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8)
勵:身康體健丸一顆
懲罰:無
是否接受任務?
a:是
b:不是
懲罰無?
懲罰無!
左薇忙問:“為什麽無懲罰啊?”
【因為這個是屬于突發事件,算是臨時支線任務,而且很有難度,所以就不設置懲罰啦o(*////▽////*)q】
左薇:“接了!”
【好噠!任務接受成功!主人加油哦(o^^)oo(^^o)】
左薇看了看周圍,這個演播廳只剩下三個工作人員,一個攝影師正修着機器,另外幾個人拿着紙筆在讨論着什麽。黎泗悠則坐在一架鋼琴前,一根手指百無聊賴地亂按着。
她先琢磨了下,一般系統給出的任務都是她今天會遇到的事情,這個又是突發任務,所以說肯定是在離她不遠的地方發生的?應該不是她所處的演播廳,那會是哪裏?
左薇走到一個工作人員跟前問:“小姐姐,我可以出去上廁所嗎?”
被叫小姐姐的工作人員一擡頭,頓時笑得滿臉褶子:“哎喲這小孩兒嘴真甜,是那個有名的小松鼠吧?來給阿姨簽個名,阿姨帶你去廁所。”
左薇受寵若驚簽了名,聽幾個人贊美了下她寫的字“真好看欸,我家那小子都上三年級了,字還寫得雞爪亂爬似的”,不由催促說:“小姐姐,我真的想上廁所,我先去了,我知道在哪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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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作人員問:“你會自己上嗎?要不要我給你脫褲子?”
左薇囧:“真的會!”
工作人員這才放行:“早點回來啊,千萬別亂跑,找不到位置了就問有工作牌的人。”
左薇順利地出去,把查找範圍縮減在這一層樓,每個房間都悄悄進去看一看,一半房間都沒人,有人的也看不出什麽異樣。左薇跑到廁所去看了看,一個人都沒有,所以說并不是這層樓的人出事?
左薇決定去樓上看一看,剛跑到樓梯,就聽到有人講話,聽聲音似乎是麋鹿和她男朋友。
=_=
《趣味科學》本來設定的是一個月播節目,因為首次創辦,也是想試試水,沒想到收視率竟然相當火爆,最後就改成了周播,後來又改成了一周播三次,現在正準備籌劃日播。與之相對應的,幾個主持人也小紅了一把,左薇畢竟年紀小,臺詞少,作為臺詞最多的金桔鞏固了臺裏的地位,又接了一部臺裏的王牌節目,麋鹿顏值高、又很年輕,還是在讀大學生,也迅速有了人氣,簽了電視臺,留在了編制內。
只不過……
原本設定的只錄制三個月節目,後來改成了六個月,錄完還有培訓,期間麋鹿從未遲到早退過一次,更別提缺席請假之類的。
如果沒記錯的話,她應該是懷孕了,要生育的吧?
“你現在紅了就跟我分手,別忘了電視臺是我推薦你來的!鹿小言,你口口聲聲說我不是東西,你這樣做就很厚道嗎?”
我真的不是故意聽牆角的啊qaq
現在是特殊時期,還是聽一下吧,萬一出事的是他們呢……
左薇默默地寬慰自己。
“任剛,你不要颠倒黑白,我跟你提分手的時候節目還沒播出,那個時候是誰說我一定紅不了還要跪着求你的?現在我有了點人氣,你跑來找我複合,我不答應你還有錯了?呸!”
緊接着,傳來一陣推攘和“啪啪”聲,似乎是……打起來了?!!
“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是爬了臺長的床,要不然怎麽還會保存那麽多鏡頭,我就說你當時為什麽一定要去打胎,虧我還體諒你是為了事業,賤|人!”
“任剛你個王八蛋!你胡說什麽呢!”
麋鹿的聲音聽起來特別撕心裂肺,她打了任剛兩巴掌,歇斯底裏吼着,“你給我滾!”
一陣腳步聲後,樓道裏安靜下來。
左薇一回頭,險些吓得魂飛魄散,黎泗悠正若有所思地站在她身邊。
“你怎麽來了?”左薇壓低聲音悄悄問。
黎泗悠說:“是不是愛情都是這樣的?”
左薇:“啊?”
黎泗悠又說:“這個女人的做法是對的,分都分手了,沒必要留下孩子。”
左薇:=_=
你說的很有道理……可你不是才四歲嗎……
黎泗悠看她一眼:“我去上廁所了,再見。”
左薇:“……再見。”
沒來得及想太多,樓梯裏傳來一陣哭聲,很壓抑。左薇慢慢走上去,坐在牆角的麋鹿漸漸顯出身影來,她頭發很亂,似乎被人抓過,上衣也很皺,尤其是肩膀那塊簡直不成樣子。似乎聽到了聲音,麋鹿擡起頭,整張臉都是腫的,還有清晰的手掌印!
“麋鹿姐姐……”左薇有些無力的喊道。
麋鹿說:“小松鼠,你給我抱一抱好嗎?”
左薇哪裏會說不願意,趕緊上前,麋鹿抱住她放聲大哭。
左薇猶豫了下,把手放在麋鹿的頭頂,輕輕地揉了揉,據說這樣可以給人安慰。
看到麋鹿這樣,左薇不由自主想起了上一世的事情,她一慣隐忍,或者說不能稱之為隐忍,只能說她能忍,不管遭遇什麽都咬着牙茍延殘喘活着。可能是剛剛被拐走賣掉的時候,只要她哭,養父母就會毫不猶豫地抽她,人都是會趨利避害的生物,她想哭,但更怕被抽,長而久之就養成了不哭的習慣。唯一一次放聲大哭是在什麽時候呢?
那時,她已嫁做人婦,又剛生完孩子,丈夫見是個男孩,也很高興,天寒地凍的,家裏沒有多少肉食,于是想到了鑿冰釣魚,結果一去不複返。當天下午婆婆就領着一家人過來趕人,她才剛剛生産完,婆婆也不要新孫,把她們家洗劫一空就那樣趕了出去。
那樣大的雪花,她走在路上,幾次三番覺得自己快要死了。
可是孩子在她懷裏哭,一哭,她的心都被揪了起來,她覺得自己不能死,起碼,在死之前,得讓孩子活下去。
抱着這樣的心思,她幾乎肝腸寸斷,在村頭嚎啕大哭,連哭聲都被嗚咽的大風大雪掩蓋。
左薇輕輕拍着麋鹿的背,心想,你還年輕,還活着,又勇敢地擺脫了那個壞男人,你不要死,你會有很好的未來的。
麋鹿哭了将近十分鐘,從兜裏拿出紙巾,擦幹眼淚鼻涕,突然笑了一下:“竟然在個孩子面前哭成這樣。”
左薇說:“哭完就沒事了。”
麋鹿看着她。
左薇想起節目裏說的一段話:“科學家說,人的眼淚中含有一種溶菌酶的化學物質,具有殺滅病菌的功能。當人們在極度痛苦或過于悲痛時,痛痛快快哭上一場,會産生積極的心理效應。美國生物學家弗雷研究結果表明,人在悲痛時流的眼淚和傷風感冒及風沙入眼時流的眼淚化學成分是不同的,所以,流淚不僅對人體能起到保護作用,而且更有益于身心健康……”
她在講什麽qaq
麋鹿突然笑出聲,這樣一笑,竟然很好看,很有活力。
“你不會覺得我要自殺吧?”麋鹿笑着說,“你放心,我永遠都不會有這樣的念頭的。”
什麽?!=口=
左薇整個人都石化了,這雖然是一個好消息,可是自殺的人到底是誰?
見她這樣,麋鹿拿出随身攜帶的小梳子梳頭發,利落地綁起來,特地展示給她看:“你瞧瞧,我真的挺好的,放心吧。我可是號稱打不死的小強啊。”
左薇說:“麋鹿姐姐真棒。”
真的很棒,畢竟不是每個人遭遇了這樣的事情,還能夠毫無芥蒂笑得開懷。
麋鹿站起來,笑着揉揉左薇的腦袋:“小松鼠,謝謝你。”說完,準備上樓回歸工作狀态。電視臺的樓梯間都是用鋼化玻璃做的隔板,塗了特殊材料,外面看不到裏面,但是裏面可以看到外面,她一起身,視線往外瞥了一眼,又瞥回來,定定地看着一個點:“小松鼠,那個小朋友是電視臺的嗎?她想幹什麽!”
左薇連忙趴着窗子往下看,只見一個小小的身影走在馬路間,然後就停下來不動了,一輛車正飛快地朝着這個方向開過來。
☆、Chapter 23
是黎泗悠!
竟然是她!
“快救人!”左薇尖聲喊了一句。
麋鹿已經一把提起左薇,把高跟鞋一脫,光着腳飛奔到電梯,電梯正好停在這一樓,裏面幾個工作人員目瞪口呆看着兩人,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兩個人急死了,誰也沒理,電梯一到一樓,麋鹿就扛着左薇像離弦的箭發射出去,速度相當快。
那輛車堪堪停在距離黎泗悠不到十厘米的地方,車主明顯受了驚吓,指着她破口大罵:“這是誰家的孩子,竟然跑到交叉路口來站着!不知道很危險嗎!”
“對不起對不起,我會好好教育她的,我是她的姐姐。”麋鹿扯過黎泗悠,連忙給車主鞠躬道歉。
“哼!”車主并不是蠻不講理的人,雖然氣難平,但看在這個“姐姐”慌得連鞋都沒穿的份上還是放了她們一馬,“好好教育你妹妹,以後別随便亂穿馬路!”
“是是是,真的對不起。”麋鹿又是一頓鞠躬道歉。
三個人回到了馬路邊,麋鹿問左薇:“這個人是?”
“她叫黎泗悠,今年的六一晚會她跟我是搭檔。”左薇解釋道。
麋鹿若有所思:“黎泗悠?不會是那個黎泗悠吧?”
哪個黎泗悠?
左薇奇怪。
而黎泗悠表情楞楞地,似乎沒有反應過來。左薇這才注意到,她已經淚眼朦胧、神思恍惚了,趕緊問說:“你沒事吧?剛才沒受傷吧?”
“你爸媽呢?”麋鹿蹲身下來,從包裏找出一部手機,“記得家裏電話嗎?或者傭人的電話?”
黎泗悠終于清醒過來,眼淚已經收了進去,雙目通紅,像只憤怒的小豹子,突然往前一堆,把麋鹿推翻在地,握拳大喊:“誰要你多管閑事!”
麋鹿本來赤腳奔跑就磨破了腳,這回一着不慎又摔了手機擦破了手,她趕緊撿起手機,按了按鍵,發現手機已經黑了屏,重新開機也沒用,登時也怒了:“你朝我發什麽火?我是為了救你!又不是害你!”
“你有救我那功夫,還不如救你自己的孩子!”
“你說什麽!?”麋鹿被戳中傷心事,渾身一僵,眼睛一點一點紅透,“好好好,是我瘋了才救你!”說完轉身就走,看肩膀聳動的幅度,似乎又哭了起來。
左薇追了兩步,想了想又轉身回來,發現黎泗悠似乎又想往馬路走,忙說:“哎——你別去,很危險。”
“讓開!”黎泗悠氣勢洶洶,确實很有威懾力。
但是左薇不怕,被這樣一鬧,她也有些不痛快:“你怎麽這麽任性?你要是出了好歹,你父母怎麽辦呀?”
【警告!任務完成度呈負數!請注意言辭!請注意言辭!】
左薇一驚,正詫異自己做了什麽,對方已經趁這功夫脫開了身繼續向前。
“小朋友,你要去哪裏?往人行橫道走哦,這裏不能亂走的。”
左媽媽的聲音突然響了起來。
“媽媽!”左薇連忙喊她。
左媽媽已經拉着黎泗悠回來了:“薇薇,你臺裏的事情辦完了嗎?可以請假嗎?家裏出了點事。”
“這個……”左薇有點不知所措了,擔心地看了一眼黎泗悠,“臺裏沒事了,但我的朋友好像不舒服。”
左媽媽說:“這樣啊,沒關系,我就是來帶你去醫院的,你的朋友可以和我們一起去。”
說着,就問黎泗悠,“小朋友,你願意跟我們一起去嗎?”
沒想到她竟然乖乖地點點頭,主動地牽住了左媽媽的手。
左媽媽說:“你朋友挺聽話的。”
根本不是!
剛剛她那麽兇!
左薇心裏犯嘀咕,總覺得哪裏不太對,可當務之急是看緊黎泗悠,千萬別讓她有任何閃失。這樣想着,左薇查看了下任務完成度,竟然已經變成了正數,而且是百分之十!
震驚于此,直到三人進了醫院,左媽媽幫黎泗悠挂了號,左薇才想起來問:“媽媽,家裏出什麽事了?為什麽要來醫院呀?”
左媽媽說:“工地上出了些事……”說着,眉尖微蹙,但又迅速展開,摸摸左薇的腦袋說,“也不是什麽大事,你去陪陪爸爸,我帶小悠去看看醫生。”
“我們先去看薇薇爸爸吧。”黎泗悠忽然開口,朝左媽媽微微一笑,乖巧地說,“我沒關系的。”
她本就嬌俏,這話又說得讨巧,一時左媽媽也喜歡得不行,連連誇她:“真是個懂事的孩子。”誇完了,左媽媽還是很強制地帶她去看了醫生,她是一個很有原則的人。
工地出了事,一堵牆倒了,砸傷了一名工人,左爸爸也被牽連進去受了點小傷,肩上的骨頭被砸到,所幸傷得并不算重,正在外面挂點滴。
左媽媽把左薇送過來就領着黎泗悠走了,左薇心疼自家爸爸,又查看了一遍任務完成度,這回已經更新到百分之三十了。她心中焦急,只盼着黎泗悠早點放棄輕生的念頭,這樣自己就能獲得身康體健丸,系統已經介紹過了,這個對于療傷治病有奇效。
過了足足一個小時左媽媽才回來,她拿着病歷有點憂心地說:“你朋友患有兒童抑郁症……”
左薇狐疑地看了眼黎泗悠,問左媽媽:“那有沒有聯系她父母呀?”
左媽媽一拍腦袋:“還真忘了。”就顧着吃驚去了。
她身體蹲了一半,左薇腦子警鈴大響,嗖地橫到左媽面前,她可不希望麋鹿的慘劇發生在自家媽媽身上。速戰速決,左薇簡潔的問:“你記得家裏的電話嗎?你爸爸叫什麽名字?你媽媽呢?你家住在哪裏?”
問着問着,黎泗悠用一雙含滿淚水的眼睛瞪着她,左薇心一顫,對方已經撲進了左媽媽的懷裏嚎啕大哭。
左媽媽愣了一下,把她抱起來輕聲細語地哄着,大約十分鐘後,左薇腦海裏傳出系統聲——
【叮!支線任務已完成!獎勵已獲取!】
【主人好棒o(≧v≦)o】
左薇:“……”
她還什麽都沒做呢,再看黎泗悠,臉上還挂着淚水,兩只小手緊緊地抓着左媽媽的衣服,已經閉着眼睛睡着了。
“哎,真可憐。”左媽媽說,“醫生說小悠至少有三天沒睡了,精神受到了極大的刺激。”
左薇還真沒想到,回顧今天兩人的相處,黎泗悠一直表現得很有氣場,丁點都瞧不出來疲憊困倦,如果不是鬧自殺這一出,左薇只會覺得對方是個相當早熟的天才。
“要不聯系一下她的家長吧?”左爸爸說,“先給薇薇的導演組打個電話問問。”
左媽媽想要放下黎泗悠去拿手機,可嘗試了幾次,發現根本無法把她的手拿下來,禁不住有些鼻酸:“這孩子……”
于是打電話的任務落到了左爸爸身上,結果導演組也不太清楚黎泗悠的來源,一層一層往上打,最後驚動了臺長,所幸也要到了黎泗悠爸爸的電話。左爸打過去講清楚情況,對方竟然非常冷淡:“左先生,謝謝你照顧我女兒。但是我很忙,已經不在x市,這件事委托你來代勞,放心,我會重重酬謝你。”說完就挂掉電話,左爸再打過去,已經沒法打通了。
“竟然有這樣的家長……”左媽媽非常震驚,對于這個小女孩多出了許多同情憐憫。
誰知黎泗悠突然就發起熱,緊緊地弓起身子,痛苦地呓語着什麽,眼淚嘩嘩嘩地往下流,身上不斷發汗,很快頭發衣服都浸濕了一層。
左媽媽又匆匆抱着她跑到兒科,左薇也小跑跟在後面。
醫生看到這種情況眉頭緊皺,連說了三聲“難辦”,左薇猶豫了下,趁人不備,将剛剛得到的獎勵塞進了黎泗悠嘴裏。
雖然她很想要給左爸爸,可是……
哎。
因何而來,歸何而去吧。
經過一番治療,醫生說:“是瘧疾,已經把熱度控制下來了。病人情緒大起大落,受到嚴重刺激,同時暴飲暴食、長期不休息,恐怕這個病情會有所反複。這還是其次,重要的是這孩子心理問題非常嚴重,如果繼續放任這種情緒不管,她的病情會不斷反複、加劇,同時這種心病有可能會讓孩子進一步變成自閉症,有自虐、自殘、自殺的傾向,到那時就很難控制了。”
她已經有自殺的傾向了……
左薇忽然覺得難過。
誰也見不得嬌嫩如花的小女生受這樣的罪。
折騰了大半天,回到家時天都蒙蒙亮了,左爸爸受了傷精神不濟,早早過去歇下。左媽媽跟左薇和黎泗悠同床而眠,生怕再發生什麽事情,也好有個照應。這樣一來,幾個人竟是睡到日上三竿才逐漸醒了過來。
黎泗悠完全退了燒,也沒了發汗頭疼等症狀,還能意識清醒地和人對話,條理清晰,進退有禮,絲毫不顯病态。只有在左媽媽接近她時,她才像是一個真正的小孩,依戀地跟着左媽媽來回走,一個腳步都舍不得落下,像只可憐的小尾巴。
被遺忘的小尾巴……
左薇莫名想到做節目的時候講過的壁虎,晃晃腦袋,覺得自己的想法太過分。
這邊左爸爸陷入了官司中,那堵牆倒得莫名其妙,雖然是新建起來的,可左爸向來心細如發,絕不可能犯這樣的錯誤,更何況是他當做事業來拼搏的項目,他幾乎恨不能每塊磚都自己親自蓋了。要說材料有問題,那就更加不可能了,買的都是最好的,建的時候還檢查了幾遍,怎麽好端端的就出了這種事?
被砸到的工人倒是一聲不吭,他們已經跟左爸交情匪淺了,連賠償都不要,只一心想着查出原因。關鍵是,不知道是誰把這件事捅到了報社,甚至拍下了工人受傷的照片,給發到了報紙上!
這下影響就壞透了!
那副照片配的文章寫得如泣如訴,把左爸活生生塑造成了一個萬惡的資本家,于是左爸的工程未建成功就引起了負面轟動,他如今不管走到哪裏,都有潛伏的記者上前提問,句句誅心,愁得左爸連飯都快吃不下了。
黎泗悠自出事後一直住在左薇家裏,左爸爸忙得脫不開身,左媽媽跟着操心,倒是忽略了給黎爸爸電話。日子一直往前推,過了六一晚會,又過了暑假,再到了開學的日子,左薇也要回去小太陽了,黎泗悠就像是一個被遺忘的孩子,根本沒人來接。
左薇:“要不你跟我一起去上幼兒園?我們班同學都是很好的人。”
黎泗悠說:“我不上幼兒園的。”
左薇奇怪:“那你的知識都是從哪兒學的?”
黎泗悠說:“我家裏有很多家庭教師,從早上一睜眼到晚上睡覺前都排滿了課程。爸爸說上幼兒園是浪費生命。”
左薇:“那你這麽久沒回去,豈不是更加……”
黎泗悠很淡定:“他肯定是把我忘記了,我們家裏沒人記得我的。”說完,她沉默了一會兒,跑到客廳打了個電話,還是用的英文,只說了三句話就結束了,整個人氣壓變得極低,“他一會兒就來接我了。”
左薇還在想這個一會兒是多久,半個小時後家門就被敲響了,門口站着一個四五十歲的中年男人,他畢恭畢敬對黎泗悠說:“大小姐,先生派我來接你。”
左薇忙說:“你就這樣走了?要不等我媽媽下班了,告個別再說啊。”
提到左媽媽,黎泗悠眼圈有點紅:“你真幸福,你要珍惜你的媽媽。”說完轉頭就走,一個回頭都不給。
左薇越發好奇黎泗悠的身世,因為第一天的反應,她一直不敢提及,所以至今都一片茫然,她想了想,給麋鹿打了個電話,麋鹿說:“京城黎家,很有名的,據說是權勢貴族吧,具體我也不清楚,但是xx地産和xx廣場都是黎家名下的産業,而且在亞歐地區發展得也很好,聽說這兩天在進軍美洲。黎泗悠是黎家大小姐,這個好像知道的人不多,倒是黎家的小小姐pearl經常出現在公衆視野,她為什麽來x市主持六一晚會我也不太清楚……”
挂了電話,左爸爸就回來了,他看起來很高興,喊了好幾聲“小悠”也沒人答應,左薇告訴他黎泗悠已經走了,左爸爸一怔,說:“我還準備感謝她……”
原來黎家已經幫左爸爸解決了糾紛,現在報紙風向已轉,都道了歉,澄清了事實,把做手腳的公司也曝光了出來,左爸爸得到了一筆不菲的賠償金。
晚上左媽媽回來,面對家裏驟然少掉一個人,也有點默然,做好了飯,幾個人沉悶的吃着,心間都環繞着一絲悵惘。
這個謎一樣的女孩,來得神秘,去的匆忙。
但在他們的記憶裏烙下了很深的回憶。
就像這天真稚嫩的年幼時光,轉眼就被蹉跎,可記憶會化成一顆閃亮的星,長存歲月當空。
當左薇拿到金牌小主持的稱號時,對着鏡頭燦然一笑,親愛的過路人,願你也能擁有此間喜悅。
幼兒園時光過去,才在實驗小學報了名,一場毀滅性的天災已經悄然播種。
非典來了。
☆、Chapter 24
非典來了。
這對小學生來說非常措手不及。
先是學校在每個教室都噴了味道很重的消毒藥,雖然次日班主任提前到校打開門窗透氣,但一直到第一節課上完,大家還是覺得很熏,下課鈴簡直就是聖音,學生們馬不停蹄跑到操場上去玩耍。
鄭靈月挽着左薇的胳膊,有點撒嬌似的嘟着嘴說:“真的好讨厭這種味道,學校在幹什麽啊?”
左薇也不知道,她對非典一點印象都沒有,只是根據在臺裏學過的常識說:“應該是消毒吧,最近有傳染病嗎?”
另一個叫朱竹的女孩說:“我哥哥在x大附中,他們老師還逼他們每個人喝藥了!”
“啊?什麽藥啊?”女孩子們把腦袋擠過來。
朱竹說:“聽說是中藥,可苦了。”
“啊——”衆人都情不自禁苦皺着臉,咂咂舌,好像真的品嘗到了什麽了不得的苦澀。
結果,沒想到真被朱竹一語成谶,三天後班主任就搬着一個巨大的鐵桶進來,上面安着一個小水龍頭,一扭開就能出水。班主任給每個人發了個消毒紙杯,說:“大家排好隊,每個人來打一杯,必須喝完,如果被我發現有人敢剩下,哼。”
第一個上前的人一個調皮的男孩子,他躍躍欲試的拿着紙杯,褐黃色的汁液從鐵桶中流出,還冒着些微的熱氣,男生好奇地灌了一大口,又立刻吐了出來,一張臉皺巴巴的:“天啊!這是什麽劇毒啊!”
班主任喊他的名字:“給我回來!再打一杯!我親自督促你喝完!”
“救命啊!”男生跳上桌子想要翻走逃命,可惜短胳膊短腿的,沒跑出半米就被班主任拎了回來,強壓着喝完一杯。男生欲哭無淚,嘴角還挂着一絲褐色,整個人的腳步搖搖晃晃,他回到座位,往後一倒,捂着胸口的位置大叫:“我命休矣!”
班主任:“閉嘴!再說話我告訴你父母!”
男生老老實實低着頭攤開課本。
有了前車之鑒,後面的人格外老實,均用視死如歸的表情喝完那杯藥。
還有隊尾的男生想要混入已經喝完藥的人群中,被火眼金睛的班主任發現,一番殺雞之後,猴兒們全都乖乖的就範了。
左薇也覺得那杯藥很苦,看樣子的确是中草藥,鄭靈月是她同桌,喝完藥之後整個人都精神萎靡了,趴在桌子上一動不動。左薇好奇地戳戳她,發現她竟然哭了,很擔心地看了班主任一眼,又小小聲跟左薇說:“班主任是不是給我們下毒了?嗚嗚嗚,我聽說好多壞人給小孩下藥,把小孩子毒死之後切成很多塊拿去賣……”
噗……
左薇也是服了她的腦洞,安慰說:“那不僅不是毒藥,而且是解毒的。”
鄭靈月不相信的樣子:“真的嗎?”
左薇說:“當然啦,我可是電視臺的主持人,我會騙人嗎?”
鄭靈月點點頭,擦幹眼淚,看班主任的眼神熱切了些:“真沒想到他是這樣的大俠。”
“大俠”注意到這邊的動靜,以為兩個孩子在說悄悄話,拍拍桌子:“不許喧嘩,都複習課本,看看我上節課教大家的拼音還會不會讀?”
鄭靈月重新撇了下嘴,不高興地看起課本來。
過了會兒,每個人都喝完藥了,班主任又拿出一包糖來,一人發了一顆,語氣變得溫和起來:“喝藥是為了你們的身體好,是不是很苦啊?大家把糖吃完就不苦了。”
這招先兵後禮倒是很受歡迎,所有人都本份下來,再沒有任何抱怨,乖乖地複習功課起來。
鄭靈月也是一副很高興的樣子,含着糖開心的說:“我的是水蜜桃味的。”然後興致勃勃看起了書,拿着鉛筆描課本上的人物,也不覺得班主任是壞人了。左薇忍不住笑了笑,看了下自己的糖,也是水蜜桃味的,于是悄悄遞給了她,果然收獲到了一個大大的笑容。
這天過後,連續一周都要喝中藥,每個人都習慣了,倒也沒覺得怎麽樣。可很快就傳來三年級有個人發燒被隔離起來的消息,一時間猜測四起,所有人都不明白為什麽發燒就要被隔離起來,直到又傳出那個被隔離的學生死掉了的消息,這才引發轟動,一時間人心惶惶,三年級的那個班都被送到醫院檢查身體去了。
他們安然回來,可六年級又有人倒下,又一個班被送到醫院去檢查。
左薇班上的消毒水噴的頻率從每天一次變成了每天三次,喝的藥也越發苦澀。饒是如此,有學生發燒的消息還在不斷傳出,他們就像是一茬茬待宰的韭菜苗,一片片的倒下去,不到半個月,學校廣播傳來消息,宣布全校停課。
左薇在家看新聞,看着熒幕後戴着白口罩的記者不斷強調這場災難的可怕性,整個人也處于惶恐之中。
她想起來了。
在她重生回來的第一天,她試運行系統獲取的記憶裏,左媽媽差不多就是這個時間段過世的。記憶裏說左媽媽身體不好,又因為苦苦尋找被人販子拐賣走的她飽受打擊,在這個階段染上一場重病,沒多久就去了。
難道是非典?
左薇撲進左媽媽的懷裏:“媽媽,你不要去上班了,電視裏說這個病很嚴重!”
左媽媽摟着難得撒次嬌的女兒,心情十分愉悅:“薇薇不怕,電視裏的記者阿姨不是說了嗎?國家已經在研發疫苗,只要打了預防針就沒事的。”
“……真的嗎?”左薇還是忐忑不安,她問了系統非典的影響,過了一會兒,她就收到了一段視頻。
系統很細心地将非典的來源、傳播範圍、傳播時長以及危害程度演示了一遍,而且全部選擇的是真人實例。那一幕幕令人揪心慘痛的畫面出現在她眼前,左薇看着看着,怔怔地落下淚水,猛撲進左媽媽的懷裏,她不要左媽媽受這樣的罪!
還有左爸爸!她不要自己的親人被病魔這樣無情的摧殘!
“怎麽辦怎麽辦怎麽辦?”左薇無助的問系統,“有什麽辦法能避免嗎?”
【不能的……】
系統的聲音聽起來也很低迷,似乎很為左薇的無助而心痛着:
【主人現在的獎勵都沒有辦法解決這個問題,非典是一種很可怕的病毒,普通人只要沾染,很難挺過來,不過香香可以幫主人檢測主人父母的身體狀況!】
左薇忙說:“快點!”
按照系統的指示,左薇很快陷入睡眠,左媽媽并不知情,聽到女兒沒聲音了,忙低頭看看,見她一臉淚水的睡着了,不由得一陣心疼,親了親女兒的臉,小心地抱着她進了房間。
“小寶貝兒怎麽了?”左爸爸剛剛完成手頭的工作從房裏走出來,有點詫異的說,“這麽早就睡着了?”
他看看客廳裏的鐘,不過才八點。
“女兒剛剛看到新聞裏報道非典,擔心我們,可能被吓到了,哭了一臉。”左媽媽甜蜜又心酸,“薇薇太懂事了,第一個就想到我,還要求我不要出門。”
左爸爸攬住妻子:“我正準備跟你說這件事,我看了最近的新聞和報紙,非典是從廣州先爆發的,病人一開始看起來就是簡單的感冒發燒,很容易掉以輕心,最後越來越嚴重,再也無力回天。已經很多起死亡病例了,現在還在以驚人的速度擴散着。我看薇薇說得對,你身體底子差,能不上班就不要上班了。”
左媽媽嗔他一眼:“我是生了薇薇後有點體弱,但是後來不是好了嗎?這幾年的體檢結果都顯示我很健康,連以前的貧血和低血壓的毛病都沒了。再說,我不去上班,誰來養家呀?你的百貨商場才剛剛營業,還沒回本呢,咱家欠銀行的錢都沒還完。”
“欠都欠了,也不在乎多欠一點,你和女兒在我心裏才是最重要的。”左爸爸說完,湊過去親了親左薇的臉,才重新攬着左媽媽往外走,“你再考慮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