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雨後初晴,天氣一日好過一日。
自從蕭寧為兒子一掌拍碎了桌子後,小胖仔們看向小沅的眼神都充滿了羨慕與崇拜。在孩子們的眼中,不茍言笑的蕭寧叔,手能碎桌,力能扛鼎,非常了不得。孩子們仍喜歡圍着小沅轉,但卻不敢伸手去捏他圓圓的臉蛋了。
比起孩子們之間來也快去也快的小矛盾,大人們才會樂意将閑事放在口頭跟人嚼了又嚼。比如那賣燒餅的蕭寧小哥認了小沅當兒子,又比如沈雲階一日大過一日的肚子,都成了左鄰右舍,十裏八街的飯後閑話。有人眼紅蕭寧白撿了個溫順體貼的美人,也有人羨慕沈雲階能靠上俊俏能幹的賣餅郎。
不管旁人如何閑話,蕭寧只管過自己的日子。沈雲階靜養了月餘後,說什麽也不肯整日裏躺着了,平日就站在蕭寧旁邊打下手。往來買餅的都能開到這對夫妻一個揉面,一個蒸餅。揉面的容貌俊朗,蒸餅的風姿清雅,哪怕是身上沾了面,落了油,也好看得跟一道景似的。自然越來越多人湊着來買餅,生意都跟着紅火了不少。
每天臨近傍晚前,蕭寧就會從沈雲階手裏接過帕子,将手和臉擦幹淨,然後去接小沅放學。這個時候,往往都是沈雲階自己看攤子。
蕭寧前腳跟剛走,就來了生意,膀大腰圓的幾個閑漢,嘴裏叼着雜草,硬擡着胳膊往攤子上倚。巴掌大的小攤,被壓得吱呀作響,眼瞅着快要被壓塌了一樣。沈雲階忍不住皺了眉。
“哥哥就要爐子裏的餅,有幾個要幾個。”為首的漢子一雙眼放肆地打量着沈雲階。都說賣餅的蕭郎家裏養了個美人,如今得見才知道原來比他們想的還要标致。
這幾個都是城頭出了名的潑皮無賴,街坊見狀都趕緊避開,誰也不敢上前觸黴頭。沈雲階掃了一眼眼前這堆貨色,也不言語,只等着爐子裏的餅炕熟了再說。
潑皮哪肯閑着,争着往前湊,恨不得把臉貼沈雲階身上去,嘴裏不正經地調|戲道:“美人究竟是打哪來的?你們那的人都生的這樣水靈嗎?”
沈雲階往後站了站,垂眸不語。他越是不吭不響,這群潑皮越是來勁兒,料定了他性子綿軟可欺,說出來的話一句比一句不入耳。
火鉗子将熱騰騰的餅掏出來晾着,沈雲階只專心拈了油紙包好了餅,道:“十個銅板。”
那潑皮裝作伸手要接,卻故意在沈雲階松手的時候将手挪開了些,眼睜睜看着五個燒餅骨碌碌地滾了一地。
“哎你怎麽也不拿好?”潑皮叫嚷着,拍着攤子。
沈雲階心平氣和道:“等下一爐吧。”
潑皮指着地上的餅子,道:“哥哥們不為難你,也不用等下一爐,你來幫哥哥撿起來就成。”
沈雲階看了眼天色,琢磨着少爺和小沅怕是一會兒就要回來了,這些人堵在這兒實在鬧心,平白惹少爺不高興。遲疑一瞬,沈雲階到底還是從攤子後面出來,幫這些個潑皮撿餅。他如今身子不便,蹲下|身也稍顯吃力,雪白的衣擺堆疊于地,瓊花兒似的綻起,裹了個清瘦文弱的身子,惹人心疼。
地上倒是沒什麽灰土,還熱騰的餅子摞在沈雲階手心裏,他費力地站起身來,将餅遞給這些人。潑皮眼裏哪還有餅子,伸手攥住沈雲階蒼白消瘦的手腕就要往懷裏拽。
沈雲階臉色一沉,反手扣住潑皮脈門,屈指的時候才想起來如今丹田枯竭,哪還有力氣收拾這些個混賬。愣神的功夫已經被幾個人伸手在腰臀間摸了好幾把,沈雲階咬牙護着肚子要往後躲。
不躲不當緊,落在潑皮眼中美人就如受了驚的兔子一樣,柔弱無措。
“放手,我當家的馬上就要回來了。”沈雲階扶着肚子往後掙,心裏卻琢磨着那攤後有一把寸長的刀,若是砍死了人,豈不是又給少爺添麻煩。
幾個潑皮圍着,趁機往美人臉上摸了一把。
沈雲階愣了,他在少爺眼前如何卑微都是他心甘情願,可從未有人敢如此輕薄折辱他,待反應過來,怒極攻心,竟惹了身上毒動,心口封的銀針頓時刺痛,眼前陣陣泛黑。
潑皮們眼睜睜看着美人臉色煞白,冷汗滿頭,發了病一樣,眼看着要昏倒。一時間幾個人也都怔住了,調戲別人媳婦是一回事,鬧出人命就是另一回事了。
“你們幹什麽!”一聲高呵傳來,幾個潑皮見有人來了,互相使了個眼色,順勢把搖搖欲墜的美人丢給了來人。
沈雲階感到腰間一緊,被人攬住,最後一眼見到的是鄰居趙生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