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飛飛，你說四王爺跟我們王爺說什麽秘密的事呢，要把我們都趕出來？”李浩摸着頭，眼睛卻一直盯着房門。
“不知道。”陸展飛的回答永遠這麽氣人。
屋內，燈火通明，燈光下的溫暄眸色清亮。
“四皇兄今晚來訪，是來探望我的嗎？”探望二字說得铿锵有力。
溫暄先發制人，抛出這個問題頓時讓溫沅一臉難堪。
扪心自問，這次若不是因為賜婚的事，他不會來看望分離幾年的兄弟。
“六弟久居戰場，辛苦了。”這客套話從溫沅嘴中說出顯得蒼白無力。
“不辛苦，比起當年在宮中，我母妃去世的那幾年，戰場的生活好太多。”這幾句話，溫暄輕描淡寫地說了出來，卻在他心中壓了數年。
溫沅大為震驚，兩只手禁不住顫抖起來。
當年的事，他還記着！
他微微抽動的唇瓣，久久說不出話來。
“往事就不提了。說說現在吧，皇兄找我做什麽？”溫暄打破了沉默，先開了個口。
“六弟喜歡妩兒嗎？”溫沅突然擡頭，提起這名字，布滿血絲的雙眸閃閃發光。
妩兒？這是她的名字？
溫暄察覺到他的細微的變化，微微震驚，看來這個女人，在他心目中的位置很重要。
“四皇兄說的可是我的未婚妻？”溫暄嘴角飛起一絲嘲諷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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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沅苦笑了一聲，“六弟是個聰明人，肯定清楚我為何而來。我知道，我沒有理由讓你幫我，但這是我最後的機會，希望六弟能向皇上……”
“不可能，四皇兄請回吧。”溫暄漫不經心地打斷了他的話。
“為什麽？你又不愛她！”溫沅騰地一聲站了起來，右手不小心打翻了桌面的茶水，滾燙的茶水倒在他的手背，雙手愣是沒有移開。
“四皇兄可曾想過，你今日一來，便是坐實了她與你有染的謠言，想必四皇兄也并非真心愛她，否則你今天便不會貿然來我這裏。”溫暄明顯是在激怒他。
“你……”溫沅兩眼發紅，雙唇顫抖，卻說不出話來。
“據說這個相府的千金，也是個美人，等我玩膩了，還給四皇兄也不妨。”溫暄冷笑了兩聲，無形中在向溫沅示威。
溫沅面容憔悴，神情憂傷，發紅的右手緊緊地握成拳頭，似乎感覺不到燙傷的疼痛。
一陣失落襲上溫暄的心頭，他怕下一秒自己會妥協。
“阿飛，送客吧。”他打開房門，讓陸展飛二人進來。
溫沅苦笑幾聲，自知失态，落寞地離開了。
四王爺沒能說服皇上收回聖意，溫暄和宋妩的婚事照常進行。
相府這邊，宋平川開始準備女兒的嫁妝。
雖說他不滿意這門婚事，但說到底是皇帝賜婚，他不敢怠慢半分。
相府只有宋妩一個女兒，夫人又早逝，府裏所有女子用的物品，基本都歸宋妩一人所有。
這些物品有的是賞賜的，有的是他人贈送的禮品，有的是相府購進來自用的，此番都整理了出來，數量竟然驚人。
宋平川将大部分的物品作為女兒的陪嫁，又添置了一些貴重物品，宋妩這嫁妝可謂是相當的豐厚。
閨房裏，宋妩挑選了一些平時用慣了的東西，準備一起帶去王府。
此外又清點了自己院子裏備用的一些物品，都拿了出來，打賞給了下人。
左右是以後用不到的東西，倒不如現在分給了下人。
剩下幾匹上好的綢緞，叫風清拿了去給裁縫，給她和淡雲做幾套衣裳。
“小姐，我們的衣裳夠多夠好了，不必再添了。”風清将綢緞放回原處。
淡雲吐吐舌頭，“是啊小姐，穿那麽漂亮的衣裳，王府的人還以為我們是過去做小姐的，沒點丫鬟的樣子！”
宋妩正色道，“過去王府更不能虧待你倆，別多話，快拿去。”
風清依言抱走了綢緞。
剛出門又折了回來。
“小姐，沁公主來訪。”
風清話沒說完，溫沁含着笑帶着風進來了。
“沁姐姐，你來啦。”
宋妩走過去親昵地拉着溫沁的手。
“小妩啊，你在準備嫁妝啦？”
溫沁環視了一圈以後，發現屋裏多出了許多箱子包裹。
宋妩抿嘴一笑，表示肯定。
“小妩啊，而今你就好了，稱心如意。”她原本還擔憂宋妩冷靜下來後半途反悔，而今見她歡歡喜喜地準備嫁妝，心裏不免有幾分羨慕之意。
宋妩識趣，眼前這位公主可是她的大媒人，自當好好款待，當即恭恭敬敬地給她奉上一碗冰糖雪梨汁，“沁姐姐大恩大德，小妩自當銘記在心。”
溫沁可是出了大力氣，區區一碗甜湯，自然受得起，便心安理得地接了過來，細細地品嘗。
“妩兒，你可曾了解過我六皇兄？”
“不曾……說實話沁姐姐，我心裏有點害怕他，據說他的臉還是兇的很，不會笑。”
想起傳言中的溫暄，宋妩不自知地撅起小嘴，溫沁被她可憐兮兮的小表情給逗笑了。
“唉，我四皇兄溫文爾雅，待人和善，某人卻偏偏不要，非要自讨苦吃。”雖說吃人嘴短，溫沁卻硬氣得很。
“沁姐姐，聖上都賜婚了，你就別再提四王爺了。從今以後，沅哥哥就只是我的哥哥了。”念及溫沅是溫沁的親哥哥這一層關系，宋妩還是不忍心說了狠話傷了她。
“誰是你哥哥了，我皇兄可不想做你的哥哥。”
溫沁皺了皺眉，可憐她的四皇兄了，明知聖意難違，仍癡心不改。
宋妩狡黠一笑，将話題轉移到溫沁身上，“我也知道，沁姐姐其實是想做我的親嫂子，而不想做我的親姐姐。”
“我撕爛你的嘴。”溫沁一躍而起，兩只手往宋妩白嫩嫩的笑臉抓了過來。
頓時閨房裏被清清脆脆的笑聲填滿。
“沁姐姐，我們南朝裏不乏優秀俊朗的男子，你怎麽偏偏要喜歡上我大哥呢？我大哥配不上公主的。”宋妩想起前世溫沁的結局，心有不忍。
她不願意看到這樣子的悲劇，一直有勸退溫沁的想法。
可惜，事與願違，溫沁還是愛上了他的大哥。
“妩兒，你似乎不怎麽喜歡我跟你大哥在一起？”溫沁也察覺到了，宋妩總是有意無意地提醒她，南朝有大把的好男兒，比她大哥強多了。
“是的，沁姐姐，我不想你跟着我哥受苦。他常年任職在外，環境艱苦，你跟着他，也只有受苦的份。”宋妩想以此理由來勸退溫沁。
卻不想，溫沁決心已定，“妩兒，跟着他，我不怕苦。”
想起前一世，溫沁跟他哥，舉案齊眉，恩愛有加，也不枉這短暫的一生了。
大婚前夕，相府張燈結彩，燈火通明。
宋妩簡單梳洗了一下，就上床休息了。
但是一想到明天就要離開這個生活了十幾年的地方，去到豫王府那個冷冰冰的地方，莫名的悲傷就襲上心頭。
輾轉反側，難以入眠。
突然小腳踢到了床尾硬邦邦的東西，她起身看了一下，是一個泛黃的小冊子。
宋妩小臉一紅，這是李媽昨晚送來的，讓她藏好，沒人的時候拿出來看看。李媽再三強調她記得看啊，別跟王爺洞房的時候什麽也不懂。
宋妩翻來看了幾頁，頓時面紅耳赤。又想起六王爺的黑臉，便覺得了無生趣。
不看了不看了，她一個甩手，将書扔到了床尾。
雖說前世曾與秦王有過一次經歷，但她處于昏迷之中，全然不知發生了什麽事，醒來竟也無半分印象。
上輩子連男人的手都沒有摸到，現在看來何用？
也許豫王也不會跟她洞房，看了也沒用。
她突然記起來，前兩天上街遇到的那個紅衣女郎，明明白白地跟她說了，王爺心性高，你這樣名聲惡臭的女人配不上他。
那樣英氣逼人的女子，讓人過眼難忘。
但是，宋妩卻想不起來，她是什麽人。
天剛蒙蒙亮，宋妩就被風清叫了起來。
然後緊鑼密鼓地做好上花轎前的準備工作。
大紅嫁衣，層層疊疊地覆上宋妩玲珑有致的身子。
粉嘟嘟的小臉，吹彈可破，在大紅色嫁衣的映襯下，更顯嬌豔。
與以往素淨的裝扮相比，憑添了幾分妩媚，幾分風情。
“妩兒，爹可以進來嗎？”宋平川站在門口敲了敲門。
“可以。”宋妩放下手中的蓮子百合湯，示意淡雲去開門。
宋平川坐了下來，“妩兒，四王爺的事……你昨晚……做得很好！”
宋妩小小地驚訝了一下，昨晚溫沅命人送來了密信，想讓自己與他私奔，她看過信後，便讓送信之人帶了回去，直接表明了态度，絕無可能！
但這事只有她一人知曉，她爹怎麽知道？
宋平川點點頭，心裏暗自慶幸，還好自家女兒沒有跟溫沅一樣，陷入這段感情。
否則，以她的性子，絕對會答應宋沅的請求，做出越格的事來。
宋平川深知女兒的脾性，平日裏看起來安安靜靜，一副乖巧聽話的樣子。
實際上性子犟得很，對于原則性的事情，較起真來，誰也攔不住。
還好，她欲望少，沒什麽較真的機會。
說來心酸，宋平川對宋妩的這些了解，全來自他已故的夫人。
當年宋夫人跟他說起宋妩的性子，他還不信呢。
柔柔弱弱，漂漂亮亮的一個小姑娘，哪有她夫人說的那麽倔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