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臨時奶爸
昔日的美女劉向雪,因為生産完沒多久,穿着寬大而松垮的大t恤,肚子依然松着看不出腰身,隐隐從t恤下面透出來。
她頭發蓬亂着用廉價的塑料夾子随便挽着,看起來像不講究的五十歲大媽常用的發型。
她臉色憔悴,皮膚枯黃,因為着急和出汗,一臉油光,雙下巴腆着。
徐靜貞還來不及感嘆昔日的美女去了哪裏,劉向雪已經如蒙大赦一般:“太好了,你終于來了。”
說着把手裏的孩子連着抱兒巾一起,朝徐靜貞懷裏一塞,就拖着行李匆匆沖進了廁所。
一陣劇烈嘔吐的聲音從裏面傳來,徐靜貞和孫協安面面相觑,不知發生了什麽。
徐靜貞從來沒有抱過這麽小的小孩,剛剛四個月,睡在抱兒巾裏面,她像剛見到劉向雪的時候那樣,把抱兒巾打着的結跨過自己的脖子,讓小嬰兒躺得更舒适一些。
她高聲喊:“姐你沒事吧?”
劉向雪的聲音隔着門板悶悶的,勉強能聽清她說:“沒事,等我一會兒。”
小嬰兒沉沉地睡着,雖然剛剛四個月,可是個健壯的嬰兒,胖嘟嘟的,藕節一樣的手臂和小腿,徐靜貞抱了一小會兒就覺得累,手臂酸困。
孫協安近乎是有些驚奇地觀察着這個嬰兒,他印象裏,幾乎沒有這麽近距離地觀察過這麽小的孩子。他睡得正香,嘴角流着一絲奶漬,膚色白若凝脂,睫毛長長地蓋下來,在眼睛下留下一片陰影。
他問徐靜貞:“累不累,要不要幫忙?”
徐靜貞懷疑地看着他:“你會抱孩子?”
“這還需要專業技能?”孫協安看着這孩子,小小的一團,估計只有他的小臂長,兩手随便就托住了吧。
徐靜貞很無語:“當然要啊,這麽小,骨頭都是軟的,頸部的肌肉也沒長結實,頸椎腰椎都要托住,不然很危險的。”
“哦,那我試試?”孫協安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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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我家寶貝,你還是別試了。”劉向雪說着已經從洗手間裏走了出來,她換了件衣服,洗了把臉,頭發也重新梳過,遠比剛才看起來有精神的多。
劉向雪從徐靜貞的懷裏接過孩子,顯得有些不好意思。
“這到底是怎麽了?”徐靜貞問她。
原來,這是劉向雪自打生産之後,第一次出遠門。她從小學習,工作,一路好強,成績拔尖,工作業績也是驕人。本以為只是一趟飛機而已,兩個多小時的航程,沒想到卻被這趟飛機的旅程折騰的不輕。
她家小寶,平日算是非常聽話省心的孩子,但是今天,自打上了飛機就哭鬧不休。喂奶也只喝了一點點,到航程的後半段,還吐了她一身奶。她只有一個人,連個換手的人都沒有,只來得及給小寶用濕巾清理幹淨,換了衣服和尿布,自己一身酸臭,根本顧不上清理,就該下機,她急匆匆抱着孩子去拿行李,累得焦頭爛額,最後就落得一個憔悴狼狽的樣子見到了徐靜貞和孫協安。
她想趕去衛生間洗把臉換身衣服,抱着一個軟糯的嬰兒,根本騰不出手來。天朝的公共設施,簡直充滿了各種對帶新生兒母親的不友好。
于是,徐靜貞和孫協安剛好見證了,一向優雅美麗的劉向雪最為狼狽的一面。
重整旗鼓的劉向雪,衣服換過,人也顯得清爽些,徐靜貞才發現,母親這個角色的轉變,對于一個女性的深刻印記。
劉向雪微胖的手指握住她的手掌:“還是沒出嫁的小姑娘漂亮,看我這種媽媽,簡直找不回當年的樣子。”
徐靜貞有點尴尬,不知如何作答,劉向雪倒爽利,并不等她回答:“走吧,咱們趕緊回家,這趟飛機,折騰的我骨頭都要散架了,老了老了,再也不敢說自己還年輕了。”
孫協安幫劉向雪拿完所有的行李,一行人一起朝停車場走去。
孫協安在回城的車上提議:“要不放了行李,我們去吃點東西,要是剛下機不舒服,就去喝點粥,我知道一家粥鋪很不錯。”
劉向雪只是笑:“哎呦,可以啊,小表妹,這男朋友挑得真不錯。細心,體貼。這回小姨媽該高興了,可不樂暈。”
徐靜貞趕緊制止她:“別,好表姐,我求你了,千萬別先告訴我媽,我媽一攪合,肯定給我攪合黃。”
劉向雪也明白,徐靜貞的母親大人那個什麽都陣仗搞得奇大無比的尿性,的确讓普通人消受不起。
“那行啊,保密費你得給我出。”劉向雪仍然笑着。
“你要什麽?你別消遣我了,你這種帝都歸來的土豪,要嘛有嘛,我這種創業期的小草根,能給你啥?”徐靜貞趕緊告饒,這個表姐一向聰慧而機敏,要真的起了消遣她的心思,那肯定折騰的人不要不要的,“跪求土豪放過一馬。”
劉向雪一手輕拍着懷裏的嬰兒,一邊猶豫着:“其實說起來,我還真有一件事要求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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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協安已經記不清,這是今晚的第幾次被驚醒了。
他無奈地把自己的頭塞進枕頭的下方,試圖隔絕嬰兒越來越高亢的啼哭。
神啊!
孫協安嘆了一口氣,認命地爬起來,摸索着打開了床邊的小夜燈,然後穿上拖鞋,走到櫃子前面。
以前這只櫃子放着他的專業書和幾個原來在學校裏競賽獲得的獎杯,現在這些東西都被随意扔在腳邊的紙箱裏,亂七八糟。
取而代之的是櫃子上現在放的,奶粉,奶瓶,暖奶器,涼水杯,奶瓶刷,小毛巾,尿不濕,安撫奶嘴……
各種各樣他認識的,不認識的育兒物品。
他倒了半杯涼水,然後加入一半熱水,努力睜開困得惺忪的眼睛,看清楚到底應該兌多少奶粉。
說好的不怎麽吃夜奶呢?除非環境大變,否則一覺到天亮呢?這孩子今晚這已經是第四次要吃奶了吧!
孫協安搖着奶瓶,然後走到卧室裏的嬰兒床旁邊,床裏的小傑兀自哭鬧個不停。
他一手把他抱出來,似乎感受到了大人的氣息,小傑抽抽噎噎緩了緩哭泣的聲音,孫協安一手抱他,一手把奶瓶湊到他嘴邊,小傑啊嗚一口,準确無誤地找到奶嘴,喝得香甜。
孫協安很無語!
看着床上睡得香甜的徐靜貞,想起了今天臨睡前,她對他的保證:“表姐說了,就走幾天,小傑最多在我們這裏住三個晚上,我保證,我晚上會照顧好他的。”
而事實是,熟睡的徐靜貞根本就沒有爬起來喂過小傑,都是孫協安自己一個人搞定的好不好?
作為一個始終覺得奶爸生活很遙遠的男人來說,突然而來的這個嬰兒,讓孫協安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壓力。
這種壓力并不只是來自于對嬰兒的照顧。的确,一個才四個月的嬰兒,要照顧他,是要付出比額外更多的精力,囫囵覺是不要指望睡了,半夜爬起來這就是家常便飯,一晚上喂奶,哄睡,一套完成,睡不到多一會兒,就該下一輪喂奶了。
但是,最讓孫協安壓力大的,是對于一個嬰兒的責任。
他和徐靜貞都是從來沒有照顧過嬰兒的年輕人,不要說照顧了,他這輩子近距離觀察嬰兒也就上回在機場而已。這麽大的嬰兒,吃多少?穿多少合适?喝什麽?換尿布?
對于他而言,這都和宇宙是如何起源的一樣,都屬于完全沒去了解過的領域。
一夜成才,把照顧嬰兒的責任承擔起來,還要注意嬰兒的安全,還有疾病……
孫協安覺得自己的頭又大了起來。
懷裏的小傑安心吃完最後一口奶,把奶嘴吐出來,孫協安把他豎着放在自己的肩膀上,輕輕拍着。
屋裏夜燈朦胧,外面路燈的光影映在窗簾上,顯得夜色靜谧而安詳。他懷裏的小傑,柔軟而奶氣的一團,靠在他的肩膀上,卻又沉重地讓他感覺自己責任巨大,不敢松懈。
他一直拍到小傑吐出一個滿足的奶嗝,再次陷入了深深的睡眠,他摸了摸尿不濕,還是幹爽的,看來這次不用換尿布了,他這才把小傑放到嬰兒床上,去廚房洗奶瓶。
奶瓶用涼水沖幹淨殘奶,再倒上奶瓶清洗劑,用奶瓶刷刷一遍,等洗幹淨奶嘴的每一個小縫隙,孫協安的瞌睡就完全醒了。
這是今晚的第四次洗奶瓶,孫協安瞥了一眼牆上的挂鐘,差不多又到了天亮的時間。
等天亮,他是真的很想和徐靜貞談一談。
哪兒能這樣,二話不說,就把一個幾個月的嬰兒帶回來照顧的?他們倆沒經驗不說,萬一嬰兒出了點什麽事故呢?萬一嬰兒被他們照顧病了呢?
他一想到這些,就覺得脊背發涼。
他疲倦地用開水最後一次燙好奶瓶,爬到床上,腦海中只剩兩個念頭,抓緊時間還能睡一個鐘頭,另外,睡醒了一定要和徐靜貞談一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