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有恃無恐
林潔語媚眼如絲,眼神卻冰冷:“沒什麽,項目眼下正是關鍵時刻,作為團隊的骨幹分子,應該做出點職業化素養的行為吧。”
孫協安一陣氣惱,去陽臺抽根煙,這就是不職業化了嗎?
他今早從到公司開始,就忙得屁滾尿流,好容易喘五分鐘氣,上完廁所抽支煙,沒想到卻已經被扣上了“職業化素養不夠”的帽子。
“是,好的。”孫協安冷冰冰回答道。
這一刻,他腦海中已經閃過了辭職的念頭,開玩笑,在一家公司的職業發展,幾乎只取決于一個人,就是你的直屬上級,如果不能和直屬上級之間建立信任,反而是處處看你不順眼的話,那基本上,也就沒有什麽所謂的職業發展可言了,早點找下家可能更為實際一些。
孫協安朝着大元點點頭,就前往自己的工位,繼續今天的工作,留給大元一個苦笑的背影。
孫協安默默在心裏想着,這是為了這個項目,這是為了這次公司內的再創業,這是為了一起奮戰了這麽久的兄弟。
一定要忍住!
面對一個處處針對自己,對自己已經失去了信任感的上級,作為一個職場人,基本只有三條路可走。
第一,當你想要保住這份工作,同時還想要一份不錯的職業發展,那麽最為理性而妥帖的方法,是溝通。
無論正式的約談也好,輕松的吃飯環境也好,坦誠地說出自己的疑慮,就最近産生誤會和偏見的事情進行溝通,除非你真正已經成為了別人利益道路上的絆腳石,否則只是單純的誤會導致的溝通不暢,通過真誠和有效溝通,問題一般都能得到解決。
第二,當你已經進入随便你這麽整,老子要辭職換個地方潇灑了,随便你想怎麽逼逼,老子我不伺候了。這是一種改變不了環境,也不想改變自己,那麽最簡單的方式就是換一個環境。
第三,鬥!要麽滾要麽狠!鬥上司,簡直可謂是逆天之路,和封建年代民告官沒什麽區別,都是非常手段,不是心思奇絕,或是背景深厚,否則不能輕易選擇這條道路。
孫協安一向溫和,面對林潔語的咄咄逼人,他絕不會選擇第三條路,那違背了他自己的做人選擇,而在第一和第二條路之間,究竟應該選擇哪一條,他也糾結了許久。
誠然,目前的公司,能夠提供一個足夠大的平臺,讓自己的才能和抱負得到一個施展的舞臺,但是身為林潔語這樣依靠潛規則上位的直屬上司,裙帶深厚,桃色迷蒙,想要直接越過她去,獲得其他項目的平臺,簡直難如登天。
那,就這樣放棄嗎?
孫協安并不想,而他骨子裏的那一點傲氣,也并向讓自己向林潔語妥協。
他連低下身段溝通的心思都不想有。
不為什麽,做人原則。
所以孫協安想要給自己換一個位置,世界這麽大,他看過,他愛着,他奮鬥着,這裏沒有他的平臺,并不見得在其他地方就沒有。
這個行業,創業後一夜暴富的神話,幾乎每年都要上演無數,他不認為富有就是最終極衡量人成功的标準,但是為了他的夢想,也絕不會就這樣輕易認輸!打工也好,創業也罷,随便什麽途徑,都不過是前往自己目标和夢想所需要經過的路徑罷了,最重要的,還是自己認定的目标和自己堅持不懈的夢想。
只要為了自己的夢想,不斷在堅持,這姿态,本就值得人無比佩服和尊敬。
從這一刻起,辭職的念頭,在孫協安的腦海中盤桓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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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林潔語的有恃無恐,絕非空穴來風。
一家jazz吧裏,日光早已被燈光取代,無論外界多麽喧嚣,落到這裏,都被隔絕成寂寞。
吧臺上的女歌手,聲音低沉,有一把慵懶而迷人的好嗓子。
燈光低沉,正适合隐藏所有的情緒。
林潔語正搖着眼前的酒杯,裏面液體金黃,冰塊彼此碰撞出清脆的聲響。她翻轉手腕,看了看手表上的時間。
又晚了半個小時了。
她的人生,從未像最近這段時間一樣,滿是沒有盡頭的等待。
有的人,能讓你的人生過成一條平緩流淌的河流,順着既定的方向和河道,平穩而安全,比如林潔語的老公嚴浩澤,他們平靜,安全,就像河床上亘古不變的岩石,圓滑而穩定。
有的人,卻能讓你的人生過成過山車,一時間在波峰,一時間在波谷,所有的情緒,随着峰谷的變化,時刻不停。比如john,似乎昨天,他還是她背後那個沉默的公司同級新人,幫她寫着案子,做着體力活,而時光荏苒,造化弄人,他已經是她的直屬上司,那種內斂的銳氣和才幹,讓她陌生,而陌生中,隐藏着一種莫名的興奮。
也許是喝醉了,也許是早就期待,她和john終于走到了男女大欲的那一步,但是之後呢?如果彼此的一夜只是一個美好的夢境,那麽夢醒之後,要面對的人生,才是最讓人為難的現實。
她猶記得,醒來的那天清早,酒店房間裏,遮光的窗簾低垂,她窩在john的懷裏不敢動。john猶疑了一會兒,以為她沒醒,但仍是起身穿好衣服,去拉窗簾。
她驚且羞:“不要拉,就這樣暗着。”
john沒有理她,大手一揮,他們的關系暴露在日光下,纖毫畢現。
她,林潔語,再次,出軌了。
她知道,但她不想面對這個事實。
生活卻在無知無覺當中,越發艱難了起來。工作上,以前有henry在背後挺她,她總覺得無比篤定。henry對身邊的人,總是很好的。無論是工作上的支持還是資源的給予,henry對她從來沒有吝啬過。
而當henry離開分公司回總部,頂頭上司換成john之後,她的生活就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焦慮和危險。即便她已經和john之間如此親密,她卻總覺得,她不認識枕邊的這個人,她也不知道他的心到底在哪裏。
工作上,以前配合完美的孫協安,林潔語漸漸覺得無法信任。那次被henry的老婆安姐大鬧公司的時候,她就不該告訴孫協安那麽多,也不該說,她要離職,不然不會給孫協安這麽多無謂的希望,等她回到工作崗位的時候,孫協安已經俨然是項目負責人的風範。不!那個位置是她的,在她沒有主動放手之前,都是她的。
手下的所有人,無論什麽崗位,特別是最難纏的技術部門,全都聽孫協安的。以前,不是這樣的,他們的眼中,至少有她的位置。如今不過區區十多天的休假,孫協安已經迅速把整個團隊,變成了和他一個鼻孔出氣,這簡直讓她怒不可遏。
所以,她也知道,自己最近在為難孫協安,一山不容二虎,她也是為了生存,畢竟,山頭只有一個,也只能有一個人在這場權利的角逐當中勝出。
而john,給她的支持,遠遠不夠,她總是那樣不确定,john似乎總是猶疑的,隐藏的,讓她摸不清他的安排。
比如前兩天,她本來正在陪嚴浩澤的父母吃飯,他們從位置上退下來之後,對兒孫的眷顧就越發濃重,每周都要安排點活動,含饴弄孫。john冷冰冰打電話給她,口氣聽着不愉快,讓她速度趕回公司。
她鼓足勇氣去和嚴浩澤說,嚴浩澤的臉立刻就拉了下來:“什麽公司,星期天還要臨時叫人回去加班?”
還是公公出來打圓場:“年輕人,就是應該忙忙事業,我看小林最近的工作狀态就很好,就是應該這樣,去吧去吧,我們幾個人多坐一會兒,吃了晚飯再回去。”
兒子抱着她的腿,眼睛裏霧氣氤氲,說着:“媽媽不要走。”最終,她還是走了。
林潔語急匆匆趕回來,走到一半才接到john的電話,口氣冷冰冰裏面帶着一絲戲谑:“居然真的走了?膽子也不小,來xx街,我要好好獎勵你。”
原來也并不是真的工作上的事,他只是約她去了一家店玩密室逃脫,完全無視她的高跟鞋黑絲襪,憑借他的智慧,輕松過關。他神秘地說:“做得好,有獎勵。”而後故技重施,還是回到了john的酒店房間,一番癡纏。
今天又是這樣,明明她已經回家,剛給兒子洗完澡,心不在焉陪着嚴浩澤說話,說得什麽來着?好像又是科室裏那點雞毛蒜皮的小事,自打嚴浩澤的父母從位置上退下來之後,嚴浩澤的工作就不像之前那麽順遂。再加上嚴浩澤本是個從小別人捧着他的性子,如今,世界不再繞着他轉了,落差出來,各種适應不良,在家裏面關于工作上的牢騷就越發多了起來。
林潔語最不愛聽他說這些,想要什麽,靠自己的力量和手腕去争取啊,每天回到家對着一群幫不上忙的人吐槽過來,吐槽過去的,到底是能改變什麽?
她聽得氣悶,随便勸着兩句,越發心不在焉了。
john的電話,就像是打破平常日子的驚喜,響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