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二十七】白開水
“阿語我……我沒想到那是你爸爸。”蘇見和任語慢慢向音樂會的方向走,對剛才自己好像還有點失禮的舉動有點抱歉。
“他本來就那個樣子,明明是他自己吓到你了,你在意什麽。”任語笑了兩聲,摸了一下他的頭發。
蘇見的頭發被海風吹得亂蓬蓬,被他一揉,額前的碎劉海紮得他雙眼微微眯起,笑起來更暖意融融了。
這小傻子。
越往音樂區走,兩個人說話都要靠着貼耳朵和吼,任語和他說話都挨着很近,熱氣吹到耳廓上,癢又不能說,蘇見又開心激動又有點不好意思。
任語很快就發現他的耳尖紅紅的發熱。
蘇見的耳廓像貝殼一樣漂亮,害羞時候還會一動一動,比如現在。
任語和他走進了人群,臺上的歌手大喊了一聲:“把手舉起來!!”
“唔吼!!”下面的歌迷都紛紛舉起手,挨着貼着,把兩人幾乎無縫貼在了一起。
任語個子高,還能看看,蘇見比他矮上不少,這會被擠着只能夾縫求生,從人和人的胳膊裏看世界。
任語怕他擠着,手擋着他的旁邊,幾乎把蘇見整個人圈起來。
他的注意力幾乎都在蘇見身上,絲毫沒在意在噪音和躁動的人群之下,有危險正在悄然臨近。任語感覺身後有人一直貼着他,還以為是想往前擠的人,于是側了側身,向蘇見那邊靠了一點。
蘇見整個人脖子都紅了,輕聲道:“太、太擠了。”
“嗯。”任語嘆了口氣,低聲道,“要不我們出去吧,這裏……唔!”
他感覺腰部突如其來的一陣痛,有利刃在他腰際劃了一下,但這一下很快,似乎只劃破了皮膚,沒劃太深。
他反應極快,先伸手把蘇見攬實,低聲問了句:“你沒事吧?!”
Advertisement
蘇見被他忽然嚴肅緊張的語氣弄得一愣:“沒有……”
任語迅速回頭,四周一看,可能是因為人太擁擠,所以這一刀子沒劃到什麽。而周圍的人都沉浸在音樂之中,似乎都沒察覺異樣。
“怎麽了阿語?”蘇見也覺得不對,趕忙問道。
“沒事,我……”任語剛想說話,忽然看見了個神色和周遭不太對的人,那人在任語看他的瞬間也瞥了一眼任語,然後猛然轉身,開始撥開人群。
任語當機立斷想抓他肩膀,他迅速拔出刀來。周圍的人注意到了這裏的動靜,還看見對方手中有刀,都紛紛發出了尖叫。
“不要亂!!”任語馬上喊了一聲,但人群中不知道是不是還有制造混亂的人,這樣來回推搡幾次,任語還要保護蘇見,馬上就不見了人影。
蘇見抓着任語的手,和他兩人被動亂的人群推來阻去地,任語知道人多自然有踩踏事件頻發,好在周圍攔截的保安已經出動,先把周圍的人穩住,不停地邊喊邊保護人群散開。
任語看見一個保安,抓着他的胳膊道:“通知下去,一個黑發寸頭,單眼皮,穿黑色工字背心,其他沒看清。海灘上有這樣的危險人物馬上抓捕。”
“好的!”保安馬上拿起對講機,緊接着道,“少爺,我馬上通知人來……”
“不用!”任語覺得腰部的痛感讓他精神恍惚,“現在全力抓人,我沒事,不需要。”
蘇見沒有仔細聽保安和任語的對話,因為看見了任語腰部已經被劃開了的衣服和滲出一片血的下擺。他驚慌地用手抓着任語的衣服:“阿語,你別亂動了,你流血了!是剛才那個人嗎?”
“我不要緊。”任語摸了一把腰,摸出了鮮紅一片。
“這怎麽會不要緊。”蘇見掏出手機,“我現在就叫救護車。”
“別。”任語抓着他的手,“葉式一會就來了,我這刀口就是出血量大,應該不深,你回家等我。”
蘇見手捂着他的腰,焦急道:“不行,我陪你去醫院。”
“聽話。”任語咬了咬嘴唇,柔聲道。
“不行,我……”
他話還沒說完,任語一下用拇指和食指捏住了他的下巴,然後湊上來吻住了他的嘴。
把那些唠叨和喋喋不休全部封在嘴中,蘇見先是被吻得愣住了,瞪着個眼睛看任語,然後被任語撬開了嘴,纏着他的舌,吻得極盡纏綿,他腦中一片空白,根本來不及細想什麽,等反應過來時,手推了一把任語的胸口:“等……”
任語松開了他。
蘇見張着嘴喘了兩口,臉紅成了一個番茄,任語低聲道:“你回家等我,聽話,等我回來……”
“這……”蘇見覺得自己舌頭都要打結了,“我……”
“我喜歡你。”任語說,“我喜歡你,很喜歡你,所以你不要讓我擔心。你現在回家,乖乖等我消息,行嗎?”
他說完這話,旁邊的保安已經把葉式帶來,葉式看了一眼任語的腰,吸了口氣。轉頭和蘇見說:“我讓葛蕭送你回去,我送我哥去醫院。”
蘇見愣愣地點了下頭,葛蕭就在旁邊道:“蘇見,我們先走。”
“好。”蘇見又轉頭看了一眼任語,走一步三回頭,直到紛亂的人群來去,再也看不見身後的人。
……
任語坐上車後,捂着腰,手中不斷滲出的血慢慢顏色變淡,變成了近乎透明的液體。
他仰頭喘了兩口,雙腳慢慢感覺到劇烈的疼痛,緊接着,一條奶白的魚尾顯露出來,幾乎占據着整個後車廂。
任繁和葉式繞到前面,上車之後,葉式系好安全帶,擔憂地轉頭道:“要緊嗎?”
“還成。”任語把上身衣服脫了,裸/露出上半身,幾片鱗片也在身上隐隐出現。
葉式看着後椅上一片濕濡,知道是他的血:“你看清是什麽人了嗎?”
“看清了樣子,也和保安說了,但不知道是誰。我唯一能感覺到的,他應該是章魚那邊的。”
任繁開着車,也面目緊張,沉聲道:“放心,抓到他我絕不姑息,他捅你一刀,我要他喪命。”
任語緊鎖着眉頭:“他目标顯然是我,能在這麽多人中慢慢貼近我身子,肯定準備已久了。”
“可你平日裏低調……他怎麽确定那就是你的?”葉式道,“真正見過王子人形的幾乎沒有……”
“但見過他的不少。”任語指指任繁。
“……”任繁啧了一聲,“大意了。”
車裏沉默了一陣,只有任語的尾巴輕輕拍着座椅的聲響,許久,他輕聲道:“是他們嗎?”
“不知道。”任繁說,“但是其他人我也想不出是誰了。你最近有和什麽人走得近嗎?”
任語想了一會,皺着眉道:“我認識了一個章魚……”
“章魚?”任繁轉頭看他。
“嗯。”任語說,“回頭派人盯她一下,雖然我一開始并不懷疑,但是認識她之後就發生這種事情,我覺得很奇怪。”
“嗯。”任繁鄭重地點點頭。
“我這傷應該一晚上就修複好了……”任語說,“葉式,你男朋友靠譜嗎?我怕蘇見有危險。”
“靠譜靠譜,他戰鬥力一個打十個。”葉式舉起手臂,“他是虎鯨。”
“那就好。”任語舒了口氣,覺得眼皮有點沉,“我休息一下……”
……
蘇見被葛榮送回家了。
一路上蘇見都擔心着任語,但是葉式一直在給他發微信,說任語睡着了,叫他不要擔心。他也就不敢去打個電話問問情況。
下午五點的時候,葉式來了電話,說任語腰上傷口有點深。
“要縫針嗎?”蘇見擔心道,“沒什麽別的問題吧?”
“不用縫,不過失血過多……”
“啊!”蘇見低叫了一聲,“失血過多?!”
“……你聽我說完。”葉式嘆了口氣,“沒事,失血過多,有點昏沉,睡一覺就好。你不用來醫院了。”
蘇見愣了愣,忽然覺得鼻頭發酸,咬了咬嘴:“對不起……我不該說什麽音樂會……”
“你幹嘛呀。”葉式道,“這能怪你麽?”
“對方到底是誰……”蘇見輕聲問。
“……還在查,這你不要擔心了,真的。”葉式說,“你會不會炖湯啊?補血的那種,明天炖一鍋,下午他就回來了,回來了正好能喝上……”
蘇見把手捂住嘴,使勁咬了咬自己的手指,半晌才道:“嗯,好。你也注意點。阿語明天回來就能喝了。”
挂了電話,蘇見癱倒在了沙發裏,把手扶在額頭上仰着頭,眼角的眼淚還是流下來了。
自己果然本質災星體質,到哪兒都要給人惹點麻煩。盡管不知道原因,可還是把這倒黴攬到自己身上。
雖然任語沒事。
不知道是幸運還是不幸,任語沒事……
蘇見輕輕摸着自己的嘴唇,慌亂之後他鎮定下來,那觸感又回來了。
“我喜歡你。”這是任語親口和他說的,然後還吻了他,他在現在回想起來,只剩下無邊無際的悵然。仔細想想任語還叫自己乖乖回家等好,怎麽感覺後面一句就是“回來就和你回老家結婚”這種flag。
“……”蘇見揉了揉腦袋。
他現在什麽都不想想了,等任語回來,再問清他所有的疑問。
……
任語浸泡在一個大池水中,長發随着水上下浮動,閉着雙眼。
“……我告訴你。”面前的一個女人用力戳着任繁的肩膀,“我、兒子、有一點兒事兒,我唯你是問!!”
“……”任繁撫了撫額頭,“你兒子不是我兒子嗎?”
“哼。”任結雙手抱臂,看着水中的任語,“氣死我了。”
過了一會,任語的睫毛微微顫動了一下,雙眼茫然地睜開看了一會,看見了站在他面前的任繁和任結。
“兒子!”任結趴在水池邊輕聲問,“感覺怎麽樣,還疼不疼,轉過來給媽媽看看。”
任語尾巴拍了一下池邊,溫和笑笑示意自己沒事,然後伸手在自己的背後摸了一把。水池中的水有修複作用,但他畢竟是人的肌膚,此刻已經成了一道疤痕,還沒完全消退。
“沒事就好。”任結松了口氣,“還哪兒不舒服麽?”
“有點累。”任語問,“人抓住了嗎?”
“沒有,人都疏散了。”任繁搖搖頭,“前腳拜了我海神保平安,後腳就制造一波大恐慌,讓我威信喪屍,其實腳趾頭都想想是誰。這兩天我和你媽要回一次深海。”
任語把頭發撩起來,動了動尾巴:“好。”
任繁笑笑:“知道你放不下你家那傻小子,你先在這裏待着也好。”
任語不再說話了,他若有所思地輕輕拍着尾巴,眼睛眯縫着看着水面。
作者有話要說:
_(:з」∠)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