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穿回來了
第38章
“簡慕…簡慕…”
任少傾剛從醫生辦公室回來,走到門口就聽見非常虛弱的呼喚聲,開始還以為是別的病房的聲音,可隔着布簾那聲音再起時,才确定這是靳誠發出來的。
“靳誠,靳誠,你醒了,真是太好了。”
任少傾激動的攥過他的手,可能是用力過度,靳誠臉上現出難受的表情,“哦,對不起,對不起,我太激動了,你醒了真是太好了。”任少傾趕忙松開手,在靳誠眼睛還沒有睜開時就跑去叫了醫生。
醫生帶着一行人匆匆走近查看情況,聽心跳,看瞳孔,測脈搏,一通粗略檢查下來,任少傾緊張的看着醫生的臉,“怎麽樣,是不是醒了?”
“還不好說。”醫生給了一個折中的回答。
“可是他剛明明說話了呀。”任少傾差點揍這個二把刀的大夫。
“可是現在他的各項體征顯示他還未清醒,再等等吧,我知道你們家屬都很急,但這不是急的事,要有耐心才行,就像我說過的,概率還是有的。”
醫生拍了拍他的肩膀,又帶着一行人走了,能怎麽辦,雖然剛剛聽靳誠的聲音很清晰,但現在他又睡過去了,不知道是他心急産生了幻覺,還是靳誠真的有了清醒的跡象。
總之,他相信這個人總有一天會醒過來的。
從靳誠出事那天起,他就辭去了售樓經理的職務,全職的照顧起這個讓他又愛又氣的傻小子。
他是個同性戀,在外人面前卻總是裝成一個異性戀。
當知道靳誠和李真在未竣工的樓盤談分手的時候出了事,他就下定決心,不再掩飾,也不再閃避,就喜歡他,就喜歡男人,怎麽了,誰說同性戀就沒有愛人的權力,誰又能阻擋一個人去愛另一個人的心向。
那天面試見了靳誠,就覺得這個男孩子外向的性格和陽光的外表正是自己所喜歡的那個标準類型,尤其看了他的簡歷,雖然沒有高學歷,但他的經歷足以證明他有着別人無法到達的抗性和耐受能力。
雖還不知他的底細,但任少傾肯定,這個人身上的可貴之處很多,值得自己去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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扣他房源,壓他傭金,想着各種各樣的辦法,逼着他來見自己,誰叫自己面對喜歡時,笨拙的像個傻瓜,實在沒有膽量也沒經驗,只能想到這樣的辦法多和他相處一會兒,多說一會兒話,哪怕對方噼裏啪啦的一頓掰扯和反駁,只要能單獨和他呆着,看他變化多樣的表情,心裏就樂的不行,才能緩解對他的向往和想念之心。
真是愚蠢的喜歡。
如果早一天跟他表白,也就不會有今天的結果了。
讓他最接受不了的是這個傻小子竟然找了女朋友,還明目張膽的和人家在夜市秀恩愛,甚至在工位上都能瞄到他笑得嘴角彎曲的弧度。
任少傾心裏亂的不行,也恨的不行,他也不知道這樣做對不對,總之,他做了。
雖不夠明顯,但李真面對頂頭上司和默默無聞的一個小售樓員,無論怎麽權衡,聰明的都會選擇有發展有前途的那位,可沒想到就因為這個,任少傾差一點就失去這個剜了他心尖的人。
直到靳誠死人般的躺在醫院的病床上,他才發覺自己的這種暗戀并不像表面的那樣淡薄和簡單,他也不清楚這個人到底有什麽魅力,或是說有什麽地方吸引着自己,總之,就是喜歡,沒有緣由,從第一眼看見,就喜歡上了。
喜歡一個人,就是感覺,感覺渾身都熱,也讓人有種翻江倒海般的刺痛。
醫生說撞到了腦子,什麽時候醒不一定,也許永遠都不會醒,讓他做好心理準備,于是他下定決心,拿出自己的積蓄,要了一間單間病房,每天跟他說話,擦身,唱歌,甚至給他讀他所看的網絡小說,他覺得靳誠雖不是彎的,如果醒來,不喜歡他,抗拒他也無所謂,最起碼真真正正的和他度過了這麽一段不算美好的時光也是好的。
都說愛情的力量無所不及,在那次醒後,又過了兩天,任少傾給他擦身的時候,他聽到了幾不可聞的一聲淺淺的呻-吟聲。
任少傾扔下毛巾,湊近耳朵再次去聽,又沒了聲音,也許又是幻覺作祟,太想讓他醒過來了,太想讓他再看見這個世界,看見自己,可是……
就在他端着水盆要出去的時候,一聲清晰的‘水’字貫進耳中,任少傾激動不已,‘啪’的失手水盆落地,任水花四濺,急忙跑到床前。
“靳誠…靳誠…”
“水,我要…水…”
雖然聲音還很柔弱,但是清晰可聞,靳誠醒了,這一次是真的醒了,那微微顫抖的眼睫,那緩緩蠕動的嘴唇,靳誠終于是醒過來了。
這一次任少傾沒有急着去找醫生,而是拿過桌上的水杯,插上吸管,放到他的嘴邊,已經一個多月沒有進食了,嘴唇的力量和唇舌的配合已完全失去功能,半天也沒能吸進去。
任少傾看着着急,把吸管移向自己,把水吸到自己的嘴裏,然後嘴對嘴的緩緩的度到他的嘴裏,一小口,一小口,慢慢的,一點點的滋潤着,由于做的時候沒想那麽多,可經過短暫的緩沖靳誠完全的睜開沉重的眼皮時,任少傾少有的一下子就紅了臉,“我,我只是怕你嗆到。”
靳誠沒聽他欲蓋彌彰的解釋,而是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眼前的這個既陌生又熟悉的男人。
“簡慕…簡慕…”靳誠喃喃的呼喚着,眼裏的淚水‘唰’的流了出來。
簡慕?看到自己沒叫自己的名字也就罷了,怎麽叫出了其他男人的名字,還流淚,是不是腦子還沒清醒,或是短暫的失憶。
待醫生那行人檢查完之後,給出的答案是靳誠的确是醒了,而且腦子非常的清楚,沒有任何異樣,當問道為什麽他嘴裏總是說出一些聽不懂的話時,醫生搖頭,這個沒法解釋,人的大腦思維構造繁瑣,也許過一陣子會正常,這只是暫時的混亂而已。
不管怎樣,這個人總算是活過來了,還有什麽比這個更值得慶幸的,本來也沒打算他對自己怎麽感恩戴德,抑或是醒來就對自己說喜歡,還要求什麽呢,他現在活生生的在眼前能說話,能互動,這就是老天給的最好禮物。
靳誠這邊,眼睛再次睜開,發現又換了一個世界,尤其床前這個忙前忙後的人,簡慕?沒有齊腰長發,沒有雪白長袍,腰間更沒有藤蘿劍,那他是誰?
再看房間,白紗簾布掩在窗口随風擺蕩,幾盆風信子花開正豔,惹人眼目,雙人沙發前的茶幾上擺着筆記本電腦,還有幾本厚厚的書,床邊掉着點滴瓶子,還有滴噠滴噠的儀器響聲。
這是醫院,他還是知道的。
再摸自己,絲質的挽襟睡衣睡褲變成了格條子病號服,頭發也是剛剛好不紮手的板寸,玉珠串,對,玉珠串,靳誠使出全身的力氣把手從被子裏抽出來,右手的手腕上,晶瑩剔透的十色玉珠串果然完好的套在上面。
靳誠放心的把它捂在胸口,沉重的呼吸讓他的眼淚想憋都憋不住。
穿回來了,這又是一個不可争的事實。
從此,簡慕只能是一個虛幻的人物在自己的身邊,只有心裏清楚他曾經真實的存在過,愛他,寵他,拿他當心頭寶,是一個冷面熱心有着很多面的男人。
命運啊,我是該說你幸運呢,還是不幸呢?
已經适應了楚修年代的生活,适應了那裏的人,那裏的一花一草,那裏的所有一切,可是轉眼間,時空隧道又把自己送了回來。
是不是該高興,該感謝上蒼。
可唯獨少了那個人。
這強大的心裏落差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了的,就像剛穿到簡慕身邊,要接受那裏的一切一樣,如今再重新接受現代生活的一切,同樣的艱難,雖然有基礎,腦子裏的東西也沒有固化,可是,沒有那個人的生活,他靳誠就像一個活死人。
次次夢裏和簡慕游走在島內的花園,涼亭閑适,說笑打鬧,但總是以一方掉進懸崖為結局,所以,驚醒後滿頭的大汗,劇烈的心跳,就算你喊破嗓子,簡慕,也不會再出現了。
也許,這就是命中早注定好的,沒人掙得過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