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大戰門口
不管半世疏狂腦補了多少曲音醉的悲慘，多麽想接手可憐的師父好好疼惜，沈丹霏都沒放在心上，除了上線看看毒姐的戰階被代練刷的怎麽樣了，基本不管那個號。之後，她再整整別的號的pvp代練，轉眼就6月了，轉眼這些角色莫名地活了。沈丹霏只當是游戲難度加大了點，依舊我行我素。
直到東都魂出了事，她才想起來自己冷落已久的天策號，直到曲音醉想入固定團風波不斷，她才想起來毒姐號上未了的情。
真麻煩。
直接無視在那兒擔心徒弟的曲音醉，沈丹霏做日常去，任憑曲音醉的號上系統提示音不斷。她正和大炮帶三個號做日常，那天是無量宮，跳山山的時候世界整齊地刷起來。
【世界】咩咩咩咩：【雨聲寒】，你小老婆在無量宮前被埋了，還打什麽大戰。#鄙視
【世界】葉寶兒：【雨聲寒】，你小老婆在無量宮前被埋了，還打什麽大戰。#鄙視
【世界】喬曉：【雨聲寒】，你小老婆在無量宮前被埋了，還打什麽大戰。#鄙視
畢竟自己的號被守屍很沒面子，沈丹霏放着雨聲寒自由撸無量宮，切換到毒姐號，果然看見她橫屍無量宮門口，附近是做組人大戰不成、幹脆圍觀的人民群衆，頭上整齊地頂着一行字——莫慌，在我們大複制黨的召喚下，渣男雨聲寒就要來了！
這次一紙離殇挺聰明的，叫了一個隊來埋曲音醉，曲音醉智商不知道被那條狗吃了，躺在地上不起來還好，一起來就一動不動被打死，耐久度都要掉光了。至于半世疏狂……他壓根就沒有過智商，用離經拼命奶也奶不上曲音醉，只好在旁邊橫屍明志，兩人并排躺在地上，雙手交錯，角色四目相對，頗有亡命鴛鴦的意思。
【附近】半世疏狂：我要和你死情緣。
【附近】一紙離殇：哦。
沒出息。
這麽趴在地上不算事，她準備按下原地複活的字樣先拼命把一紙離殇的人頭拿了，忽而想到自從角色活了以來，除了他們自由行動經常受重傷以外，在她控制之下就沒讓他們倒下過，連野外做日常也是集體包團唯恐喪命。
無量宮門前是皚皚白雪，曲音醉的外觀是涼飕飕的南皇，躺在地上歪着頭，在沈丹霏的長久注視下眨眨眼，嘴角緊抿。
疼嗎？受着！
沈丹霏按下原地複活的按鍵，對面那幾個角色才擡手要給她丢技能，她就聽到了箭矢射出的聲音，先合力把人給殺了，轉轉視角看到了她的唐門號，輕雲蔽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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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來幹嘛。”沈丹霏不能理解。
炮姐輕雲蔽月對沈丹霏來說，有點特殊——唐門是目前版本的親女兒，輕雲蔽月pve大橙武天羅碾壓全團，pvp驚羽是八個號裏面最早換好裝備jjc畢業的。不同于另外六個買來的角色，輕雲蔽月買來的時候是個只比白板號好那麽點的80級大俠號。沈丹霏買她，看上的是輕雲蔽月這個id：因為止息用他那字正腔圓的調調讀過《洛神賦》代替唱歌，她對“仿佛兮若輕雲之蔽月，飄搖兮若流風之回雪”印象極深。
沈丹霏對這個號是半個親女兒的态度，進了唐門，加入惡人谷，攢起大小鐵，刷戰階打jjc一樣都不少。不過，新職業再爽，她仍是喜歡自己的純陽號，漸漸冷落裝備成型的輕雲蔽月，心情不好才上線體驗一把親女兒的感覺。後來，她買了五毒橙武號，走的聖母白蓮花路線讓手上的浴凰沒有用武之地，極不方便，就拿唐門號代勞仇殺。
輕雲蔽月有了意識之後，正如玩游戲會和雨聲寒唠嗑一樣，沈丹霏時不時跟她貧兩句。可惜輕雲蔽月不愛說話，與人互動極少，久而久之自讨沒趣的沈丹霏就不理她了，頂多無聊時會看看她在做什麽。
作為一個高冷的炮姐，輕雲蔽月做事比較特立獨行：別的角色都從道德角度譴責沈丹霏的劈腿行為，輕雲蔽月至多冷冷罵沈丹霏一句“煩人”。打個幫戰做個日常，輕雲蔽月礙于陣營限制不能一起，就每天上線自己把日常做掉，不用沈丹霏操半點心。種種因素之下，沈丹霏對于輕雲蔽月另眼相看——明明八個角色以雨聲寒為頭一致行動，她卻覺得其他角色是聽命于道長，輕雲蔽月是和道長暫時結盟，平起平坐。
真是詭異的偏心。
這麽一個不問世事除了木樁都不正眼看的殘暴唐門，在曲音醉被殺第一時間出現，奇怪了點。
“來殺人。”輕雲蔽月說了這三個字。
沈丹霏先跟她組了個隊以免誤傷，想叫她回去，因為她看到附近的浩氣越來越多，混戰之下惡人谷的輕雲蔽月是吃虧的。不一會兒，她發現形勢不對——本來只是輕雲蔽月在孤軍奮戰，忽的很多惡人出現在大戰門口，并紛紛進戰，将目标對準了一紙離殇一行人。
其他浩氣本來想趁亂收人頭，見到這似是收割的陣勢，一個個進了副本。
【附近】一紙離殇：【輕雲蔽月】，大戰門口收割要臉嗎？
輕雲蔽月沒有回答，她專注地守着一紙離殇的屍，對其他開着陣營的浩氣視而不見。
“你怎麽做到的。”沈丹霏很疑惑，炮姐號從來被拿來報複人，好友列表除了自己小號誰都沒有，弄不明白這些惡人是拔刀相助還是出于什麽不得已的原因才出手的，想到了東都魂的前車之鑒，她有點不樂意，“你別搞bug害到自己。”
輕雲蔽月這麽久以來第一次笑，說了最長的一句話，“我不能有親友？”
……
死情緣事件，解決了。
一紙離殇的隊伍終究只有五個人，就算輕雲蔽月沒帶親友單槍匹馬地來了，只要地上的半世疏狂和曲音醉起來幫忙，對面五個人還是沒什麽勝算。更好笑的是，一紙離殇本來想借着輕雲蔽月這群惡人們在大戰門口殺人的惡劣行徑發揮，招來路人幫忙，話才發出半截，雨聲寒他們大戰就打完了，五人齊齊從無量宮傳送出來。
雨聲寒不大想管閑事，一出來正巧對上了在那污蔑自家人的一紙離殇，略加沉思便換上了pvp裝。藏劍君子風愛人頭成癡，立刻加了一紙離殇仇殺上去轉了；大炮看見興奮得連心法都忘了切，丢個天絕地滅就開始打；小扇搖第一時間沖上去把戰複曲音醉，還很好心地給她挂了雨霖鈴，他們動手之時，不忘加入輕雲蔽月的團隊以免誤傷，看起來有計劃有組織。
知道曲音醉被埋，和親眼見到曲音醉被埋總其實是兩碼事。
眼見他們動起手來，隊伍裏的大師無量劫慈悲為懷，雙手合掌念一句阿彌陀佛，躲到旁邊，在發現某個熱血陣營狗想要趁亂收人頭的時候一棍子敲上去。
【附近】無量劫：施主，請文明觀戰。
他們打得怎麽樣，沈丹霏不知道，眼見着幾個角色都打得high了，沒有自己插手的餘地，幹脆去廚房煮夜宵。她端着面條走過來時，他們已經離開了無量山，在友好地開荒持國回憶錄。
“一紙離殇呢。”沈丹霏吹吹手上的面條，漫不經心。
小扇搖甜甜的聲音傳來：“下線了呢！”
“哦。”沈丹霏看了一眼隊伍配置，皺眉，“輕雲蔽月呢？”
回答她的是本人，“木樁。”
沈丹霏切到炮姐號上，果然輕雲蔽月專心在biubiubiu，不急發話，先把手上的面吃完才問，“怎麽有那麽多親友。”
“幫忙。”輕雲蔽月說了很含糊的兩個字。
沈丹霏打開炮姐的好友列表，果然多了很多人，而且在線率極高。她幾乎不控制獨自行動的輕雲蔽月，查看的時候發現輕雲蔽月鮮少發呆，不是在打木樁就是在野外，意識到輕雲蔽月說的“幫忙”，大約和她玩的時候一樣：打木樁和副本的時候裝備和dps太驚人，一些同門會請教她，野外經常見到落單的人會出手相助，搶一顆人頭，惹到麻煩也毫不介意，讨得對方一句道謝。
受她恩惠的玩家大多會加好友，但以前的沈丹霏認為麻煩，而且她的初衷只是秀優越和搶人頭，當然不加。現在，沒有沈丹霏的幹涉，輕雲蔽月依舊在做這些善事，只是不同于沈丹霏的自私自利，對于別人的結交沒有拒絕。
這些角色，沈丹霏先是心煩，抗拒他們幹涉自己的游戲，再是無感，認為他們的任務就是陪自己玩玩，最後，也就是現在，簡直像是他們的老媽子一樣，怕這個死了，怕那個埋了。至于輕雲蔽月……她關心的不多，卻沒忘記這貨是也算她養大的。
不過，輕雲蔽月的待遇與雨聲寒是天差地別。身為這個版本親女兒號，輕雲蔽月被她長期作為仇殺工具，隔絕與他人深入的交往，說到底，她玩這個號的時候并沒有重視的意思，只是想體驗強勢職業，她給輕雲蔽月弄裝備，不是為了善待這個號，而是想讓炮姐有繼續為別的號服務的資本。
沈丹霏奇跡般的善心發作了，對輕雲蔽月産生前所未有的愧疚感。
她不想讓別的角色聽到，先在附近頻道打了個1，再在聊天框選中輕雲蔽月的名字，搞定密聊自己的模式後開始打字，每一次才把內容打在對話框裏還沒有發出去，輕雲蔽月就把那句話删掉，讓對話框出現她的回答。
兩人發明了一個詭異的交流方法，并樂在其中。
沈丹霏：要不要改名，轉浩氣？
輕雲蔽月：不。
沈丹霏：把鯨魚橙武也做了？
輕雲蔽月：我自己做。
沈丹霏：你是我的號，我照顧你怎麽了。
輕雲蔽月：你不幹涉就是照顧。
看着這一句話，沈丹霏有些惱怒，先前的善心消磨殆盡，她覺得輕雲蔽月表現得像是要獨立一樣很可笑：說難聽點，不管她目的如何，輕雲蔽月可以說是大衆意義上的心血號無誤。那些親友和炮姐號交往的契機不就是牛逼的裝備？要求她不幹涉，先問問身上那套295是打了多少周保分攢名劍幣換的，再摸摸良心體會下她當初是怎麽看配裝和技術貼學會操作，讓這個號有犀利唐門的名聲的。
沈丹霏：哦，你一身白板的時候，居然沒讓我不幹涉，真是謝謝你了。
輕雲蔽月：不。
區區一個字，沈丹霏覺得被敷衍還想再嘲諷，輕雲蔽月就說。
輕雲蔽月：你該關心曲音醉。
看着炮姐眼角眉梢透露的一絲擔憂，沈丹霏腦袋裏閃過了兩個字。
唐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