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周一早上, 展明煦特地穿上全身新衣服新褲子新外套去學校,為了能穿全套葉清舒親手做的衣服, 昨晚他愣是自己把衣服全洗過一遍, 再用爐子把它們烘幹。
這一身衣服, 上身是純棉的白色T恤,T恤外面是一件沒扣扣子、挺闊有型的牛仔外套,下面是剪裁合體、休閑舒适的牛仔褲,腳上穿着經典的白色回力鞋。
騎上自行車,寬肩窄腰,整個人看起來既挺拔又潇灑。
在放眼望去不是工裝藍就是軍綠的街道上, 展明煦這一身可以說是十分時尚亮眼的裝扮, 不管是在路上還是在學校裏,回頭率超高。
沈彭越來到學校,看到他這一身羨慕不已:“這就是清舒用你上次在我姑那兒拿的料子幫你做的新外套?啧啧啧, 這款式,真板正,穿起來還真像那麽一回事兒,要是讓我姑看到, 一準得把你這身兒扒下來拿去打版。”
展明煦拍開他的手:“清舒做的。”
沈彭越笑嘻嘻地收回手:“我懂我懂, 不摸了不摸了, 明煦, 咱倆商量個事兒呗?你能不能幫我問問清舒接不接活兒?”
“不接。”
“喂,你還沒幫我問呢。”沈彭越急了,是兄弟就要一起帥嘛:“咱還是不是好哥們兒了?”
“看情況。”
“……”沈彭越開始苦口婆心加耍賴:“我不管, 你得幫我問問,我姑從臨海市回來之後,老跟我炫耀那裏多好多時髦,有多少好吃的好玩兒的,結果我每次買奶茶回去,她都牛飲似的喝得咕咚咕咚的,喝完那叫一個贊不絕口,蒸蛋糕也很合她口味,吃喝這方面我成功反擊,在穿上,我得穿一身兒亮瞎她眼睛,好殺殺她的銳氣!咱就這麽說定了啊!”
不等展明煦飛他幾個刀眼,沈彭越就趕緊縮回自己的位置攤開書本大聲朗讀起書來。
展明煦無奈搖頭,他今天就是按捺不住內心的得瑟,特地穿這一身清舒親手給自己做的衣服出來炫耀炫耀。
哪知還給清舒拉了個活兒回去,也不知道她這幾天做衣服累不累。
好在葉清舒不覺得累反而認為這錢賺得輕松,圖紙布料都是現成的,她抽個時間做一做就能賺到一筆手工費,有錢賺誰還能嫌多呢?
展明煦一說,葉清舒就爽快地答應了下來,讓他叫沈彭越良好尺寸寫在紙上給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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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到尺寸葉清舒花費一個晚上的時間,沈彭越的衣服也就做好了,可把他美得不行,穿上一套回家嘚瑟後,還非要繼續再訂幾套。
梧桐路展家:
小暄跟小雯自己在家時,要麽看一些展明煦給他們買的連環畫,要麽就自己在後院玩。
家裏有電視機,但是他們不敢開,怕徐梅芬突然回家被打罵。
現在治安很不錯,大多數人家只要家裏有人在,不管在家的是大人還是小孩子,家門都不會鎖。
半個月沒回家的徐梅芬又做了新頭發,她身穿時髦的蝙蝠衫、喇叭褲,腳踩新買的高跟鞋,提着小皮包推開虛掩着的家門。
徐梅芬在家裏外看了一遍,發現電飯鍋裏居然有兩塊糕點隔水溫着,毫不客氣左手一個、右手一個,拿起來就吃。
這糕點不知道是怎麽做的,又松又軟,吃起來有奶香味兒又有雞蛋味兒,跟紅糖發糕很不一樣。
徐梅芬幾口就吃完一個,又把另一個拿在手上,打開後門。
小暄注意到廚房的動靜,正想開門去廚房看看,正巧徐梅芬從裏面開門,小暄的手推空,險些摔倒。
徐梅芬嘴裏吃着蒸蛋糕,張嘴就罵:“小兔崽子瞎了眼?沒看到我站在這兒?故意摔倒想跟展明煦告狀?”
她嘴裏含着蛋糕,蛋糕沒咽下去,說話間嚼碎的蛋糕沫伴随唾沫亂飛,小暄既害怕又覺得惡心,穩住身子後,急忙縮着脖子和肩膀退後幾步,低下頭不敢說話。
以前他跟妹妹也會這樣嘴巴裏還含着東西就說話,後來清舒姐姐說這樣不好,還教他們吃東西的時候一定要咽下去再說話,不然唾沫亂飛不衛生,要是不小心自己也會被嘴裏的食物噎着。
現在他跟妹妹已經把這個不好的習慣改過來了,所以在看到媽媽還是這個樣子就覺得特別別扭,他想跟媽媽說這樣不好,但他怕被媽媽打。
徐梅芬看看被罵得縮着脖子跟鹌鹑一樣聽話的小兒子,心裏舒暢了。
好在這個家裏,她還不是完全沒有權威,展明煦長大翅膀硬了,自己說不得。這兩個小的,還不是得對自己服服帖帖的!
後門再次被關上。
小雯和小暄齊齊松了一口氣,幸好只是被罵,沒被打。
這半個月過得太幸福,小孩子是一種記憶很好,忘性也很大的生物。
最近他們每天能吃到好吃的,今天還有新衣穿,小雯幾乎忘記了當初小心翼翼在母親手底下生活的樣子,母親一出現她才重新記起來。
在記起的那一刻內心的恐懼猶如奔湧的洪水,在見到母親的一瞬間幾乎要将她淹沒。
沒過過好日子的時候,他們沒覺得當初有多難熬,可過過了好日子,再次回到當初的狀态會比當初更難受。
小雯剛才就被吓呆了,徐梅芬離開後,她趕緊跑過來拉住小暄的手,帶着哭腔問:“哥哥你沒事吧?”
“我沒事,”小暄搖頭,他也想哭,但是自己哥哥,自己得堅強一些:“就是今天中午我們得餓肚子了。”
他們的午飯被媽媽吃光了。
“沒關系的,”小雯小小聲地在小暄耳邊說:“哥哥我還有一些糖,藏在我的秘密基地裏,待會兒我帶你去,我們中午吃糖。”
“你有秘密基地?”小暄震驚了,他以為只有自己有:“我也有秘密基地,待會兒你從你秘密基地拿一些,明天要是媽媽還在,我就從我的秘密基地拿。”
小雯的秘密基地其實就是後院菜園子裏一個小角落的破罐子,破罐子裏有個塑料袋,裏面裝着一小把小雯悄悄省下來的糖果。
其實平時展明煦在後院澆菜早就發現了他們倆的秘密基地,但是他沒管,還悄悄往裏放了不少。
兩個小孩兒特務似的,頭碰頭小聲商量:“哥哥,待會兒中午一到,你就去放風,我偷偷把糖拿出來,我們分批吃,你吃的時候我給你放風,我吃的時候你就給我放風。”
小暄一臉嚴肅地猛點頭:“嗯!你放心,我放風很厲害的。”
讓兩個小孩如臨大敵的徐梅芬這會兒正在家裏翻箱倒櫃地找東西,越找臉色越差,嘴裏不斷念叨類似‘怎麽不見了’‘那麽大個東西不可能丢啊’之類的話。
在家裏找了一圈,幾乎把家都翻過來一遍也沒發現自己要找的東西,她把目光轉向展明煦鎖着的房門,內心掙紮半晌最後還是沒敢撬開展明煦房門的鎖。
只能在心裏暗自打算,等展明煦回來得好好問問他,是不是把自己這個媽媽當賊防着,縫紉機原本說好放在自己房間,為什麽又要鎖到他房間裏去?
徐梅芬踩着高跟鞋蹬蹬蹬地快步走向後院,放風的小暄聽到聲音急忙讓小雯把東西都藏好。
小雯動作迅速地收起秘密基地裏的糖果,嘴裏的硬糖來不及咬碎就直接咽下去。
後門砰地一聲被人打開,徐梅芬沉着臉問:“咱家的縫紉機是不是被你們大哥藏起來了?”
小暄和小雯心裏一驚,下意識想說不是,大哥沒藏縫紉機,縫紉機在情書姐姐家,清舒姐姐還給他們做了新衣服。
但是話沒出口,兩個孩子又齊齊憋住了,他們擔心媽媽知道縫紉機在情書姐姐家裏,還知道清舒姐姐用過縫紉機後,會像他們看電視一樣被媽媽打罵。
兩個孩子不會撒謊,面對徐梅芬的質問,兩張小臉憋得通紅,眼淚都快憋出來了,最終還是一句話都沒說。
徐梅芬看到他們不說話,又吓成這個窩囊樣,以為自己猜對了,當即氣得不輕,抄起柴火堆上的一根柳條就要往兩個孩子身上抽。
在孩子身上撒氣這種事情她做的那叫一個得心應手。
小暄下意識護住妹妹,小雯卻躲過哥哥護着自己的手臂沖上前去。
她第一次鼓起勇氣,迎着徐梅芬兇狠的目光,用顫抖着的稚嫩聲音大喊:“你打你打!你打死我算了,你要不打死我,等我大哥回來,我肯定要跟告訴他,說你虐待我們,你以後休想再從我大哥手裏拿到一分錢!”
她吼完這句,便毫不退縮地迎着徐梅芬手上的柳條沖上去,小暄見狀急忙跟妹妹一起沖。
徐梅芬居然被他們突如其來的爆發唬住了,手上的柳條揮到半路猛地停下。
她回過神來又想繼續,手裏的柳條卻被兩個孩子搶走扔掉,然後他們就一溜煙兒跑了。
徐梅芬氣得想撿起柳條追過去打,卻又忌憚小雯剛才說的那些話,這兩個小兔崽子以前從來都是逆來順受,什麽時候開始,竟然也敢沖她大小聲兒了?
徐梅芬惱怒極了,她想沖人發火,可是能讓她發火的對象已然逃走,那股火氣最終卡在胸口不上不下,難受得緊。
上完一天課回到家,葉清舒跳下自行車後座,迎面而來就是半個多月未見的徐梅芬陰陽怪氣的聲音:“你這村姑,真是沒羞沒臊!”
孤男寡女的怎麽能同坐一輛自行車!真是不要臉!
徐梅芬半個多月沒回家,面對兒子心虛,即使這會兒心裏不痛快也不敢沖兒子發脾氣,幹脆就沖着葉清舒去了。
以前葉清舒從來不跟她正面起争執,她便以為葉清舒是個好捏的軟柿子。
可惜葉清舒還真不是軟柿子,當初忍着徐梅芬的無禮一是看在她是展明煦母親的面子上;二是初來乍到沒必要一來就跟土著本地人起沖突;三是她一般不愛吵架,能動手就別浪費口水。
凡事再一再二不再三,徐梅芬三番兩次地這般陰陽怪氣,葉清舒就算是個泥人,那三分脾氣也得被她激出來了,和諧社會,打是不能随便打,但冷嘲熱諷誰還不會了?
“佛說,你心裏有什麽,就會看到什麽,有些人心裏都是屎,明明是自己眼睛被屎堵了,偏說自己看到的所有東西都是屎!”
“你什麽意思?”
“你理解成什麽樣,就是什麽意思。”她還說得輕了呢,徐梅芬總罵人是村姑,她自己不也是村裏出來的!再說城裏人農村人都是人,誰比誰高貴了?高貴是看人品德不是看出身。
“你個不要臉攀高枝兒的村姑,罵你還敢回嘴?我告訴你,只要我在一天,你就別想進展家家門!”徐梅芬怒目一瞪,沒想到這葉清舒這村姑還敢回嘴。她叉着腰就要沖到葉清舒面前指着葉清舒的鼻子,跟她好好理論理論。
徐梅芬滿心憤怒地想,這些個小賤蹄子,仗着是她家鄰居,一個個心比天高總想着能近水樓臺先得月,範家那賠錢貨是這樣,現在又來一個鄉下小蹄子!
聽說葉清舒開個破店能賺點錢,但能賺錢又怎樣,也就是個開小店的個體戶,正經人家都在工廠和公家單位有工作,誰做個體戶?都以為展家家門是好進的?
展明煦也是個沒出息的,眼皮子太淺,給他介紹那麽多家裏條件好的姑娘他居然還看不上眼。
以前他對範家那賤丫頭的态度還挺讓自己滿意,沒想到現在看這小村姑有幾分姿色就被迷花了眼!跟他那死鬼老爸一個德行,看到年輕漂亮的就移不開眼!當然要怪還是得怪這些年輕的小狐貍精,仗着年輕專做勾搭人的事兒!
展明煦站在葉清舒身前,不悅地看向徐梅芬:“你別無理取鬧。”
“無理取鬧?你敢說我無理取鬧!”徐梅芬最痛恨別人說自己無理取鬧,當初一跟展知誠吵架他就要說她無理取鬧,結果呢?
“她是不是你載回來的?你倆要沒關系,要不是她勾引你,你幹嘛載她?當初可沒見你載別人,還敢說我無理取鬧!”徐梅芬說着瞥了一眼同樣剛從學校回家的範美嬌,一句話諷刺了三個人。
範美嬌被家裏勒令不準再跟展明煦有密切往來,轉而把目光轉向家裏條件看起來比展明煦更好的人家,注意到徐梅芬提到自己,她不屑地冷哼一聲:“展明煦,我勸你,最好拿出你爸爸教訓她的本事好好管一管你媽,潑婦一貫不講理,也就你爸的方法能治她!”
範家跟展家是多年的鄰居,前些年展家夫妻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時不常上演全武行,單方面毆打與互毆是常有的事,最後常常以徐梅芬被丈夫收拾一頓告終。
長此以往,範美嬌自然覺得估計只有展明煦他爸的拳頭能收拾得了徐梅芬這潑婦,平時看到徐梅芬被收拾得慘兮兮的樣子,範美嬌就高興。
展明煦聞言皺眉,他作為當事人的兒子,就算母親性格不好脾氣不好,但他并不認為父親對母親動手這件事情是完全正确的,再怎麽樣打人家暴總是不對,而且:“我家的事情,與你無關。”
範美嬌對上展明煦冷漠的目光,憤憤地推着自己的自行車進屋,這個展明煦真是不識好人心!以後誰嫁給他誰一準兒倒黴!
“抱歉。”展明煦轉頭跟葉清舒道歉:“自從我爸走之後,我媽情緒一直不穩定,對于我媽辱罵你的事情,我會給你補償的。”
展明煦作為徐梅芬的兒子,當然知道怎樣最能在不動粗的情況下讓她受到懲罰。
葉清舒還沒說話,徐梅芬就嚷嚷起來了:“補償?什麽補償?憑什麽給這不要臉的村姑補償?分明是她自己不要臉倒貼,還有臉要補償?你有那閑錢不如給我收着!”
展明煦不理她,兀自對葉清舒說:“既然事情因為我堅持載你回家引起,那我補償你一輛自行車好了,正好這樣你有自行車代步,我媽也不需要為我載你這件事生氣了。”他說完在徐梅芬看不到的角度對飛快對葉清舒眨眨眼。
葉清舒險些沒忍住笑出聲,展明煦真是忒壞,他這可是把他母親的命門捏得死死的,他知道自己母親貪財又愛面子,就用這兩方面來治她。
“既然你如此誠懇地道歉,我就不跟你媽媽一般見識了,自行車就買鳳凰牌吧,我不太喜歡永久牌。”葉清舒樂得配合展明煦,在學校這麽久,就算她以前不知道自行車後座的意義,現在也知道了。
葉清舒對展明煦确實有點好感,可以說,對上展明煦這樣的少年,很少有女孩子不會被他吸引,但是這份好感還不到喜歡的程度。
早前她不想買自行車是因為賺的錢不夠多,現在收入穩定,買一輛自行車不需要過多猶豫,無論展明煦是真想給她買還是故意氣他母親,葉清舒都想買了,當然她不會白拿。
她的小店已經開張一段時間,是時候上新一些新品了,上新之前需要做做市場調研,有一輛自行車會更方便。
自行車比三輪車輕便,自己可以騎着自行車去調研、找貨源,确定新品之後,等進貨時再騎三輪車去裝。
上次沈彭越在她這兒拿回去一些蒸蛋糕,他家裏人反響很不錯。
沈彭越這樣的幹部家庭,平時家裏肯定有不少好東西吃,他們那樣嘴刁的人都說不錯,葉清舒就有心想在店裏賣着試試,看看其他客人對蒸蛋糕的反響如何。
徐梅芬看展明煦一臉認真的樣子,知道他沒開玩笑,他是真要給葉清舒這村姑買自行車!
徐梅芬簡直要氣瘋了,想罵展明煦又想罵葉清舒,一時間竟不知道該先罵誰,一股怒氣聚集在胸口,堵得她說不出話來。
葉清舒跟展明煦揮揮手,轉身進屋,徐梅芬根本不是一個講道理的人,自己沒在她手上吃虧,再跟她繼續糾纏下去沒意思,還是見好就收吧,就當再給展明煦一次面子。
展明煦母親鬧出來的事情,他得自己解決,葉清舒就不摻和了。
而且徐梅芬半個多月沒回家,可着實不像個母親的樣子,這件事估計他們自家還得關上門來好好說道說道呢。
葉清舒回自己家,展明煦轉頭也走進家裏。
徐梅芬擔心自己再抓着葉清舒罵,展明煦又要頭腦發昏給她道歉送東西,她便緊緊跟在他身後質問展明煦:“你身上有錢為什麽不給我保管?你年紀還小,家裏的錢怎麽能自己拿着?我是你媽,你怎麽能像防賊一樣防着我?”
“我還小?”展明煦簡直要氣笑:“我到是沒見過有哪個母親會一聲不吭離開家,放三個小孩獨自在家裏!現在想要錢的時候知道說我年紀小了?我年紀小,那小暄和小雯呢?他們比我更小,你就這麽放心讓他們自己在家?”
展明煦第一次對徐梅芬說出如此尖銳戳心窩子的話,之前她一聲不吭離家,展明煦也只是在她回來的時候問一聲,擺擺臉色。
畢竟那時候是在寒假期間,自己能時常在家照看弟弟妹妹。
而且父親剛抛妻棄子,他擔心母親承受不住打擊也要離開。
即使對她再失望,平時會跟她怄氣,但心底總是因為有血緣關系的存在,會對她寬容、對她存有一絲期望。
哪怕她對他們兄妹三人流露出一絲絲母愛,行事有那麽一點點靠譜,自己能不把錢交給她保管?
這一次展明煦是真生氣了,要不是自己這個學期能走讀,一去學校就要在宿舍住五天才能回家,母親一聲不吭說走就走,弟弟妹妹怎麽辦?
他是有錢請保姆,可這不代表母親就能對孩子不負責任。
“我、我……”徐梅芬被他質問得說不出話來,在這件事情上她自覺心虛,眼睛甚至不敢跟展明煦對上。
“你不是想要錢嗎?好,我給你。”
徐梅芬聞言驚喜不已,目光灼灼地看向展明煦,哪知展明煦接下來的話讓她瞬間變了臉色。
“我每個月都給你生活費,但是你要辭去工廠臨時工的工作,回家照顧弟弟妹妹,你放心,我是你兒子,你是我媽,我不會像你丈夫一樣說跑就跑。”
徐梅芬猶豫不決,她既想摳出展明煦手裏的錢,又不舍得那個工作,到不是她有多熱愛工作,而是因為那個工作也能給她帶來好處不少。
最近廠裏在跟港市一家跨國大企業談合作,她們部門的主任帶了好幾個職工過去吃飯作陪,那個港市大老板都不滿意,誰知無意中一見到自己就上心了。
徐梅芬雖然三十幾歲了,但年輕時就是一個大美人,不然也不會把展知誠這個知青迷得娶了自己這個鄉下妞,現在年紀大了些,卻更有成熟女人的韻味了。
那個港市大老板對部門主任透露出對徐梅芬的好感之後,部門主任只要去跟港市大老板吃飯都帶上她,徐梅芬有此得到不少好處。
第一次突然離家,是因為廠裏的領導要帶那個港市大老板要去本省其他市考察,那個老板就勸徐梅芬跟自己一起去,在他的溫柔與金錢攻勢下,許久未曾享受過丈夫疼惜的徐梅芬妥協了。
而這一次離開半個多月,徐梅芬直接就跟那港市大老板出省去了,再過一段時間……
徐梅芬咬住下唇,她覺得自己被大兒子這樣指責實在難堪,不禁又想起跟大老板一起出去時的快樂時光,那是她在丈夫身上也未曾感受過的快樂。
如果辭去工廠的工作,在徹底離開之前,她恐怕就不能時常跟大老板見面了。
原本徐梅芬心中還因為自己即将跟港市大老板去大城市享福,不能帶孩子去,心裏生出一絲絲愧疚,但是大兒子這樣的态度,實在讓自己太失望了。
丈夫棄她而去,兒子不聽話不孝順,這個家已經沒有她想要的溫暖,既然如此,可就別怪自己狠心。
這小子不是有錢嗎?不是有能耐嗎?那就自己養他弟弟妹妹吧!還要什麽媽媽!
展明煦站在原地,看徐梅芬臉色變來變去,最後她長舒一口氣:“你知道我多麽看重自己的工作,要是讓我辭工,你一個月得給我兩百塊錢夥食費,不包括電費和其他費用。”
“一個月一百,愛要不要,你不要的話,我就拿這錢去請保姆。”
徐梅芬翻了個白眼,這個小狼崽子,她就知道展家老頭子最疼他,死老頭子的錢不給兒子、不給女兒、不給長孫,就偏偏愛給展明煦,這可是一個月一百塊錢,不是一塊十塊。
之前這小子還摳門得緊,一個月只給那麽三五十生活費,他爸在的時候捂得更嚴實,一丁點沒漏。
徐梅芬覺得自己猜的沒錯,展知誠那死鬼走前一定給展明煦留下一筆錢了,再加上展家老頭子給的,這小子比自己可富得多了!
展明煦從來不屑說假話,估計就算自己這次不回來,他肯定也會花錢請保姆,白白浪費錢便宜別人。
“一百就一百!”徐梅芬前段時間漲了工資,現在工資跟正式工差不多,三十幾不到四十塊錢,不過正式工在廠子裏還有其他獎金福利,她沒有。
港市大老板現在給自己的錢一個月是八十,這還沒算上其他好東西,他說過如果自己跟他走,他會給自己更多錢。
徐梅芬想好了,在港市大老板來接自己之前,她得先穩住展明煦,在展明煦手裏多摳出一些錢,當自己的私房錢。
到時候,老板給的錢,加上展明煦給的錢,自己一個月就能有将近兩百塊錢進賬。
跟大老板離開之前,她再給娘家一百塊,這些年她嫁給展家日子過得不錯,雖然經常跟丈夫吵架打仗,但物質方面從來不缺。
從婆家給娘家扒拉的東西夠多了,已經不欠父母什麽,她自己還得多弄點錢傍身呢。
這次一走肯定不會再回來,那一百塊錢就算全了自己跟父母的親情。
“你先給我一個季度的夥食費,我馬上就去工廠辭職。”徐梅芬算計得很精,要是一次給一個月的夥食費,萬一這個月大老板就來接自己,那自己不是虧了。
要一個季度,不管怎麽着她都虧不了。
展明煦也不傻:“一個月只有一百塊,馬上去工廠辭職,不接受的話,我立刻去請保姆。”
徐梅芬咬牙暗恨,展家的人果然沒一個好東西,這一個個的,不管老的小的,滿肚子都是彎彎繞繞的算計防備:“一百就一百。”總比沒有要好,大不了過幾天哄着他把縫紉機拿出來,悄悄賣掉,又是一筆錢。
“還有,以後不要總是用那樣的态度跟清舒說話。”
徐梅芬下意識想拒絕,卻又聽到展明煦說:“我知道你不會做飯,我平時會讓清舒幫忙做好飯菜,分一份給我們家。”
這是展明煦臨時想到的辦法,待會兒需要征求葉清舒的同意才行,他想跟清舒商量一下,讓她做飯的時候增加每一份菜的分量,分給他一些就行,她吃什麽,自己家就吃什麽。
當初母親對清舒不禮貌,他擔心清舒心裏膈應,自己當時也是在跟母親怄氣,才讓清舒只給他們送三份吃的。
以後母親會一直在家,她做飯比自己還難吃,他們家總不能天天出去吃,不過,如果清舒不同意他也只能去飯館或者國營飯店買現成的菜了,請廚娘母親有得嚷嚷說他亂花錢。
徐梅芬想到自己以前在家時聞到的隔壁飯菜的香味,勉強答應:“哼,随你,你以為我願意跟她說話?我可不願意再搭理她。”
一百塊錢到手,徐梅芬完全忘了自己還沒問展明煦縫紉機的事,她立刻跑去了廠裏,到不是那麽積極地去辭職,而是要去跟大老板說一聲,省得他明天去廠裏等不到自己。
徐梅芬工作的工廠離家裏不算遠,走路十幾分鐘就到,她走到每次上班都會路過的小洋樓,看到裏面有人在走動,驚訝地想,裏面居然有人住了?誰這麽闊綽能買下這棟帶花園的小洋樓?
徐梅芬對擁有這棟小洋樓的人豔羨不已,如果自己能住在這樣的房子裏該多幸福?
不過很快她就不羨慕了,黃老板也就是港市來的那個大老板跟她承諾過,只要自己跟他走,會給她一套在大城市最好地段的洋房。
大城市的洋房肯定比這小小的中福市要好一百倍!
在小洋房門口站了一會兒,徐梅芬才繼續往前走,她剛走出幾步,一輛三輪車停在小洋房大門口,車上載着一個年輕貌美的女子。
徐梅芬又忍不住停下腳步看她,車上的女子注意到徐梅芬的眼神,輕輕一笑,居然開口對她說話了。
“請問你是徐梅芬女士嗎?”
徐梅芬詫異:“你認識我?”
“當然,我跟展明煦是同學,你這是要去哪裏?”唐安琪刻意沒說出自己是展明峰妻子的事,展明峰不在身邊的時候,她一向秉承沒人問就不主動說的原則,就算到時候別人知道了她跟展明峰的關系,也沒辦法質問她。
“原來是那小子的同學啊。”徐梅芬一見到跟展明煦有關的人就沒一絲好感。
範美嬌是他同學,嘴巴又毒又賤,葉清舒是他同學,說話跟帶了軟刀子似的,半點虧不願意吃。
這個女的也是展明煦的同學,肯定不是什麽好女人!
“我去哪裏跟你有關系嗎?”
“确實沒關系。”唐安琪沒在意徐梅芬不耐煩的語氣,她指了指旁邊的三輪車:“不過,坐車去總比走着去要好得多,您說是吧?”
“這倒也是,沒想到展明煦還有你這樣有眼力勁兒的女同學。”
“您謬贊了,其實我跟展明煦關系算不上好……”唐安琪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但是畢竟是同學嘛。”
唐安琪知道徐梅芬跟展明煦的關系不好,更知道徐梅芬以後會做出一些不道德的事情。
據說,展明煦上輩子之所以換女友如換衣服,很大一個原因是有一個抛棄子女水性楊花的母親。
現在自己既然遇上了,自然得将這件事情為自己所用。
唐安琪特地跟徐梅芬套近乎,不過是因為上次想跟展明煦偶遇,繼而慢慢在他心中占據重要位置這條路行不通,轉而另辟蹊徑罷了。
等徐梅芬做下那件不道德的事情後,自己再及時告知展明煦,不怕他不感激自己,再等到展明煦跟葉清舒分手,又是一個好機會。
能有展明煦這麽一個強有力的幫手,以後自己去燕市展家還需要怕自己那惡婆婆?沒準等九零年臨海市證券交易所開市交易,自己還能讓展明煦帶着發一筆大財。
“你跟展明煦關系不好?”徐梅芬露出笑容:“我就知道他那種陰沉冰冷的性格在學校人緣肯定沒好到哪兒去,也就範美嬌那種拜金的女孩子會蒼蠅似的圍在他四周,這裏是你家?可真氣派。”
唐安琪沒有說是也沒說不是,反而趁機問:“我難得遇到一個聊得來的人,想請徐女士你進來坐坐,布置徐女士可否能賞臉?”
“這怎麽好意思?”徐梅芬嘴裏說着不好意思,實際上雙腿卻往唐安琪站着的地方走了兩步。
唐安琪再多邀請兩次,她順勢就跟唐安琪進去了。
徐梅芬心裏想着,自己先看看這小洋房是怎麽布置的,等到了大城市,布置大城市的洋房時,要布置得比這個還好才行。
作者有話要說: 預收文:《太監穿到九零年代》求收藏~小可愛們戳作者專欄就能看到了。
文案:
白秋秋穿到一本書裏,母親是九十年代的白富美,父親是軟飯硬吃的鳳凰男。
婚後夫妻吵架是家常便飯,後來更是經常上演全武行。
某天夫妻倆正在吵架,吵着吵着,母親為了保護白秋秋失手把父親的頭打破。
幾分鐘後,父親從地上爬起來狠狠給了他自己幾計耳光。
白秋秋:“!!!!”
白母:“????”
自扇耳光的白父:“渣滓!有妻有女竟不知惜福!死了活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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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永寧權傾朝野,是衆人口中的九千歲。
皇帝恨他、朝臣懼他,卻不得不仰仗他。
人人都以為他最愛的是錢財權柄,卻不知他畢生的願望只是娶一女子相攜一生,生一二子女傳承後代。
這簡單的願望,于他而言也是遙不可及。
直到某一天他在某個陌生的朝代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