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17
他是覺得稻城比較浪漫還是說情趣套房比較浪漫？不過如此彬彬有禮的人, 他應該是單純指的風景浪漫吧？
孟雨道“楚先生喜歡稻城嗎？”
“也說不上喜歡，只是覺得看上去比較浪漫。”
“……”
“不過決定權在你，你喜歡普羅旺斯我們就去普羅旺斯。”
孟雨覺得如果要在稻城和普羅旺斯選擇她還是寧願選擇普羅旺斯，孟雨想了想說道“那就去普羅旺斯吧。”
“好。”
地點就這樣決定了, 孟雨站起身，“那我就先上樓了。”
她正要離開, 楚修瑾又道“你明天陪我去參加一個宴會, 對方邀請我們夫婦共同前往。”
“好。”孟雨應了一聲, “是什麽性質的宴會？”
“是壽宴。”
壽宴的話那就穿得保守低調一點。孟雨選的是一條黑色的長袖連衣裙，有點像裙擺加長的芭蕾舞裙, 上半身很修身，勾勒出身材曲線, 下半身是百褶裙，垂感很好，看上去很華麗。
楚修瑾依然是西服西褲，只是這一次是休閑款的, 沒有去公司那麽正式。
宴會在一家休閑會所，這會所已經被包下來了, 增加了很多保安。
在進去之前楚修瑾用手肘輕輕撞了撞她，孟雨轉頭看了一眼, 就見他将手肘向她伸過來，她一臉詫異望着他。
“嗯？”他用眼神示意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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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雨明白, 她将目光轉向一邊, 故作淡定挽上他的手肘。
這兩人都是焦點型人物, 一個有權有勢俊朗非凡，一個身材高挑美豔動人，兩人走進來立刻就吸引了全場的注意。
楚修瑾很少參加這樣的宴會，鄭家原本還以為他不會來了，看到楚修瑾出現，鄭家人受寵若驚，急忙過來打招呼。
鄭家是做汽車原料的，和北越汽車有合作，而且也是因為北越從中牽線，國外很多汽車公司才找鄭家做汽車原件代工廠，所以北越可以說是握住了鄭家的命脈。對于北越的領導者楚修瑾，鄭家人當然是恭敬有加。
今天這宴會就是鄭老先生的壽宴，鄭老先生帶着兒子和媳婦過來跟楚修瑾夫婦打招呼。
說是壽宴，其實更像是汽車行業的一次聚會，燕城很多和汽車行業有關的人家也受邀參加了，其中也包括汪家，汪衛國和太太齊媚以及女兒汪淑媛也來參加了。
幾人打過招呼之後，齊媚便拉着孟雨的手将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她滿意的笑笑，“你的氣色好了很多，看樣子婚姻生活很不錯，媽媽看到你幸福也就放心了。”
她和齊媚本來就不是那種親密的母女，只是當着這麽多人的面，她還是沖她笑了笑。
這一次鄭老先生的壽宴，沃派那邊的負責人也來參加了。因為有北越牽線，所以鄭家在幾年前成了沃派的原材料代工廠，兩個公司合作密切，鄭老先生壽宴當然要邀請對方。
沃派汽車的負責人是個法國人，他雖然在德國工作，卻不太聽得動德文，平時交流用的都是英語，所以楚修瑾便用流利的英文向他介紹了一下孟雨。
孟雨和他握了握手正要向他問好，然而有人卻先她一步說道“萊昂先生你好，我是孟雨的姐姐，我妹妹她英文不太好，我代她向你問好。”
孟雨皺眉向汪淑媛看去，卻聽得汪淑媛又道“很抱歉讓萊昂先生見笑了，不過萊昂先生也看到了，我妹妹是個難得的大美人，萊昂先生也知道大美人總是比一般女孩子更愛美，所以她上學的時候大多數時間都花在了化妝打扮上忽視了功課。家裏也給她請了英文家教奈何她一直學不好，希望萊昂先生不要介意。”
明着好像是在幫她說話，誇她是大美人，因為她英文不夠流利，幫她向萊昂先生道歉。暗裏卻是在告訴所有人，孟雨就是只知道愛美的大草包，給她請了家教都學不好，以至于現在成了楚修瑾的太太出來社交卻連英文都不會。
其實汪淑媛的目的還不僅于此，不僅是要讓所有人知道孟雨就是個不學無術的人，還要讓楚修瑾知道，他只看臉選擇的太太是怎樣給他丢人現眼的。
汪淑媛這話說得讓其他人都有點尴尬，尤其是萊昂先生，他不知道該怎麽接了。汪淑媛又跟萊昂先生聊了一些別的話題，關于汽車的見解，關于對國內發動機技術的展望，她侃侃而談，盡顯一個社交名媛的魅力。
汪淑媛說她是一個不學無術的人，可是她好歹還是從國內一流大學畢業的呢。雖然讀的并不是王牌專業，雖然她就只比錄取線高了那麽一兩分，然而在汪淑媛看來，她就是運氣太好，她一直覺得她高考就是碰了運氣才考了這麽高的成績。
孟雨在汪家一直被汪淑媛壓制，她不能太突出，她不能優秀，汪家只有一個汪淑媛優秀就可以了。
她還記得上初中的時候，她成績優異拿了獎狀回家，可是媽媽并沒有因此高興而是語重心長對她說了很多話。她告訴她課堂上要好好學，可是考試的時候不用那麽認真，她并不指望她成為社會棟梁，她只希望她能成為一個普通人平平安安過一生。
狗屁！其實是因為汪淑媛看到她拿了獎狀心裏不舒服，發了一通脾氣。那時候汪淑媛還并不是很接受她這個後媽，所以她處處都要為她考慮。雖然汪淑媛并沒有明說，但是齊媚知道汪淑媛是看到孟雨拿了獎狀心裏不高興，她不希望孟雨比她好，或者說，她希望孟雨是一個只有美貌其他樣樣都不如她的人。
母親從小對她說的最多的話就是要讓着汪淑媛，因為她們吃着汪家的住着汪家的，她能上學，能吃飽飯全都是因為汪家。這是她們欠汪淑媛的，她沒辦法一個人養活她，她們只能依附于汪家，所以她必須事事讓着汪淑媛。
她不能優秀，她最好是個只有美貌的平凡人，只有她的平凡才能襯托出汪淑媛的優秀。
可是，她現在已經不在汪家了，她也已經替汪淑媛嫁給楚修瑾還了汪家的人情，她已經不欠他們了，所以，她憑什麽還讓着汪淑媛。
“萊昂先生，我姐姐并不喜歡我，所以她喜歡在外人面前貶低我，不過她顯然并不了解我……”孟雨說完沖萊昂先生攤了攤手。
萊昂先生卻是雙眼一亮，聽到有人說自己的母語，他當然是倍感親切，他面上透着激動，“楚太太法語說得這麽好？”
“從小就學過，所以平時交流沒有問題。”
“不過，你的姐姐為什麽不喜歡你？”
“我媽媽是她的繼母，她并不是我的親姐姐，而且我姐姐嫉妒心很強，她不允許我比她優秀。”
萊昂目光複雜看了汪淑媛一眼，他沖孟雨道“真是為你感到遺憾。”
“沒有關系的。”
兩人全程用的是法文，汪淑媛完全聽不懂，然而萊昂先生那意味深長的眼神掃向她的時候她卻看到了，不用想都知道孟雨肯定說了她什麽壞話。
然而她壓根不知道她究竟說了什麽。
還有……她這鳥語是法語嗎？她為什麽會說法語？她什麽時候學會說法語的？
孟雨和萊昂先生談笑自如，汪淑媛甚至從萊昂的眼神中看到了他對孟雨的贊賞。
汪淑媛握着紅酒杯的手指漸漸收緊。
孟雨和萊昂的交談告一段落，萊昂轉頭沖汪淑媛道，“看樣子你并不了解你的妹妹，她非常有才華。”
他說的是英文，在場大多數人都聽得懂。
汪淑媛嘴角一抽，她故作鎮定的笑着，“是嗎？”她含笑向孟雨看了一眼，“我一直都不知道我的妹妹這麽有才華，我真是為她高興。”她說完沖萊昂和楚修瑾舉了舉杯，“抱歉，我先失陪一下。”
汪淑媛離開了，楚修瑾低頭在孟雨耳邊問她，“你會法語？”
靠得不是很近，然而他溫熱的氣息卻掃過她的耳廓，孟雨感覺渾身僵了一下，她調整了一下呼吸保持鎮定沖他道“我不僅會法語還會德語和英語以及日語。”
“這麽厲害？”
孟雨盡量忽略掉楚修瑾吹拂在她耳邊的熱氣說道“我奶奶年輕的時候在法國和德國呆過，所以很小的時候她就教我法語和德語，不過在我爸爸過世沒多久她就過世了。因為從小就學，所以平常的交流是沒有問題的，後來上大學之後選了日文專業，又選修了德語和法語，所以德語和法語就一直沒有丢下，至于英文，本來從讀小學就開始學的，所以肯定是會的。”
“看來萊昂先生說得沒錯，你姐姐确實不了解你。”
她當然不了解她的，其實汪淑媛這個人吧有時候活得太自我了，她只相信她願意相信的，她只願意相信孟雨是一個樣樣不如她的人，又怎麽會去仔細發現一下她的語言天賦呢？
汪淑媛也是真的沒有料到孟雨會說一口流利的法語，她望着那個和楚修瑾以及鄭家人還有萊昂先生談笑風生的孟雨，她謙虛有禮卻不卑不亢，那個以前只能活在她光芒下的人此刻卻那麽耀眼。
汪淑媛從小就是宴會中的常客，而孟雨卻很少來參加宴會，經驗不足難免會顯得笨拙，本以為驟然嫁給楚修瑾成為豪門太太的她會像暴發戶那樣處處透着可笑，不想她卻如魚得水，應付自如。
反而是她，因為剛剛鬧了一個大烏龍此時卻只能站在人群外。
孟雨究竟是什麽時候學會法語的，她又向齊媚看去，齊媚并沒有表現得很詫異，反而因為女兒的游刃有餘而一臉欣慰。
這母女兩個還真是低調，低調得讓人讨厭。
汪淑媛從心頭竄起一股怒火。
就在這時候她的手機響了，汪淑媛拿起一看，是闫雯雯打來的。
她接起來，那頭闫雯雯沖她道“事情搞定了，鄭宇現在正在回宴會的路上，應該要不了幾分鐘了。”
汪淑媛點點頭，“你做得不錯。”
她挂斷電話，冷冷笑了一聲，上一次孟雨仗着楚修瑾的勢逼着她道歉的事情她可沒有忘記，她受了這樣的侮辱，怎麽可能不讨回來。
鄭宇是鄭老先生的孫子，和孟雨同歲，初中和高中都同校，不過卻沒有在一個班。因為鄭家和汪家多少都跟夏家有點關系，所以也有來往，鄭宇和汪淑媛以及闫雯雯關系都不錯，以前還去汪家玩過。不過孟雨和鄭宇卻并不熟，所以她也不知道鄭宇這個平日裏看着腼腆內向的人喝了酒之後就像變了個人一樣，更不知道喝醉酒的鄭宇會胡言亂語，還會一遍遍叫着她的名字。
鄭宇喜歡孟雨，這是汪淑媛和闫雯雯都知道的事情。
作為鄭宇的家人，鄭老先生和鄭宇的父母當然是知道鄭宇一喝酒就喜歡胡言亂語，而且盡說一些和孟雨有關的事情。
鄭家人知道鄭宇暗戀孟雨這件事之後并沒有什麽行動，在他們看來孟雨不過是汪家的繼女，身份上不配，可是現在孟雨成了楚修瑾的太太就不一樣了。
所以今天鄭老先生嚴厲警告過鄭宇不準喝酒。
然而鄭宇已經是個成年人了，鄭老先生雖叫人看着他卻又怎麽看得住，一轉眼鄭宇就不見了，再回來的時候他已經醉得不輕了。
他其實喝得并不多，只是他不會喝酒，一沾酒就醉。
鄭宇跌跌撞撞回到宴會上，他一眼就看到了那個女孩，那個他藏在心中的，都不敢說出口的女孩。
他咧嘴笑起來，像一個癡漢一樣，周圍人他好像都看不到了，只看到她亭亭玉立站在那裏。
他快步向她跑去，路上撞了人他卻渾不在意。
“孟雨，孟雨……”他癡癡叫着她的名字。
鄭老先生的兒媳婦最先看到鄭宇，一看到他這模樣她就吓了一跳，她急忙跑過去扶住他，厲聲呵斥着道“不是叫你不要喝酒嗎？”
鄭宇卻像是沒看到她一樣，他目光癡癡望着孟雨叫着她，“孟雨，孟雨。”
這麽大的動靜，其他人自然也注意到了。
鄭宇母親急忙捂住兒子的嘴，她叫了保安過來，吩咐他們幫忙将他帶下去，可是喝醉了酒的鄭宇一身蠻力，他将母親的手扯開，又沖孟雨道“孟雨，你為什麽不喜歡我？為什麽你和那麽多男人上床都不願意看我一眼？”
鄭宇母親吓了一跳，大聲呵斥着他，“你別給我發瘋了，快給我滾回去。”
鄭宇被保安架着往外走，他掙紮着又要開口說話，保安急忙捂住他的嘴巴，鄭宇氣得在他手上咬了一口，保安吃痛暫時松開了他，只聽得鄭宇說道“孟雨我不嫌棄你，不管你私生活多麽混亂我都不嫌棄你，不管你和多少男人上過床你都是我的女神。”
孟雨放在身體兩側的雙手緊緊握成拳頭，她和鄭宇一點都不熟，更不知道鄭宇喜歡她。在她的印象中鄭宇是一個特別腼腆的男生，連和人說話都是細聲細氣的，她從來沒想過這個害羞內斂的男生竟然會當衆大聲嚷嚷，而且還會說出這麽難聽的話。
孟雨在高中的時候名聲不是特別好，因為她長得漂亮，學校裏很多男生喜歡她。不知從什麽時候學校裏開始傳她私生活混亂，傳她腳踏幾條船，經常和不同的男生約會開房，甚至還傳她援交。
高中是她人生中最灰暗的時光，走到哪裏都會有人在她背後指指點點，雖然她依然陽光明媚，雖然不管別人怎麽傳她，她依然每天都要打扮得漂漂亮亮，以最美的姿态出現在人前。她看上去那樣雲淡風輕，可是不會有人知道她在被陰影籠罩着的時候是多麽害怕和無助。也不會有人知道在夜深人靜的時候她偷偷躲在被子裏因為謠言哭的聲嘶力竭。
後來上了大學，接觸到了更多人，又遇到了肖齊，高中那段灰暗的日子才漸漸被她忘記。
可是現在，仿若有人突然将她好不容易縫合的傷口撕扯開攤開在衆人面前。高中的時候她孑然一身，別人侮辱她也就侮辱了，可是現在她已經嫁人，她身邊還站着她的丈夫，她的丈夫還是北越的董事長。
作為北越的董事長夫人，她卻有這樣一段不堪的過往，人往往站得越高才會摔得越慘。她還只是孟雨的時候或許她還能挺直着腰背不懼所有人的目光，可是她現在不僅僅是孟雨了。
面對着一道道看過來的目光，她努力讓自己鎮定，努力讓自己挺直腰背。
可是胸口卻像是堵着什麽，她只覺得快要喘不過氣來了。
為什麽會這樣，明明一切都向好的方向發展，她已經脫離了汪家，她嫁的丈夫對她也不錯，她到了社交場合，大家都尊敬她，她的生活明明在變好了，為什麽會這樣？
她感覺小腿劇烈的顫抖了一下，她腳一軟眼看着就要跌坐下去，然而一只手卻及時的扶住了她。
她下意識向他看去，楚修瑾面色沉冷盯着前方說道“鄭老先生，這件事情盡快給我一個交待。”
他說完又轉頭問她“能走嗎？”
她張了張口卻發不出聲音。
“得罪了。”
他話音落下便彎下腰直接将她打橫抱起，周圍的人立馬讓出一條路。
他的手臂力量結實，穩穩抱着她，他的胸膛很溫暖，靠在上面讓她的心漸漸平靜下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