彥神色難安的從觀後鏡打量一切，尤其是看到妙妙蒼白受傷的臉，真想狠狠抽自己幾巴掌，安慰的話湧到嘴邊，可怎麽也說不出口，第一次發現原來自己這麽在乎她。
車子快駛到目的地，再不說就沒有機會了，李俊彥忍不住開口：“妙妙，我……我不是人，對不起……我……”
他還要說什麽，妙妙捂着耳朵直搖頭，淚流滿面：“我不聽我不聽！停車，我要下車！嗚嗚……”
晶晶急忙抱住情緒失控的妙妙，橫眉冷對罪魁禍首道：“你就別再刺激她了，現在道歉有用嗎？早幹嘛去了！前面停車！”
終于到家了。
一進門還沒來得及脫鞋，就聞到一股令人食指大動的飯菜香氣，廚房餐桌上擺滿了杯盤碗碟和刀叉燭臺，連只顧着傷心的妙妙也被震撼到了，她停止啜泣，吸溜着鼻子問：“晶晶，你家有田螺姑娘嗎？”
餐廳裏到處插着一束束紅玫瑰，歐式燭臺燃着帶花草香的白蠟，還有微不可聞的淡淡輕音樂；餐桌上，有香草火雞、法式烤布蕾、紅酒焗牛排、水果布丁、蔬菜沙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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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眼的晶晶一頭霧水，她走到桌邊，發現一頁信箋，上面寫着：“知道你今天心情不好，特意準備了大餐，希望能讨你歡。之前你說要一個人靜靜，那我就不出現了，但如果覺得悶，想找人說話，你知道的，一通電話，我都會趕來，尾生之約，無論多晚，風雨無阻！——永遠守候你的斐。p.s：不是我做的，這家法式餐廳不錯，嘗嘗看。”
“在看什麽？”妙妙不知什麽時候不動聲色站在晶晶身後。
“哦，沒什麽……那個你餓不餓？要不要吃點宵夜？”慌亂的晶晶折好信箋，拉妙妙坐在餐桌旁。
“我沒什麽胃口。”妙妙還未從悲傷中緩過勁來。
“就是沒胃口才要吃，你流了那麽多血得補充能量，再說了，這麽大一桌子菜不吃多浪費，我們要用食物溺斃心中的痛苦！加油！”這一番話說得鬥志昂揚，鼓舞人心。
兩名同是天涯淪落人，開始狼吞虎咽，你拔雞腿我切肉，把所有怨氣都撒在食物身上，心情果然好了很多，難怪說饑餓的人都是憤怒的人。
“晶晶，這頓飯是誰做的，不會是雲斐吧？”妙妙啃着雞翅膀bia唧嘴。
“呵呵，你想太多了。嘗嘗這個布丁，味道不錯。”晶晶顧左右而言他。
“他喜歡你，嗅都嗅得出來，可是，你喜歡他嗎？”妙妙锲而不舍。
晶晶放下手中的刀叉，說：“我也曾這樣問過自己，喜歡他嗎？我承認，看到站在閃光燈下從容自信的他，我欣賞；想到他屢次幫我脫離窘境，我感激；能得到他的青睐與愛慕，我榮幸，如果這些算喜歡，那我想我應該是喜歡他的。可為什麽有時候他的眼神令我感到一陣陣悲涼，甚至莫名的不安，總覺得他像一個黑洞，吸引着我又讓人害怕，所以問題來了，我也不知道到底自己喜不喜歡他。”
“我看你才是想多了，愛情哪有那麽複雜，喜歡一個人就是想跟他永遠在一起，就像我和俊彥哥，”紅着眼眶的妙妙，一副快哭出來的樣子，笑中帶淚：“我喜歡他，可能別人都以為我喜歡的是他的錢，以前我也這麽覺得，可是後來發現越來越離不開他，眼中能看到的也只有他一個人而已，但是他不愛我，其實他沒什麽錯，只是不愛我而已，都是我自己賤！呵呵。”
“妙妙，你值得更好的人！”晶晶是說給對方聽，也是說給自己聽，妙妙跟李俊彥多麽像自己和陸離，都是俗世凡人而已。
“晶晶姐，你也是！”
“喲，怎麽叫‘姐’，不喊我‘大嬸’了？”
“當初年少無知不懂事，還被人利用，但是不打不相識嘛，嘿嘿，往事不要再提，人生幾多風雨……”
“心情不錯哈，都唱開了。”
“晶晶姐，我突然發現咱倆好多共同點，你看啊，都是大美女，都被李麗莎搶了男人……”看到對方臉色沉下來，妙妙問：“我是不是說錯話了？”
“沒有，只是忽然想到了以前。你相信嗎？我和陸離只見了三面就注冊結婚了。那時候我星途正紅，事業處于上升期，可工作、應酬壓得自己喘不過氣來，要是再不緩解跟陀螺一樣連軸轉，非得跳樓不可。索性跟誰也沒說，一個人跑去美國度假，說走就走連手機也沒帶，估計當時lucy殺了我的心都有。
“有一天晚上我跑去游泳，繁星點點，微風徐徐，海灘邊一個人也沒有，正覺得惬意，突然腳抽筋動不了了，心想完蛋了，小命非得搭在這兒了，結果不知道從哪裏游過來一個人，救了我，那個人就是陸離。”回憶和回憶裏的人永遠都是美的。
“哇哦，英雄救美，感覺一定很難忘吧？”
“當然難忘了，當時姐在裸泳，差點淹死之際抓到一根稻草，還不死命往人家身上扒拉，陸離被我撓得一臉血印子。”
“哈哈哈，然後呢？”
倆人笑得樂不可支。
晶晶繼續述說：“然後就認識了呗，他騙我說他是當地窮漁民，我騙他說我是國內公司文員，我倆找了家中餐館，一起吃了頓飯後就分道揚镳了。可沒想到第二天又碰見了他。”
“怎麽回事？”妙妙好奇的問。
“我去森林探險，由于體力不支掉隊了，再加上人生地不熟方向感又差，迷路是必然的。一個人什麽裝備也沒有，就在森林裏睡了一晚上，被人發現時臉上還塗着蜂蜜面膜，現在想想沒被狗熊吃掉都是萬幸。你說巧不巧，那個人正是陸離，我們聊了一整天，很開心。”
“你們好有緣啊。”妙妙的羨慕之情溢于言表。
“對啊，我也這麽想，他救了我兩次，第三次見面是回國時，我們并沒有事先聯系，卻搭乘同一班次的航班，他馬上就向我求婚了，從此我們在一起五年。他就像我的上帝，我的一切禱告都得到回應，最重要的是，命運讓我遇見他。
“可誰能想到，突然有一天他就變了，他要離婚，我不同意，他就大吵大鬧，摔東西、酗酒、說難聽的話，說我認識他三天就在一起，能有多愛，還不是愛他的錢！他怎麽可以那樣說我？但我還是不同意離婚；他越發變本加厲，和李麗莎當着我的面偷歡，我實在受不了了選擇離開，我沒要他一分錢，只要了一櫃子衣服，呵呵。”
妙妙走到她身邊，摟着她的肩，安慰道：“好了，都過去了……”
“真的都過去了嗎？”晶晶扪心自問，本來已斬斷一切重頭開始，可是今天聽說陸離快死了，他怎麽會？到底發生了什麽？不敢去想，一想心就揪着疼，
這也是晶晶讓妙妙陪自己住的原因之一，她不敢一個人呆在這空蕩蕩的大房子裏胡思亂想，對，她要讓自己忙起來，就沒空想這些了，明天第一天進劇組拍戲，一定要好好表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