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當初他這個皇位，要不是他做皇後的母妃，拼了命給他保住的，而今恐怕是他的兄弟為一國之君了。
此番六皇弟回來了，若是夥同他的四皇弟一起觊觎他的皇位，恐怕會成後患。
“臣妾聽聞皇上有意給六王爺賜婚，皇上可以利用這次接風的機會，順便給他賜個婚。”蘇貴妃慢悠悠地坐了起來，笑吟吟地望着溫瀚。
表面上平靜安然，心底裏卻十分期待溫瀚的答案。
“朕但是有這個意思，但還沒有合适的人選。”溫瀚剛才摸着蘇貴妃的手，放回自己的肚子上，不自覺地輕撫了起來。
蘇貴妃看他的神态，立馬意會到了溫瀚在考慮合适的人選。
“皇上，相國大人的千金如何？”蘇貴妃帶着試探的口氣。
她向來圓滑，又懂得如何做小伏低地讨好自己的男人。
這一套在溫瀚這裏很是受用。
溫瀚閉着雙眼，大腦卻沒有停止思考。
他嘴角一松，突然大笑起來，“妙！妙得很啊！愛妃實在是冰雪聰明，聰慧無雙啊！”
蘇貴妃應聲倒進了溫瀚的懷中，撒起嬌來，“是皇上教導有方，臣妾不及皇上冰山一角。”
雍容華貴的床幔裏，女子起伏的身姿伴随着軟軟的笑聲，歡快至極。
第二日晌午，蘇婉致在蘇貴妃宮中，笑得花枝亂顫。
“家姐，那大殿前來的小太監，當真是這樣子說的啊？”
相對于蘇婉致的興奮，蘇貴妃可淡定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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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據說賜婚的聖旨剛下，相國大人的臉，當場就變得鐵青鐵青的。”
蘇貴妃接過宮女手中的紅棗人參茶，小啜了一口。
“哎呀，家姐，你快說啊，別停啊。”蘇婉致伸手拉了拉她的流雲長袖，迫不及待地想知道後續。
“你這丫頭！”蘇貴妃嘆了一口氣，繼續說:“相國大人可是當場愣住了，連叩謝聖恩禮數都忘記了，虧得旁邊的人提醒了他，才顫抖着行了禮數。”
“那六王爺如何？”蘇婉致沒忘了另一個當事人。
蘇貴妃看了一眼蘇婉致，淡淡地說:“這六王爺當場倒是沒什麽反應，他素來冷面，誰也不知道他的真實想法。”
“我還聽說啊，那相國大人下了朝，愣是要旁人扶着，才走出了朝堂。”
蘇婉致聽到朝堂之上，雙方當事人雖有不滿，但都不敢違抗聖意，各自回到了家裏，一顆懸着的心總算放了下來。
這相國的女兒宋妩就要嫁做人婦了，從此以後，她少了一個強勁的競争對手了。
“家姐，你真厲害，三言兩語就說服了皇上。”蘇婉致向來善于奉承這個姐姐。
蘇貴妃輕哼一聲，“而今我幫你解決了最大的絆腳石，你可別再出錯了。上次避暑山莊的事，若不是我給你善後，現在外界傳言的，名聲惡臭的人就不是宋妩了，而是你！”
蘇婉致被說得大氣不敢出，唯唯諾諾地應承着。
另一邊，宋平川一步做三步地走回了相國府。
他如何也是想不到，皇帝會把她的女兒賜婚給六王爺。
進了家門，管家宋伯見他臉色大白，趕緊扶着他坐了下來。
宋平川喝了口熱茶坐了一小會，才緩過來了些。
回想着剛才的種種，估計他還沒回到相國府，這皇帝賜婚的消息就滿城皆知了吧！
就像當初，他把女兒宋妩，送到四王爺宋沅的王府裏陪伴溫沁公主。從那刻開始，宋妩的名聲便成為人們茶餘飯後的笑談。
相國大人将女兒送上四王爺的床！
人言可畏，宋平川萬萬沒想到，竟然可以這般造謠！
哼哼……他冷笑了兩聲，不再回憶這難堪的往事。
而今這皇帝竟然将宋妩許配給了六王爺，明擺着就是不讓他好過啊！
“賜婚的事，妩兒知道了嗎？”宋平川這會才想起了女兒。
“小姐恐怕也是知道了。”宋伯不安地回答。
宋平川點點頭，“知與不知，都是遲早要面對的事情。”
這話說來，與其說是安慰女兒，不如說是安慰自己！
昨夜雨疏風驟，絲絲細雨，滴入心窩。
宋妩一夜難眠，擔心屋外的海棠不敵風雨。
夜裏睡得不好，今晨起晚了。
穿了鞋子，還來不及披好外衣，就急急忙忙地跑了出去。
出乎她的意料，昨夜浸透風雨的海棠，竟開得俊俏無比，嬌豔欲滴。
她定了定心，細細地賞起花來，這可是凝聚了她積年累月的心血。
“小姐，小姐……大事不好啦！”丫鬟淡雲急匆匆地跑了進來，喘着粗氣，說不出話來。
“這個小丫頭，天天火急火燎的，盡說些不靠譜的話。”丫鬟風清幫宋妩整理好外衣，頭也不回地訓着淡雲。
宋妩倒是一臉的淡定，前世滅門慘案都經歷過了，這一世有什麽能讓她不淡定的呢？
“不是……風清，真的出大事了！”淡雲越急越是說不出重點。
風清白了她一眼，走過去輕拍她的胸口，順了順她的氣，“淡雲啊，你何時能想你的名字一般，淡定一點啊。”
“皇上賜了婚，把小姐許配給了六王爺。”淡雲順了氣，帶着微微的喘息，一口氣說完了所有話。
此話一出，別說淡雲了，連宋妩都不淡定了。打臉的事總是來得太快！
這是她的心願達成了？宋妩簡直不敢相信，只覺得一股暖流湧上心頭，直沖上了大腦。
“淡雲，你又是犯糊塗了是吧，把四王爺說錯成了六王爺了吧！”風清不敢相信，自家小姐素來無深得四王爺喜愛，與六王爺毫無交集，怎麽會平白無故地許配給他呢！
“我沒說錯，我特意又問了一遍的。”淡雲自然也想過是對方說錯了，又追問了一遍。
“小姐……”風清見宋妩臉色微白，一雙妙目噙着淚水，纖細的身姿似乎經不起春風的吹拂，趕緊過去扶住她。
“風清，你再告訴我一遍，再說一遍……好不好？”宋妩喜極而泣，生怕自己聽錯了，非要風清重複一遍不可。
這宋妩又是笑，又是哭的，一雙小手緊緊地拉着她不放，風清都給搞糊塗了，差點以為自家小姐吓傻了。
“小姐，莫哭莫哭，仔細傷了身子。”風清輕輕拍了拍她的背，好言寬慰。
哪裏知道宋妩這是開心過了頭，一時情緒難以自控，才哭了出來。
宋妩啜泣着将眼淚擦幹，這是好事，要好好慶祝一下，“淡雲啊，你去交代廚房，今晚多做幾個菜，我要吃油焖大蝦，拔絲山藥，紅燒獅子頭。”
“小姐，你心情不好還能吃這麽多啊？”風清簡直不敢置信。
“誰說我心情不好了，我心情可好了。”
這剛剛才哭成花臉貓的人，沒過一會就說自己心情好，任誰聽了都不信。
“小姐，你今晚要跟老爺一起吃飯的，也要為他着想一下吧。”風清生怕她的反常吓壞了自家老爺。
“也對，那留作夜宵吧。”
風清淡雲二人皆面面相觑，不知作何回答。
想到她爹，宋妩心裏自然也有顧慮。宋平川向來與四王爺交好，與六王爺全無交集，這朝堂上下，衆所皆知。而今将她賜婚于六王爺，怕是他心裏要不痛快了。
四王爺與六王爺私下也有芥蒂，她與四王爺走得近的傳聞，也算是滿城皆知了。不知道這豫王是否也聽信了謠言，誤會了她的為人。
此番想想，面臨的問題也是多多，但是再大的問題，都沒有滅門慘烈，在死亡面前，其他事情都變得不值一提。
昨夜沒有睡好，宋妩補了一個長長的午覺。傍晚時分，便過去前院跟宋平川一起用晚飯。
才吃了幾口，宋平川便放下筷子，“皇上賜婚的事，妩兒也是知道了……爹爹知道你與四王爺交好，但畢竟是賜婚，皇命難違……”
宋平川欲言又止，心裏盤算着接下來該怎麽說，才能讓女兒好受些。
他還沒想好怎麽說，倒是宋妩想開的口，“爹爹，而今聖旨都下來了，聖意難違。爹爹也不必難受，妩兒認命。豫王是為國為民，征戰沙場的大英雄，妩兒從心底敬佩他。”
沒想到自家嬌嬌弱弱的小女兒，竟有這般見識，宋平川始料未及。
但那豫王素來以冷血無情著稱，又跟自己無半分交情，恐怕不會善待宋妩，念及于此，他內心一凜，面色更加沉重。
“爹爹，凡事盡人意，聽天命。有時候我們認為是不好的事情，沒準卻有最好的結果。”雖然她年紀尚小，但畢竟是經歷過生死的人，看得也通透一些。
“妩兒看得透，爹爹一把年紀虛長了，竟不如你。”宋平川本來是為了安慰自家女兒，沒想到反過來被宋妩一通話語說開了心結。
“爹爹一心為妩兒操勞，難免有所偏差。更何況官場上的關系錯綜複雜，妩兒卻未曾參透半分，無法為爹爹分憂，自是慚愧。”
這皇親貴族的婚事，不是尋常兒女那般簡簡單單的兩情相悅，往往牽涉家族利益，滲透權力的争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