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代打
第二天，沈丹霏出門前開電腦的時候，聽墨痕淺說代打的事情。
“沒空。”她回了兩個字，打算出門。
以前大炮的客人除了她還有幾個心軟的好人時，曾因為接2200沖分的生意來求沈丹霏支援。沈丹霏敲詐了大炮十頓飯才答應下來，結果被她叫的奶秀坑得願意反請她二十頓飯，從此對一切代打敬謝不敏。
墨痕淺倒是不意外她的拒絕，退步，“開曲音醉，把yy挂着就好。”
這種小事沈丹霏還是願意的，她開曲音醉的yy，進了墨痕淺說的頻道發現是咩咩牌代練，皺眉：“你收徒弟幫代打？忘了東都魂的教訓？”
“她是我徒兒。”墨痕淺只說。
沈丹霏懶得管角色的心理掙紮，打開自由麥和聲音外放保證曲音醉能像真人一樣跟隊友交流，就去上班了。閑時想起這件事情，她用另一個yy進咩咩牌代練的頻道，聽到了不得了的東西。
“她這樣，我真的沒辦法打呀。”曲音醉的聲音顯得遠遠的，難得帶了憤怒。
另一個女聲響起，娃娃音，高亢時尖利得要戳死人似的，“這個是老板的號，裝備不好，當然容易死。”
曲音醉“呃”了一聲，小小地嘟囔，“270裝備夠了呀。“
“你什麽意思，是說我水咯？”娃娃音生起氣更刺耳了，“小霜找的是什麽東西呀。”
“夠了。”一個男聲出現，語氣暴躁，“師妹，你怎麽說話的，曲音醉很犀利，是我們配合不好才打不上去。”
這是大實話：因為沈丹霏玩曲音醉的時候極少玩pvp毒經，曲音醉活了之後pvp技術嚴重向補天傾斜。雖然毒經一塌糊塗，曲音醉的治療手法卻是好的沒話說，身為一個寶寶還俱全健在的奶毒，該加血加血該輔助輔助，每一樣都不含糊，經常聯合我方dps玩弄對方于鼓掌之間。
問題是，這年頭說實話是要付出代價的。娃娃音一聽師兄幫外人，特別委屈，“好好好，你們都犀利，不想我加入就直說，找個外人來罵我。”
“師妹……唉。”男聲郁悶了，“沒事，你先休息，下次再打。”
娃娃音急得帶上哭腔，“你總說下次下次，分明就是不帶我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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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辦法啊！”男聲徹底爆發，“戰績太難看交不了貨！”
說到了難堪的地方，yy裏安靜了好一會兒，娃娃音才開口，收了之前嬌縱狂妄的語氣轉移話題，“yy裏這是誰啊。”
曲音醉這孩子少根筋，在這種形勢之下居然十分欣喜地叫：“霏霏，你來啦~”
沈丹霏沒說話，她辦公室的電腦沒有帶麥的耳機，就在公屏裏應了一聲，恰好對上男聲的逐客令，“毒姐朋友你好，我希望私下說這件事情，請你先離開可以嗎？”
在電腦前撇撇嘴，沈丹霏表情像吃了翔一樣。
娃娃音找着了附和的點，跟風道，“對啊，我們自己的事情自己解決，外人不要亂進來。”
默默地打開他們倆的yy查看資料後，沈丹霏記下了他們疑似id的昵稱和混得多的公會，準備默默退出，曲音醉說了最不合時宜的一句話，一下子把娃娃音的情緒煽動到最高點。
“呃，霏霏不是故意的，她專修毒經，很厲害的，只是想來聽聽33怎麽打的，不是想介入你們的私事啊……”曲音醉弱弱地說好長一句話。
娃娃音陰陽怪氣起來，聲音都變調了，“喲，專修毒經，真了不起。”
話語裏的酸味，沈丹霏隔着電腦都感覺得到。
娃娃音心裏不痛快，沈丹霏又何嘗不是。
她哪裏是專修毒經，明明是專修仇殺。
……
晚上回家，沈丹霏看到曲音醉沒打jjc，正和輕雲蔽月在長安整茶館五件套。她對于唐毒詭異的出雙入對并不驚奇，只當jjc打完了自由活動而已。沒想到，半小時後微霜自己送上門道歉，沈丹霏才明白，今天下午在她興趣缺缺地從yy退出後發生了不愉快。
曲音醉幫忙代打的是2200，無怨無悔地頂着毒經開場死得快的壓力幫他們打到了2100，卡在那裏足足半小時，娃娃音心煩氣躁，不管不顧地說他們打不上去是因為曲音醉治療太水，把曲音醉給踢了，而且是yy、隊伍、名劍隊全方面三百六十度地踢了。
黑了別人3v3的cd，娃娃音的師兄象征性地說兩句道歉，主要的意思是既然咱們打不上去，換人比較好，聲明微霜會轉交勞務費不會讓她白幹的。一通屁話之後，當着愣神的曲音醉的面，在長安門口刷起廣告：求犀利治療沖2200。
曲音醉包子脾性，沒有發火，叫來輕雲蔽月作陪。輕雲蔽月知道這事兒，居然遵守着不知多久以前的不仇殺承諾，兩人去長安郊外安安靜靜地采甘草和大黃，真真是平心靜氣。
哪怕對哥們兒有心儀的感覺，微霜也受不了他們倆這樣的作風，和他們大吵一架，如同前幾個成員一樣離開咩咩牌代練，跑到沈丹霏前一個勁兒道歉。這回，為了表現真誠，她沒有在游戲裏和墨痕淺直說，而是跳到玄歌的幫會yy找上了挂機吃飯的沈丹霏，鄭重其事地說對不起。
沈丹霏聽完始末，差點被魚刺給卡住。
真以為能代練就是個人物了？
微霜連要仇殺要出氣沖她來絕不還手的話都說了，肯定對那對渣渣的id守口如瓶。沈丹霏不急，現在游戲和太多東西挂鈎，再不是下了線就沒處尋的時代。貼吧是個好東西，yy更是個好東西，她查娃娃音的大號id，根本沒花功夫：咩咩牌代練的大本營是确定的，只要在貼吧裏搜一搜他們的廣告貼，再搜一搜他們的yy號，确定貼吧id之後找出他們過往回帖中的只言片語，就能确定。
娃娃音叫漣水貝貝，是個七秀，師兄叫沐寒風，是個純陽。娃娃音的大號id漣水貝貝很符合她的特點，一個手殘的水貨，還整天用放諸四海皆他媽的巨嬰思想四處惹事。
他們的陣營是惡人谷，沈丹霏讓輕雲蔽月報地址，拿雨聲寒組了小扇搖就這麽上。
漣水貝貝和沐寒風正在昆侖小遙峰卿卿我我，冷不丁被冒出來的他們給殺了。
效率太高，安全無痛，沈丹霏第一次見到這麽好殺的奶秀，心裏有點空落。
【附近】漣水貝貝：為什麽殺我！
【附近】漣水貝貝：曲音醉自己說沒關系的，現在又讓你們跑來殺人算什麽！
【附近】雨聲寒：我覺得有關系。
【附近】沐寒風：師妹，別說了，這次我們理虧，讓他們殺吧。
沈丹霏不屑：說得跟真的似的，明明剛才這貨一個勁兒地追着小扇搖打。
漣水貝貝和沐寒風躺在地上不起來，一個拼命地罵，一個在師妹罵的痛快之後虛僞補一句“別這樣”，一唱一和勝似說相聲。沈丹霏看他們這樣好笑，拿了個蘋果邊等邊啃，就當看戲。
他們又吵又罵的同時，不忘找人幫忙，過了一會兒，救援來了。
【附近】微霜：這是怎麽回事？
【附近】沐寒風：小霜，你別管我們。
沒想到他們叫的救援這麽沒技術含量，沈丹霏打量了一眼微霜的裝備，有了師父指點，她不一樣了，一身295精6插6，附魔俱全，比不得土豪卻算用心。墨痕淺跟在她的身後，不遠不近的，長發如瀑，低眉垂眸，似是在想着心事。
沈丹霏腦洞大開：難道是心上人與同伴之間的抉擇！
她還沒有腦洞大開會有怎樣的狗血戲碼的時候，微霜走到沐寒風那裏，墨痕淺默默地站到雨聲寒旁邊，組隊伍刷清心，随時準備開戰。
“真識相。”沈丹霏誇了一句，又覺得詭異，“哎，你不要你的寶貝徒弟啦。”
墨痕淺輕笑不語，擡手就給舉劍的徒兒微霜一個商陽指。
他們贏得毫無懸念的，對方三個人之中也就沐寒風能夠一戰，沈丹霏這邊的兩個dps結合起來，爆發秒人根本不帶商量，那個奶秀漣水貝貝除了自己到處亂蹿就是被集火慘死，沐寒風本想個個擊破挽回點面子，可他一介平民氣純對上雨聲寒這種擁有橙武玉清玄明的“第三心法”打得心都碎了，至于微霜……她身為手殘氣純，碰上正常的花間都只有慘死，何況是犀利的墨痕淺。
打着打着，客串治療的小扇搖覺得沒勁，困意十足地開口，“矮油，打慢一點嘛，人家存在感太低了不開心。”
她是隊友太彪悍，閑得沒有存在感，對面的漣水貝貝是死得太快，水得沒有存在感，小扇搖呆在旁邊，漣水貝貝躺屍躺得都要生根了，兩人生出如雪的寂寞，噼裏啪啦開始掐架。
【附近】漣水貝貝：橙武狗。
【附近】小扇搖：那你是什麽啊？連狗都當不成……怎麽辦呀。
【附近】漣水貝貝：我是人！不和你們這些狂犬一般見識！
【附近】小扇搖：咦，你是人呀，聽說人是兩只腿走路的，你怎麽四只腿都在地上呀？
【附近】漣水貝貝：你……
沈丹霏一邊笑一邊截圖留念。
【附近】漣水貝貝：雨聲寒，你個渣男。
這個走向有點特殊。
沈丹霏正納悶，一調視角就看見幾個燕歌行幫會的人，擺明了是沖着他們來的。看看人數懸殊，沈丹霏剛想撤退拉大旗叫弟兄，對面的首領沖過來，不忙動手，說了一句。
【附近】鐵衣遠戍：【雨聲寒】都叫你別渣妹子了。
沈丹霏無力扶額：有些孽緣，真是甩都甩不開。
鐵衣遠戍，碎魂軍爺，惡人谷pvp大幫會燕歌行的幫主，曾任惡人谷攻防指揮，和沈丹霏都參與過本區合服陣營戰。當然，既然她稱之為孽緣，兩人的關系并不止這麽簡單。
這個區才經歷第一次合服時，隔壁浩氣強勢，大幫會殺戮盛世空降，氣焰嚣張，展開浩氣內戰。沈丹霏腦抽，看漠北不順眼，介入其中，沒想到漠北早就抱了殺戮的大腿，一心想把原區的大幫打散。
從那之後，沈丹霏的游戲進入了深淵模式，上線被問候全家，在野外站立不超過五分鐘必死，黑龍大戰茶館靠邊，死得裝備紅了才是日常。連幫會裏的戰友都被虐得精神混亂，沈丹霏每天被這麽針對，論壇貼吧游戲全方位的，大炮擔心她哪天哭出聲，特意到她家安慰，沒想到沈丹霏面帶微笑地看他們罵街，順手把某些“名句”記下來，指望着哪天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沈丹霏沒機會把髒話奉還，惡人幫會燕歌行忽然對殺戮宣戰，窮追不舍，大大幹擾了殺戮打散玄歌的計劃。在此期間，漠北幫主生出陣營大義，為了浩氣長存，離開殺戮爸爸，和沈丹霏一笑泯恩仇，結盟保衛老謝的菊花。
形勢急轉，殺戮遭到圍攻散夥，浩氣崛起與惡人争鋒，陣營平衡到現在。
和平的形勢沒事做，沈丹霏抖m發作，覺得沒意思a了一段時間，鐵衣遠戍因為現實原因，同樣回歸三次元。不久後兩人回來，恰好時間相當，相遇在揚州街頭，頭上同時冒出一串省略號。
以前隔着yy對罵的兩人，心平氣和聊了會兒天——陣營形勢變幻無常，玩家更新換代，沒人記得打得天昏地暗的幫戰，沒人記得除非三更半夜日常都沒得做的凄慘，當初鬥得死去活來的人大多消失，得見一個熟悉的面孔，也算好事。
後來，他們沒加好友，散去玩各自的游戲去。
他們的關系，應當算是“故人”，介于敵友之間，保持着很微妙的聯系：鐵衣遠戍被群衆調侃的時候，沈丹霏會發一個陰險的笑臉，沈丹霏的道長號被扒皮，鐵衣遠戍發來一個無奈的表情，今年情人節，大家說休戰一天，是他們倆帶頭互放的真橙之心。
在別人眼裏，他們是一對基佬，其實除了私下發的倆表情和明面上的做戲，他們倆什麽都沒有。
再相逢，便是今日，鐵衣遠戍領着一批人，嚷嚷着渣男向她沖來。
沈丹霏只有四個人，鐵衣遠戍指揮了一個團，優劣明顯，不一會兒沈丹霏一行人到處亂跑掙紮逃命，詭異的是，他們被圍攻跑來跑去就算了，幫助寒風的微霜居然也四處逃竄，被某人的風車殃及，命喪當場。
【附近】沐寒風：【微霜】進組，惡人打得到你。
在他們劣勢的情況下，微霜爬起來，說了一句略顯做作的臺詞。
【附近】微霜：寒風，我為你死了二十七次，仁至義盡，從此各不相幹。
說罷，她加入沈丹霏的隊伍，一個鎮山河，穩穩落在了将死的墨痕淺身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