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周導做夢也想不到，戚楠竟然這麽爽快地就去了對門。
說好的商議呢，說好的談判呢？你拿出那麽大筆的資金，那麽多的設備，難道不是為了讓我松口嗎？
怎麽我才說了一句，你就要直接去對門了！
周導真的快吐血了。
而且對門是誰？
對門是他的對頭！
他好不容易眼看着趙群這幾年倒黴至極地被封了兩部戲，一部主角吸丨毒被禁，一部不符合主旋律被卡，牙都快笑掉了，結果現在一眨眼睛原本都到手了的投資就跑到了他那裏？
這不是鬧嗎！
不僅僅是周導快瘋了，連周圍看看熱鬧的都沒想到這個發展。
旁邊還有人以為是戚楠不清楚狀況，好心提醒，“戚總，您可別一時沖動，趙群他們劇組別說拍攝，請演員了，工作人員工資都拖欠了兩三個月，都快揭不開鍋了！”
這時候傻哼哼地投錢進去，不妥妥的打水漂嗎？
“對，對！”周導被這話搶救回來了一些HP，覺得自己怎麽也該勝過趙群這個倒黴貨色。
他這會兒不敢再說什麽裝腔作勢的話，卻批起了人情的皮，“小戚總，我和您父親還是見過面的呢，他也說喜歡我之前拍攝的電影。您就算不相信我，也該相信戚總的眼光啊，我一定讓您穩賺不賠！”
小戚總？這會兒她又變成小戚總了？
戚楠勾起商業假笑，“既然您這麽說的話，那我這邊還是建議您去找我爸呢。”
拿戚老頭的名頭和她套空頭支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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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悠誰呢。
戚楠的不屑展露的清清楚楚，她不顧周導一下子漲紅的臉，直接邁步跨進了趙群的劇組。
“我注資！”
依舊是這這句帶着滿滿銅臭，但異常振奮人心的開場白，在所有人的注視之下，戚楠再次把剛才的要求又重複了一邊。
哦，第一條還是稍稍改了一下，畢竟不能夠一棒子打翻所有“女三號”。而面對比周導還要慘的趙群，戚楠直接把條件換成了“她有直接權利推薦或更換劇中任何演員角色”。
這話一出，剛還氣急敗壞的周導都不那麽氣了。
他現在覺得戚楠可能是“隊友”。
就這三個喪權條約，對任何有點底線的導演都是啪啪甩巴掌。趙群要是敢答應，明天就能被在場的人傳出去噴成篩子！
茍延殘喘也不用殘喘了，怪累的，直接準備準備退出圈子算了。
趙群自然也知道這一點，他支吾着，聲音有些發顫，“這第三個，第三個……”
戚楠鎮定地看着他，頓了好久，才開口，“你也覺得第三個條件不能接受嗎？”
她那雙漂亮的桃眸直勾勾地向趙群望了過去，淩厲的黑色雙眸裏充滿了打量和審視。
趙群縮了縮脖子。
他想起了這些年接連的失敗，想起了現在劇組的窘狀，又想起了和面帶憂愁卻還強笑着鼓勵自己的班底……
趙群的眼睛驟然有些發紅。
操守？
操守有個屁用。
是個人就要恰飯啊！
趙群徹底狠了狠心，決定咬牙答應了。
然而他剛想開口，就見戚楠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既然兩位導演都覺得這樣不太好的話，那可能真的是我過分了……那不如這樣，改成協商通過，彼此認可以後再修改吧。”
“……！”
這話一出，周導直接從椅子上蹦了起來！
他簡直懷疑自己是在做夢，下意識轉頭朝周圍人看了看，結果發現旁邊人也都是一副目瞪口呆的樣子。
所以，這是真的？
不是他幻聽？
那你早說啊！
這樣的條件我也可以分分鐘就答應啊！
“戚、戚總……”周導嘴唇張張合合，聲音有點發顫。
但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戚楠在他想要挽回伸手的時候，直接轉身背對了他。戚楠只簡單使了個眼色，旁邊立刻有助理送上文件合同。
趙群都樂傻了，拿了合同就開始激動地滿世界找筆。
周導看着那一地的設備，心都發顫了，他都忍不住想要自打臉高呼“我願意”了，卻被旁邊的副導演一下拉住了袖子。
“周導，您還是別說了，這位小戚總怕不是故意耍咱們呢！”
戚楠如果真的想要資助《缥缈》，又怎麽會這麽大張旗鼓地來，又談也不願意談地轉向了趙群，有早就準備好了退後一步的溫和版合同？
周導也不是蠢人。
副導演這麽一說，他立刻就醒悟過來了——
林青青！因為林青青啊！
什麽三個條件，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戚楠的目标從來都是下林青青的臉！如果他剛才配合，那這個合同也有可能是他的，但問題就在于他剛剛遲疑了。
他，他還是想借着林青青巴結秦曜啊！
周導的面頰一陣陣抽搐。
到底是商人啊，到底是年紀輕輕建立楠呈，絲毫不遜色于她爸的商人啊，只這麽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就把他心裏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的猶豫瞬間扒拉出來了。
周導用盡全身的力氣，深深回頭看了一眼不遠處面色蒼白的林青青。
林青青還沒有給他帶來什麽好處，可他卻已經因為林青青而丢了一份天大的投資。
虧啊！
怎麽想都他麽的好虧！
而就在周導陷入鋪天蓋地懊悔地時候，那邊的合同已經簽好了。
趙群終于意識天上究竟掉了多大一個餡餅。他谄媚地，狗腿地，一路把戚楠迎了進去。
木已成舟，旁邊的宋成成也不躲了，刺溜一下就跟着進了趙群的劇組。
周導已經麻木了。
旁邊的人也漸漸意識到周導怕是被耍了，看向他的眼神都漸漸帶了些戲谑。
周導恨吶，可再恨也只能木着臉，硬撐咬牙，“回去，開工！”
這場大戲的主演和反派全部退場，衆人無瓜可吃，也都啧啧稱奇地各回各家。
劇組內，趙群趙導對一堆嶄新的設備愛不釋手，直到戚楠表示承諾的資金已經注入，才歡天喜地地去給自己手下的班底員工發工資去了。
一邊，宋成成坐在劇組有些陳舊的板凳上，滿是星星眼的看着戚楠，“姐，你可真的太厲害了姐！”
“用你說？”
戚楠略有得意地回想了一遍剛才周導和林青青那難看的臉色。
哎，有錢人的快樂，就是這麽樸實無華，且枯燥~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裏，宋成成都忙着編曲寫歌，畢竟除了《雲中君》的片頭片尾，《缥缈》那邊還欠着呢，他不想再和那個劇組再有什麽瓜葛。
至于戚楠，她這幾天基本上都在劇組“視察”，她的財力也得到了充分的發揮，不但改進設備增加了福利，連給龍套的工資和盒飯都直線上升！
但凡任何事情，不怕挑剔，就怕對比。
周導組裏的工作人員之前還高高興興吃着十塊錢的盒飯，一轉頭，對面劇組的龍套就蹲在門口，一邊嗦着粉，一邊啃着肉，吃的滿嘴流油，膩了還有飯後水果和酸奶。
再看看自己碗裏爛成糊的粉條？
吃屁！
時間一長，《缥缈》劇組氣勢低迷，人心渙散，甚至每次招群衆演員的時候都眼睜睜地看着一隊人往《雲中路》那邊擁，只有不幸落選和被挑剩下的才輪得到他們。
日子久了，就連周導都徹底忍無可忍。
他這臉啊！就這麽直挺挺地被打倒現在，如果一直和龜孫子一樣地被個年紀都能當自己女兒的黃毛丫頭欺負，他還有什麽臉面管着這個劇組？
周導整整忍了三天。
三天以後，他磨刀霍霍，主動向戚楠發起了攻勢。
他依舊端着那副娛樂圈老前輩的派頭架勢，語重心長地對戚楠開了口，“小戚總啊，你是商人，難道還不懂和氣生財這個詞嗎？競争可以，可是不能夠惡意競争啊！”
戚楠笑了，“惡意競争？你是指給員工訂購好一點的盒飯，還是指發了大一點的紅包？這和您也沒什麽關系吧？”
“當然有關系。”周導道，“小戚總，你這樣很容易造成附近影視資源人力成本的上升啊！”
“您給了他們高于平均水平的待遇，人心不足蛇吞象，他們在您這裏享受到了甜頭，自然也會想要在別的劇組也得到相同的待遇，久而久之人力成本上升，不就遠遠超過了原先預期之中資金的估算？”
周導意味深長地看着戚楠，“畢竟不是人人都想小戚總您一樣這麽財大氣粗，資金一旦短缺，總有一些地方就只能壓着，發不出來錢了不是嗎？”
他說這話的時候，特意攤了攤手，正對着戚楠露出了手裏的U盤。
那個U盤是戚楠見過的，是宋成成的。
前兩天她還見宋成成通宵寫歌，說要快點給《缥缈》完成和他們合作關系的片尾曲。
戚楠一下眯了眼睛，“你威脅我？”
周導呵呵直笑，“小戚總想多啦，我就是善意的提醒，善意地提醒……哎，只是說起來最近的事情也不知道有沒有影響到宋先生，萬一影響到狀态，傳出什麽不敬業的名頭，也是蠻讨厭的。”
戚楠冷冷地看着周導，看他眉目中露出的得意，看他小人得志的表情，雙手環抱，微微斂眸。
“我向來遵守契約精神，之前還想着完成簽訂的合約，但現在……”
戚楠笑，“我不光要讓你們和他解約，我還要讓你們咬着牙，倒賠錢求着他解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