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不管俞夏怎麽争取,還是在病房住滿了剩下的三天才被晁野允許回去工作。
俞夏那天的瘋魔狀态只争對何笠笠一個人,卻把劇組衆人都威懾了一遍,任誰也想不到表面看上去清冷矜貴的高冷貓咪,內裏住着惡魔。
出了這麽大的事兒,還被晁野帶在身邊,可見關系不一般。
一時間對晁野起小心思的人都消停不少,劇組裏開始傳言兩人并非什麽遠房親戚,紛紛猜測兩人的真實關系。
晁野身邊冷清了一段時間,但衆人逐漸發現,只要不把歪心思動到晁野頭上,就不會在小惡犬的黑名單上排上號。
實際俞夏不是全然若無其事,晁野私下告訴他,何笠笠的醫藥費從他的工資裏扣了,并且帶他當面給人道了歉。
只是何笠笠被吓得不輕,又因為這事兒牽扯毀了前途,看見俞夏的表情格外扭曲,最終出于晁野提出的賠償才勉強應下俞夏的道歉。
這事兒算是私了了,賠償金是從晁野款項上劃的,畢竟是自己人的過錯,晁野自覺得承擔一部分責任。
但晁野不知俞夏将這筆錢也加在了自己的賬目上,歸為待還款項。
想盡量和晁野平等一點,距離小一點,這是俞夏的私心。
這筆錢加上何笠笠的醫藥費,房租,以及偷偷報了駕校的學費...
零零總總算下來,即使公司給他開出的工資并不少,也留不下什麽錢了。
算算日子,野哥的生日也要到了,俞夏發愁剩下的錢能送點什麽。
思來想去也找不到頭緒,俞夏有些着急,時間只剩大半個月,他怕來不及。
晁野這兩天總能在忙裏偷閑時看見俞夏捧着手機神游,暗自琢磨該敲打一下小笨狗,是日子太安逸讓他沒了危機感?對本職工作都不上心了...
被冤枉的俞夏只是在絞盡腦汁為晁野準備禮物,思來想去打算送一塊滑雪板,他剩下的工資加之前存的一些錢,除去給自己的生活費,能買到一塊中等價位的滑雪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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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什麽都想給野哥最好的,但俞夏現在還沒那個能力,只能退而求其次,好在中等價位也有性價比不錯的,俞夏打算花功夫好好研究研究。
晁野的生日在八月份,距離冬季還有整整一個夏末加一個秋,俞夏卻從現在就開始期待晁野踩在他送的滑雪板上馳騁雪地。
他在網上看過晁野滑雪的視頻,那是一個小比賽,晁野穿着白色滑雪服,戴着頭盔和護目鏡,整個人捂得嚴嚴實實,但俞夏仿若看見了雪地裏的神明,肆意自由地穿梭其間,流暢得好似與雪共舞。
俞夏希望有機會的話,可以親眼看看那樣的場景。
。
晁野不知道俞夏心裏的期盼,看着手機上許阿姨發來的消息,問他,生日那天怎麽安排。
語氣間皆是小心翼翼,猜到多半是舒客卿借許阿姨的手機來試探,晁野唇角勾了個淺笑。
他捏着手機回複道“在家簡單過,不用怎麽準備。”
想了想,晁野又低頭打字,“媽,下次可以直接問我。”
那頭的舒客卿沒料到自己的小心思被兒子識破,連忙心慌地打了電話過來,聽聞語氣間晁野沒有生氣,這才放下心。
晁野對此感到無奈,懊惱自己當年确實太過不懂事,雖事出有因,卻實實在在傷了家人的心,導致現在跟家裏的關系始終不如以前親和。
當年晁野認定是舒客卿摻了一手,導致對他不明心意的俞夏被吓跑,滿世界找不到人,無助慌亂下晁野只能對最親近的人撒氣。
那時恰逢他生日前後,在那之後,晁野每年都會舉辦的生日宴取消,任舒客卿準備得再費心思,那天晁野也不着家,只和姚子意這群發小朋友一起簡單吃頓飯,發一條微博回應粉絲的祝福。
家裏人準備的禮物他也不接,父親晁闊為此大發雷霆,罵他為了個男孩,跟家裏人賭氣,簡直幼稚可笑!
許阿姨也私下勸過他,告訴他舒客卿如何用心,卻都沒用,那時正逢晁野第一次遭受感情上的挫折,只覺得天都塌下來了,誰勸也不聽。
現在想來,确實如晁闊所說,他是日子過得太好。
晁家夫婦中年得子,寵溺又驕縱,雖沒将晁野溺愛成纨绔子弟,卻仍是成了衆人焦點,矚目中心。
當晁野第一次放下驕傲去讨好一個人卻毫無結果,連“罪魁禍首”都找不到時,只能傷害身邊最親近的人。
随着時間推移,晁野這兩年成熟不少,也漸漸明白了舒客卿的用心,她和所有普通的母親一樣,擔心兒子走岔了路,誤了大好的前程。
可惜晁野直到去年瞧見舒客卿和晁闊頭上漸起的白發,發現他們已經在服用一些常備藥物時,才幡然醒悟,現在想要彌補,卻覺得寸步難行。
只希望時間能讓他懂事成熟,也能讓父母知道他還是那個他們眼中長不大的孩子,對自己孩子不用太客氣,不用顧忌太多,他們本也不是太過傳統守舊的家庭,應該像以前一樣如朋友般相處。
至于如今跑到他面前“自首”的俞夏,晁野也逐漸辨清自己心底所想,雖還是對不給予他答案的小笨狗不解、憤怒和埋怨,卻從沒覺得現如今和家裏關系僵持是因為俞夏。
他只是想尋個答案,晁野想知道在他天天往俞夏跟前湊,幫他揍欺負妹妹的小混混,給他好吃的好玩的,心跳為他加速時,對方有沒有過同樣的悸動...
只是現如今俞夏還是撬不開的蚌殼,讓晁野時常抓心撓肺,卻也拿他沒辦法。
。
時間邁入七月,這部群像諜戰片的拍攝也進入了緊要階段,鄭導和副導商量預計這個月底就能全員殺青,正式收工,因此大家都充滿了幹勁兒。
晁野一忙,就顧不上監督俞夏,俞夏的作息再次變得混亂起來,他報了駕校,只能趁着晁野沒戲的時候去練一練,有時只能上午或下午趕去練個一兩圈,又匆匆趕回來。
好在俞夏本就會開車,去練車也不過熟悉一些考試相關的規則,緊趕慢趕,竟剛好卡在劇組結束拍攝,全員殺青那天拿到了駕照。
劇組衆人一起為這部片子奮鬥了這麽久,自然是要組一場殺青宴,結束工作是在下午。
晁野收到很多捧花,卻沒有一束是俞夏給的,想着還藏在酒店衣櫃裏的玫瑰幹花,晁野磨了下後槽牙,暗罵小笨狗腦子比鋼筋還直,他只拒絕過一次,就再也不送花來了...
但看着小笨狗亮着一雙眼睛湊到自己面前,向他遞來貼着白底寸照的小黑本時,晁野又覺得心跳鼓動的聲音大了些,小笨狗幫他慶祝的方式有些特別。
駕照還熱乎着,上午剛發到俞夏手上,特地等晁野下午拍完最後一場戲才拿出來。
無非是因為晁野提過一句,俞夏就放在了心上,猜到這駕照是為自己考的,晁野只覺得今天陽光格外好,照進了他心裏,讓情緒激動又熱烈,不再計較小笨狗沒送他花的事兒。
不想過于外露,晁野壓下自己的好心情,嘴硬道“喲,還抽空考了個駕照?你這是上班摸魚啊?”
“不過...鑒于你主動承認錯誤,就不記你過了。”
俞夏眼裏閃過片刻茫然,沒得到野哥的表揚有些失落。
下一刻看着比他高一些的男人眉眼放松,嘴角始終挂着淺淡溫和的笑,沒有因為他上班摸魚生氣,俞夏又覺得不重要了,野哥開心他就開心。
。
晁野今天心情不錯,殺青宴上喝了不少酒,鄭導和幾位前輩格外看好他,拍着他肩膀稱兄道弟,說現如今像他這樣專心事業的人不多了,提醒他不要被圈子裏那些烏七八糟的事情影響,始終堅持初心。
晁野不好意思說自己的初心是賭氣,但現在對夢想确實越發堅定了,他熱愛演戲,喜歡專研劇本,琢磨人物角色,晁野知道自己想要什麽,不用別人說,也能踏實走好自己的路。
俞夏沒跟晁野一起,跟劇組的其他員工在另外的包間。
不在晁野身邊的俞夏,氣質疏冷,臉上半分表情也沒有,只叫人覺得難以接近,加之之前的事情,更是讓人不敢與他攀談。
俞夏沒察覺這些,他對眼前的一桌飯菜沒興趣,随意吃了兩口就放下了筷子,時不時拿出手機瞧上一眼,等晁野的消息。
晁野那邊都是名導、巨星演員,俞夏小助理的身份不能跟他一起,只能隔着一道牆耐心等待。
這個包間都是劇組除演員外的其他員工,大家私下愛說些小八卦,俞夏沒興趣聽,對桌上的飯菜也提不起勁兒,見沒什麽人注意他,悄無聲息地出了包間,打算去外面尋個安靜地方等晁野。
不知是不是湊巧,剛走出門就撞上了正推門出來的晁野。
俞夏眼睛一亮就要湊上去,卻瞧見晁野肩上搭上一只手,跟在晁野身後出來了,那人桃花眼,利落挺直的鼻,薄唇一開一合,笑得燦若春桃,與還在包間裏的衆人道別“我們就先走了,大家繼續,以後有機會再合作啊!”
俞夏認得這人,是飾演劇裏一個亦正亦邪角色的演員,叫斐繹聲,他飾演這個角色前期看似反派,後期卻為家國大義犧牲,與晁野有不少對手戲,偶爾聽見過劇組小女孩嗑他倆的cp。
最不愛上網,但在劇組混久了,偶爾聽些娛樂八卦,大概能猜到“cp”是什麽意思,出于心裏一些貪念和嫉妒,每次見到斐繹聲在晁野身邊,俞夏顏色淺淡的唇都要抿成一條直線。
說話間,晁野沒太站穩,往一邊傾倒,斐繹聲反應過來,正要搭上晁野的腰把人扶穩時,一個面色清冷,身形纖瘦的身影從他手底下把人接了過去。
晁野身形都要比俞夏大一圈,接過去時都快把俞夏擋完了。
斐繹聲敏感地察覺,先前他扶得還算輕松的人像是卸了些力,身體大半的重量都靠在了那位漂亮小助理身上。
漂亮小助理俞夏不想在斐繹聲面前露怯,讓自己盡量站穩,領着自家的大狗轉頭走了,走之前還若有似無地瞪了斐繹聲一眼。
被瞪的斐繹聲嘴角翹起一抹笑,猜測晁野的小助理是誤會他們的關系了,其實斐繹聲不過因為晁野對演戲的态度,覺得這是個值得交的朋友。
卻不曾想被俞夏防備上了,殊不知他真正感興趣的是那個冷臉冷心的小冰塊,小冰塊對誰都冷冷淡淡,唯獨對晁野熱情得像家裏養的西高地,讓他有些嫉妒。
可想着剛才故意裝醉示弱的某人,斐繹聲覺得自己可能沒什麽機會了,還真是讓人氣惱...
另一邊俞夏把晁野塞進叫來的車裏,一邊琢磨自己剛才的舉動是否過了,一邊勸誡自己只要能待在野哥身邊就知足了,可每次在晁野身邊出現比他好,比他耀眼的人時,心底難免嫉妒。
俞夏眼神晦暗幾分,掐滅那點即将瘋長的苗頭,他該知足的,不能妄想太多。
心裏警告自己不夠,俞夏在手上掐出了指甲印,想用疼痛讓自己清醒些,但随即覆上來一陣熱燙,讓俞夏不禁打了個顫。
低頭一看,是晁野把他施力的那只手擠開了,手指撫在他掐出來的指甲印上摸了摸。
晁野皺着眉,瞪着俞夏,“你是有什麽自虐傾向?”
俞夏愣在座位上沒有回答,只覺得手上傳來的熱燙要把他整個人都燒起來,心底的欲念像春生的野草般瘋長。
怎麽辦?對晁野毫無抵抗力的他,只需一個不經意的撩撥,那些妄想就再無法消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