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幽禁
聽到皇後說秘而不宣, 衆人也都松了口氣,繼而立馬開始轉移話題,“是啊, 此人怎地如此歹毒, 臣妾記得緒妃剛進宮時還好好的,這遇到那庸醫後身子骨就再也不見好過, 倘若太醫院的人都如此, 那臣妾等人真的是惶恐不安。”
“皇後娘娘說的極是, 平時嫔妾們也就打點打點, 但是害人性命這種事是萬萬做不出的,更別提殺人滅口,想想就覺得吓人, 也不知何人如此歹毒!”趙淑容拍了拍心口。
皇後将視線投向德妃, 也不說話。
衆人順着皇後視線望去, 一時間都臉色微變,無人再敢多言。
面對皇後的目光,德妃神态自若的擡起頭,“皇後娘娘看着臣妾做甚, 此事當初不是已經有了定論,況且人都死了, 如今翻案誰知是不是別有用心之人胡亂攀咬。”
殿內陷入詭異的寂靜, 也無人再插嘴,賢妃坐在那也不多言,只是靜靜的聽着皇後訓斥。
“太醫是死了, 可其妻子遭人追殺後跌落山崖幸存在世。”皇後目光灼灼, “大理寺已經将其審問一番,她聲稱丈夫多番收受周元奇賄賂, 京城外兩套別苑,城中三個鋪子,地契皆在她手中,一個太醫每月的俸祿何以能有如此多的地産?!”
話落,衆人面面相觑,不由的低聲議論起來,這周尚書一家出手可真是闊綽,難怪那太醫敢做這種掉腦袋的活,真是要錢不要命。
德妃突然笑了一聲,毫不避諱皇後的審視,“那又如何,她一個婦人哪來的膽子污蔑朝廷命官,臣妾哥哥清清白白,豈會做出這種事,誰知那婦人是不是受人指使刻意栽贓誣陷!”
“此事大理寺已經核查,那幾處房産皆出自周元奇府中一個管事名下,為何一個管事會與宮中太醫勾結在一起?”皇後一字一句道。
陳妃面露好奇,“這……也說不準是兩人有什麽關系往來,與周大人應該沒有什麽關系,畢竟周大人也無法時刻管轄屬下的人情往來。”
“周元奇已經被被大理寺審查數日,他名下的管事早已供認不諱,只是前朝歸前朝,牽扯到後宮大理寺不便出面,但宮中這些腌臜事勢必要處理!”
皇後話音剛落,宮女就遞上了一盤證詞,以及各種地契。
德妃瞟了一眼,也不去看,只是輕撫着茶蓋悠悠道:“那又如何,此事與臣妾有何幹系?娘娘也說了,前朝是前朝,後宮是後宮,這前朝官員行事不端,與本宮又有何聯系?難道只因他是臣妾家兄,就斷定此事是臣妾所為嗎?”
“是啊,就算周大人行事不端,可也不能說明與德妃娘娘有關。”吳婕妤出聲道。
沈榆緊跟着附和,“人心難測,早不早晚不晚,為何那太醫妻子這時候突然冒了出來,誰知是不是受人指使誣陷德妃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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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妃視線微轉,端過一旁的茶盞抿了口茶,眼簾緩緩垂下。
見一向悶不做聲唯唯諾諾的蘭婕妤都冒頭了,也算是破天荒,其他人何其不懂,這大樹要倒了,底下的猢子猢狲自然得趕緊扶着,不然今後誰來替她們遮風擋雨。
“那是大理寺的事,本宮只看證據。”皇後眉頭緊蹙,“審查期間,那太醫妻子還供出其丈夫做的其他事,三年前佟妃難産,此後身子虧損再也不孕,兩年前璇貴人哮喘至死,姜淑容流産,馨淑華一歲的公主突發心疾而亡,緒妃誤用藥物至此纏綿病榻,郁郁而終,這一樁樁件件她都如實供出!”
“德妃,你太讓本宮失望了!”皇後捏起一把證詞甩過去。
一張張紙從德妃面前飄落,她依舊不動如山的坐在那,沒有半分慌亂。
倒是其他人臉色大變,像是也沒想到這些竟然都不是意外,而且都是德妃一人所為。
馨淑華目光突變,不敢置信的站起身,面上滿是震驚,“嫔妾的女兒才一歲……她才一歲……”
她紅着眼撲騰跪倒在地,哭的痛徹心扉,“皇後娘娘定要替嫔妾做主!嫔妾的孩兒她才一歲啊!她只是一個公主,她做錯了什麽,難道只因當初嫔妾父親得罪了周尚書,所以才拿嫔妾的女兒填命嗎?!”
姜淑容也怔在了那,想起自己那個已經成形的皇兒,也無法顧及德妃平時裏的威勢,立即跪倒在皇後跟前,呼吸都在發顫,“嫔妾從未得罪過德妃娘娘,為何德妃娘娘要如此害嫔妾,那可是皇上的龍裔,她怎能如此狠心,她為何不幹脆要了嫔妾的命,那可是個成型的皇子啊!”
每每思及此處,她都難以喘息,那可是個皇子啊,這比要了她的命更加難受!
“皇後娘娘!”馨淑華甚至哭暈了過去。
大殿之中瞬間混亂不堪,宮人們立馬将悲傷過度暈厥的馨淑華扶了下去。
但是其他人的臉色也沒有那麽好看,佟妃也冷冷的盯着德妃,“難怪當初臣妾喝了那藥出血不止,幸好皇天庇佑,皇子安穩落地,可是臣妾卻再也無法生育,德妃娘娘就沒有什麽好說的嗎?!”
誰也沒想到今天會發生這種事,原來這宮裏那麽多人意外而亡竟都是德妃的手筆,一時間都紛紛痛斥起來。
“難怪宮中子嗣如此稀少,有德妃娘娘在,再過十年二十年怕也是如此!”全婕妤冷哼一聲。
一向愛挑撥是非的趙淑容卻閉上了嘴,瘦死的駱駝比馬大,這周元奇縱然伏罪,可周尚書卻已然安穩,還不到最後誰知會不會有回旋的餘地。
“這……”陳妃撿起地上的證詞,也是滿臉震驚。
沈榆和吳婕妤相視一眼,面上看不出任何情緒,只是不再插嘴。
一夕之間,面對各種控訴指責,德妃依舊巋然不動,好似不屑解釋。
“三言兩語能說明什麽,誰知是不是有人故意誣陷。”她神态自若。
賢妃也附和起來,“德妃妹妹所言不無道理,只言片語不能說明什麽,還是繼續徹查下去,可莫冤枉了好人。”
“還要如何查!”佟妃拿起一把證詞,“周元奇底下的管事都認了,那是替他家主子辦的事,周元奇一個外臣好端端的謀害皇嗣做何,還不是為了他那身在後宮一手遮天的妹妹!”
德妃眼簾微擡,“本宮記得佟妃的父親好像也被革職查辦,難道你父親幹了那些見不得人的事,也是為了身在後宮的女兒嗎?”
“你——”佟妃一臉怒色,“父親做的事,自有皇上評斷,可你做的這些事都證據确鑿!”
“其實說到底還是只言片語。”陳妃忽然看向皇後,“臣妾也覺得需要徹查到底,免得污蔑了德妃姐姐的清白,既然事關皇家顏面,不若此事就交給典獄徹查?”
話落,衆人都低聲議論起來,不由将視線投向德妃身後的花榕。
“這花榕姑娘可是德妃娘娘從府邸帶來的奴才,若是她能挺過典獄那一百零八道刑法,那嫔妾們也就無話可說!”姜淑容捂着心口痛訴道。
花榕也面不改色,忽然上前一步跪下,“娘娘清清白白,奴婢自然也問心無愧。”
沈榆低着頭輕撫着腕間玉镯,隔絕在一切紛擾外。
德妃反而笑了,只是眼中全是冷意,何嘗不知這一個兩個都心懷鬼胎,倒真是她的錯,竟容忍了這群下作胚子這麽久。
她吸口氣,忽然站起身,目光平靜的掃量過衆人,“一群聽風就是雨的蠢貨,本宮不願與你們計較,想要定本宮的罪,那就拿大理寺的手谕來。”
許是長期受到她的威勢壓迫,衆人一時間也不知該說什麽。
皇後眉頭一皺,“那皇上的口谕呢?”
“德妃謀害後妃與皇嗣,罪大惡極,今幽禁毓寧宮,阖宮上下皆入典獄徹查,待到證據疊加再行定論!”
話落,衆人都眼神一變,有人歡喜有人看熱鬧,陳妃坐在那也不出聲,而是看了眼賢妃的方向,後者為德妃辯解了一句後也未再多言。
“皇後娘娘這是何意?”德妃目光如炬,“本宮要見皇上!”
四目相對,皇後神色嚴謹,“本宮執掌鳳印,自有懲斷!”
下一刻,一群禁軍驟然湧入殿內,其他人都吓得連忙躲在一側。
殿內氛圍頓時變得僵持,只有姜淑容怒目瞪着某個方向,像是哪怕不要命也要上去撕了德妃。
“娘娘……”花榕拉住她衣角,沖她搖了搖頭,“奴婢無事。”
如今這個情況,只能将希望寄托于老爺身上,可若是忤逆皇後,縱然此事平息,對娘娘也不是什麽好事,她一人受苦不要緊,只要娘娘能謹慎行事就行。
德妃拉住她手,欲言又止,五指緊了又松,又将目光掃過賢妃等人,最後定格在陳妃身上,後者依舊一臉平和,好像這一切的事情都與她無關。
她冷笑一聲,沒有二話,儀态萬千的在禁軍的押送下離開,好像絲毫不懼。
見此,旁人都松了口氣,但也為之擔憂,若是徹底定罪了還好,可要是死而不僵,讓對方借勢而起,那到時候她們豈不是就遭殃了,要知道那周尚書可還好好的。
思及此處,一些跟風痛斥的人也心生悔意,暗恨剛剛應該謹慎一些,可是德妃向來一手遮天,剛剛那種時候誰不想踩上一腳。
“嫔妾的孩兒好苦……皇後娘娘定要嚴懲毒婦,替那些慘死的龍裔讨回公道!”姜淑容哭的上氣不接下氣。
似乎也很疲倦,皇後擺擺手,“你們都回宮反省反省。”
好似想起什麽,皇後忽然道:“德妃幽禁毓寧宮,旁人不得接近,居住在毓寧其他殿的人都要遷出。”
目光投向沈榆,她出聲道:“至茜宮多處偏殿一直空懸,黃才人等人遷入至茜宮,蘭婕妤遷入頤華宮。”
“頤華宮?”趙淑容臉色微變,那可是離皇上清心殿最近的宮殿,至今還未住人,這蘭婕妤一過去那就直接是主位了。
旁人也都想到此事,一時間眼神都意味深長起來,這德妃一倒,怎麽皇後待這蘭婕妤反而好了起來,難道不應該也徹查一番嗎?天天跟着德妃這手上未必也幹幹淨淨。
“謝皇後娘娘。”沈榆上前屈身行禮。
“嫔妾記得蘭婕妤素日與德妃娘娘關系密切,這未免人多心,是不是也該将其宮女關進典獄查一查?”全婕妤突然出聲道。
一直默不作聲的玉淑儀忽然道:“此話何解?嫔妾與蘭婕妤平日來往甚密,是否也要将嫔妾一同送入典獄?”
全婕妤突然一噎,像是不明白她為何要與一個賤婢交好,如今德妃都自身難保,誰知道皇上會不會将那賤婢一同厭棄。
“全婕妤,你自己做的那些事也該有數,賄賂太醫,已然有違宮規,整日還四處尋釁滋事,今日起禁閉一月,罰俸一個月!”皇後已然不耐。
其他賄賂太醫的人都瞬間默不作聲,恨不得立馬就從皇後眼皮子底下消失。
縱然再不甘,全婕妤還是咬着牙屈身行禮,“嫔妾知罪,此後定在宮中好生反省。”
仿佛累及了,皇後将目光投向陳妃,“毓寧宮那群奴才,就交由你去徹查,莫要放過任何錯漏,也不能屈打成招。”
聽到這話,陳妃立馬屈身行禮,“臣妾領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