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俠之葉無心

第11章 ☆、驗身之門

魔界

良辰手托茶杯坐在細藤椅上通過玄銀鏡看到竹林裏發生的一切。

這個沒用的東西！良辰有些懷疑自己選擇莨菪是對還是錯。不過是對是錯就先用着她吧，她若是不成，就再找一個合适的人。成大事嘛，怎麽會成于一朝一夕？況且此事都已籌劃多年，他又怎麽會是那麽沉不住心氣之人？

現在大殿上只有良辰，良辰一動不動的坐着，手中的茶杯在騰騰的冒着熱氣。

巽離難得從紗帳後走出來，他飛身去了冰室。

這冰室平常不許別人靠近，據說裏面關押了很重要的人物，誰要是敢無故靠近……就知道凡是靠近的人後來都不見了。

冰室的門很矮，也就六尺高。巽離施掌做法打開門，其實這門并無法力封印，誰都可以打開。只是巽離不喜歡用手碰到東西而已，這才施法開的門。

巽離打開門彎着腰走進去。

冰室內好冷，瞬間巽離的眼毛上便蒙了一層薄霜。顯得他整個人更加的冰冷了。

再向裏走幾步，冰室內有個冰床，冰床發着幽藍色的暗光。冰床上盤坐着兩個白發蒼蒼的老者，老者身着道服，都像是被定住一般，一動不動，連胸膛的呼吸都看不到。

巽離同時注意到，冰床旁的角落裏還躺着個少年，正是前幾日良辰從人界抓回來的無雙。此時的他怎麽在這裏？

“孩子，你可是想通了？”一位老者閉着眼睛開口說道。他的聲音平和，氣息均勻，可以看出他的內功深厚，定是得道高人。

被叫做孩子的正是巽離，巽離點點頭又突然搖搖頭。

“我永遠不會想通，除非他認錯。”

另一位老者說道：“錯……誰不會犯錯呢？孩子你為何非要執着于一句話這麽多年呢？你看看你的樣子，魔界這麽多的生靈都被你的一句執念困住生生死死，你還不醒悟嗎？”

巽離面上沒有表情，心中卻是波瀾起伏，“我執着？他犯錯？且不說他，就說你們，你們沒有錯嗎？”

老者嘆了口氣，“我們也有錯，我們師兄弟二人甘願留在這裏就是為了贖罪于你，希望你能早日醒悟，放下仇恨。也放過那些被生生死死困住的生靈吧。”

“放過他們……我放過他們又有誰來放過我？我決定的事情不會改變，你們走吧，我不需要你們贖罪。這八荒六界之中，我只需要一人贖罪，那一人認錯即可。你們走吧。”

他們三人不像是在争執一件關乎存亡的事，倒像是三個老朋友坐在茶桌前促膝長談。

老者站起身，帶起冰室內寒風陣陣，“我們不會走，我們目的未達成之前是不會離開的。”

巽離顯然已經不是第一次勸阻他們離開了，每一次的答複都是一樣的。

“你不肯離開我也沒辦法。”說着，巽離的眼神掃過冰床旁躺着的無雙，擡頭問道：“他在這裏幹什麽？”

老者心想：這孩子天生奇才，在他的身上自己感受到了神器的氣息。定是神器下凡了，雖然神器不在他身上，但是一定和他有關系，所以他不能死。

“你殺生無數，我看着這孩子有緣，就放過這一個吧。”

“随你。”巽離扔下句話，獨自飛出。冰室的門未關，老者伸手做法，隔空将冰冷的石門重重關上。

竹林內

言福的車隊三十餘人全部慘死，只留下了昏迷的他和無心。莨菪的計策未成，逃回樹林。

現在這片生機勃勃的翠綠竹林被鮮血染紅，所有人都是被細竹直接穿透要害，一擊致命。從死相上可知細竹的速度有多快，因為大多數人是被釘在地上，細竹釘入土裏，身體串在細竹之上，屍體還在緩慢地下沉，并未落地。

他們的臉上并沒有痛苦之色，因為早已斷氣，也許在死的瞬間才能明白自己是怎麽死的。

千坤山的弟子片刻後趕到，一地的屍體盡數消失不見。

此時三個千坤山的弟子站在地上，叫醒昏迷的言福和無心。

無心被叫了半天才醒，她還沉浸在想要看清從樹林中走出之人的真面目中。竟然都沒發現自己昏倒。

無心睜開眼，一眼看去……

只見面前的他白衣翩翩，素白的臉和薄薄的紅唇有如畫中之人，此時他眉頭微皺，雙目半睜，眼角輕擡，朱唇上下一開一合，空靈又悅耳的聲音就這樣響起：

“你是誰？”

音未落地，無心登時在原地感覺整個人像是變成了一片小小的葉子，春風拂面，自己則随着溫暖的春風飄蕩。時而飄到彩雲之上，撞碎了彩雲的形狀，時而擦着飛鳥的尾羽飛過，掠下幾根白羽。

“你是誰？”他又問了一次。

無心這才回過神來，雙頰泛起潮紅，手舞足蹈地揮舞着胳膊，十分慌亂。

“我……我叫葉無心。”無心的聲音有些顫抖，結巴着說。

此時言福已經站起往這邊趕來。

“葉無……心？”

無心點頭如搗蒜。

初一初二上前，款款地施了一禮，初一道：“大師兄，該回去了。”

“是你們？”無心認出後面站着的初一初二。無心看到他們又不禁傷心起消失的二哥來。

初一走到無心言福身前，笑嘻嘻道：“師傅說有客人來了。”高興的神情就像是沒看見剛才那一地的屍體一樣。

“快随我上山吧。”

在無數細竹射出時，無心趴在地上，言福躲在馬車裏，二人都沒有親眼看見那血流成河的慘象。言福不禁疑惑，他的家丁都去哪了？而無心，她已經忘記了那一回事。

二人被帶上了千坤山，無心走在最後，無心不像以前那樣蹦蹦跳跳的走路，而是安靜的走在言福的身後，一路上一直低着頭，但是時不時地擡起頭看一眼走在最前面的人，不知道她在想什麽。

這片竹林就在千坤山腳下。只是這千坤山有個規矩，初上山者，需一步一步走上山，共一千八百八十八級臺階。青石臺階一步長一步短，走一步停一步。

上山之路兩旁栽滿了桃樹，現在是初春，桃樹的枝桠長滿了翠綠的嫩芽，花苞含苞待放，待到桃花開遍，青石臺階上便鋪滿桃花花瓣。那景色煞是好看。

走了一個多時辰，終于走了上去。此時已近黃昏，日頭好像是躲到山頂房檐後。

初一安排二人住在客房，明天一早再去拜見掌門。

初一囑咐了幾句後離開。

門剛一關上，無心像從懷中掏出雙蝶看了看，它們現在立在簪頭，時不時動動翅膀。無心現在不像先前那樣怕它們，反倒覺得它們有些可愛。

一夜過去，二人的客房在千坤山的邊緣，并沒有進入千坤山的大門。夜裏只有蟬聲，聽不見別的聲音。

清晨，初一來叫他們去見掌門。三人走到千坤山門口。

這千坤山真是名門大派，單說這門前屹立的三根紫金門柱就不知經歷了多少年的風吹雨打，竟然一點都沒有被歲月吹過的痕跡。

初一在前帶路，二人跟在其身後，初一從右門進去，言福已經從左門跨入……

“咣”的一聲，幾人回頭去看。看見無心那小小一團的身體被門反彈出去，重重地摔在地上。

言福回去扶起她，嗔怪道：“怎麽了？平白走路也摔倒？”

初一臉上劃過一絲驚奇的神情。

“沒有，不是我摔的，是這門撞我，我過不去。”無心用手背抹了把臉。

“哪有什麽東西撞人？”言福看着那空蕩蕩的門疑惑道。

“那我再走一次。”無心拍拍衣服，直直地向左門走去，衆人親眼看着在她走到門前時，門中出現一道屏障，屏障泛着金光，像道石牆一樣阻止她進入，再次将她的身體彈出，她抱着腿摔在地上。

無心眼看就要哭出來，“這下你信了吧。”

“這……”言福看向初一，初一也有些驚訝，但他知道這是怎麽回事。

千坤山這三道門柱，當年分別是從東海，南海，北海的水下千尺挖出三塊紫金石，用神鼎熔化紫金石，鑄成這三根門柱。左門只有人才能通過，右門只有神仙等修仙之人才能通過。所以這道門也叫做驗身門。

驗身門将無心攔下，難不成她不是人？

初一陡然想到，初見她之時，在那茅草屋院前，一地小妖。收服小妖後，妖氣久久不散，自己和初二都已禦劍飛出幾裏地，在上空還能感受到濃濃的妖氣，濃得好像随時都會被點燃，妖氣獵獵燃燒，一個火苗便竄上天，照亮整個夜空。

想到這，初一現在開始懷疑無心的身份，初一眼神銳利，先是掃了言福一眼，這男子身體孱弱，說不準就是被妖魔侵體。

初一畢竟是千坤山的二弟子，做事不會毛毛躁躁。當即冷靜下來，将所有情緒收起。

“你過來。”初一站在右門旁不帶着任何表情對無心招手。

此時初一随時有可能沖着無心打出致命的一掌，試試她到底能耐如何。但是初一腦中想起掌門的教誨，不能魯莽行事。

也不知道她的功力是不是在自己之上，而且，除了人之外還有神仙，還是謹慎起見，不要誤傷的好。

“你從這裏進去。”初一指着右門，對着已經來到面前的無心說。

無心的腳步一步一步向右門走去，初一的拳頭一絲一絲握緊。如果無心被右門阻攔住，自己必須先發制人，一擊将她收服！

無心沒有意識到初一的眼中已經流露出即将藏不住的濃濃殺意。她在初一刀子一般的眼睛注視下，輕飄飄地踏過了右門，走了過去。

初一倒抽一口涼氣，她究竟是什麽人？

言福察覺到了初一的驚異，抿了抿嘴問道：“有什麽不妥嗎？”

初一不敢多言，還是先交給掌門裁斷，于是說：“沒什麽不妥。快些進去吧，不能讓掌門和衆位長老等着。”

這千坤山建築巍峨壯觀，從驗身門走進先是一片空場，那是弟子們練劍的地方。其身後是無極閣，是衆長老議事及會見賓客的地方。

初一将二人帶到天池閣。據說此閣樓是人界的位置正與天上的天池池心遙遙相望，所以取名天池閣。走進天池閣，堂中央挂着一幅八卦陣圖，側牆挂着九字真言。此時的堂上坐着兩人，一個是掌門元嬰，還有一個是四位長老之一的元靈長老。

掌門元嬰正襟危坐，不怒自威地看着他們。元靈長老長得和藹可親。

初一走在前面先是款款的施了一禮，“見過掌門，元靈長老。人，帶來了。”

無心言福低着頭跟上，“見過掌門。”

元嬰微微颔首，聲如洪鐘：“你們誰是葉無心？”

無心向前一步，見到生人有些害怕，小聲地說：“我……我是。”同時心生好奇，他是怎麽知道自己名字的？

初一突然插話道：“啓禀掌門，她是從右門進來的。”

話音未落，元嬰元靈本來神情淡漠此刻登時來了精神。從右門進來，她是什麽人？難不成是在別處修行過？千坤山可不收半路出家的弟子。修仙之人嘛，自然是一張白紙比已被畫過的紙好上許多。

無心有些不明白，左右門有什麽區別嗎？

言福仔細留意着，家父曾囑咐過，上山後找元靈道長，只需報出自己名字即可。現在自己已經知道誰是元靈長老，要不要打斷他們先說一下自己的事？想想還是算了，這裏不比家裏，還是先不說話的好，自己也不差這一時半刻。

元嬰問道：“你可曾在別處修行過？”

無心疑惑：“沒有啊。”

元嬰更加好奇，“那你怎麽……”

“咳”元靈輕咳一聲打斷，元嬰意識到他的提醒，不再繼續問下去。轉過頭看了元靈一眼，輕點了點頭。

言福看現在就是時候，上前一步，學初一的樣子施了一禮，“小生言福茂竹，是玲珑鎮言福家的。”說完看向元靈長老。

元靈聽後“嗯”了一聲，對初一吩咐道：“把他帶到後山湖心亭。”

現在初一将言福帶出。

無極閣內只剩下了無心元嬰和元靈，空氣中的氣氛有點詭異，說不出來的詭異。

“你為什麽要來千坤山？”掌門的聲音竟然有些不屑，這不符合他的一貫作風，千坤山從來不會這樣對待別人。

“我……我為了尋大哥。”無心結巴着說。

元嬰一聽感覺分外新鮮，竟然不是為了拜師學藝，幾乎每個上山的人都是為了拜師學藝。她竟然不是為了這個？

“你尋大哥？尋大哥來這裏尋什麽？難不成你大哥在這裏？”元嬰問道。

“我也不知道，我就是感覺到大哥在這裏。”

“那你大哥叫什麽？”

無心仔細回想一下，大哥名字三個字，當時娘最後一口氣時說出了一個字。是什麽來着？自從摔下崖，很多記憶都如消失了一般，這幾日回想起來一些，不過還是有很多事情想來想去也想不起來。

“叫……我只記得姓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