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劇院魅影(十四)
“穆哥!快住手啊!”青年鬼好不容易找着穆青城,穿過牆一進來卻見這般情景,急得連忙往穆青城的方向撲去,然而距離實在有些遠,它又沒有足以支撐瞬間移動的修為,眼見着刀尖已經快刺入穆青城的胸膛,焦急萬分卻又無計可施。
電光火石間,蕭含譽左手掌心化出瑩潤如冰雪的長弓,右手迅速用靈力凝成一直靈箭,往穆青城的胸□□去。從蕭含譽所在的方向,根本無法精準地擊落匕首又不傷及穆青城,蕭含譽只得兵行險着,在靈箭即将觸到到穆青城胸膛之時,伸手在虛空中一旋,操縱靈箭化而為盾,攔截穆青城手中的刀刃。
“當......”清脆的一記撞擊聲,把穆青城的神志拉回了片刻,他困惑地看向胸口阻攔住刀刃的水藍色靈波,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
趁此機會,青年鬼和老年鬼用最快的速度撲了上去,從左右兩側拽住了他的雙手,把他手中的匕首奪下,扔到了一旁,不讓他再有機會傷害自己。老年鬼愁皺了一張老臉,責備道:“小穆!你這是幹什麽呀!”
“我......我要把阿禽找回來......”穆青城夜夜被噩夢糾纏,又受陰鬼之氣浸染太久,神志已然有些錯亂,他擡頭看到蕭含譽手中的冰魄弓,哀叫道:“你為什麽要阻止我找阿禽!你們這些魔鬼!毀了我的祭壇,又要來毀我的血碟嗎!”
“......”就算這家夥哀恸過度精神失常,也不能沖着我家媳婦兒恩将仇報地亂吼!傅長淮氣性也上來了,上前揮起灼魂劍,狠狠地将血碟劈成了碎片,劈完還勾了勾嘴角說道:“如你所願!”
“長淮......”穆青城已經這樣了,傅長淮還雪上加霜,蕭含譽有點擔心他要受不住了。傅長淮卻捏了捏蕭含譽的手,柔聲說道:“沒事,等着看吧。”
杜啓明穿不了牆,還是靠林聽蟄給他開了門鎖,進來也比其他人晚了一步,等他趕到現場時,只看見傅長淮手中握着灼魂劍,蕭含譽手中握着冰魄弓,傳說的血碟已經碎成了渣,而叫他們一番好找的主人公穆青城,被兩只鬼夾着手臂,紅着眼傾身嘔出了一口黑血。
“......”杜啓明茫然地看向林聽蟄,問道:“我剛才錯過了什麽?穆青城怎麽就吐血了呢?”
林聽蟄只好給他解釋了幾句:“穆青城想要用心頭血祭碟,被含譽的靈箭攔住了,傅大哥把血碟劈碎了血碟,估計老神婆也被鳳臨他們解決了。這樣一來,老神婆借血碟吸取穆青城壽命的詭計被徹底破壞,咒術開始反噬,穆青城這口黑血一吐,說明穆青城被奪走的壽命已經物歸原主了。”
“物歸原主?”杜啓明見穆青城還是那副皺巴巴的掃地老頭模樣,有些不解道:“那他怎麽沒有變回以前的樣子啊?”
林聽蟄也覺得有些遺憾:“沒辦法,容貌是不可逆的,除非他跟那老神婆一樣,再去吸別人的壽命。”
“那肯定不行啊。”杜啓明搖頭搖成了撥浪鼓:“他要是再去奪別人的命,我們救了他不就等于害了其他人嗎!”
一旁的傅長淮聽到了他們的對話,倒是覺得有些好笑,這小子本事沒什麽,是非觀倒是挺強的。
穆青城吐完黑血後,身體虛軟了下去,兩只鬼連忙扶着他,以防他摔倒在地。等到穆青城再次睜開眼時,他混沌的眸子已然變得清明,之前籠在他眼睛上的灰霧也消散殆盡。
“你們......你們到底是誰?”穆青城的聲音變得清亮了些許,語氣也不想剛才那樣咄咄逼人,整個人也顯得寬和明朗了幾分。
傅長淮見他終于恢複了神志,面色自然也放緩了一些:“來幫你找梧桐雨的人。”
聽到這話,穆青城臉色變了變,掙開青年鬼和老年鬼的手,單掌撐地踉跄地站了起來,呼吸也有些急促:“你們真的能找到阿禽?”說着,穆青城的神色又緊張了幾分:“可是......可是我已經沒有錢給你們了,我的積蓄全部給了半仙大人......”
“......”這話傅長淮實在不知道該怎麽接,說不要錢免費幫忙?那穆青城恐怕得懷疑他們不懷好意,另有所圖,畢竟沒有誰會平白無故地跑來幫忙,又不是菩薩。
碰到這種情況,倒是杜啓明突然腦子活絡了起來,上前一步,面色極為和善地說道:“嗨,是這樣的,我們啊,就是受半仙大人所托而來,她年歲已高,自覺命數将近,可仍然惦記着客人們未完成的夙願,就讓我們來助你一臂之力。這血碟出了些問題,怕損傷你的身體,我們這才把它打碎的。”
傅長淮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剛還誇他是非分明,這會兒謊話一套一套都不用打草稿的。這套說法漏洞百出,對付精明的人可不夠看,不過要诓穆青城這個連神婆都會相信的傻小子,倒是綽綽有餘了。
果不其然,穆青城聽了這番說辭深信不疑,還十分誠懇道:“半仙大人真是明德至善,晚輩感激不盡!”
在場所有人心緒都非常複雜,杜啓明都有點後悔剛才情急之下這麽編扯了,還明德至善?那位“半仙”大人可真的不配!
好在穆青城這傻小子一心只想救梧桐雨脫離業火苦海,根本沒心思注意其他人的表情,他上前抓住杜啓明的肩膀,懇求道:“這位兄弟,你一定有辦法找到我的阿禽對嗎?求求你幫幫我!”
“這個......我......”杜啓明苦逼地想着:我哪有這本事啊大哥,在場最菜雞的就是我好嘛,大哥你可求錯人了......
正當杜啓明尴尬得一頭大汗時,林聽蟄及時上前解圍道:“你可知梧桐雨的生辰八字?”
“我知道!”阿禽小時候生過一場大病,差點燒傻了腦袋,連阿禽的師父都以為他撐不過去了。穆青城着急不已,從師父那裏問來了阿禽的生辰八字,冒着大雨去廟裏求來一枚平安符,親自放到了阿禽的床頭。結果第二天,阿禽奇跡般地退了燒,身體也漸漸恢複了過來,穆青城也是從那時起信起了神佛,相信他們真的能保佑阿禽平安一生。
林聽蟄點了點頭,取出一張黃色的符紙,讓穆青城在符紙上寫下梧桐雨的生辰八字。穆青城照做後,林聽蟄又指了指擺放在碎裂血碟邊的那個小泥人,說道:“這泥人可否借我一用?”
穆青城雖然不太想讓別人碰他的泥人,但這畢竟是為了找到阿禽,便也答應了下來,他珍稀地捧着小泥人,小心翼翼地遞到了林聽蟄的手中。
林聽蟄左手捧住泥人,右手拾起符紙一貼,分明沒有用上任何膠黏物,符紙偏就牢牢地固定在了泥人上面。
“九星吉曜,四象昭昭。召魂令,起!”林聽蟄一邊念着咒訣,一邊驅動掌中金光,附着在穆青城手書的墨字上,墨字被金光從符紙上抽出,如只只靈巧的蝴蝶,在小泥人四周飛舞盤桓。
穆青城見這般異象,驚得呆住了眼,就連那位半仙大人,也不曾使出過這樣的本事來,看來還是眼前的青年更有本事些!
穆青城的目光更添幾分灼灼的期待,但林聽蟄的神色卻凝重了起來。墨跡蝴蝶在小泥人周邊盤桓不休,卻絲毫沒有往其他地方飛去的趨勢。
足有一刻鐘的功夫,墨跡蝴蝶始終沒有離開林聽蟄掌心的小泥人,林聽蟄靈力消耗過多,額頭上浸出了密密的汗來。他嘆了口氣,收回了金光,蝴蝶随即癱軟下去,重新變成了符紙上普普通通的墨跡。
穆青城見狀,焦急地詢問道:“怎麽樣,找到阿禽的蹤跡了嗎?”
林聽蟄眉頭緊皺,搖了搖頭道:“他的魂魄,已經不在這人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