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兩人腳程都快,不一會兒,就下了山。
陶文毓當先往陶弘致家行去,李蓮花忙道:“許公子在陶山家。”
“我先去拿東西。”陶文毓回道,腳步不停。
“那些破東西,放在那兒都沒人要,着什麽急,還怕我不給你啊。”李蓮花不滿。
“對。”陶文毓要先拿到東西才放心。
“對?對什麽對,你個不敬父母的白眼狼,我什麽時候貪過你的東西?你說說,什麽時候?你個……”
李蓮花大怒,伸手要打,剛舉起手,就看到了手上的金镯子。
她打人的動作不由地一頓,這镯子是聘禮裏面的。
算了,不跟他一般見識。先拿東西就先拿東西,只要肯去見許公子就好。
……
陶家後院,雞窩旁邊扔着一個破了的木頭箱子。
陶文毓撿起箱子,打開,裏面有幾本筆記。封皮有被雨水淋過的痕跡,好在紙張質量過硬,并沒有太大的損壞。
他又從周圍地上撿起了幾個木雕,這些都是祖父親手做的。
那邊還有兩塊石雕,那還有一個石牌,這些是祖父的朋友送的。
李蓮花看他蹲在地上撿那些破爛,不由嗤笑一聲。果然是個傻的,銀子不要,要這些沒用的東西。
能賣的書,她都已經賣了。那幾本筆記是老頭子寫的,不是書,根本賣不出去。
還有那些木雕石雕,都是很普通的材料。
那個石牌看着像玉,其實根本不是,當鋪掌櫃都說了只是普通的石頭。
陶文毓把地上的東西都撿到了箱子裏,抱好箱子,站了起來。
……
他問道:“只有這些了嗎?”
“你還想要多少?你又不是兒子,還想繼承家業咋的?那些書畫擺件什麽的我都賣了,賣的銀子給你兩個弟弟上學用了。縣城的那個青門學堂,真是黑心啊。那麽高的束脩,一年要二十兩銀子。”李蓮花嚎道。
她也不想想,人家陶山一樣在青門學堂讀書,束脩一年卻只要一兩銀子。
他的兩個兒子,為什麽都要二十兩。
還不是因為遺傳了她的腦子。
……
聽到只剩這些東西了,陶文毓不由抱緊了些懷裏的箱子。
小屋裏的東西也都被雷劈沒了。
現在,就只剩這些了。
“行了,收拾好了就走吧,別讓許公子等急了。”李蓮花催促道。
說完當先向門外走去,陶文毓懷裏緊緊地抱着箱子,跟上了她的腳步。
……
陶山家門口,流水席還在繼續擺着,李杏花正大聲招呼着上菜。
擡眼一撇,竟然看到李蓮花過來了。
“哎呦呦——看看,大家夥都看看,這是哪門子的稀客呦!誰說的來着,老死不相往來,再也不登我家的門。這是咋的了,太陽打西邊出來喽!”李杏花誇張道。
“我登你家的門了嗎?我就是來這條路上走走。你放心,就算你上門來請,我都不會登你家門!”李蓮花很硬氣。
她對陶文毓道:“你自己進去吧,記得告訴許公子,是我帶你過來的。”
陶文毓應了一聲,抱着箱子獨自走向門口。
李杏花縱然和李蓮花有再多矛盾,也不好當着這麽多人的面,遷怒一個孩子。
只冷哼了一聲,繼續忙她的去了。
早就等在門口的侍墨見陶文毓走過來了,連忙叫另一個小厮跑去東廂給許頌才報信。他自己去迎陶文毓。
“陶公子是吧,我家少爺在東廂等你,你跟我走吧。”侍墨動作還算殷勤,但說話的态度并不算好。
陶文毓沒在意。點點頭,邁步跟上。
……
還沒走到東廂,就見許頌才快步迎了上來。
“文毓!”他高興地喊了一聲,“文毓,你來啦!”
陶文毓躬身一禮,“許公子。”
因為抱着一個箱子,他這個禮行的有點別扭。
許頌才并沒有注意到這些,他還沉浸在見到陶文毓的喜悅中。
“文毓,這一個月,你過的還好嗎?”
成親那天,突然得到詠竹的消息,他當時太過震驚,沒有顧忌太多,就直接走了。也不知道後來文毓怎麽樣了。
想到這裏,許頌才有些愧疚,“文毓,那天是我對不起你。你放心,我以後會彌補你的。”
那天,他本想着,先回去看看詠竹,第二天,馬上就回來安撫文毓。
結果因為淋了雨,當晚他就發起了高燒。在病床上躺了半個月,才慢慢有了起色。
這一耽擱,就拖到了現在。
“多謝許公子關心,我很好。”陶文毓淡淡道。
許頌才的悔婚,對他來說并沒有什麽影響。而且,他遇到了仁哥呢,他對現在的生活非常滿意。
仁哥每天陪他聊天,教他炮制藥材,還給他講很多新奇的故事。
祖父離開以後,偌大的青門山,變得寂靜無聲,仿佛只剩下了他一個生命。
他已經有好久,都沒有人陪伴了。
仁哥的到來,于他,就像是他們初遇那天,青門山上,雲後迸射而出的光芒。
照亮了他的世界。
……
這兩個人。
一個滿目深情,面含愧疚。另一個卻神思不屬,仿佛在想着別的事情。
這情況不太對啊,圍觀群衆沈茂勳想道。
看許頌才跟他聊起陶文毓時,那深情款款的樣子。
他還以為兩個人早就已經是情投意合,兩情相悅。只是因為方詠竹突然回來了,這才沒有辦成婚禮。
怎麽看這情況,陶文毓像是對許頌才沒什麽感情啊。
沒感情,這就有點難辦了啊。沈茂勳摸了摸自己并沒有胡子的下巴。
哄美人兒得要用感情哄,人家對你有感情了,才會樂意被你哄。
自己這個兄弟,看起來風流多情,家裏也莺莺燕燕一大堆。
其實,意外地很純情呢。
遇到喜歡的人,只管一腔熱情付出去,連點兒技巧都不會用。
……
沈茂勳看着許頌才在那兒絞盡腦汁地想了半天,才又找出了一個話題。
“那個,文毓,那些聘禮,都是給你的,你先用着。我以後,再給你更好的。”許頌才滿臉真誠:“以後,你想要什麽就給我說,我都給你。”
“許公子,那些聘禮,用了多少銀兩?”陶文毓問道。
聘禮畢竟是給他的,雖然都被李蓮花拿走了,但他還是決定,攢錢還給許頌才。
仁哥教會了他采藥賺錢呢。
“沒有多少銀兩的,都是随便置辦的。”許頌才低下頭,有點不好意思道:“我平時不太存錢,當時手頭就只有二百兩銀子。”
碼頭初遇後,他就執意要娶陶文毓。
父親和大哥不同意他這麽草率娶妻,只讓他納進門做侍君就好。
母親更是哭哭啼啼,她一直都不肯相信娘家人都沒了,非要讓他等方詠竹。
家裏人不支持,自然也不會出錢。
他又急着娶陶文毓進門,因此也就沒有找媒人,也沒有走六禮,只匆匆置辦了一些聘禮送到陶家。
那些聘禮,是他讓下人們随便買的,都是很普通的物件。
認真說起來,他前邊随便一次納妾禮,花的都比這次多很多。
……
許頌才說完,發現這樣直白地說聘禮不值錢,有點不太好,連忙補救。
“文毓,我不是那個意思,你值得最好的聘禮。我只是,只是當時時間比較急,我又沒有太多錢……”
“二百兩銀子,我以後會還給你的。”陶文毓只關注到了他最後一句話。
前兩天他又去賣了一次藥材,賺了五兩銀子。仁哥說,等他身體好點了,可以幫忙找到更名貴的藥材。
二百兩,還是還的起的。
“不用不用,文毓,都是給你的。母親又給我加了月例,我不缺銀子。”許頌才連連擺手。
陶文毓沒有答話,既然他決定了要還,那就努力攢錢。不管對方缺不缺這點錢。
“文毓,我待你是真心的。那天走後,我就後悔了,我後悔了整整一個月。”許頌才痛心疾首道。
他擡頭,對上陶文毓清冷的目光。
對,就是這種感覺。明明是一個臉蛋漂亮的小雙兒,卻有着那樣清冷孤高的眼神。
比起喜穿青色長衫的方詠竹,一身藍色布衣的陶文毓,反而更像是山間的一枝青竹。
綠得生機盎然,挺得筆直堅韌。
是他最喜歡的模樣。
……
“文毓,若我說,我還想與你成親。你,可還願嫁我?”許頌才信心滿滿地問道。
陶文毓疑惑臉。
“你放心,不是為妾。我許你平妻之位。”許頌才非常大氣。
平妻之位,說給就給。
“你知道的,我必須和詠竹成親,但是,我又放不下你。我保證,成親後,我一定對你最好。”許頌才一臉堅定地承諾。
最起碼在此刻,他對陶文毓,絕對是真心的。
作者有話要說:許頌才:我是追逐愛情的男孩,真愛無罪,我為愛代言!
作者:別洗了,你洗不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