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兩個人依舊站在皇庭走道的拐角口。
但江毓瓊現在的打扮和之前全然大相徑庭。
就在三十秒前，戚楠直接近距離見識到了一線電競選手的手速。
她看着江毓瓊丢了頭上的帽子，借了她的墨鏡，然後把外套反穿，又把她原先系在手上的手串借來，飛快地在後面紮了個小揪揪。
剛才還一身冷厲穩重風格的江神一瞬間變成了風格迥異的朋克少年。
這個形象倒是和她當初記憶裏的相似很多。
不過……
戚楠輕輕吸着氣，“你……你确定這個真的有用？”
江毓瓊的眸子有些無辜，“不确定。”
“……”
這不是上了賊船嗎？
大概是戚楠臉上的表情太過于微妙，江毓瓊只看了一眼就笑了，被戚楠瞪了一眼以後，聲音裏立刻帶上了軟綿的讨好。
“本來是不确定的，所以向來要請楠姐你幫忙。”
身後興奮的細碎交談和“塌塌”的腳步聲已經近在咫尺，戚楠心中一凜，想說要不還是跑吧，結果才擡頭看向江毓瓊，就猝不及防被他那雙有力的手拉進了懷裏。
結實鍛煉過的肌肉硬邦邦的。
江毓瓊的個子本來就高，戚楠今天又沒有穿高跟鞋，被他一下摟了個滿懷，一下将他“穿衣顯瘦，脫衣有肉”的身材感受了個徹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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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楠可沒想到會有這一茬，一雙漂亮的桃花眼都瞪成了杏眸。
她剛要往後退，就被江毓瓊虛虛扣住了腰。那壓低了的聲音有些啞啞的，纏了一絲絲可憐的請求意味，“楠姐，就稍稍忍耐一會兒，好不好？”
如果換了別人，戚楠大抵會當場給他一技斷子絕孫腳，但這個小朋友嘛……
戚楠還是稍稍猶豫了一下。
正遲疑，一邊卻傳來了一陣呼喊的聲音——
“江神，江神……？”
竟然還是個男的……
該不會是什麽奇怪的狂熱粉絲吧？
戚楠的面色迅速變了好幾下。
她下意識推了推江毓瓊想再問，卻發現他全身繃的緊緊的，連帶着手下的心跳也“咚咚咚咚”跳的飛快。
江毓瓊居然這麽緊張？
……是因為被發現了會很麻煩？
雖然還有些摸不清楚狀況，但反正事情都已經這樣了，總不能讓這一切白做功。
戚楠猶豫了一下，伸手反按住江毓瓊的肩膀，“不是要躲人嗎？你這樣不行啊！”
頸邊白皙如玉的皮膚一下子映進了眼眸，江毓瓊嘴角游刃有餘的淡淡笑意在微微凝懈之後失蹤了，他少見的，升起了一種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的懊惱。
為了防止某些尴尬而不可控制的事情發生，江毓瓊輕輕攥住了戚楠的腕子。
他低聲，“這樣子不行嗎？”
“當然啊，你大半張臉都露在外面啊。”
普通粉絲也就算了，萬一是個電競鐵杆hentai粉絲，這不是弄巧成拙嗎！
“那……這樣呢？”
他輕輕地帶了一下戚楠的腰，在她回過神來之前，已經反手撐在了戚楠身後的牆邊。
這大抵是一個堪稱完美的“壁咚”姿勢，自然而然地就帶了幾分霸道滋味。
戚楠看着那張近在咫尺的帥臉，呆愣兩秒，臉竟然下意識地有些紅了。
她覺得有些不好意思，好在江毓瓊除了相應姿勢以外并沒有任何的舉動，只定定的，用那雙深邃如海的靛藍色眼眸凝視着戚楠的模樣。
從遠處看上去，他們就像是一隊玩着情趣的恩愛情侶。
不斷小聲叫着“江神”的人終于從拐角走了出來。
那是個二十來歲，微微有些發福的胖子。
他本來是在四處尋找的，看見晦暗燈光下“抱着”的兩人下意識感到一陣悲哀，下意識喃喃，“世風日下，世風日下，怎麽到哪兒都能吃到狗糧？”
那胖子掩面，悲痛離去。
但才走了兩步，就覺得有些不太對勁，那露在外面的衣服，怎麽那麽熟悉呢？？？
等等，那不是他剛不久之前賣給江毓瓊的嗎！
胖子下意識驚愕擡頭，一聲“卧槽”剛吐出一半，就直直對上了江毓瓊那雙冷冽到好像要殺人的目光。
頓時，一句話全卡喉嚨裏了。
胖子被自己的口水咳了個半死，剛讷讷不知所措地擡眸，就看見他辛苦找了許久的江毓瓊冷冷動了動嘴唇。
那……
那是個“滾”字吧？
惹不起惹不起，欲求不滿的男人都惹不起。
胖子咽着口水，一聲不敢多吭，一聲不敢多問，馬不停蹄轉身就走。
敦實的體重帶着清晰的腳步聲漸漸遠去，戚楠不知道背着她發生的這一列小劇場，等确定沒聲兒了，都有些舍不得離開手下那薄而有力的肌肉了。
她意猶未盡地吃了兩把豆腐作為回報，這才有些得意地退後兩步，從江毓瓊懷裏探出腦袋來。
“怎麽樣？這事兒還是看我吧？”
“……”江毓瓊沉默兩秒，“是，的确看您，不過……”
“？”戚楠問，“不過什麽？”
不過您下次還是不要太容易相信別人了啊……
但江毓瓊沒說，說出來會露餡，他只是帶着那一副乖乖軟軟的笑意，溫聲開口，“我是說，您很厲害。”
也真是奇了，戚楠分明已經練出了喜怒不形于色，視吹捧與馬屁于無物的本事，但江毓瓊的話還是讓戚楠心中一陣得意洋洋，都有些克制不住瘋狂上揚的嘴角。
“危機”雖然解除，但外面圍追堵截的局面還是在的，戚楠是皇庭的SVIP級別顧客，直接打電話給了這邊的經理，一起送着江毓瓊到了小門。
分別的時候，她沖江毓瓊爽朗的露了個笑， “路上小心，以後聯系。”
“以後”這個詞真是個美好的詞。
江毓瓊垂眸，也對戚楠溫吞地笑，“好，以後聯系。”
戚楠悠悠地離開了，江毓瓊在遠處站了一會兒，之後才拿出手機給某個不知道晃蕩到哪裏去的胖子發了條短信。
五分鐘以後，HK戰隊的經理人胖子晃悠悠地過來了，臉上還帶着滿滿揶揄的微笑。
“江神啊，你剛剛是幹什麽呢？就這麽迫不及待地想要和小女朋友親熱吶？”
胖子的本意是調侃，結果沒想到江毓瓊定定站了一會兒，突然道，“她不是我女朋友。”
“嗯？”胖子不解。
“我剛剛騙她是有粉絲發現了我，所以請她幫我個忙，掩飾一下。”
“？”胖子愣了一下。
“所以她剛剛以為你是電競變|态狂熱粉。”
“……？？？”胖子驚呆了，“不是，那，那以後見面咋辦吶？這要是發現了，不得大耳瓜子抽你說你占人家便宜呢？”
江毓瓊又恢複了之前淡淡的冷凝，聽到問話，斂眸自嘲一笑。
“那就讓她抽吧。”
他不後悔。
***
送走了江毓瓊，戚楠親自端着個果盤慢悠悠地往回位置走。正走到皇庭門口，就看見某個本應該在包間的人就擠在大門口，熱火朝天地和旁邊的人聊着什麽。
戚楠看看手上的果盤，再看看他，略有無語。
她随便叫了個路過的服務生，“麻煩你幫我把那個頭頂呆毛，穿着黃|色棒球服傻裏傻氣的男生叫過來。”
這一通描述生動形象。
服務生一看，瞬間笑了，“好的小姐，請您稍等。”
宋成成不知道自己又被“诋毀”了，應聲走過來的時候還帶着滿臉興奮，“姐，姐！我知道為什麽外面這麽多人了！是J神，J神剛剛也在這邊！”
這麽滿懷熱情崇拜的“J神”已經是戚楠今天第二次聽見了。
別人喜歡江毓瓊都可以理解。
但宋成成……
戚楠很古怪地看了宋成成一眼，“你不是不打游戲嗎，還說這種第一視覺射擊游戲看了就眼暈。”
其實很多人不擅長這種刺激的游戲，宋成成更是其中少有，甚至有打CF下場突然嘔吐的神奇經歷。
宋成成當然知道戚楠再說什麽，一下子臉都紅成了猴屁|股，但就算那樣他還忍不住梗着脖子嚷嚷，“我靠，說了那天是我正好胃不舒服！！我現在雖然算不上大神，但在平民玩家裏也還可以了好吧？”
“再說……”
宋成成感嘆，“江神出圈率很高的。”
一來，他是PUBG最閃亮的新神，不管是甩狙剛槍還是大局觀指揮都鮮有失誤，從技術上直接折服廣大鐵頭直男群衆；二來，他那張臉就算是在娛樂圈也是讓人絕望的出色，可顏可鹹，擁有其他電競選手望洋興嘆的顏值優勢！
在其他娛樂圈明星還在争搶粉圈熱度的時候，他已經穩穩坐擁了一整個電競圈的粉絲。
不過……
宋成成說着說着就覺得有些不對勁。
他吧唧着嘴，“不對啊姐，你還知道吃雞呢？”
這也太小看她了吧！
戚楠呵呵一聲給了宋成成個嘲諷的微笑，“你是不是還很奇怪我知道江毓瓊？”
“……是啊？”
“你既然這麽喜歡江毓瓊，那你知不知道你江神打職業之前，是在誰的網站上直播養活自己的？”
宋成成：“……？”
宋成成：“……！”
“等等，捕魚、捕魚直播！！？”宋成成這一下是真的五體投地，“我靠，姐！你可真是神了啊姐！”
戚楠拍拍他的肩，露出了個深藏功與名的微笑。
現在正是江毓瓊熱度最盛的時候，要是能夠再邀請他駐站直播，那觀看人數肯定是火箭一般的上升速度……
暢想着一番那全網轟動，服務器卡幀的熱烈效果，戚楠都有些忍不垂涎。
可惜也就是想想，
江毓瓊這兩年天南地北地在國外打比賽、打訓練賽，以他現在的身價和性格想要再簽他？
怕是難……
門外的粉絲還烏壓壓的一片，戚楠沒了留在這裏的興致，就問宋成成要不要去吃飯。
結果這一問就看出來了點不對來。
宋成成紅着臉，“姐，對不住啊姐，下次可以不？或者明天？明天我一定負荊請罪！別說晚飯，就是早飯中飯下午茶全陪都沒有問題。”
戚楠下意識厭惡皺眉，“誰要和你吃早飯中飯下午茶。”
她不用工作的嗎，幹啥要對着這張傻呵呵的臉。
但下意識拒絕以後戚楠又覺得不對，她陡然淩厲擡頭，“你這反應……你交女朋友了？”
宋成成：“我靠！”
一句驚呼，勝過千言萬語。
戚楠十分冷酷，“是誰？哪家的姑娘？我怎麽沒聽你說過……該不會是娛樂圈的吧？”
最後一句話一出，宋成成瞬間欲哭無淚，“姐，我的親姐姐，你弟弟我好不容易談了一次戀愛，我那麽信任你你可不能和我爸告密啊。”
“你還知道舅舅态度呢？”
戚楠冷笑。
他舅舅是個典型的成功商人，精明多思，一定程度上對娛樂圈比較輕視，他肯定不會願意自己的兒子和女明星發展。
宋成成很委屈，“姐，你不能和我爸一樣對娛樂圈有偏見啊，我現在可也是圈子裏的人。”
“少廢話，從頭招來，不然我今天就領着你去舅舅家登門拜訪。”
宋成成就哭喪着臉老老實實全說了。
現在和他交往這個女孩子叫做林青青，是畢業于科影的女明星，之間幫他錄MV的時候認識的，人很好很甜，沒有因為他當時不出名看不起他，還鼓勵他繼續做音樂。
“姐，你放心，我爸怕我給他丢臉，見了面都能目不斜視地走過去，圈裏人都只以為我是個空有夢想運氣好點的傻小子，她能圖我點啥？”
圖不圖的戚楠不知道，但她把宋成成說起林青青時候的傻笑看得清清楚楚。
這傻小子，怕是已經陷進去了。
戚楠還想問兩句虛實，手機的鈴聲卻突然響了，一看通訊人，赫然是她爸。
隔着電話，戚父那股老派，不容拒絕的聲音都清清楚楚——
“秦家小子明天就要出來了，他說想要見你。
不管怎麽樣你們對外都還有婚約，明天你親自去接他。”
“……草！”
這有完沒完？有完沒完！
戚楠滿臉鐵青地挂了電話，在心裏一百零八次辱罵那個傻|逼地和秦嶼簽訂婚約的自己。
旁邊的宋成成擔心地看着她。
“姐，你沒事吧，要不我今天還是陪着你吧？”
“……不用，你自己長點腦子，愛幹什麽幹什麽去。”
當天，戚楠直接去了美容院，美顏spa，修整一晚，而後直接一個電話打給了葉晴——
她開門見山，
“你願不願意見秦嶼？我給你個當面拒絕他，打他臉的機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