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三十四怼
國慶七天假,躺三天、浪三天也就沒多少時間了。
雲昀跟随母親去外面旅游了一轉,回來當天,提到好友,也很久沒有聚過餐,便約好了時間,一起出來吃個飯。
她原本想象的是三人吃個火鍋,聊聊心事,卻沒想在看到店門口進來的人時,與杜薇四目相對,一時倒不知該用什麽言語。
飯桌靠着窗,是雲昀他們提早來占的。
窗外華燈初上,車水馬龍。彩色的燈光映在雙層玻璃上,大廳裏的人影被照得模糊。
馬甜兒笑着打了聲招呼,拉過身旁的李向鳴,坐在一起。
似乎也察覺到好友稍顯不解的視線,她放下小挎包,挽着李向鳴解釋道,“我們白天在一起逛街,所以就拉着學長一起來了,你們不介意吧?”
雲昀反應一轉,搖搖頭,忽然發現馬甜兒的打扮跟平時不大一樣。
“甜兒,你化妝了?”
要知道在以前,馬甜兒是連眉筆、BB霜都不了解的人,但現在口紅塗上了,連一般學生很少用到的眼影也給用上了。
淡棕色的眼影塗抹在眼皮上,不光沒起到修飾,反而把好生生的白嫩臉給顯得有些俗氣。
“你看出來了?”馬甜兒不好意思地微微低着頭,“我也是第一次畫這種眼影,也不知道效果怎麽樣。”
坐在一旁的李向鳴目光從進門就沒從杜薇身上移開過,此刻也是。只不過手臂卻攬上馬甜兒,嘴裏說着,“甜兒,你化妝最好看了。”
馬甜兒嬌羞用拳頭敲打了下李向鳴的肩,“你這樣說是不是我不化妝就不好看了。”
李向鳴扯着嘴角,露出痞氣的笑,“哪有,我們甜兒怎樣都好看。”
“就你嘴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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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你來我往繡着恩愛,把雲昀和杜薇完全忘在一旁。
雲昀側頭見杜薇臉色不太好,拿起桌面的菜單,上前阻止兩人越來越親密的動作,“甜兒,你們看看你們想吃什麽。”
馬甜兒整個人都快窩在李向鳴懷裏,雙手也貼在一起放在李向鳴胸口上,她搖搖頭,笑道,“你們點就是了,我随便什麽都可以。”
“好吧......”雲昀正準備收回手,手間突然沖過來一股力,快速将她手中的單子扯了過去。她皺着眉一看,坐在對面的李向鳴正翹着二郎腿,手裏拿着圓珠筆。
“既然來了我請客吧。”李向鳴邊詢問馬甜兒邊在菜單上勾選菜色,然後望向杜薇,将菜單遞了出去,“你們還要點什麽嗎?随便點,別客氣。”
杜薇在馬甜兒他們進門那一瞬間,臉上的表情就被松懈下來過。她雙手抱臂,坐得筆直,看向李向鳴的眼中帶着不屑。
很明顯,她一點兒也不歡迎眼前的這個男人。
有點兒僵持住。
馬甜兒的臉色也垮下來,帶着些不滿。
雲昀小心地用胳臂肘碰碰杜薇的手臂,提醒她不要表現得這麽明顯。
可杜薇絲毫沒反應,就在雲昀感覺大戰一觸即發時,杜薇卻忽地放下手,接過在空中已僵持很久的菜單。然後轉手交給了服務員。
“請上快一點。”杜薇對着服務員露出禮貌性的微笑,回頭,笑容止住,又恢複面無表情的模樣。
三人各懷心思。
雲昀在旁邊緊張得胃疼,笑着打圓場,“你們要喝什麽飲料嗎?”
馬甜兒冷冷望了杜薇一眼,對着雲昀回道,“不用了,喝白開水就行了。”
話音才剛落,就坐在旁邊的李向鳴卻招來服務員,叫了幾瓶啤酒。
“我們不喝酒。”杜薇冷着臉,一字一句地吐清楚。
李向鳴扯着嘴角笑了幾聲,接過服務員遞來的啤酒和開瓶器,“我自己喝。”
氣氛驟然降低,哪怕旁邊的鍋子裏面不斷冒着熱氣,也絲毫不能趕走空氣中的嚴寒。
馬甜兒緊緊咬着嘴唇,若不是李向鳴一直撫摸着她放在椅子上的手,安慰她別氣,她就差拿着包兒直接帶上李向鳴走了。
新鮮的菜色很快被服務員用三層的木架子一起擡了過來。
雲昀眼珠子飛速轉動,默默拿過一盤海帶倒進滾滾紅湯中。海帶不見了蹤影,跟着其它菜色也被倒下,紅油不斷撲騰,能聽到熱油翻滾的聲音。
雲昀拿着長長的木筷在調料裏面攪和幾盤,放進嘴裏嘗了嘗,還不錯。
可這環境,讓人食欲大減。
“對了,甜兒。”雲昀從自己那只小熊挎包裏掏出一個小禮盒,裏面是她之前就買給馬甜兒的禮物,“這是我和杜薇一起幫你選的,當初就說好了嘛,誰談戀愛就送誰賀禮。”
馬甜兒伸手接過,神色并沒有舒展開,因為她沒想過杜薇會給她挑選禮物。
她打開禮盒打開,裏面躺着兩只粉色的發卡,是她很早之前看上的那一對。
“謝謝。”馬甜兒道謝時只看了雲昀,而一旁的杜薇卻被忽略。
杜薇倒也不在乎,只是端着已經冷掉的茶水連喝了好幾口。
眼見着鍋裏的菜跟着熱溫翻滾了好幾遍,白色的香豆腐都快煮爛,都沒有人說伸出筷子挑。
雲昀也不敢,生怕發出一丁點兒聲音都會引燃導火線。
杜薇看着雲昀時不時盯着鍋裏的東西咽口水,緊繃的表情倒是暫時松下來,笑了一聲,從鍋裏夾出一片牛肉放進她碗裏,“吃呀,不然還等着煮爛。”
雲昀看看碗裏的牛肉,又看看三人的表情,緊握的筷子始終沒有出手。
這時,杜薇對着對面的兩人,說了句,“吃呀,也別光看着,菜都快煮爛了。”
終于有人打破僵局。
馬甜兒也不自覺松了口氣,畢竟杜薇的性格,冷下來時氣場很強,跟她對上總有些喘不過氣。
李向鳴完全沒在意兩人間的對峙,只是純當個看客。見兩人都放松下來,他便随手挑了一筷子菜,然後對着酒瓶子就是小半瓶啤酒。
雖然桌面上還是沒什麽話,特別是和附近談天說地的幾桌比起來安靜不少。但至少氣氛緩和了許多,雲昀也終于敢拿出筷子吃上幾口。
可這和諧的氣氛沒維持多久,又被李向鳴嘻嘻哈哈地舉止給打破。
“喝一點嘛。”
李向鳴拿了個空酒杯擺在馬甜兒面前,他端着啤酒硬是往杯裏倒了些,“這麽多我喝不完。”
杜薇好不容易緩和的表情此時又凝結成冰,她搶過李向鳴硬塞給馬甜兒的酒杯,嚴聲道,“人家不想喝,你喝不完退了不就行了麽!”
李向鳴放下酒瓶,嗤笑幾聲,指着剩下的幾瓶酒,“我都開了,沒法退了。”
之前都沒人注意,現在經由李向鳴一提醒,大家才發覺他在不經意間,已經把所有的酒瓶子都打開了。
杜薇緊緊直接将酒潑在地上,“退不了那就不要了,這些酒的錢我還是可以一個人付!”
鍋裏的食物因為全都熟透了,紅湯也翻滾得愈發厲害。
馬甜兒突然站起身,從杜薇手裏奪過酒杯,“我沒說不喝,學長,你喝不完倒給我就是了。”
從雲昀的角度,她明顯看到李向鳴給了杜薇一個挑釁的笑。
她拉住馬甜兒正在倒酒的手,輕聲提醒,“甜兒你不太能喝酒,就別逞強了。”
“我沒逞強。”馬甜兒甩開雲昀的手,“之前我也喝過幾次了,沒事。”
雲昀緊皺着眉,心裏一直在想,馬甜兒什麽時候喝過酒,還是幾次?她可不記得他們三人出去玩兒的時候有碰過酒這種東西。
雲昀還想阻止,但卻被杜薇攔住了。
只見杜薇手擋在她腰前,搖了搖頭,讓她什麽話也別說。
雲昀只得悶頭吃着碗裏的東西,露出眼睛四處打量,嘴裏也吃不出個什麽味兒。
聚餐快結束時,馬甜兒果然醉了,臉上飄着紅暈,整個人偏偏倒到的不成個樣子。
李向鳴讓馬甜兒靠在她的肩頭,兩人似乎就準備直接這樣打車離開。
杜薇及時走上前,一把将馬甜兒拉到她所在的方向,警惕地望着李向鳴,“我們送她回家。”
李向鳴冷笑兩聲,攤攤手,“我又不會對她做什麽,你那麽着急幹什麽?”
杜薇完全不在乎李向鳴說了什麽,只是讓雲昀直接打車。
收到訊號的雲昀立馬伸出手,在車流穿梭的馬路邊攔下一輛亮着綠燈的出租車。
“給我吧。”雲昀咬牙扶住馬甜兒進了車,杜薇緊跟在身後。
三人乘上車後,還未給司機說明地址,李向鳴卻突然竄了上來,直接打開車門坐了進來。
他瞥了瞥躺在雲昀腿上的馬甜兒,說道,“我擔心甜兒路上安全,只要看到她回去,我就走。”
雲昀為難地望向杜薇。
杜薇緊閉着唇,起身想拉着雲昀他們重新換輛車。
李向鳴倒是無所謂的聳聳肩,“看到甜兒下車我就走,不然我跟着,你們再換幾輛車都是一樣的。”
李向鳴是賴定了不走。
杜薇最終還是放下捏在手中的車門把,給司機說了個地址。地址當然不是馬甜兒他們家門口,而是故意隔了段距離。
車子最終停在一個狹窄的街道,路燈通明,倒還有不少人在走動。
杜薇配合着雲昀将馬甜兒移下車,原本答應看人下了車就走的李向鳴沒有信守承諾,也跟着走了下來。
杜薇上前攔住他,轉頭對雲昀說,“你先帶甜兒回去。”
雲昀将馬甜兒的手臂環過她的脖子,對于只有一米五幾的她,馬甜兒的身子還是有些重量的。
“那你呢?”雲昀不太放心得下。
“我在這兒等你,你送完甜兒就回來。”
已經斷片的馬甜兒在懷裏扭動了下身體,雲昀吃力地保持着原樣,擔憂地望了杜薇一眼,還是扶着馬甜兒朝街道拐角處走。
馬甜兒的家處在這個片區不太顯眼的平樓,樓房很舊,還是裸露的水泥牆,上面貼着一大片爬山虎。
家就在一樓,雲昀将馬甜兒輕靠在牆上,用身體抵住,防止她掉落。
透過漆着紅漆的木窗,屋內漆黑一片,看不到一絲光亮。
雲昀嘆了口氣,估計馬阿姨還沒回來。她側身去摸馬甜兒身上的兜,找尋半天,才在挎包有拉鏈的最裏層找到銀色的鑰匙串。
門鎖轉動的聲音,随着門縫一點點增大,月光也漸漸滲進了屋。
雲昀在牆壁上一陣摸索,才找到客廳的開關。“啪”地一聲,整個屋子變得明亮,搖曳的燈光一時有些刺眼。
“啊!”雲昀被沙發上突然晃動的黑影吓了一跳,等到心髒平複過來,才發覺那裏躺着一個人,正是馬甜兒的母親。
“馬阿姨。”雲昀輕聲打了聲招呼。
對面的人已經慢慢摸着沙發邊起來,身上灰色的薄被滑落在腿邊。
“雲昀啊。”馬桂揉了揉眼,這才發覺自己的女兒躺在雲昀肩上,她緩慢起身走過來,刺鼻的酒味充斥在鼻尖,“她又喝酒了?”
又?雲昀雖困惑,但還是點點頭,心裏怕馬桂怪罪。
卻沒想馬桂什麽也沒說,只是大致整理下衣服,回頭望了眼牆壁上挂着的鐘,說道,“你把她擱那屋子吧,我還要去上晚班,你也早點回去吧,免得你父母擔心。”
就這樣?
雲昀還想再說什麽,但見馬桂站在那裏收拾東西,便緊閉着唇把馬甜兒送到了卧室裏。
卧室裏就一張低矮的小木床,用一大堆棉絮墊上。
雲昀把馬甜兒的頭輕輕放在枕頭上,由于擔心杜薇,她也沒再過多停留,打了聲招呼就離開了。
夜色似乎更濃,就連月亮都躲在雲層裏。
雲昀回到原來的地方,李向鳴已經不見了,杜薇獨自站在那裏,低着頭像在思考什麽問題。
“那個李向鳴呢?”雲昀還是問了句。
杜薇搖搖頭,沒再提關于李向鳴的事,拉着雲昀直接到街邊打車準備回去。
直到車子抵達雲昀家小區,下車那一刻,雲昀也沒見杜薇的表情好過,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但她也沒多問,她知道杜薇現在既然沒開口那就是不想說。作為朋友,她也只能默默等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