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成道篇
氣氛一時沉默下來, 明譯斂着眸子,長長的的眼睫垂下來,遮蓋了他眼底的情緒。
這樣有些特別的雨夜,還是在這荒蕪的破廟裏,砍柴老漢, 美貌姑娘, 還有……他身後的那個人,本來沒什麽可奇怪的, 可是當他聽到這話時卻忍不住背後生涼。
這姑娘到底是人……還是鬼?
姑娘幾次擡眸看他, 欲言又止, 似乎對他的反應有些不解, 這位公子對她的請求既不同意也不拒絕, 就是沉默着, 難道這件事讓他很為難嗎?
也對,誰願意帶一個弱女子上路?
她咬了咬唇,正想張口說些什麽, 卻被一道低沉好聽的男音打斷了:“這位公子若是不願答應直接拒絕便好,何必讓人家姑娘這般忐忑?”
明譯和那姑娘一同朝聲音來源看去,就見坐在牆角的那個男人正用一雙形狀格外優美的眼眸看着這邊, 然而他神情淡淡,眼底也沒有什麽情緒, 叫人懷疑剛剛那番勸解的話是否出自他口中。
明譯看着那人淺淡到幾乎沒有情緒的臉,眸光閃了閃,接着轉過頭笑着對那姑娘道:“好啊, 如果姑娘不嫌棄在下的話。”
那姑娘被這幾番轉折攪得有些回不過神,待聽到她覺得很是翩翩儒雅的公子答應了她時,臉上霎時綻開一抹極為驚喜的笑容,燦若盛開的芍藥。
“那就多謝公子了,待我回到家中,一定備上薄禮上門感謝公子……”
“這倒不必,”明譯出口打斷她的話,臉上帶着一抹顯得有些和善的笑,道:“不知姑娘是哪家的女兒?我好像……從未見過姑娘啊……”
他擡眸看着坐在地上捏着衣擺的姑娘,眼眸雖然帶着笑意,卻也含着極深的懷疑。
姑娘聞言神色有些羞赫,她微微垂下頭避開明譯的視線道:“我竟忘了說了,我原不是銀墨村的,半年多前才搬過來,因為那時家裏出了變故,便來投靠嬸嬸………”
她說到這裏神色有些悲傷,顯然“家裏”出的事并不小,否則她也不至于來這窮鄉僻壤投靠親戚。
明譯眸子眨了眨,對她的話信了幾分,不過……他笑了笑道:“姑娘的嬸嬸是?”
那姑娘擡起頭,美麗的眸子眨了眨,道:“我嬸嬸姓吳。”
姓吳……村裏還真有這個人家,只不過這戶人家住在住在村子的東南方,村民們大都住在那個方向,而他住的比較偏僻,位于西南方。
而他平時沒事也不會在村裏晃悠,所以村裏來了人竟不知道。
明譯想通了關節,心頭松了松,臉上也露出一抹溫和的笑容,道:“原來是吳嬸的侄女。”
阿凡點點頭,笑了笑道:“是。”
明譯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回過頭道:“既然要帶着姑娘你一起,這樣的天色恐怕路不好走,不如……”
他話未說完就被打斷了,那換作阿凡的姑娘急切的道:“沒關系,不敢耽誤公子的事,公子要這時候走,咱們便這時候走吧。”說着她就手撐着地欲起身。
明譯聞言有些訝異,同時心裏也有一些說不上來的感覺,總覺得這姑娘話說的太快了些,像是在催着他走似的。
可是仔細想想也沒哪裏不對,也許是這位叫阿凡的姑娘真的擔心耽誤他的事吧。
明譯轉過眸子看着她道:“那姑娘若是累了,随時叫住在下便可。”
那姑娘連連點頭道是。
二人這邊說完,明譯偶然一個回頭瞥見一道黑色的身影,頓了頓,突然想起剛剛那個男人說的那番話來,現在回過味來總覺得這個男人似乎……在激自己?
明譯摸了摸鼻梁,眸子裏閃過一絲疑色。
應該不會吧,雖然剛剛那番話出現的時機有點巧,但是這男人不像是會做這麽無聊的事的人。
明譯這邊放下疑窦,那邊被看了的人人似乎察覺到他的視線一樣,眸子一轉便朝這個方向看過來,漆黑的眸子恰好與明譯的眼眸撞上。
明譯頓覺呼吸一窒,接着閃電般轉開視線避開那個男人的眼眸。
真是奇怪,他為什麽會覺得一個男人的眼睛會比女人還好看?!
而、而且,讓他不想承認的是,看到這雙眼睛他竟會感到臉上隐隐發熱,心跳的也有些快。
明譯想自己大概是魔怔了,否則怎麽會看一個男人看得面紅耳赤。
男人把他的所有反應收入眼底,只是又很快垂下眸子,似乎并不是很在乎別人的觀感。
明譯和那個叫阿凡的姑娘拿好自己的東西後便往廟外去了,期間明譯回頭看了男人兩眼,只看到男人垂着眼不知道在想什麽,感覺到他的視線後還閉上了眼睛,似乎要休息了。
“……”明譯本來還想說什麽,最後還是咽到肚子裏,轉身和阿凡往外走去。
在兩人離開廟後,原先閉着眼眸的人便睜開了眼睛,接着提起之前安置好在身側的靈劍,越過老漢出了廟門,站在路口盯着三條不同的路看了片刻,便選了其中一條跨步而去。
被大雨沖刷過的路上泥土十分松軟,一腳踩下去鞋子便會陷進土裏去,不過前人曾在路上鋪了幾塊青石板,走在青石板上,便可以極大程度的避免這種事的發生。
遠遠的已經可以聽見雞叫聲,雨已經停了,前方升起一層白蒙蒙的霧,把周圍的活物靜物通通籠罩進去,使人只能看見一個模糊的輪廓。
明譯看着前方不遠處被白霧籠罩住,只能看到一片模糊輪廓的樹林,唇角微微往上挑了挑。
走在旁邊的阿凡見他笑,也跟着露出一個笑容,道:“快到了。”
明譯輕輕的點點頭,穿過這片樹林便可以進入村子了,這片樹林便是村子最外圍的保障,一般要進入村子的話必須穿過這裏。
正在明譯想走進去時卻聽到身後傳來一陣細微的聲音,那聲音……
明譯停在原地細細聽了聽,接着轉過身去,阿凡不明所以,也跟着轉身,就見一個高挑的身影從白霧盡頭之處緩緩走過來。
那人一身合體玄色衣袍,襯得他腰身細瘦,再加之他個子高挑,整個人即使再這濃霧中看不清臉,也依稀能感覺到這人容貌必定不俗。
來人漸漸走近,明譯這才發現對方手裏還拎着一把劍,再看看那張已經看了一夜的臉,明譯嘴唇抿了抿,皮笑肉不笑的道:“這位公子為何要跟着我們?難道也是跟我同路?”
那人沒有立刻答話,直到走到明譯身前幾步選的位置才停下,拎着劍道:“不能嗎?”
他語氣輕淡,神态平靜,似乎這就是他的真實想法,可明譯聽了這話卻覺得心頭有一把無名火燒起來,這話怎麽聽着這麽像挑釁呢?
明譯眯着眸子看了看那張沒有表情的臉,這個人真是有本事,有本事把挑釁的話說得如此理所當然。
“自然可以。”他說的話明明很客氣,可神态卻是漫不經心的,心中暗道既然你拿話刺我,那我便把這一套再還給你,如此禮尚往來一番。
端看着這人如何應付自己。
那人在聽完了他的話後,擡了擡腿,竟真朝這邊走過來。
明譯:“……”
明譯眼睜睜的看着這人越過自己向裏走去,這人腿長,步子邁的比較大,很快就離他們有一段距離,而他越過自己後後沒有任何停下的意思,過不多久就進了林子,玄色身影逐漸被濃霧吞噬………
阿凡看了看走遠的那個人,又轉頭看了看站在原地盯着走遠那人背影的人,如此來回幾次,終于忍不住道:“公子,那位公子也住在這?我怎麽從未見過他?”她蹙起秀氣的眉頭。
這話有些耳熟……不是之前他問這丫頭的嗎?
明譯聞聲轉過頭看她,表情很認真道:“不知道。”
阿凡:“……”好吧。
明譯:“我們也趕緊走吧,那人已經甩我們很遠了。”
阿凡點點頭,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