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帝是棵小白楊

第53章 五十二片葉子

徐導編劇和執導的這部電影, 是部青春校園劇, 內容不管怎麽表達吧, 歸根結底說白了，講得就是學生年代裏的那點兒酸澀戀情。

白楊以往演過的那些角色，要麽是軍人, 要麽是僞裝成手無縛雞之力書生的武藝高強者。雖然飾演的難度也高, 不過前者, 對白楊來說軍人是他最熟悉的人，從小就每天看着哨所裏哨兵們的日常訓練和生活起居, 軍人是什麽樣的，白楊再了如指掌不過，演起來自然容易。

後者, 作為妖, 雖然才活了幾十年，不過前輩大妖, 乃至其他修為比他低的小妖裏，都有不少是活過了不下百年千年的。他們一直看着歷史的變遷，古時候是什麽樣, 就是考古專家、歷史學家來了，也不會比他們更了解。

雖然已經過去了很久, 不過畢竟是經歷裏的一部分, 有時候妖們給小輩們講古時, 多少會提起。白楊跟在他們身邊，和他們在一起的時候, 自然也聽了些。時間久了聽得多了，想不懂都難。演古人的時候，舉手投足之間，自然而然就韻味十足。

但和以前相比，這次要演的角色不同。本來大熒屏就比小熒幕要更考驗演技，對演員的要求會更高，而白楊，他對軍人、古人有了解，卻不代表也能想到學生們腦子裏在想什麽。畢竟嚴格說起來，白楊從小就是失學兒童。作為一棵連九年義務教育都沒接受過的大齡樹妖，他根本不知道校園生活是什麽樣的，即使在各種影視作品裏看過一些，去各個學校的官網和論壇裏逛過，也仔細地揣摩過劇本，然而對這回要演的角色，白楊還是有些無從下手。

原本白楊并沒有注意到這一點，在正式開拍之前，他一直以為自己角色揣摩到位了。直到一次次NG以後，在導演不滿意的神情裏，白楊終于意識到了這一點。

徐子謙這部戲之所以會請白楊來當男主，除了是因為和唐跡是發小，有這一層關系在之外，也是因為當時和白楊見面的時候，兩人談得來，而且白楊出道以來，都是以新人裏的演技派著稱，他也專門去看過，演技确實是新人裏的佼佼者，不比許多打磨了多年的老人差。要不是這樣，即使這部電影是他自己跨行編劇，在投資商們都不敢冒險注資的情況下，憑他的人脈，也多的是有演員願意免費參演，甚至不會缺大牌友情客串。

當然，除此之外，之所以會選白楊，還有一個重要原因，那就是年齡。白楊現在剛好處在于十八·九歲，人的一生，最美好的年紀裏。和劇裏的角色差不多大，更能演出真實感，在看的時候，也更能給觀衆們代入感。

然而很快，徐子謙就發現自己太過于想當然了。也許是現今社會，下一代都越來越早熟的緣故，白楊也比較成熟，不管怎麽演，都過于匠氣，學生氣息不足，沒那種朝氣蓬勃的感覺。他明明和角色是同齡人，演出來，卻反倒是更像大人裝小孩兒，有些用力過猛。

最開始他還以為是白楊沒調整好，特地給了時間，還安慰了他幾句，然而接下來，一次又一次地重來，終于讓徐子謙意識到了不對。

徐子謙雖然有輕微的社交恐懼，不過經過這麽多年的積極治療和克服，已經好轉了很多，要不然也不能拍電影，還拍得那麽多，那麽出色。平常社恐的症狀還會明顯，不過一旦進入狀态開始拍電影，和很多導演一樣，徐子謙也會像是變了個人似的，話多起來不說，且不會再那麽怕人。

不過即使不怕人，也不代表他就會罵人，因此徐子謙是圈內少有的溫和型導演，不到逼急的時候，很少暴躁。然而短短三天，白楊就已經把他逼得忍不住發火。

“你這個年紀，不是學生嗎？演別的都行，怎麽演本職反而不行？啊，你說啊，怎麽就不行，你怎麽就能演成這樣子？啊，是不是看我這個導演不順眼？”

要不是有唐跡的面子在，之前和白楊聊天，他對自己的電影也确實了解得很深刻，徐子謙這時候，幾乎都有了換人的心了——劇才開拍，現在換人還來得及。

被這樣罵，即使對面的人弱的他一根手指就能輕易戳死，白楊也硬是忍着沒動，就連反駁，争辯一句自己并不是學生都沒有。不管怎麽樣，演成這樣，演得導演不滿意，就确實是他這個當演員的不對，是他的責任。

白楊抓着劇本苦讀，每天重複在研究劇本揣摩人物，演戲，被罵，繼續研究劇本這種輪回的過程裏。他挨罵，唐跡也跟着着急上火，容書更別說，投靠的大妖被一個弱小的人類這麽教訓，他暗中都已經捏了好幾次拳頭了，要不是理智還在，早就動手了。

一個禮拜後，徐子謙的耐心終于告罄。劇組的維持每一天都在花錢，大筆大筆的資金就這樣白白流失，在沒有投資商的情況下，全憑自己獨自供給，七天已經是極限了，根本不能再浪費下去。

這天收工以後，徐子謙決定和白楊談談，好聚好散。這段時間，白楊确實很努力，這些他也都看在眼裏，正是因為這樣，他才覺得不能再耽誤下去了。如果演不好是因為不夠努力，那接下來只要努力就可以，但努力了還演不好，那可能就是天分問題。演員是很講究天賦靈氣的行當，再這樣折騰下去，也只是平白浪費彼此的時間。徐子謙花了好幾個小時打腹稿，準備從各個角度分析，勸白楊主動退組——主動還能留幾分顏面在，萬一不小心消息傳出去了，也不會太難聽。

“你也別喪氣，你大概更适合小熒幕。也是拍過的戲少，演技還不夠成熟，你再打磨打磨，過幾年再試着進軍大熒屏也不遲。這次說起來，是我操之過急了，不全是你的原因。好在電影的主演是誰還沒對外公布，到時候找個借口蓋過去，應該不會造成什麽影響。”徐子謙安慰道。不拍戲的時候，他脾氣并不暴躁，而且因為社恐的原因，也非常地寡言，今天能說這麽多話，還都是因為提前做了準備。

見白楊沒反駁，徐子謙松了口氣，繼續按着打好的腹稿往下說：“如果你不介意，可以換個角色來演，比如新來的那個實習老師。雖然戲份比不上之前的，不過演起來比較容易，以你之前表現出來的演技來說，并不存在問題。”白楊的演技問題出在演不出學生感，演成人的話，就沒這問題了。雖然臉嫩，不過劇裏的實習老師歲數也不大，化個妝，穿成熟點也就可以。

對白楊來說，換個角色演總比什麽都演不成，直接退組要來得好。從男主變成男配，這種落差雖然大了點，不過也只是一時難堪，考慮過後，擺正心态，把自己的演技發揮出來，說不定還能演得更出彩些。像現在這樣，先從配角慢慢演起，等習慣了大熒屏以後，演技也打磨好了，圓融自如了，到時候再來演男主也不遲。畢竟他還年輕，幾年後也不過才二十出頭，有的是這個時間，等得起。

說起來，徐子謙為白楊，也算是想得周全，面面俱到了。這幾乎可以說是白楊現如今最好的選擇。到時候對外發的通告，也可以直接說是演的配角，對白楊一個新人來說，從電視劇配角跨越到大熒屏演配角，并算不上是壞處，甚至可以說是一種進步。畢竟許多在小熒幕裏演男主的人，來拍電影的時候按照潛規則，番位下降，都只能演配角。

徐子謙都替白楊考慮到這個份上了，唐跡也不好再說什麽，白楊沉默了會兒，卻沒有拒絕，也沒有答應，好半晌，才回過頭來問唐跡：“出道以後我總共賺多少錢？”

白楊對金錢算不上非常上心，一直以來都只是知道個籠統的數字，并不具體。早先還想着加緊賺錢好報恩，等知道自己恩人什麽都不缺，尤其是最不缺錢財以後，他就徹底不關心這個了。反正有人幫忙管着，丢不掉。甚至就連助理的獎金都是唐跡在替他發，于是很久沒看自己賬戶的白楊，根本不知道自己現在有多少錢。

聽到這個問題，衆人都有些莫名。不過作為被問的對象，唐跡是個很專業的經紀人，很快就反應了過來，當即就要回答。然而白楊像是想到了什麽一樣，又說道：“算了別說了，說了我也沒個大概印象。”

白楊換了個自己能理解的方式問：“如果我想要投資徐導的電影的話，我卡裏的錢夠嗎？”

“老徐這部電影是小成本，如果入股的話，所要占的份額不求太多，那應該夠。不過具體怎麽樣還是要問子謙。”唐跡想了想，回答道。

白楊聞言，點點頭。徐子謙在一邊聽見，卻忍不住皺眉。他雖然确實是有些資金緊張，不過還沒到要靠用角色交易，這樣的潛規則來拉投資的地步。

這樣想着，徐子謙才要開口拒絕，白楊就先說道：“除了徐導您剛剛給出的那兩個選擇，我這邊其實還有第三個。”

“我投資這部電影，這樣在劇組資金充裕的情況下，拍攝的過程裏也就能更精益求精。我也不要求別的，就是想徐導您再給我個機會。”白楊說話的語速極快，生怕被打斷：“這段時間裏，我表現的确實不好，這點我承認，我也會盡最大的努力去調整自己的狀态。接下來徐導你您可以先拍別的戲份，幫我争取點調整的時間，到時候如果我再回來，還演不好，投資不變，我主動退組，您再找新的主演也來得及。”

拍戲本來就不是按着劇本順序來的，而是看場地、天氣、演員行程等各種原因，方便拍什麽，就先拍什麽，都集中拍好，避免麻煩。把配角戲份，還有男主沒出場的戲份先調到前面來拍，說起來，倒也不是不行。只是再給個機會而已，不滿意還可以再換，并不是就真的定下白楊了。聽到這，徐子謙有些心動，不過他是厚道人，也不忍心白楊吃虧：“到時候你要是還演不好，我可是不會再留情面，鐵定要換人的。你可就人財兩空了！”角色沒到手，錢還給投了。

白楊聞言，他就算懂得不多，不過在人類社會裏混了這麽久，卻也知道：“哪裏就人財兩空？就算演不了男主，錢也不會損失的。徐導你拍的戲絕對火，到時候我的投資只有翻倍回來的道理。這其中的差別，大概也就是翻幾倍和翻十幾倍，或者幾十倍的區別吧！”

“你倒是對我有信心。”一提到戲，徐子謙就絲毫看不出社恐的模樣，變成了行事果斷、雷厲風行的名導。

不過說完這句話以後，徐子謙倒沒再說什麽，白楊這半個外行人都能對他有信心，敢把全部積蓄往裏面投，更何況他自己。徐子謙并不覺得這部電影火不了，最起碼不會虧，于是他不再磨磨叽叽，當即就答應了白楊的提議，并且把人往外趕，還不忘對唐跡說道：“趕緊把人帶回去閉關！”他可不想換男主。

作者有話要說：

才發現昨天愚人節，嗯，不過我說恢複更新的事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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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才惜才卻無才扔了1個地雷

麽麽噠，謝謝投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