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安冉聞聲回頭,就看見一個身形消瘦的男人,正站在不遠處看着自己。黑色的牛仔褲、黑色的高幫軍靴,黑色的t恤再加上黑色的墨鏡,讓他看上去有些頹廢,安冉歪着腦袋看了半天,也沒認出他是誰。
直到那個男人摘掉墨鏡,露出一雙狹長、深邃的眼睛,安冉才不可思議的喊了一聲:“雷昱?”
男人沒有說話,只是看着安冉淡淡的笑着。
安冉回頭和秦嘯說:“是我朋友,我過去打個招呼。”
秦嘯不着痕跡的看了對面的男人一眼,然後低頭幫安冉整理了一下額前的碎發,才說道:“去吧,我等你。”
“嗯,我忙上就回來。”
神色莫名的看着女朋友離去的背影,秦嘯薄唇緊抿不知道在想什麽。
安冉快步走到雷昱面前,笑着對他說道:“好久不見!”
“我們倆确實很久沒見了。”雷昱看了不遠處的秦嘯一眼,然後才對安冉說說道:“快三年了吧?”
安冉點頭,“是啊,沒想到今天會在這裏遇到你。”
雷昱是安冉大二的時候認識的,那個時候她在學校門口的快餐店做兼職。旁邊就是一家規模不小的網吧,經常會有人點外賣,因為就在旁邊,安冉經常送餐過去。
她和雷昱就是因為送餐認識的。一開始安冉還以為他是網吧的工作人員,因為他幾乎每天都待在那裏,後來偶然一次機會,從老板口裏面才知道,他并不是網吧的工作人員,而是外經貿的學生,只是不知道什麽原因被退學了。
雷昱經常點餐,也是巧合,他點的餐幾乎每次都是安冉送來的,一來二去兩人也慢慢熟悉了起來,偶爾還能閑聊幾句。雷昱看上去酷酷的,話也不多,不過對有些事往往都能一針見血的指出問題的症結所在。
他的直白經常讓安冉處于無言以對的狀态,不過奇怪的是,安冉也不讨厭這樣,反而遇到什麽事有機會還願意和他聊幾句,電腦遇到什麽問題也會去找他。
這麽一來二去,雷昱成了安冉除了藍甜甜以外,為數不多能聊幾句的朋友。
後來好像是家裏出了什麽事,雷昱在和安冉借了五千塊錢後就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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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此安冉還被藍甜甜吐槽過,說她識人不清,還打賭這錢雷昱肯定不會還。
雖然雷昱被學校退學,還經常一副吊兒郎當,什麽事都不放在心上的模樣,不過安冉總覺得他不是那種人。
和藍甜甜的賭局最後還是安冉贏了,一年後雷昱突然出現了,那個時候安冉剛和盧辰譯在一起,雷昱把那五千塊錢還給了安冉,然後還給了她一張名片,讓她有什麽事情就給自己打電話後就離開了。
看着手裏的名片,安冉沒想到離開短短一年,雷昱就自己成立了一家互聯網公司,她那個時候還想自己應該沒什麽機會找他幫忙。只是沒想到後來發生了白漂亮的事,想起雷昱的公司好像就是專門做這個的,時隔兩年她才又和雷昱聯系上。
“上次的事情謝謝你。”安冉覺得雷昱之所以願意幫忙,應該和自己當初借給他的五千塊錢有關,不過後來人家都換上,她也就不認為雷昱有幫自己的義務,所以她還是要表示下謝意的。
“你準備怎麽謝我?”雷昱單手插着兜,笑望着她。
眼前的安冉已經不是之前那個紮着馬尾,穿着餐廳制服的學生妹了,褪去了青澀,現在的她變的更加柔美動人,也更加有女人味了。
“你想我怎麽謝你,事先申明我很窮的!”安冉開玩笑的說到,她很清楚雷昱的為人。
看着眼前笑的眉眼彎彎的安冉,雷昱神色有一瞬間的恍惚,直到感受到不遠處男人灼熱的視線,他才回過神來。
“那個是你男朋友?”他沒有回答安冉的話,而是看了眼秦嘯笑問到。
安冉聞言回頭看了眼秦嘯,瞬間笑容變的更甜了,“是啊!”
“不錯,比上一個強。”
安冉:“……你說話還是那麽直接。”
雷昱聽後笑笑,“我剛剛是和你開玩笑的,謝我就不必了,以後有什麽事就給我打電話,不用和我客氣。”
“那有機會我請你吃飯。”
“行!”雷昱也不和安冉客氣,痛快的答應了。
得到了答複,安冉回頭看了眼秦嘯,怕他等的時間太長,她對雷昱說:“那等你有時間咱們電聯吧。”
“好。”
感受到對面男人越來越炙熱的目光,雷昱心下好笑,他對安冉說:“你男朋友好像等不及了。”
安冉有點不好意思,回頭看了眼秦嘯後,又對雷昱說道:“那我先走了,之後電聯啊!”
“嗯,快去吧。”
安冉沖他揮了揮手裏的電話後,就轉身快步走向了秦嘯。
雷昱一直站在那裏,注視着安冉的背影離開,直到秦嘯的車消失不見,他才轉身上了自己的車。
這邊兩人一上車,秦嘯就忍不住問道:“和你朋友聊了什麽?”
他站的離兩人并不遠,所以能清清楚楚看到雷昱的表情,他看向安冉的眼神,根本就是不像普通朋友,同為男人他太明白那種眼神代表什麽了。
“之前白漂亮的事他幫了我一個大忙,一直沒機會好好謝謝他,沒想到這麽巧在這裏能遇到,我打算請他吃頓飯表達下謝意。”
“你是說之前網上事?”
“對呀,他公司正好是做這個的,所以我就給他打了電話,想問問他有沒有辦法,沒想到他還挺仗義的。”
秦嘯當初就感覺網上那麽大的聲勢有點不正常,像是有營銷公司在背後策劃,沒想到還真讓他給猜對了。
“嗯,那是應該好好謝謝他,到時候我陪你一去好不好?”開什麽玩笑,秦嘯怎麽放心讓安冉獨自一人,和那個對她動機不純的男人吃飯。
“好呀,那你快幫我想想請他去哪裏吃合适。”
這句話稍微沖淡了一點秦嘯心裏的那股抑制不住的酸意,從安冉的态度來看,應該只是把對方當成了普通朋友,這讓他放心了不少。
“行,我來安排。”
“那我可就靠你啦!”安冉說着就挽住秦嘯的手臂,她現在心情超級好,好像經歷過這場讓她印象深刻的求婚後,兩人的關系又進了一步,這真是一件值得慶祝的事。
“很樂意為你服務,我親愛的未婚妻。”秦嘯低頭寵溺的看着安冉,然後忍不住在她微紅的臉頰上,輕輕印下了一個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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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求婚成功後,秦嘯就迫不及待的忙着籌備婚禮。當安冉知道婚禮日期定在了十二月的第一天的時候很驚訝,“這也太趕了吧?”
“是爺爺定的,說是難得的好日子,再往後就要等明年了,寶寶,我不想等這麽久。”
秦嘯使出了撒嬌這個殺手锏,還搬出了老爺子,安冉只能妥協,于是在婚禮日期定下來後,兩人就變身成了陀螺一天到晚忙個不停。
為了給女朋友一個完美的婚禮,所有細節幾乎都是秦嘯來搞定的,大到場地的布置小到請柬和喜糖,幾乎都是他親力親為,當然聽從爺爺建議,準備遵循古禮,舉辦一場傳統婚禮的秦嘯這方面也沒少查資料。
還好秦家祖上就是典當起家的,從爺爺的家當裏還真被他找出了一件一百多前的一件古董嫁衣,據說原來的主人是一位大家小姐,未婚夫因為戰亂死在了戰場上,後來家道中落,為了吃飯不得不典當了這件由十幾個繡娘合作完成的嫁衣。
安冉第一眼看見這件做工精細,刺繡精美的嫁衣就愛上了它,她很想知道那天穿上這件嫁衣的自己會是一番什麽模樣。
當然在秦嘯忙着準備婚禮這段時間安冉也沒閑着,怕她住的不舒服,秦嘯把四合院的裝修交給了她。
于是安冉忙着找設計師,選材料,看圖紙,挑家具,一分鐘恨不得當兩分鐘用。
秦嘯還好一點,上班時間比較自由。安冉就不行了,白天要上班,晚上要和秦嘯一起商量細節,等休息日還要做各種準備,忙的簡直是腳打後腦勺,搞得她最近又瘦了。
秦嘯心疼女朋友,于是每天下班都準時回家,變着花樣的給她做好吃的。
某天再一次吃光男朋友為自己精心準備的一桌子菜後,安冉欲哭無淚的對他說:“再這樣下去我很快又會回到160的。”
正在吃飯的秦嘯擡起頭,隔了兩秒後才一本正經的說道:“胖點好,省得胖子每次見我,都以為我又換女朋友了!”
說着往她的碗裏又夾了塊紅燒肉後,“乖,咱們再吃一口,你最近都累瘦了。”
安冉捧着臉看着坐在自己對面的秦嘯,忍着笑說道:“你這是在變相誇我嗎?”
秦嘯:“你誤會了,我是覺得女朋友太受歡迎壓力有點大!”
男朋友的誇贊讓安冉的心情很好,瞬間也不覺得累了,對于裝修大業又充滿了動力。
而等兩人一切準備就緒後,時間已經到十一月底了。
這個時候秦嘯才後知後覺的發現,婚禮和房子都準備好了,兩人居然還沒領證!
于是秦嘯又挑了相對不錯的日子,準備帶着安冉去領證,但在這之前他還有一些事情要安排,首先第一件事就是打電話給他的律師,徐明宇。
所以當看見西裝筆挺的徐明宇一本正經的坐在自己面前,拿出一堆文件讓自己簽字的時候,安冉整個人都是懵的。
秦嘯這是要和和自己簽婚前協議嗎?還是要做婚前財産公證?
也不怪安冉這麽想,畢竟兩人的資産嚴重不對等,秦嘯這麽做也能理解。可理解歸理解,她心裏還是覺得怪怪的。
“好!”安冉輕輕應了一聲,然後把那一摞文件拿過來,看也不看就刷刷刷的簽了自己的名字。簽完後她把文件又還給了徐明宇。
徐明宇接過文件後,小心翼翼的放到檔案袋裏,然後感慨道:“好了從這一刻起,安冉小姐你不僅擁有了東風快遞百分之五十的股份,同時還有擁有了,之前屬于秦嘯先生的,位于國貿面積1200平的辦公單位的所有權,以及位于鳳凰城兩套住宅的所有權。”
安冉:“……”她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你說什麽?”
徐明宇覺得安冉此刻的表情特別有意思,他看了眼站在一旁的秦嘯,笑着說道:“還是讓你們家秦先生給你解釋吧。”
安冉一直處于懵圈的狀态,連徐明宇是什麽時候離開的都不知道。直到被秦嘯攬到懷裏她才緩過神來。
然後愣愣的看着秦嘯,問:“為什麽?”
“沒有為什麽,想就這麽做了。”秦嘯輕撫着她的背脊,下巴摩挲着她頭頂的柔軟的頭發,聲音輕柔的說到。
安冉伸手抱住他勁瘦的腰,整個人都依偎到了秦嘯懷裏,“咱倆還沒登記呢,你就不怕我悔婚,然後帶着你的錢跑了?”
“不怕,嫁給我以後我的都是你,”秦嘯輕笑:“而且我知道你肯定舍不得!”
這句話說的安冉只臉紅,在他懷裏小聲的嘟囔了一句:“自戀狂!”
“因為是你,我才會這麽自戀。”秦嘯完全不在意女朋友的吐槽,在她的耳邊低笑着說道:“是你給了我這樣的自信。”
于是就這樣,安冉在結婚前一躍成為了身價九位數的包租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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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二十三日是秦嘯的生日,兩人選了這一天去領證,等走完流程,安冉還沒來得及細看屬于她的那本結婚證書,就被秦嘯搶了過去,美名其曰,“我幫你保管。”
安冉也沒在意,只是她沒想到,這居然是她這輩子最後一次看到這張結婚證。一直到很多年後,兩人都已經滿頭白發了,她提出來想看看的時候,才從秦嘯口得知,那兩本結婚證早在登記的當天就被他給燒了,為的就是不給安冉提出離婚的機會。
當然在兩人忙着裝修、籌備婚禮的這段時間周圍的人也有不少的變化。
首先是東風快遞,秦嘯以增資的方式又投資了東風快遞四千萬,孫洋用這些資金購買了一千多輛箱式貨車,鋪開了東風快遞在全國的陸路物流網絡。當然這四千萬包括秦嘯之前的出資,現在都在安冉的名下。
其次是胖子,在秦嘯爺爺的支持下,胖子的藝術品公司成功的舉辦了第一次陶瓷專場拍賣會,一炮打響,就此聲名大振,搞的他最近忙的連秦嘯都見不着他的人影,連婚禮的消息都是微信通知他的。
藍甜甜和徐明宇最終也沒能走到一起,雖然後來知道了徐明宇消失那段時間,是在幫那個女人和前夫打財産糾紛的官司,兩人之間并沒有什麽感情上的糾葛,但藍甜甜還是明确的表示了兩個人不合适。
搞的徐明宇這段時間情緒很低落,要不是安冉嘴緊,一直沒透露給他甜甜在澳洲的住址,估計這位大律師早就飛過去追人去了。
有人過的好就有人過的不好,這些過的不好的人裏,首當其沖的就是盧辰譯。
他的明譯財富最後還是出事了,原因就是高珣,這個傳說中有軍方背景的房地産公司。
盧辰譯是通過張總的關系進的明譯,那個時候公司還在籌備階段,據說老板是張總的朋友,不過身體不好一直在國外修養,因為相信張總的眼光,所以除了出資,公司的一切經營活動全都交由在國內的盧辰譯處理。
而盧辰譯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有一天會成為一家注冊資金超過一個億的基金公司的副總。這種獨自掌控一個大公司,每天資金來往超過幾個億的滋味讓他迷醉,以至于完全沒有想過這中間有什麽不對勁。也沒想過這麽大的一個公司,憑什麽找你一個沒有任何管理經驗的人來當副總。
在現如今的大環境下,還能給出百分十利率的公司幾乎鳳毛菱角,就算有一般也是一些不靠譜的借貸公司,像明譯財富這樣“正規”的大公司幾乎沒有。再加上他們的廣告宣傳做的好,也确實有一部分人,第一期投資得到了彙報,所以有緊接着,就有更多人把錢都投到了裏面。
有意思的是,這裏面不但有阮明明和她媽媽将近一千萬的拆遷款,還有安冉母親馮霞的兩百萬在裏面。而村子裏的人,因為安冉之前拜托過秦嘯,而秦嘯通過關系,也知道明譯財富這段時間所籌集的資金,都放到了高珣地産那個泰國康養小鎮裏,所以他找到一個最佳人選,自己的爺爺秦仲山。
秦仲山在這個村子裏住了好幾年,對這裏還是有感情的,加上孫子又開了口,他考慮過後去了趟村長家,這種事情不好說的太明白,有時候你明說了別人反而不相信,所以他也只是隐晦的透露了一些消息。
至于結果怎麽樣,這些就不是他能控制了。
不過從最終的結果來看還不錯,經過各種小道消息的傳播,村裏原本很多準備買的人都及時收手了。
當然這其中并不包括尹文英和她的女兒。
安思遠中風進了醫院,她就沒辦法再繼續住在安家的老宅裏,加上房子和地又被安冉賣了,拆遷款肯定是不用想了,于是母女倆又把注意打到了安思遠的存款上。
反正以他目前的情況來看,就算醒過來也只能躺在床上度過下半生,這些錢留着也沒什麽用。加上尹文英在村子裏看了明譯公司的廣告後,心動異常,于是把兩人多年的存款都買了盧辰譯他們公司的産品。
甚至還勸說女兒跟自己一起買。
在母親的動員下,尹潼潼也把吳狄之前放在自己這裏的五百萬全都買了理財産品。
結果一出事,這些人的錢全都打了水漂。
安冉手機響的時候,她和秦嘯剛從民政局出來,看了眼來電顯示是馮霞,她雖然不情願可是接了起來。但電話那頭并不是馮霞的聲音,只聽見一個年輕的男聲說:“她現在在醫院急救室,需要交押金,我身上沒錢你能來一趟嗎?”
“急救室?”安冉被弄的一頭霧水,“你爸呢?”
“他……”董旭峰聽到安冉說起自己的爸爸,沉默了很久後才又開口,“他有事,現在家裏沒人,你能不能來?”
安冉不是很想去,一是因為從這裏趕到懷柔的醫院并不近,她和秦嘯最近忙着婚禮的事,都很累,二是馮霞過去的所作所為實在讓她寒心,她甚至在知道自己把老宅賣了後,跑到小區門口舉着大字報,說自己不贍養她,逼着自己拿錢50萬出來給他兒子出國。
安冉現在根本連她的名字都不想聽到,看了眼秦嘯,她對董旭峰說:“我現在可能沒時間過去。”
“她現在情況很不好,一直在急救室搶救,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麽辦,求求你!”這句話董旭峰說的很艱難。
安冉和董旭峰打過幾次交道,知道這是一個自尊心很強的小孩,雖然對自己一向很冷淡,但也看不慣馮霞的所作所為,覺得她這麽很丢臉。
如果不是實在沒辦法,他是不會給自己打電話的。
所以盡管心裏十分不情願,她還是準備去看一眼,不然讓他一個小孩子在那裏也不合适。于是挂了董旭峰的電話,安冉和秦嘯又開車到了懷柔醫院。
說來也巧得很,這醫院安冉前幾天才來過。安思遠因為安冉賣了老宅的事被氣到中風,現在還躺在醫院裏,據說就算人醒過來也動不了了。
尹文英打電話把安冉痛罵了一頓,安冉到是沒什麽感覺,只是在知道安思遠的情況後,來看了他一次。
沒想到這才過了幾天,馮霞居然也住進了這裏。
安冉和秦嘯找到董旭峰的時候,他正坐在急救室門外,面色蒼白,嘴唇發幹,眼睛也呆呆的,好像受了什麽刺激。
“發生了什麽事,你媽怎麽會在裏面?”安冉問他。
在聽董旭峰說完事情的前因後果後,安冉對馮霞簡直無語了。
當初馮霞和安思遠離婚後,沒多久就嫁給了家裏條件不錯,但腿有毛病不良于行的董堅國強。
董家雖然條件不錯,可要負擔董旭峰出國的費用還是有點困難,所以全家人除了馮霞幾乎沒有人同意送董旭峰出國念書。
可馮霞就像瘋魔了一樣,執意要讓兒子出國,最近她一直在想辦法四處找錢,一個月前聽說鄰居家買了個理財産品,年收益能給到10%,她動了心,跟着這個鄰居把家裏所有的存款都買了這個理財産品。
結果現在公司出事了,她的錢也打了水漂,這些都是董國強的父母留下個這個唯一的兒子的,董家幾個大姑姐原本就不滿,在知道後更是輪番上門來鬧。
董國強也氣恨了,他因為腿有毛病一直沒辦法出去做什麽正經工作,一家人的生活來源全靠父母留下的這些財産。之前看馮霞是個能幹的,還為自己生了董旭峰這個健健康康的兒子,加之她又一貫會讨好,董國強心一軟就把家裏的存款交到她受傷。
沒想到這個敗家的娘們兒膽子會這麽大,沒經過自己的同意,居然拿錢去買什麽理財産品,結果賠了個血本無歸。
這下別說董旭峰出國了,以後一家人的生活都困難,所以他氣極之下去廚房拿了菜刀,二話不說照着馮霞就砍了兩刀。要不是董旭峰今天放學放的早,沒準兒馮霞早就被董國強砍死了。
“你爸呢?”秦嘯聽後也很無語,不過他比安冉要好一點,還能想起來問問關鍵問題。
安冉直接聽傻了,她完全想象不出董國強那種身形瘦弱,老實巴交的男人,居然會做出拿刀砍人,還是砍自己老婆這種事。
董旭峰沒有回答秦嘯的話,只是低着頭看着地面不出聲。
“那你報警了沒有?”
董旭峰依舊是搖頭。
秦嘯大概也知道這孩子心裏在想什麽,一個是自己的母親,一個是自己的父親,讓他怎麽選?他怎麽選都是錯。
秦嘯和安冉也沒有什麽更好的辦法,幫馮霞墊付了押金後兩人就開車走了,至于董家的事,還是讓他們自己解決吧。
“你會不會覺得我太冷血?”路上安冉看着窗外飛快後退的白楊樹,小聲的問秦嘯,“我的母親和父親都躺在醫院裏,可我不僅沒有在醫院照顧他們,甚至內心連一點波動都沒有。”
“所謂父母子女一場,不過是你們之間的緣分,談不上冷血不冷血,一定要說的話,只能說你們和他們少了一些緣分。”
領證的喜悅被安思遠和馮霞的事沖淡,安冉情緒不是很高,她淡淡說道:“或許吧!”
“秦嘯……”話到嘴邊安冉又猶豫了,她不知道該不該和秦嘯說,不說的話她憋在心裏難受,可說了又不知道他會怎麽看自己。
“怎麽了?”秦嘯見安冉臉色不太好關切的問道:“是哪裏不舒服嗎?”
安冉搖搖頭,“其實我之前在明譯財富見到過她,也知道明譯財富可能有問題,可我沒有提醒她,如果……”
“寶寶,沒有如果,金錢能讓人失去理智,有的人就算明知道裏面有問題,但抱着一種僥幸心裏,也不會收手的,像這種人不僅不會聽你的勸告,還會認為你是在擋他們的財路,而且那個時候你也并不肯定明譯財富有問題,不是嗎?”
安冉知道秦嘯這麽說是在安慰自己,他的話也确實讓安冉心裏好過了一些。
“這次的資金規模應該挺大的,我看明譯財富都被查封了,門口還聚集了不少人,全都是老頭兒,老太太,有的甚至還是拿着鋪蓋卷來的,有的都八十多歲了,看着還怪可憐的,你說高珣這幫人膽子怎麽就這麽大呢?”
明譯財富剛出事的時候,安冉就和秦嘯說起過這件事。
秦嘯當時只說了一句話,“自以為聰明的人被更聰明的人給騙了。”
在聽完秦嘯講了裏面的事後,安冉簡直對所謂的幕後黑手佩服的五體投地,他膽子怎麽就那麽的呢,不知道現在紅通名單上的人,回國的越來越多了嗎?
當初高珣融資會找了個什麽所謂的“将軍”來壓陣,本來就有問題,不過這件事和秦嘯關系不大,所以他也沒放在心上。
後來安冉懷疑明譯財富有問題,擔心村民的錢被騙,讓秦嘯幫忙想辦法,于是秦嘯就通過關系好好的去“了解”了一下明譯財富這家公司。
結果讓他很意外,明譯財富最近的資金流向全都到了高珣的賬戶上,這本身就很不對勁兒了,因為作為一家專門做私募基金的公司,根本不可能把雞蛋都放在一個籃子裏,只去投資一個項目。可偏偏明譯財富這麽做了,而且更有趣的是,在找到明譯財富法人的資料後,秦嘯發現這個法人居然和高珣融資會那天出現的那個“将軍”十分相像。
秦嘯畢竟不是經偵警察,也沒必要查的太仔細,他只要确定這中間肯定有問題,能夠和女朋友交代就可以了。
秦嘯知道明譯財富和高珣之間肯定有某種關系,只是他沒想到事情最後爆出來後會如此精彩。
原來明譯財富的實際出資人,就是那天高珣融資會上侃侃而談的那位副總。而那個所謂張清清的舅舅,也就是信天財富的張副總,不過是拿錢辦事,在中間幫忙牽線搭橋罷了。
在張清清的鼓動下,盧辰譯沖着她那個當将軍的大伯,和已經退休但影響力還在的爺爺,把所有的資金都打到了高珣的賬上。
而在利用明譯財富圈了一筆巨款後,趁着集團董事長生病出國療養的時機,這位副總夥財務部的主管會計,通過地下錢莊,分批次從公司賬上轉移走了數十億的巨款。
公司資金鏈斷裂,泰國的項目就這麽擱置了下來。而至于公司資金鏈到底是怎麽斷的,高珣集團的人查了一個星期,才找到問題所在。
可這個時候那位副總早就帶着自己的女人,也就是張清清以及她的父親,也就是扮演“将軍”的那個男人,借着出國開會的名義遠走高飛了。
作為案件嫌疑人之一的盧辰譯,剛出事就被警方控制了,明譯財富也被查封,當然最慘的還是那些把積蓄買了理財的普通人。
特別是把家底都壓上的蘇明惠母女,阮明明為了支持男朋友的事業,不僅勸說母親把家裏的存款全都投了進去,還買了她名下的兩套房子,只留下了一套她自己住的和父母住的。
明譯財富一完,一下子幾千萬就不在了,不僅如此她還介紹了周圍不少朋友去買,說是自己準女婿的公司,那是絕對信得過。結果現在一出事,當初聽了她話的幾人輪番的找上門來,也不跟她拐彎抹角,直接說:“你當初讓我們買的時候,不說是你女婿的公司嗎,現在出事了,你女婿也被抓了,既然他賠不了,反正都是一家人,那你就幫他賠呗!”
不止話說的難聽,還大有你不還錢我們就不走的意思。
氣的蘇明惠不得不心髒病發住進了醫院。
不僅蘇明惠和阮明明日子不好過,尹文英和尹潼潼的日子更不好過。
在尹文英的動員下,尹潼潼把吳狄準備擴大車隊的錢也投到了這個項目裏,原本想着就幾個月,吳狄也不知道,五百萬年率百分之十,算算一個月也不少錢呢。
她大着膽子就投了,誰能想到後來會出事呢?
等吳狄找尹潼潼要錢的時候,明譯財富早出事了,尹潼潼拿不出這麽多錢來,氣的吳狄當場就說要跟她離婚。
原本因為上次的事情,吳家的人對她就有看法,尹潼潼很清楚,如果這次拿再拿不出這錢來,那她和吳狄這婚就離定了。
可離過一次婚尹文英怎麽會讓女兒像自己一樣,所以她賣掉了安思遠名下的房子,又借了點高利貸,總算是把這個窟窿給填上了。
女兒的婚姻到是保住了,可尹文英和安思遠卻沒了住的地方。尹文英還好有退休工資,雖然不多可是租個小點房子,平日裏節省一點,女兒再資助一點也還過得去。可安思遠就慘了,他現在動不了,吃喝拉撒全要人伺候,就算他又退休工資,尹文英也不願意帶着這麽個拖油瓶過日子。
再加上高利貸追債,尹文英只好把安思遠扔在了醫院,自己跑路了。
她倒是跑了,卻沒想到會連累自己的女兒,尹文英想的太簡單,以為高利貸找不到自己就沒辦法。她哪裏想得到現在的高利貸追債方法之多,之狠,找不到她,很快就找到了她的女兒,尹潼潼。
并且三天兩頭的騷擾她和吳狄以及公公婆婆。
親家母不僅教唆兒媳婦把兒子的辛苦賺來錢打了水漂,居然還在借了高利貸後跑路了,把生病的丈夫一個人留在醫院,這種母親教養出來的女兒,他們家怎麽敢要?
于是在父母的堅持下,吳狄終于還是和尹潼潼離了婚,因為沒有經紀來源,孩子的撫養權也給了吳狄。
尹潼潼在和吳狄結婚後就沒上過班,現在突然沒了依靠,再加上高利貸的追債,她只好離開縣城,去外地找尹文英。
當然母女相聚後,日子過的也不是很好。
安冉是在接到醫院電話後,才知道尹文英把安思遠一個人扔在了醫院,自己跑了。她不可能把安思遠接到身邊來照顧,把他一個人扔在醫院不管不問,讓他自生自滅,安冉的良心也過不去,最後她還是聯系一家條件不錯的療養院,把安思遠送到了裏面。
當然這都是後話。
對安冉來說目前最重要的就是她和秦嘯的婚禮。
秦嘯之前為了籌備婚禮忙前忙後,并不是因為這場婚禮有多麽盛大。而是這場婚禮的地點就在剛剛裝修好的四合院裏,也是完全按照古禮來舉辦的。
參加婚宴的人并不多,都是秦嘯和安冉的一些親朋好友,藍甜甜為了這場婚禮,還專門請假飛回來做伴娘,當看到安冉身着那套正兒八經的古董喜服,和秦嘯一起拜天地的時候,她腦海中浮現出了那個古古怪怪的室友的面容,然後情不自禁的勾起嘴角笑了,“這才剛離開了幾天,居然還怪想他的。”
“你說什麽?”站在她旁邊的徐明宇忍不住問。
藍甜甜看了他一眼,笑着說道:“我說,我想我男朋友了!”
徐明宇聽完這句話後就愣住了,然後半天都說不出話來。
而這一切蓋頭下面的安冉根本一無所覺,她現在腦子理一片空白,耳邊全是贊禮者那高亢、嘹亮的聲音。
“跪,皆跪!”
“上香,二上香,三上香!”
“叩首,再叩首,三叩首!”
“升。”
“平身。”
“複位。”
整個過程安冉是既激動又忐忑,最後終于聽到禮贊者喊了一句,“禮成,送入洞房。”
這一刻安冉只有一個想法,她,終于是秦嘯的妻子了!
(正文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