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十八怼
體育課結束，下課鈴也剛好打響，鈴聲悠悠，回蕩在整片校園，伴随着的是蜂擁而入沖進食堂和小賣部的學生。
姜子立站在人群外，額頭附着幾滴汗，邊緣的細發有些些濕潤。
等了許久，眼前的人也沒見少，反而是越擠越多，像是堆積木一樣。
雲昀拉着周笑童才剛踏進小賣部，就見姜子立一個人直立立站在那兒，跟棵樹一樣。
她眼尖地瞧見姜子立手中的飯卡，走近了說，“你要買東西嗎？”
姜子立低頭看了一眼，“恩”了一聲。
雲昀從兜裏摸出卡，揚了揚，歪着頭仰視，“我幫你買吧，正好還你飯錢。”
姜子立垂眸打量打量雲昀的小身板，又望了望前方擠成團且不乏糙漢子的人群，深表懷疑。
“你要買什麽？我保證給你帶回來！”雲昀說得挺有自信。
姜子立緩緩開口，“蘇打水。”
“OK！”
語畢，雲昀擡腿小跑到人群周邊，找了個斜邊兒的位置，把自己當成橡皮泥一點一點往裏塞。瘦小的身板在這個時候起到了極大的作用，只要哪兒有空隙，她就往哪兒鑽。
經過一番周折，雲昀成功擠到窗口前，眼疾手快，搶先一步将飯卡貼在刷卡機上。
姜子立望着那個在人群中努力保持原位的小身影，微皺着眉。他一直都挺好奇，為什麽這個人老是這麽充滿活力，不知疲憊，好像精氣神永遠不會消耗完一樣。
“她很可愛吧。”周笑童忽地靠近了說，眼神也始終望着那個在人群中掙紮的身影，“如果我是男生，我肯定就追她了，有她在一點兒都不會無聊。”
姜子立沒回話，依舊望着那個開始拼命往外擠到快變形的人影，穿過重疊的人群，然後抱着一堆東西小跑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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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擠死了！”
雲昀才擠上一會兒，但就跟跑上八百米一樣，累得不行。她把手裏的東西一骨碌全交給姜子立，只剩下一個甜筒冰淇淋。
姜子立低頭看着手中的一大堆東西，兩瓶蘇打水，還有一包……辣條？
雲昀拆開冰淇淋的包裝袋，解釋道，“上次我不是欠你8塊嗎，兩瓶水7塊，辣條一塊，齊了！”
姜子立某根神經嘎嘣一下斷了，将手中的辣條拍到雲昀手上，剛才微微對眼前人印象的好轉頓時煙消雲散。這個人壓根兒就沒有優點！
“你不要？”雲昀盯着手中的辣條。
姜子立沒好氣回道，“你自己吃吧。”
然後轉頭拿上兩瓶水離開小賣部。
......
回到教室，一堆人擠在飲水機旁。雲昀十分機智的在前一節下課時間就備好了水，此刻正舔着冰淇淋，望着心急的人群。
粉嫩的小舌頭一點一點在柔軟的奶油上劃過。
姜子立轉頭擰開剛買的蘇打水，喉結上下滾動，嘴裏留下些甘甜。
沒一會兒，雪白的冰淇淋在雲昀嘴下漸漸減少。直到後面，她直接大口咬下，嘴裏塞滿了雪糕，吞下去，從心坎兒涼到胃子裏。
解決完雪糕，雲昀又掏出剛才姜子立還給她的辣條。既然姜子立不願意要，就讓她來解決了。
浸滿紅油的辣條在袋子裏顯得油光，雲昀照常詢問周圍人一遍，然後自己才伸手拿出一條，一口咬下。裏面甜辣的汁兒頓時噴灑出來，溢滿嘴間，滿滿都是幸福。
“你真的不要？”雲昀舉着袋子示意。
姜子立看都沒看，放下水瓶，擰緊瓶蓋兒。掏出作業本，準備把剩下的題補完。
雲昀把手裏剩下的小半截兒辣條一齊塞進嘴裏，然後重新從包裝袋裏抽出一根兒，擺在姜子立面前晃悠，誘惑誘惑，“很香的，你真的不嘗嘗？”
這回姜子立回頭，只見雲昀整個嘴唇通紅，就連嘴角都還染上一些顏色。他嫌棄地抽出一張衛生紙丢在雲昀桌前，“先把你嘴擦幹淨。”
雲昀反應過來，立馬拿上紙一抹，白色的紙巾上留下黃色的油漬。她不依不饒地繼續把辣條放在姜子立面前誘惑，“真的不考慮來一根兒？”
辣條又往前湊了幾分，姜子立對這種垃圾食品不感興趣，便不耐煩地用手一撇。油辣辣的辣條直直墜落在他寫得密密麻麻的作業本上，被油浸透的紙張頓時變得半透明。
手背的青筋瞬間暴起，姜子立深呼吸一口氣，眼睜睜看着自己的成果就這樣被染上了油污，氣不打一處來。
姜子立快速伸手将浸上污漬的幾頁紙張由上到下撕下，撕裂的聲響不斷刺激着一旁雲昀的神經。
她咽了咽口水，知道自己惹了禍，一時之間倒老實了不少。眼見那一張張紙張在姜子立手中被握緊到變形，再到扭曲，直至縮成一小團廢紙。
電光火石間，雲昀先一步擋在姜子立面前，阻擋住他準備将紙團扔到她臉上的舉動。
“我幫你丢。”雲昀十分狗腿地接過廢紙，小碎步跑到教室後面的垃圾桶，把罪惡來源扔了進去。
回到座位，雲昀面對姜子立氣急的臉眨巴眨巴眼，拿上自己的中性筆小聲詢問，“要不我幫你重寫？”
姜子立橫了她一眼，轉過身，他才不要讓雲昀那劣質的字跡污染他的本子！
......
下午最後一節自習課，上課之前，雲昀一反常态地捏緊筆，一句話沒說，埋着腦袋面向作業本。
過了一會兒，細長的筆杆“啪嗒”一聲落在本子上，骨碌碌滑到一旁。雲昀雙手捂着肚子，表情糾結在一起，神情痛苦。她嘴唇蒼白，細嫩的皮膚上有些濕潤，沾滿細汗。
“怎麽了？”周笑童一回頭就見雲昀臉色不對。
“肚子......痛......”雲昀背使勁彎曲，卻還是不能緩解肚子裏灼燒的痛感，痛得似乎五髒六腑都在翻滾。
周笑童眼見雲昀狀态越來越不對勁，起身輕輕挽過她的手臂，溫柔道，“我們去醫務室吧。”
雲昀無精打采地點點頭，緊閉着嘴唇，生怕呼吸過度，都會加重肚子間的痛感。
她緩緩站起身，依靠周笑童的力量，艱難擡出步子。腳還沒放下，疼痛如惡魔的爪狠狠抓在胃裏，腳下一軟，她差點直直往地上摔去。好在周笑童緊緊拽着她的胳膊，這才幸免于難。
“沒事吧？”這時周笑童也沒再那麽平靜，微蹙的眉間透着隐隐擔憂。
坐在一旁的姜子立沒想過雲昀的狀況這麽嚴重，從剛才起，表情就沒放松過。眼見雲昀邁出步子都十分困難，他最終還是選擇站起身，一把撈過雲昀，将她的兩只手圈上自己的脖頸。
“我帶她去醫務室。”姜子立說着順帶把雲昀的兩條腿也擡起，就着姿勢快速背着雲昀走出教室。
掙紮在痛苦間的雲昀咬緊一邊牙齒，眼睛眯開一條縫。緊貼的溫度給人一種溫暖安全的感覺，她挪動左手撫在腹部，手側刮過的地方，在衣間留下細小的褶皺。
“不要亂動。”姜子立說道，周圍路過的學生時不時往他們這邊瞟。
雲昀從鼻尖輕“恩”一聲，右手往上攬緊，腦袋輕靠在牢靠的背脊，然後就一直保持着這個姿勢一動不動。
雲間的太陽依舊火熱，将兩人頭頂的黑發都曬得滾燙。
一股有在哪裏聞過的清香撫上鼻尖，雲昀聳了聳鼻尖，與炎日相反的是薄荷的清爽，似乎是姜子立身上沐浴露的香味。
背着雲昀移動的姜子立臉上已冒出些許細汗，他不自覺又加快速度，身後人淺淺的呼吸在薄薄一層衣料間異常灼熱。
終于，在汗水快要浸透發尖時，姜子立成功将雲昀送到了校醫務室。
整潔的醫務室內只有一位校醫在那兒鎮守，看見來人，也是不急不慢地詢問狀況。
幾番查看，校醫回身拿出盒裝藥，讓姜子立用紙杯接了杯熱水，然後把手中的膠囊遞到雲昀手中。
“我看你腸胃不好，吃東西就注意着點兒，下次別把辣的冷的一股腦往肚子裏塞。”
雲昀一口悶下藥，就着姜子立給的熱水咕嚕嚕吞了下去。吞完後，她捂着肚子蜷縮在潔白的病床上，緊眯着眼，等待痛感消散。
姜子立看了眼牆壁上的鐘，默默選擇坐在靠牆的椅子上，看着雲昀眉眼間一點點舒展開。
時針勻速繞過，一圈又一圈，直至太陽斜身只在窗戶間露出小半張臉，這時雲昀才慢慢睜開眼，确認痛感完全褪去，謹慎起身。
“不痛了？”姜子立雙手抱拳靠在椅背上，雙腿就那樣随意拉長，左腳搭着右腳放着。
雲昀沒想到姜子立竟然還未離開，扯出個無力又難看的笑容，撐着床邊，彎腰提起自己的鞋子穿上。
路過醫生時，雲昀簡單道了聲謝，然後小步移到姜子立面前，四目相對。
“可以走了？”
不知是不是病情初愈，雲昀難得安靜乖巧，點點頭。
姜子立收回腿，手上還拿着醫生給雲昀開的藥。他起身走在前面，雲昀很快跟了上來，走在他背後。
“謝謝你。”雲昀說道，“你真是好人。”
想她不久前才剛把辣條扔他辛辛苦苦做的作業上，真是慚愧。
“不用。”姜子立簡單回道，實則心裏還是松了一大口氣。
氣氛恢複平靜，雲昀突然側過腦袋，逆着柔和的光線，兩只眼睛直溜溜地盯着姜子立許久，直到姜子立忍不住。
“你看什麽？”
“我覺得你長得挺帥的。”
姜子立沉默一秒，“所以呢？”
“但就是脾氣差了點兒。”雲昀故作惋惜，“要是你脾氣好點兒，追你的女生肯定不止一兩個，你看你平時老垮着臉，看起來就很恐怖。”
腳下的步伐突然止住，雲昀直接撞了上去，臉撞得生疼。
“你幹嘛突然停下來。”雲昀摸摸自己的臉。
姜子立回身俯視眼前的人，半天蹦出一串字，“我脾氣再差，至少比沒人喜歡的你好。”
語畢，姜子立頭也不回的朝教學樓走去，在他看來，都能開始嘴碎，那估計雲昀的身體是真沒什麽事了。
而跟在後面的雲昀，一路小碎步，嘴裏不斷抱怨“有人喜歡了不起啊”，她相信絕對會有人喜歡她的，只是不知道得多久以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