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三更合一 (1)
王灑灑原本挺想給魏奇來一個深刻教訓, 不料還沒等她付諸行動,就聽到驚天動地的一聲巨響。她回頭一望,就看一個熟悉的人影一動不動躺在地上, 頓時一驚。
王灑灑顧不得魏奇還在現場,慌慌張張跑了過去, 蹲下身,一張小臉慘白慘白的,想碰不敢碰,只能心驚膽戰,顫巍巍問道:“譚一璇?你還好嗎?”
譚一璇好端端呆在屋子裏, 怎麽跑出來的?又怎麽莫名其妙地從樓梯上摔下來了?狀況緊急, 容不得王灑灑想太多。她只思考了一秒, 就毫不猶豫打了120。
譚一璇并沒有完全失去意識,昏迷之前聽到王灑灑的驚呼聲,很想側頭好好看她一眼, 告訴她自己沒事。可是眼中的光漸漸暗了下來,終于完全陷入黑暗。
救護車呼嘯而來, 又呼嘯而去。
王灑灑白着一張臉坐在急診室門外長椅上,雙手交握放在膝上,想到譚一璇萬一遭遇不測,指尖不自覺顫抖起來。她忍不住扶住額頭,已經想到最壞的狀況。
先不提譚一璇會不會因此變成厲鬼找她複仇的事,白天譚奶奶剛剛離開,她孫女兒就出事了, 這叫她怎麽和她交代?
魏奇抱胸靠在雪白的牆壁上,神色莫名,他一寸寸打量王灑灑的神色。心裏略有古怪。在他不知道的時候,他的這個青梅竹馬,倒是真的變了許多。
若是以往的王莎莎,對此只會拍手稱快,而不是因此而自責。難道這麽短短的幾個月,王莎莎真和譚一璇發展出了堅定的友誼?
魏奇挑了挑眉,暗笑自己想象力豐富。正所謂狗改不了吃屎,王莎莎是哪種人,他還不清楚嗎?于是順應心意,冷嘲熱諷道:“一切都在你預料中吧?”
王灑灑閉了一下眼睛,深吸一口氣,擡頭看他,不客氣道:“你能閉嘴嗎?”
現在譚一璇還在治療中,她不想跟白癡說話。
魏奇噎住,嘴角微微抽搐。不管對方是不是欲擒故縱,但她确實成功引起了他的注意。王灑灑越是不屑,他越是想要纏着她——他顯然沒有意識到,自己對王灑灑的越來越在意起來。
這個家夥聽不懂人話嗎?王灑灑瞥見魏奇饒有興味的眼神,挑了挑眉,忽然想到什麽,恍然大悟。
魏奇不會喜歡上她了吧?還算他有眼光。
王灑灑撩了一把頭發,輕輕一笑,不愧是我,魅力就是大,連白癡也能吸引——總感覺有什麽地方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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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灑灑一邊自戀,一邊暗想。其實阻止魏奇騷擾譚一璇,有一個一勞永逸的辦法,那就是讓魏奇轉換目标。等魏奇喜歡上她,自然就不用擔心他去糾纏譚一璇了。
譚一璇雖然從樓梯上摔了下來,但是其實傷得不重。不過因為腦袋磕到了地上的碎片,所以在靠近額角的位置縫了三針。這又是斷腿又是縫針的,也真是倒黴。
麻醉過後,譚一璇恍惚睜開眼睛,思緒漸漸回籠。昏迷前的畫面忽然浮現在眼前。
她記得王灑灑勾住魏奇的脖子,她記得兩人……想到這裏,譚一璇急促喘了一口氣,才勉強壓下心悸的感覺。
她想,她明白王灑灑的用意了。不管她是王莎莎,還是王灑灑,想必兩個人格,都愛慕着魏奇。
所以王灑灑才千方百計接近她,對魏奇欲擒故縱。譚一璇想到這裏,心髒仿佛被誰拽住,瞬間疼得她無法呼吸。
譚一璇輕吸口氣,倏地想起王灑灑曾明确說過,她并不喜歡魏奇。這幾個月來,她也确實對魏奇不聞不問。
會不會是她想多了,自尋煩惱呢?譚一璇摩挲着自己的手指,心頭升起一股希冀。
王灑灑扭開門把進來,視線率先落在床頭櫃上的那本練習冊上,望見譚一璇複雜的目光,下意識一愣,道:“譚一璇,你還好吧?頭暈不暈?”
譚一璇昏迷時,一直死死攥着她的‘練習冊’,王灑灑心慌意亂,也沒發現。就這樣讓對方帶進了病房。護士看見了,随手将‘練習冊’擱在床頭櫃上。
王灑灑伸手在譚一璇面前揮了揮,被她一把拽住:“你……”
“什麽?”王灑灑看她一眼,偷偷掃了一眼旁邊的‘練習冊’,臉上閃過一絲不自然。
譚一璇是為了還她‘練習冊’,所以才不小心從樓梯上摔下來的。其實她手上的,哪裏是什麽‘練習冊’,分明是她給自己找的大尺度漫畫書。
因為看黃漫顯然不符合她的人設,王灑灑很心機地在外面包上了‘練習冊’的書皮。這樣在不了解真相的人看來,只會得出一個她很好學的印象。
王灑灑掙紮半晌,厚着臉皮詢問道:“這本,你沒翻開看過吧?”
譚一璇定定看她兩秒,兩人的心思顯然不在一個頻道上。她深吸一口氣道:“王灑灑,你老實告訴我。你接近我,是因為魏奇嗎?”一邊說着,一邊伸手抓住王灑灑的手腕。指尖太過用力,幾乎掐進肉裏。
譚一璇看着瘦瘦小小的,手上的力度卻不小,王灑灑被她捏地嘶地一聲。聽到王灑灑的痛呼,譚一璇慌忙松手。她無措望着對方手腕上紅痕,垂下眼抿唇道:“對不起……
王灑灑揉了揉手腕,見譚一璇的注意力不在她的小黃漫上,也松了口氣。
偷偷趁人家不注意,将漫畫本放進書包裏,然後才一本正經回答譚一璇剛才的問題:“我以為我說得夠明白了,我王灑灑,之所以要接近你,是為了跟你譚一璇交朋友!”
她一字一頓,還在交朋友三個字上加了重音。為防譚一璇不信,王灑灑還握住譚一璇的手,盯着她的眼睛認真道:“你看看我,多麽誠實的一個孩子,像是騙人的樣子嗎?”
手被人握住,心仿佛提了起來,暖融融的同時,心也七上八下。
譚一璇凝視她的眼睛,見王灑灑無辜而又坦然地回望她,低頭見兩人交握的手指,怔然片刻,緩緩笑了。
氣氛正好,王灑灑正打算乘勝追擊說些什麽,敲門聲忽然響起。王灑灑條件反射松開手指要去開門,剛走到門邊,病房被人推開。
魏奇站在門口,雙手插兜,酷酷靠在門上,居高臨下俯視王灑灑:“她沒事吧?”
王灑灑面無表情看他一眼,沒有回答,轉身回到病床前坐好。
魏奇視線在譚一璇和王灑灑臉上轉來轉去,最後定在譚一璇身上,咳嗽一聲,重複道:“你沒事吧?”眼角餘光,卻一直關注着王灑灑。
譚一璇不動聲色拉住王灑灑的手指,輕柔地握在掌心,然後才頭也不擡對魏奇道:“謝謝你們,我沒事。”盡管她不喜歡魏奇,但确實是魏奇和王灑灑兩人一起送她來的。
王灑灑眯了眯眼睛,有意無意擋住魏奇的視線,揚起一抹假笑對魏奇道:“謝謝你送一璇來醫院,不過現在沒你的事了。”所以哪涼快哪呆着去吧!
魏奇冷哼一聲,微微瞟她一眼,意外沒有說什麽狠話,原地躊躇半晌,硬邦邦道:“王莎莎,你出來一下。”
王灑灑頓時一愣,若有所思望向他,起身時胳膊忽然被人拽住。她登時側頭,頗感意外對譚一璇道:“怎麽了?”
譚一璇收回手,沉默片刻,面無表情道:“王灑灑,我餓了。”
王灑灑一呆,低頭看看手表。忙活了一整個早上,時間早就到了中午吃飯時間。想着魏奇這個免費勞動力不用白不用,于是拍了拍譚一璇的手背,走出門去。
望着王灑灑毫不留戀轉身離去的背影,譚一璇的眸光慢慢暗淡下來。
王灑灑走到門外,對魏奇道:“你有什麽事?”
魏奇抓了抓後腦勺,躊躇半晌,還是道:“下個星期天有空嗎?我媽叫你來參加茶會。”
其實魏奇一開始根本沒想過叫王灑灑過來,畢竟他躲她還來不及。可是現在乍然見他,他的的嘴就不受控制,說出這句話來。
想了想,他又別別扭扭地加了一句:“當然,你不來更好。”
王灑灑才不吃他這套,笑眯眯道:“行,我不來。”
魏奇:“……”
心血來潮的邀請被王灑灑幹脆利落拒絕,讓魏奇大感面子挂不住:“你……雖然我媽想請你來,算了……随便你了。”
王灑灑想再嘲諷幾句,忽然想起之前的打算,話在嘴裏溜了一圈,最後咽下喉嚨。她勉強笑了笑,對他道:“先不提這個……你去幫我和譚一璇買午飯來。”
魏奇不可置信,指着自己:“我去買?”王莎莎把他當什麽了,跑腿的小弟嗎?
王灑灑撇了撇嘴,冷哼一聲:“你不是說你喜歡譚一璇,竟連幫她買午飯都不肯?你這喜歡也未免也太廉價了!”
魏奇嘴唇張了張,凝望着王灑灑的臉,忽然郁悶了。雖然他也不知道自己郁悶個什麽勁。看到王灑灑斜眼瞥他,魏奇切了一聲,揣着兜走了。
王灑灑若有所思看了看魏奇的背影,思考下一步行動計劃,邊想邊回到病房。
譚一璇看到她回來,嘴角下意識勾起,狀似不經意道:“魏奇跟你說了什麽?”
王灑灑坐在沙發上,順手拿起一串葡萄,津津有味地吃了起來,含糊道:“唔……說給我們買午飯的事情呢。”至于茶會?她不打算去,所以也不用告訴譚一璇了。
“是嗎?”譚一璇欲言又止,王灑灑什麽時候,竟然和魏奇如此親密了?她忽然發現,她對王灑灑了解的太少。
王灑灑什麽時候和別人有了接觸,喜歡什麽,又讨厭什麽,這些,她都完全不知道。過去,她是不屑,現在,則是不敢。
王灑灑吃完一串葡萄,見她臉上神情憂郁,不禁疑心大起。聯想到今天的譚一璇各種不對勁,心裏不由咯噔一下。
譚一璇,不會被穿了吧?
王灑灑坐在床邊,伸出五指在譚一璇面前揮了揮,凝重問:“這是幾?還有你還記得我是誰嗎?”
譚一璇愣了愣,有片刻無語。她只是從樓梯上摔下來,但是并沒有摔壞腦子。
王灑灑覺得,既然她都能穿越書中世界,那譚一璇也完全有可能被穿越,或者重生的呀!
沒準譚一璇這一摔,覺醒了原劇的記憶,知道原著中根本就沒有她王灑灑這一號人——想到原著中那個陰郁的譚一璇,王灑灑頓時打了一個哆嗦。
譚一璇不知道王灑灑心中正在天崩地裂,聽到她的詢問,有些好笑。抓住面前亂揮的手指,想起什麽,勉強勾了勾唇角,佯裝不在意道:“話說……我一直不知道,灑灑,你有喜歡的人嗎?”
王灑灑注意到譚一璇對她的稱呼,心中警鈴大作。
完了,真的不正常了,譚一璇會親親熱熱地喊她灑灑嗎?那肯定不會!至于重生後的譚一璇是如何知道她的名字,那還不簡單?畢竟boss可是有洞察人心的本事!
所以譚一璇八成是被穿了!她凝重地瞪着眼前的譚一璇,額頭開始沁出汗珠,斟酌開口:“沒、有吧?”
到底是有還是沒有?
譚一璇聽到王灑灑含糊的回答,心中一沉,扯了扯嘴角,努力揚起一抹笑來:“所以,你喜歡的人是——魏奇嗎?”
如果是原著的王莎莎,那肯定是喜歡魏奇的。所以她應該回答有。但是她是王灑灑,對魏奇只有厭惡,沒有喜歡。喜歡還是不喜歡,這是一個問題。
“在這之前,你能否先回答我幾個問題?”王灑灑必須确定目前的譚一璇是否是原裝貨,以對症下藥。于是沉吟片刻,問道:“你知道這個學期末的語文作文題目嗎?”
譚一璇:“……”
她皺眉望着王灑灑,心頭升起一股無奈,王灑灑又有什麽奇思妙想了?
王灑灑見譚一璇不答,暗自點了點頭,放松了一點。看來是不知道了,如果譚一璇是重生的,那肯定會說出答案。
不過……原著中的譚一璇有參加期末考試嗎?王灑灑再次擰起眉毛,思考三秒,換了一個問題。
“你知道白金公館嗎?”
白金公館,原著譚一璇後期打工的地方。
譚一璇一個正派學生,如果不是走投無路,是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去這種地方打工的。現在她沒有這個需求,自然不會打聽,從而就不會知道這個地方。
譚一璇迷惑搖了搖頭,不知道王灑灑這兩個問題到底是什麽意思。
看到譚一璇臉上的表情,王灑灑才徹底舒了口氣。她拍了拍她的肩膀,笑眯眯道:“你剛才問什麽來着?”
經王灑灑打岔,譚一璇都快忘記自己問了什麽。她抿唇不語,見對方皺眉沉思半晌,恍然大悟地一錘手心反問道:“你剛才,是不是問我有沒有喜歡的人?”
譚一璇愣愣點頭,淡淡嗯了一聲,似乎對于答案并不上心。只有她自己知道,此刻的心情是如何複雜,心髒是如何超負荷跳動。
王灑灑不知譚一璇心中糾結,很是沒心沒肺道:“那當然是沒有啦!”頓了頓,她挑眉問,“你問這個幹嗎?”
心中大石落地,譚一璇側過身子,不讓她看自己上揚的嘴角,随意道:“所以,你也不喜歡魏奇,對不對?”
王灑灑聽到魏奇的名字,若有所思。譚一璇為什麽幾次三番提起魏奇?
還緊張兮兮問她喜不喜歡。
難道……難道譚一璇看上他了,就因為魏奇送她去醫院?
先不說譚一璇和魏奇根本就不是官配,就算兩人勉強在一起,也不會幸福的。魏奇三心二意,典型的花花公子,譚一璇這朵小白花還不被他給糟蹋死了?
等到他們分手,譚一璇再來一個為愛黑化,她找誰說理去?
王灑灑眯了眯眼,高深莫測望了譚一璇一眼。無論如何,她絕對不能讓譚一璇和魏奇在一起。
想通這些,王灑灑于是握住譚一璇的手,故作猶豫道:“我對魏奇……”到底說不出喜歡他的話來,她的審美實在不允許她喜歡一個白癡。不過未盡之語,她想聰明如譚一璇,肯定會自己腦補。
果然,王灑灑擡頭望去,便見譚一璇瞬間面色慘白。她強笑道:“你……竟然還喜歡他?”
王灑灑遺憾地搖了搖頭,握住她的手嘆息道:“我也不想的。”誰叫你要看上他呢?
譚一璇僵着笑臉,低頭看到兩人交握的手,默默地,不容置疑地将自己的手抽了出來:“我明白了。”
你明白了什麽?王灑灑頭頂三個問號,下意識将譚一璇的手拽住,再次親熱地握住,笑靥如花道:“譚一璇,我們還是好朋友對不對?你不會因為魏奇對我有意見吧?”
譚一璇深深望她一眼,本想将手使勁抽出,不料王灑灑死死握住,非得到肯定的回答不可。不由無奈嘆口氣,道:“好,我答應你,不會因為……魏奇,對你有意見。”
王灑灑松了口氣,燦爛一笑:“這樣我就放心了!”頓了頓,又道,“所以,你承認是我的好朋友了?”
譚一璇瞥了一眼被握住的手掌,沉默片刻,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而是說:“你能先松手麽?”
王灑灑若無其事松開,跑到茶幾處拿了一串葡萄,對譚一璇獻殷勤:“你要吃葡萄嗎?我給剝。”
譚一璇咬了咬唇,看她一眼,本想說一個好字,病房門忽然被人推開。然後,讨厭的魏奇就出現了。
只見他拎着兩袋子盒飯,對王灑灑道:“喏,你們的午飯。”
王灑灑放下葡萄,轉身接過,将盒飯放在茶幾上,打開看了看,意外道:“你買了好多啊?”
魏奇沒吃午飯,所以特意買了三份。但他看到王灑灑,忽然不好意思說,其中一份是他給自己買的。
王灑灑自顧自給譚一璇準備好飯菜,又自顧自坐在沙發上打算開動。察覺身邊灼熱的視線,不由挑了挑眉:“你還沒走?”
他這一個大活人站在這,她當沒看見?魏奇氣結,轉身怒氣沖沖出了病房,砰地一甩門,震地灰塵都抖了抖。
王灑灑搖了搖頭,側頭對譚一璇道:“自控能力太差,情緒喜怒不定,這樣的人通常都有暴力傾向。你要找男朋友的話,可千萬別找這種。”
即使這樣,你還是喜歡他,不是嗎?
譚一璇垂下眼,看着自己纖細的指尖,嘴角的笑意卻不達眼底。心頭思緒萬千,最後湧到嘴邊的卻是:“是嗎?我知道了。”
王灑灑微微瞟了一眼譚一璇,不知道她聽進去多少。邊吃邊思考要如何抹黑魏奇。與此同時,怒氣沖沖走出醫院的魏奇,忽然皺眉嘀咕道:“我原本打算幹嗎來着?”
病房內,王灑灑吃完午飯,昏昏欲睡。
譚一璇見她靠在沙發上睡眼迷蒙,不由無奈道:“你要不要先回家午睡?”
王灑灑揮手拒絕了,掙紮了一下,下一秒便閉眼歪倒在沙發上。她的作息時間一向很規律,到點就能秒睡。凝望對方無知無覺的睡顏,譚一璇不自覺抿了抿唇,視線釘在她的臉上,久久收不回來。
王灑灑做了一個夢。
迷迷糊糊間,感覺有人輕輕撫摸她的臉頰。她像被夢魇着了,渾身沒有力氣。過會兒,她努力睜開眼睛,發現自己坐在教室。
一中的教室一如穿越前的寬敞明亮。
她倏地原地蹦起來,不管現在還在上課,震驚地環顧四周。
老師站在講臺處,皺眉怒道:“王灑灑,你在幹什麽?”
周圍,是同班同學驚詫莫名的視線。
王灑灑低頭看看自己的手,又急切地摸摸自己的臉頰。
她回來了?
等等……那本小說!
王灑灑沒有在乎老師的咆哮,低頭翻動書包。不久,果然在密密麻麻的課本裏翻出了那本害她穿越的小說。封面上,臉上畫了黑色陰影的‘譚一璇’對她詭異一笑。
王灑灑哆哆嗦嗦地拎起這本小說,一個箭步沖到教室最後排的垃圾桶處,狠狠将小說擲了進去。
“哈哈哈!這下就萬無一失了!”
王灑灑喜極而泣,熱淚盈眶,不料身後傳來一道輕柔的嗓音:“灑灑?”
聽到這道耳熟的嗓音,王灑灑陡然一僵。緊接着胳膊忽然被人握住,她僵硬回頭,發現譚一璇面無表情站在她身後,眼神陰骘,只聽她道:“你要去哪?”
王灑灑樂極生悲,抖如糠篩,立刻被吓醒了。
王灑灑睜開眼睛,印入眼簾的是譚一璇擔憂的小臉:“你沒事吧?做噩夢了?”
果然在做夢。
王灑灑抹了一把額頭上的冷汗,悵然若失,發現自己的胳膊還被譚一璇握着,心裏別提有多失望了。她已經和譚一璇是好朋友了,為什麽還不能穿越回去呢?
難道……譚一璇內心深處并不承認她們是好朋友?
王灑灑垂死病中驚坐起,反手握住譚一璇的手,嚴肅道:“譚一璇,我們是好朋友嗎?”
譚一璇頓了頓,掃視一眼兩人相握的手指,微笑點了點頭。
王灑灑立刻松開手指,糾結地扶住額頭。
不對……
穿越回去的條件并不是‘和譚一璇成為好朋友’而是‘不讓譚一璇黑化’。
前一種,只能保證譚一璇變鬼後不找她的麻煩。後一種,才是她穿書的真相!
王灑灑重新捋一捋接下來她該幹的事情。
不讓譚一璇黑化,就是不讓她受傷。
第一,譚奶奶不能出事。所以必須馬上安排譚奶奶去體檢。
第二,隔離魏奇,不讓他有機會接近譚一璇。
第三,讓那些想欺負譚一璇的炮灰明白,譚一璇是她罩着的人……
王灑灑摸着下巴,一時想不出什麽。于是重頭開始捋了捋思路。譚奶奶那裏好辦,馬上就能完成。倒是魏奇,她摸不準譚一璇對魏奇到了什麽程度。
對于魏奇,王灑灑的想法很簡單。
那就是抹黑,使勁抹黑。抹黑不了她就自己上。若是魏奇對她沒意思,她就把魏奇的官配給提前找出來,把這兩人湊做一堆。
打定主意,心頭不由松了松。她對譚一璇道:“你出了這麽大的事,我都還沒告訴譚奶奶呢。”頓了頓,她不等譚一璇回答,就拿出手機道,“我給譚奶奶打一個電話。”
譚奶奶接到王灑灑的電話,得知孫女出了意外,佛也不拜了,慌裏慌張地打車來到醫院。才剛進了病房,看到孫女躺在病床上,譚奶奶就開始抹眼淚:“一璇,怎麽這麽不小心啊?好端端的,怎麽會從樓上摔下來呢?”
發現自家孫女不僅頭上縫了三針,腳也瘸了,不由更加傷心:“你等着,我給你爸媽打一個電話……”
譚一璇的爸媽原著中基本跟神隐了一樣,後來譚一璇出事,兩人才回家操辦喪事。反正從原著看,她和父母關系好像不咋地。
譚一璇連忙按住譚奶奶的手指,道:“奶奶,我沒事。”說着,朝着王灑灑使了一個眼色,示意她岔開話題。
王灑灑見狀,趕忙去拉譚奶奶,轉移話題道:“奶奶,您還記得上次微博抽獎的事情嗎?反正你今天來了醫院,不如就先去體檢吧。”
聽到體檢的事情,譚奶奶和譚一璇同時愣住。譚一璇第一次聽到這件事,譚奶奶則是看了一眼譚一璇,猶豫道:“這樣不好吧。”
“哪裏不好了?你擔心一璇嗎?一璇沒事,再說了,不是有我在嘛!”王灑灑連哄帶騙,拉着譚奶奶出了病房門。
譚奶奶本來是來看望孫女的,結果暈乎乎地被拉去體檢,等到一整套體檢下來,譚奶奶的情緒也穩定了下來。體檢結果還要等幾天,譚一璇也不用住院,過一個星期再來拆線就可以。于是三人當晚就回家去了。
譚一璇腿腳不便,照理來說必須在家休息一個星期才行。但是她怕學習成績跟不上進度,于是無論王灑灑和譚奶奶怎麽勸,都要堅持上學。
無可奈何,王灑灑只好自告奮勇,騎車帶譚一璇上學。雖然她本來想叫自家司機帶她的,不過卻被譚一璇拒絕了。
拒絕的理由是太高調了。
王灑灑只好不知從哪裏搞了一輛小毛驢,拿着兩個頭盔對譚一璇道:“這樣總行了吧”
譚一璇是住校的,星期天晚上就得收拾行李去學校。王灑灑騎着她的小毛驢帶着譚一璇來學校時,時間還早。她扶着譚一璇整理好行李,時間也快到晚飯時間了。
譚一璇住在104,這個住宿環境在王灑灑看來實在有夠糟糕。
岌岌可危的寝室樓,走道和寝室昏暗潮濕,窗戶緊閉着,常年不見日光的模樣。譚一璇還好,住在上鋪靠窗的位置,濕氣沒有那麽重。
王灑灑掀了掀她的被子,皺眉道:“要不,你住我那?反正我一個人住。”
王灑灑的公寓離學校挺近的,所以她才不住校。王灑灑覺得長此以往,這種居住環境實在不利于譚一璇的健康發展,于是慷慨邀請道。
譚一璇垂眸笑了笑,看她一眼,卻堅定拒絕了。
王灑灑知道譚一璇自尊心太強,肯定不會接受這種莫名的施舍,于是也不勉強。低頭看看手表,快到晚上五點鐘了。正想叫譚一璇一起去吃飯,忽然聽到開門聲。
進來四個叽叽喳喳的女生,都是譚一璇的室友。當先一個栗色長卷披肩發,長得高挑秀麗,臉上卻表情十分不好看。
王灑灑努力回憶自己的同班同學,記得她好像姓張?張什麽來着?王灑灑想不起來,畢竟她的同班同學實在太多了。
“張瑜,你別生氣啦!這事完全是李松博的錯!”戚南露替好友打抱不平,憤憤不平道,“他怎麽能移情別戀呢!”
溫凡蕾點頭附和:“李松博也太沒眼光了吧?放着你這麽個大美女不喜歡,去喜歡王莎莎那個不良女?你明明學習成績比她好,長得也比她好看多了。”
江绮山期期艾艾插了一句嘴:“你們別這麽說,我覺得王莎莎真的改好了許多。”
戚南露見張瑜露出不悅的表情,立刻嗆聲道:“江绮山你站哪邊的?這麽想拍王莎莎馬屁的話,你跟她一起混啊!反正前面有已經有一個譚一璇了,也不差你江绮山!”
江绮山立刻漲紅臉,嗫嚅着說不出話來。
李松博追了張瑜挺久,但是張瑜并沒有看上他。後來張瑜私下裏和同寝室友讨論,親口說出張瑜長得沒有王莎莎漂亮,結果這話傳了出去,被張瑜聽到。張瑜生氣質問,李松博幹脆破罐子破摔,揚言要追王莎莎。
即使是她不要的東西,她也不想被人拿走。
四人就這麽肆無忌憚地讨論着,根本沒發現寝室裏另外兩個大活人。
譚一璇有些尴尬,側頭看了一眼話題中心人物,卻見王灑灑好整以暇抱胸靠在牆上,聽得津津有味,一點也沒有被人八卦的尴尬。
戚南露看到寝室唯一書桌上多出來的書包,頓時一愣,忽的擡頭。就見好端端坐在上鋪的王灑灑和譚一璇,登時僵住。
其餘三人看到戚南露不對勁,也一齊擡頭。
王灑灑揮了揮手,似笑非笑:“你們好呀,譚一璇的室友。”
四人同時一僵,說她壞話的三人尤其不自在。張瑜扯了扯嘴角,一個字都說不出來。幾人對王灑灑的态度,那是只敢私下抱怨,不敢當面怼。一個個慫地跟鹌鹑一樣。
王灑灑跳下床,扶着譚一璇下來,笑着跟幾人道別,就拉着譚一璇去食堂了。
吃飯的時候,王灑灑再次勸譚一璇搬出來跟她一起住,可是譚一璇就是不同意。王灑灑無奈道:“你那幾個室友,我看都挺會找事的,你确定不要搬出來?”
譚一璇眼觀鼻,鼻觀心,聞言只是淡淡道:“我心裏有數。”
你有個什麽數?王灑灑看她一眼。
當天晚自習後,王灑灑本來收拾課本準備回家,驀地想起譚一璇腿腳不便,想着再去看她一眼。剛剛走到104寝室門口,就聽到裏面傳來一個女生尖利的嗓音。
“譚一璇,我的手表明明就是你拿的!”
張瑜的手表不見了,那只手表是她生日時父母送給她的生日禮物。
手表價值十來萬,張瑜還特意戴出來炫耀過。本來這麽貴重的東西,張瑜自然是随時不離身的。但是剛才她摘下手表放在床上,就接到了李松博的電話。
張瑜匆匆跑出寝室去見李松博,回來後卻發現手表不見了。
當時其他幾個室友都去廁所洗漱,只有譚一璇早早就回到寝室呆着。所以張瑜才懷疑是譚一璇拿了她的手表。
譚一璇面無表情否認:“不是我,我沒有拿。”
其他幾個室友陸續回來,看到寝室劍拔弩張的氣氛,不由面面相觑。了解完事情真相,江绮山結結巴巴勸道:“我覺得譚一璇不是這種人……會不會是不小心丢哪裏去了?”
張瑜冷着臉道:“我到處都找了,而且寝室裏就譚一璇一個人,如果不是她,會是誰拿走我的手表?”
戚南露一把将礙事的江绮山推開,怒道:“我早就看你不順眼了,聽說你家裏挺窮的,父母卻硬要把你塞進學校裏來。現在抱上了王莎莎的大腿,就以為能飛上枝頭變鳳凰嗎?”
張瑜立刻想到白天說壞話被正主抓個正着的事情,越發堅定心底的猜測:“譚一璇,只要你拿出來,我就既往不咎。”
譚一璇怒極反笑,冷聲道:“我說了沒拿,就是沒拿!”
江绮山左看右看,也不知道該相信誰,張瑜雖然嘴巴壞了點,但是也不會無緣無故冤枉人。會不會是譚一璇家裏遇到困難,所以偷拿了張瑜的手表?想着,她本着息事寧人的想法柔聲說:“可能是譚一璇不小心拿錯了吧,又不是大事,找出來就好了。”
譚一璇側目看她一眼,眉頭深深擰了起來。
王灑灑來的時候,104寝室氣氛正僵持着。王灑灑了解了來龍去脈,實在聽不下去,一把推開虛掩着的門,靠在門框上,好整以暇揚唇對譚一璇道:“晚上好?你好像遇到了點麻煩?”
說着,她目不斜視走進寝室,走到譚一璇身邊扶住她,轉頭對104的同學說:“想抓賊嗎?這個簡單,我可以幫你們。”說着,就見她拿出手機,利落撥了110。
“你的手表不便宜吧?超過一千元就可以立案了,在場的哪位沒有滿十八歲的,要負刑事責任哦。”王灑灑漫不經心撩了一把長發,佯裝接起電話,“喂?”
“慢着!”一個聲音打斷王灑灑的話。
王灑灑轉頭去瞧,就見張瑜滿臉晦氣看着她:“算了,沒準是我弄錯了,我再找找看。”
江绮山不想同一個寝室的室友鬧得這麽難看,聞言連忙打圓場道:“大家都是同學嘛,都是誤會……”
王灑灑似笑非笑挂掉手機,瞥了一眼另外沉默不語的兩個人一眼,嘴角微勾:“那不行,室內盜竊呢。我可不想跟這種人是同班同學。”不過馬上就要十一點了,再忙活一下,今天晚上她就別想睡覺了。
于是,她沉吟半晌,對幾人道:“今天大家先休息,明天早上我再報警吧。”
說着,她就不管在場衆人什麽臉色,牽住譚一璇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