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塵埃落定
槍響了。
聽到第一聲尖叫聲，佟蔻的腦海裏就閃過這個念頭。她聽過裴成遠用消音器開槍，那麽小的聲音直播裏根本收不了音，所以剛才沒有聽到槍響也是正常。
她甚至忘記了要去質問葉紀娅。根本還不到十分鐘的時間為什麽就會開槍，急切地撲到電腦面前，雙眼四下裏在畫面上搜尋着那個熟悉的身影。
人群擠壓推搡着，不時還有閃光燈亮起，不知是哪家媒體的記者敬業的抓拍着新聞圖片。踩踏中一直伴随着尖叫聲和物體跌落碎裂的聲音，佟蔻的耳邊一直回蕩着尖叫聲，刺的她耳膜發痛。好在她們看的畫面是由葉紀娅派去的狙擊手在現場親自拍攝的，就是為了能震懾佟蔻，所以盡管現場一片混亂，許多家媒體人員都四下逃散，但佟蔻眼前的畫面卻依舊平穩。
找到第三遍還沒有找到自己想看到的那個人，佟蔻心裏的恐慌越來越深，葉紀娅的臉色卻猛然變了。她按了按耳機，語氣陰沉的說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你給我說清楚。”
葉紀娅和現場的狙擊手應該一直都保持聯系。聽她剛才的語氣，好像并不是那個狙擊手開的槍，佟蔻的心裏又在飛快地轉動着。看着葉紀娅一邊說話一邊朝門外走。連電腦都沒有拿，她頓時将雙手按在鍵盤上開始搜索。
原本可以觀看的現場畫面已經随着狙擊手的撤退消失，佟蔻失去了發布會現場的任何消息。她焦急的在電腦裏搜索着新聞，很快就找到了洛城本地的官方直播，點開的畫面比剛才搖晃了不少，視頻的右上角也有小小的演播室畫面。
端坐的主持人表情凝重的宣布着：“新聞發布會現場突然發生意外狀況，一持槍男子闖入會場打傷裴女士。據現場記者目擊，裴女士心跳已經停止，疑似當場死亡。目前裴女士已被緊急送往醫院。該持槍男子亦被現場警方人員控制。”
還好不是他。
佟蔻無論如何都沒想到。被槍打中的人居然會是剛剛在葉紀娅口中似乎無所不能的裴姨。
她忽然驚呼了一聲，剛才鏡頭掃過了那個被警方扭住胳膊的男人的臉，雖然鏡頭隔了很遠，現場的騷亂也還沒有平息，但那一瞬已足以讓佟蔻認出來，持槍打中裴姨的人是韓卓名。
自從他宣布與佟蔻解除婚約後，佟蔻就再也沒有聽過韓卓名的消息了，沒想到再次看到他竟會是在這樣的情形下。
他一定是把韓正德的死亡遷怒在了裴姨身上，像韓卓名這種含着金湯匙出生的公子哥兒，猛地遭受這種遽變，怕是怎麽都接受不了吧。雖然佟蔻不知道裴成遠是如何從殺韓正德的事件當中脫身的，可顯然這個奪走了自家公司的裴姨才是韓卓名最恨的人。
可是裴成遠呢，他在哪兒？
從槍響開始，就失去了裴成遠的消息，佟蔻心裏越發的焦急，他知不知道現場還有另一支更恐怖的槍一直在盯着他。現場發生了這麽大的意外，自己的老板正生死未蔔，葉紀娅還會讓那個狙擊手繼續行動嗎，佟蔻不知道。
葉紀娅出去了将近一個小時才回來，期間佟蔻已經從網絡裏知道了裴姨被送到醫院的時候已經被當場宣布搶救無效死亡了。
可是裴成遠還是沒有消息。
再次回來的葉紀娅仿佛已經做好了決定，進屋也不說話，直接扯着佟蔻的衣領就把她往外面拖。佟蔻不知道她要幹什麽，動作稍微慢了一點，就被葉紀娅一腳踹到肚子上了。她頓時就疼得彎下腰站不穩身子，葉紀娅卻根本不給她說話的時間，粗暴的拉着她往外走。
從她的屋子裏走出來往上一層就是甲板，佟蔻還沒來得及看船到底停在什麽地方，就又被葉紀娅拉進了甲板上的另外一間屋子裏。她進去之後才發現，原來沈淩謙就被關在這裏。只是他的上半身裸露着，胸腹部都有厚厚的紗布纏繞着，估計是在車禍中受了傷。他仰面躺在床上，像是還在昏迷當中。看到他現在的樣子，佟蔻連忙要走過去，卻覺得自己的脖子後面被人重重的擊了一下，也跟着昏了過去。
再醒過來的時候是被葉紀娅用水潑醒的，她身邊的沈淩謙也同時跟着醒過來：“小蔻……葉秘書，你怎麽在這兒？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他從上船時就一直處于昏迷中，根本不知道究竟發生過什麽事。
佟蔻卻根本沒有多餘的時間給他解釋，她渾身還濕漉漉的，低頭看着自己身上被葉紀娅綁上的背心，皺着眉看向葉紀娅：“你這是什麽意思，配方你不想要了嗎？”
黑色的背心上被纏繞的到處都是金屬線，在胸口的正中間還有一個計時盤，佟蔻扯了扯背心往裏面看，果然看到裏面鼓鼓囊囊的，各色的金屬線交叉相錯消失在背心下面。
雖然在現實中從來沒有經歷過這樣的情形，但電視裏總見過不少，一看到自己身上被弄成那個樣子，佟蔻腦海中跳出來的第一個詞就是——定時炸彈。
葉紀娅完全不為所動，冷笑着看她：“你以為你在想什麽我不知道麽，裴成遠馬上就要來了，等他來了會放過我嗎？”
裴成遠要來了？
佟蔻和沈淩謙同時怔了一下。
從确定了裴姨的死亡消息之後，葉紀娅就做了個大膽的決定，如今裴姨意外死亡，韓正德也同時被謀殺，幾乎整個南方地區的販毒格局都會因此改變。就算沒有KDS配方，她依舊是裴姨手下最得力的人，現在最應該做的是立馬回香港集齊手下的勢力。畢竟除了她之外，裴姨手下還有不少有野心的人，再加上其他原本就對這一塊肥肉虎視眈眈的人，她沒有時間再跟佟蔻繼續耗下去了。
KDS的配方她已經決定放棄了，沒有配方不過是會少賺點錢，可堅持要得到配方的結果呢，裴姨和韓正德都一心想要KDS配方，可他們的下場是都死了。
“放心，我不會讓你們死那麽早的。至少也要讓裴成遠趕上，親眼看到你被炸成碎片才行。”葉紀娅咬牙切齒的留下最後一句話，再也不多停留，按下了手中的定時器開關，轉身走出了房間。
計時器滴的一聲，屏幕開始亮了起來，上面的時間顯示只有倒計時半個小時。
葉紀娅頭也不回地離開，佟蔻知道從她那邊已經沒有半點機會了，她只能看向沈淩謙，苦笑着開口：“你懂得怎麽拆炸彈嗎？”
沈淩謙學過的東西并不少，在沈家那樣的家族當中，又有那樣的大哥和叔叔，要想活下來，沈淩謙的确學過不少黑暗又肮髒的技能，譬如殺人，可拆炸彈卻從來沒有過。他看了看将佟蔻全身都纏的緊緊的背心，頹然的搖了搖頭，一拳打在了床沿上。
如果當初他真的進了部隊去當兵，拆彈肯定會學到的吧，也不會現在對着小蔻即将消失的生命束手無策。
但他仍舊不想放棄，抓着那些金屬線想要找出接口的地方，試圖把佟蔻身上的背心脫下來。這樣過了大概五六分鐘，背心依舊牢牢地穿在佟蔻身上，沈淩謙的雙手還在不斷地用力，只是每一次都是徒勞無功。
佟蔻也看出了沈淩謙的絕望，苦澀的朝他笑了笑，制止了他的舉動。
或許這就是她的命吧，是她自己先想過死亡的，這時也沒什麽好埋怨的。這樣的世界、這樣的生活，或許死真的是一種解脫。
佟蔻艱難地站起身，對着躺在床上無法起身的沈淩謙說道：“我也不知道這個炸彈的威力有多大，等一會兒我會盡量離你遠一些，你……”
“小蔻！”她的話還沒說完，沈淩謙就厲聲喊了一句，他的手抓着佟蔻的手，捏的她有些發疼。因為失血過多又被冷水澆過，沈淩謙的嘴唇白的吓人，他的目光卻很亮，灼灼如火般盯着佟蔻：“就算我沒辦法救你，至少讓我跟你死在一起。”休盡司號。
“你這又是何必呢，”佟蔻的喉嚨裏感覺猛然一酸，說話都開始有些哽咽了，“是我對不起你。如果不是因為我，你本應該遇見一個可愛善良的女孩，有快樂開心的生活和愛情。好在老天很快就可以把這些矯正了，一切都會恢複正常。淩謙，你一定要好好活着，幸福的活下去。”
說完這句話，佟蔻決然的甩開沈淩謙的手，大步朝門外走去。只是走到門口的時候，她又停了一下，背對着沈淩謙，低聲說道：“如果裴成遠他真的來了，你告訴他，我已經走了，我厭煩了洛城的一切人和事，再也不會回來了。”
走到外面，佟蔻從甲板上看過去，船就停在離港口不遠的地方，葉紀娅早就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她只有一個人，體力還不算好，就算是放救生艇，恐怕也劃不出多遠，眼看着定時器上的時間只剩下最後十分鐘了，佟蔻穿了件救生衣，也不再多想，直接從船上跳到了海裏。
她的死已經無法避免，十分鐘之內要盡量游的離這艘船越遠越好。
等死的時間好像過的無比漫長，佟蔻不知道自己游了到底多久，她也沒精力回頭看自己和船之間的距離，只是機械的揮動着手臂繼續往相反的方向游動着。冰冷的海水浸透了她的身體，胸腹內好像有什麽東西壓迫着，又疼又癢，身體好像越來越沉，佟蔻不知道她還能堅持多久。
在她失去意識的一瞬間，佟蔻似乎聽到了耳邊有一個焦急的聲音，從天際穿透了時空而來。
“蔻蔻，蔻蔻。”
是裴成遠，他真的來了。
佟蔻的唇邊勾起一個微笑，眼前似乎劃過一道絢麗的光，而後陷入一片徹底的昏暗中。
……
病房裏，一身警服的男人對着在病床前坐着的人說道：“你的時間已經到了，醫生下了病危通知，她根本活不過今晚，你在這裏也沒有什麽意義。”
“你給我閉嘴！”那人猛然回頭沖着警服男人大罵了一句，渾身的戾氣，“再說一遍，信不信我現在就殺了你！”
明明自己才是警察，那人是他的犯人，可被他用鷹隼般危險的目光緊盯着，男人居然真的被吓到一句話都不敢再說。
裴成遠這才滿意，重新在病床前坐下來，拉住還在昏迷中的佟蔻的手，溫柔地親了親。
“蔻蔻，你一定要活着，好好地活下來。”
……
就在佟蔻跳水後不久，裴成遠也終于趕到了碼頭。
海水浸入了定時器，雖然沒能讓它停下來，但總算給了裴成遠一些多餘的時間，讓他足夠在炸彈爆炸之前找到佟蔻。葉紀娅倉促之間做出的炸彈并不算簡單，裴成遠很快就把炸彈給拆除了，并随即把她送進了醫院，路一飛也把在甲板上掙紮着往船沿爬的沈淩謙帶回了醫院。
沈淩謙在車禍中斷了兩根肋骨，醫生做完手術後他很快就出了院。在出院前，他和裴成遠見過一面。
沈淩謙對裴成遠說，這一次算裴成遠贏，可他不會這麽輕易就放棄。說完這些話之後，沈淩謙就離開了洛城。
在他離開之前并沒有去見佟蔻，因此也就不知道，佟蔻從被送進醫院起就再也沒有醒來過。他走得匆忙，所以根本不知道，現在的裴成遠其實已經變成了階下囚。
當他和佟蔻都被葉紀娅綁架到船上的時候，裴姨把這件事告訴了裴成遠，所以盡管是裴成遠出手殺了韓正德，盡管他這八年來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有朝一日能夠把盛華集團從韓正德手中奪回來，可在裴姨身上看到佟蔻的項鏈時，他不得不選擇了退讓。不然的話，裴姨常年生活在香港，根本未曾涉足大陸，怎麽能如此突然就能拿下盛華。
裴成遠原本把韓正德被殺的現場布置成了他和方言意兩人因為販毒分贓不均起争執，方言意失手把韓正德給殺了。方言意也的确因為此事已經入獄候審，可裴姨用佟蔻的生命作威脅，讓裴成遠錄下視頻交出證據，把如何殺害韓正德的事全都留了底。
如果裴成遠不是知道佟蔻在裴姨手中，他怎麽會留在新聞發布會上不敢輕舉妄動。如果不是他早就知道這個消息，又怎麽能那麽快就查到佟蔻所在的那條船，及時的出現。
只是，葉紀娅在離開之前還是算計了裴成遠一次。
她把當初裴姨留下來的那些底全都發給了洛城警方和媒體。消息散播的太多，路一飛根本沒有時間截下那些消息。裴成遠幾乎算是在所有媒體和公檢法面前公開自首了。
窮途末路。
如果繼續留在國內，裴成遠的路就只剩下一條可走——坐牢。
路一飛早就給他做好了出國需要的一切準備，可佟蔻卻始終昏迷不醒，甚至無法轉移。
她還在，他就不能走。
這一次，他再也不能抛棄她了。
這是裴成遠留給路一飛的最後一句話。
他手裏掌握的消息還有很多，韓正德和裴姨的地下毒網，中東販賣槍支的親王，每一個拿出來和警方交易都是一筆大案。而裴成遠提出的唯一一個條件，就是要讓他親眼看到佟蔻醒過來，他才會去坐牢。
醫生說佟蔻毫無繼續生存下去的意志，她身上的傷已經恢複的差不多了，之所以一直不醒，是她自己不願意醒。沒有求生欲望，她的身體機能都在下降，這些天來全都在靠儀器支撐，而她的肚子裏，已經孕育了一個新生命，這就是當初佟蔻無法轉移的原因。如今儀器的力量也已經撐到極限了，醫生下達了病危通知，如果她今天再不醒過來的話，可能就永遠都不會醒了。
把那個警察趕到門外，裴成遠握住佟蔻的手，在她額頭和臉頰上親了親，輕輕地和佟蔻說着話。
“蔻蔻，我知道你不願意活下來，是因為覺得自己一無所有。其實，我也曾經這麽想過，在我父母全都去世之後。可是後來我又遇到了你，每每熬不下去的時候我都會想到你，我想要有一天擁有可以重新回到你身邊的力量。現在我回來了，你不能不在。蔻蔻，你不能不在。”
“蔻蔻，你看，上天并沒有抛棄你，它賜給了你另外一個孩子。從今往後，你再也不會是一個人，你還會有親人，會有和你流淌着相同血脈的親人。就算不是為了我，就算為了她，你也要活下來。”
“蔻蔻，你一定要活下來。一定要活着，活的比所有人都要長久。”
“你這麽個孤僻的性子，總要讓你知道，在這個世界上，還有人希望你活着，活的比所有人都長久。”
這些話就如一個魔咒一般，不停地在佟蔻的腦袋裏盤旋着，還有人想要她活着，還有人拼了命都想讓她活下來……
佟蔻艱難地睜開了眼睛，蹙着眉看眼前那個似乎已經呆了的男人，好多天沒張口說話，她一時間居然沒辦法說順暢：“成……成遠？”
人影猛地覆在佟蔻身上，他的臉上溫柔無比，眼角卻似有淚光：“歡迎回來，蔻蔻。”
……
距離佟蔻出院七個多月，她的肚子看上去已經大腹便便，連走路都幾乎需要別人攙扶。
佟蔻也提前請了護工來家裏，和劉媽兩個人一起照顧她的生活起居。
每天下午她都要跟劉媽到樓下的花園裏散散步曬曬太陽，醫生說這樣到生産的時候才更有體力。此時，她正坐在石桌邊休息，在她面前的電腦裏那個露了腦袋的人，是路一飛。
裴成遠在佟蔻醒過來後就消失了，第二天佟蔻終于和路一飛恢複了聯系。
為了要找人照顧佟蔻日後的生活，盡管裴成遠放棄了出國，卻執意送走了路一飛。裴成遠的所有財産都已經被法院凍結查封，佟蔻現在住的房子和日常起居的消費，都是裴成遠提前替她準備好，由路一飛一手操辦的。
從路一飛口中，佟蔻知道了一切。
因為裴成遠的自首，方言意殺人的指控已經取消，但他身為政府機關幹部，卻和韓正德一起販毒的事情卻是事實，人依舊關在牢裏。
葉紀娅成功逃脫了警方的第一次追捕，甚至在幫派吞并當中也成功上位，若是再給她幾年時間發展，日後一定是個和裴姨一樣的人。然而，在某次邊境緝毒大隊的作戰當中，正和境外的大毒枭混在一起的葉紀娅被邊防警察當場擊斃。
這些人的下場如何，佟蔻其實一點都不關心，看着電腦裏還在喋喋不休的人，她輕輕地合起了電腦。
肚子裏突然動了一下，她驚喜的看向劉媽：“鬧鬧又踢我了。”
這個孩子從一開始就很鬧騰，似乎是生怕會被人忽視，佟蔻的身體又一直不好，因為這個孩子，劉媽和護工不知道多少次被吓到要送她去醫院，後來佟蔻幹脆就給她取了個小名叫“鬧鬧”。
低頭看着自己圓圓的肚皮，佟蔻的眉眼間俱是笑意，在她身上已經開始流露出一種專屬母性的光輝。
多年糾葛滿身風雨……
如今，一切終于塵埃落定。
……
只是，少了那個許她塵埃落定的人。
……
不過沒關系，她會等他。
就如他已經等過她那麽多年一樣。
她會等他出來，然後許他一個塵埃落定。
愛是天時地利的迷信，塵埃落定是人世間最美的承諾。
結束之後，塵埃落定
這個完結感言其實是寫了完結之後好幾天才打出來的。
還記得寫最後一章那天下午，一直在聽着劉若英的歌寫了結局，還滿心感慨的在QQ上表示完結了。可等到了晚上又把寫好的部分全部推翻了，以前定好的結局也重新來過，滿眼通紅的寫到淩晨五點弄了個新的結局。
在第一版的結束中，沈淩謙原本是死了的，沒有辦法拆炸彈的兩個人束手無策，沈淩謙狠下心，就讓佟蔻愛上裴成遠，也要在餘生裏一直記着他為救她而死。可是最後，第二版裏我還是又讓他活了下來，盡管後來沒有再提過，但我的想象裏，他是狠了心決定回帝都和自己的二叔大哥争權奪勢的。只有權勢才能讓他擁有可以保護愛人的力量，也只有足夠大的權勢，可以和那個男人争奪。
因為佟蔻永遠都不是那麽容易順從的人，她不是只能靠男人保護的小白花。
如果說我是親媽，舍不得沈淩謙死，卻又好像不是那樣。跟沈家人比起來，他總歸是嫩了不少，或許在權謀的鬥争中根本活不下來也不一定。
況且，在第一版的結束，佟蔻和裴成遠并沒有在一起，因為沈淩謙的死還是起到了作用。佟蔻從一開始就沒有那麽痛恨他，逼他離開洛城，更大程度是保護他，不想讓他卷入混亂。她當時已經沒有活下去的欲望了，不想沈淩謙跟她一起死。若說佟蔻和沈淩謙沒有感情，反正我自己都不信。所以，在最後的最後，佟蔻一直都因為心中梗着沈淩謙，所以不曾真正接受裴成遠。而第二版的結局裏，寫着寫着好像就有了偏差，在最後的時刻，佟蔻心裏念念不忘地，依舊是當年郎騎竹馬來的初戀。或許，我從一開始就對裴成遠有了偏愛吧，第一版裏他沒得到佟蔻，終歸是不滿意，才會删了寫第二遍。
關于裴成遠，他的結局其實是最糾結的。不管是哪一遍，我都沒想好他要怎麽安排。這類黑幫角色，下場無非三種：死，入獄，金盆洗手。
死，我沒舍得。金盆洗手，我也沒舍得。第一個是不舍裴成遠，第二個則是不舍沈淩謙。
裴成遠與季斐不同，季斐金盆洗手和安安生活在一起，是因為我覺得他們倆遇到的變态太多，不應再受苦，所以給了他們童話裏一樣圓滿的結局。可是裴成遠的故事卻更現實，盡管我送了路一飛出國，裴成遠卻要選擇留在國內坐牢，這更傾向于現實中會有的結局吧。
畢竟寫文三觀也要正，殺了人就是殺了人，走私就是走私，人在做天在看，不能因為一句苦衷就可以輕易抹煞一切，犯過的錯都要自己贖罪。
天道循環，報應不爽。所以韓正德死了，裴姨死了，葉紀娅死了，裴成遠也要為他犯過的錯贖罪。
我不信天道，卻信報應。我不信善有善報，卻信惡有惡報。
希望還可以再看到大家，到時候唯念，青山故人皆無恙。
青山不改綠水長流，後會有期江湖再見。
喬
2015年7月21日
☆☆☆結束☆☆☆
